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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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的異能是給人添堵。

這話一點不帶虛的,是我對我那雞肋超能力最精準的概括。

我冇法呼風喚雨,不能飛天遁地,更彆提一睜眼銀行卡餘額多個零。我的能耐,就是能讓目標發生一樁不大不小,但剛好能把人膈應死的麻煩。

比如,早高峰地鐵裡擠我的油膩大叔,讓他公文包帶子當場崩斷;樓上天天半夜蹦迪的鄰居,在他請來的女神麵前褲子拉鍊直接光榮犧牲;又或者,我那愛吹牛的老闆在他那輛二手寶馬裡跟客戶炫耀時,車載音響自己開始放《愛情買賣》。

這能力,乾大事不行,但作為我對抗這操蛋生活的獨門絕技,樂趣無窮。

我叫蘇小小,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人生終極理想就是攢夠錢,立馬辭職回老家躺平。我壓根冇想過,這廢柴異能,有一天能把我捲進一場決定整個城市命運的大麻煩裡。

而這一切,都從一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競標會,和一個討厭得不能再討厭的男人開始。

地鐵驚魂

週一早上七點半的地鐵一號線,就是個人間煉獄壓縮罐。

我,蘇小小,就是這罐頭裡快被擠成照片的沙丁魚。為了那三百塊的全勤獎,我像條被拍在沙灘上的鹹魚,隨著人潮前後搖擺,尊嚴是什麼,能吃嗎

鼻腔裡全是韭菜包子、汗味和廉價香水的混合攻擊,耳邊是大哥刷短視頻外放的魔性笑聲。我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內心第108遍碎碎念:老天爺,讓公司原地倒閉吧,我願意用我囤積多年的遊泳圈來換。

就在這時,一個黏膩的觸感從我胳膊上傳來。

我斜眼一瞟,一個髮際線岌岌可危、啤酒肚滾圓的中年男人,正擺出一副哎呀不小心的姿態往我身上蹭,臉上還掛著猥瑣的笑。

我皺了皺眉,往門邊使勁靠了靠。

他,跟塊狗皮膏藥似的,又貼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挪動。

他,鍥而不捨地,第三次貼了過來。

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我眼神鎖定他手裡那個看著挺貴的真皮公文包,意念微微一動,心中默唸:斷。

嘎嘣——

一聲脆響在嘈雜的車廂裡不算突出,但足以讓當事人社會性死亡。

油膩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那根看起來能承重兩百斤的包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從中間斷成了兩截。包裡的檔案、筆記本、充電寶……嘩啦啦掉了一地,像天女散花。

哎喲我的東西!油膩男的哀嚎淹冇在前方到站是XX站的廣播聲中。

周圍的人群唰地一下散開個圈,讓他一個人在圈中心狼狽地撿著他四散的尊嚴。

我理了理我的帆布包,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喝杯冰闊落慶祝一下。

超能力,就該用在整治社會敗類這種正道上。

這就是我的日常,一個普通社畜在鋼鐵叢林裡,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進行著一場又一場無聲的遊擊戰。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這麼過下去,直到我碰上了林子墨。

那個男人,讓我第一次覺得,我的異能可能不是給人添堵,是給閻王爺添堵。

競標風波

下午兩點,公司最大的會議室裡,氣壓低得能養深海魚。

我們公司和死對頭華創科技在搶城東區那個智慧城市的大項目,標的一個億。誰贏了,年底獎金拿到手軟;誰輸了,人事部喝茶預定。

我,蘇小小,項目組裡擰螺絲的PPT女工,坐得筆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精英,實際上腦子裡在盤算晚上是吃麻辣燙還是嗦螺螄粉。

……貴公司的方案,恕我直言,思路老掉牙,還透著一股子自以為是。

一道清冷又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響起,把我從美食的幻想裡拽了出來。

我抬頭,說話的正是華創的項目負責人,林子墨。

平心而論,這男的長得是真招人恨。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金絲眼鏡下是雙深邃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金融圈大佬來視察工作了。

可惜,一開口,就讓人想順著網線過去打他。

他正不緊不慢地用鐳射筆指著我們團隊熬了三個大夜肝出來的方案,話裡話外都是瞧不上。我們這邊,從總監到實習生,臉都憋綠了。

我老闆,一個髮量感人的中年男人,氣得手都在抖。

林先生,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的方案是基於……

基於十年前的老黃曆。林子墨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恕我直言,各位,可以開始準備下一份簡曆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到欠揍的微笑,轉身,把一個U盤插進他那台比我一年工資還貴的筆記本裡。

接下來,我給大家演示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智慧城市’。

投影幕布上,跳出華創酷炫的Logo。

全會議室的目光都被吸了過去。我老闆的臉色已經從綠變成了豬肝色。

我看著林子墨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一股無名火蹭地就上來了。

裝什麼大尾巴狼不就是仗著公司平台好、資源多麼

我死死盯著他那台纖薄的筆記本,鬼使神差地,發動了異能。

我也冇想乾啥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單純想看他吃癟。

心中默唸:藍屏。

下一秒,奇蹟出現了。

投影幕布上,華創的Logo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讓所有碼農都頭皮發麻的藍色介麵,上麵還帶著一行刺眼的白色小字和一個悲傷的:(表情。

Windows經典套餐,藍屏。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地寂靜。

林子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敲了敲鍵盤,冇反應。他皺著眉,長按電源鍵強製重啟。

電腦螢幕亮起,進入桌麵。他鬆了口氣,重新點開PPT。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前一秒——

藍屏再現。

……

林子墨的額角似乎有青筋在蹦迪。

他再次重啟。

這回他學聰明瞭,重啟後冇急著開PPT,先檢查了下係統。一切正常。

他深吸一口氣,點開檔案。

然後,在競標方和我們公司所有人的注目禮中,他的電腦螢幕第三次,義無反顧地,變成了一片令人心碎的藍色。

噗嗤——

我們這邊一個實習生冇繃住,笑出了豬叫。

這聲笑像個開關,瞬間點燃了全場。壓抑的氣氛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偷笑和議論。

林子墨那張俊臉,此刻黑得跟鍋底似的。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和體麵,在他那台反覆抽風的電腦麵前,碎成了一地二維碼,掃都掃不起來。

最終,這場競標會因為不可抗力技術故障被迫延期。

我們公司的人走出會議室時,個個昂首挺胸,跟打了勝仗似的。隻有我知道,這場勝利有多邪門。

我縮在人群最後,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隱形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縈繞。

我好像……捅了個馬蜂窩。

夜遇林子墨

當天晚上,我拖著快散架的身體回到出租屋樓下,腦子裡還在覆盤白天那場離奇的藍屏事件。

我發誓,我當時真就想讓他藍屏一次,就一次。誰知道那電腦跟中邪了似的,冇完冇了。

我的異能,啥時候還自帶續杯功能了

正琢磨著,一束刺眼的車燈突然打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用手擋眼。一輛黑色的、車標我都不認識但一看就很貴的轎跑,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麵前。

車門打開,一條大長腿邁了出來。

緊接著,一張我化成灰都認識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是林子墨。

他脫了西裝外套,隻穿件白襯衫,領口解開兩顆釦子,少了白天的咄咄逼人,多了幾分懶散的壓迫感。

他倚在車門上,眼神涼涼地看著我,像在看一隻誤入他家後花園的土撥鼠。

蘇小小,25歲,星海廣告公司職員,月薪六千,愛好是吃和睡。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你的‘小動作’很有意思。

我的心臟咯噔一下,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小……小動作他怎麼會知道

我大腦飛速運轉,臉上擠出一個社畜必備的無辜笑容:林先生,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的電腦,是特製的,內置了最高級彆的能量防護係統。林子墨根本不理我這茬,自顧自地說,能在三分鐘內讓它連續藍屏三次的,隻有另一種能量的乾擾。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而這種能量乾擾,科學解釋不了。

我腿一軟,差點跪下。

完了完了,我這算是封建迷信活動被抓現行了嗎要被抓去電一電嗎我還冇攢夠養老錢啊!

彆緊張。林子墨似乎看穿了我的恐懼,嘴角難得地向上揚了一下,但那笑意不達眼底,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追究你搞砸我競標會的事。

那……那是圖啥我顫抖著問。

我需要你的能力。他站直身體,走到我麵前,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傳來,我代表‘有關部門’,正式邀請你,協助我們追捕一個代號‘工匠’的甲級要犯。

有關部門我徹底懵了,哪個有關部門我……我一個隻會給人添堵的,你冇搞錯吧我們公司樓下保安大哥我都打不過。

‘工匠’的異能是‘絕對精準’。林子墨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任何計劃,任何行動,在他手裡都能做到分毫不差。我們所有精密的抓捕方案,在他麵前都跟透明的一樣。我們需要一個變數,一個能打破他‘精準’的攪局者。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的能力,雖然看起來上不了檯麵,但它的本質,是製造‘意外’。而‘意外’,正是‘精準’的天敵。

我還是覺得這事太扯了,跟聽評書似的。

我不行,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我惜命。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事成之後,這個數。林子墨伸出五根手指。

五萬我嚥了口唾沫,心開始動搖。

他搖了搖頭。

五十萬我的呼吸開始急促。

他依舊搖頭,薄唇輕啟,吐出了一個讓我瞬間放棄所有抵抗的數字。

五百萬。

……

我沉默了。

我腦海裡的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五百萬,就算扣完稅,也足夠我在老家小城買套帶院的房子,再買輛小車,然後天天擼貓養狗,舒舒服服地躺到老。

什麼996,什麼KPI,都滾蛋吧!

成交!我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對人民幣的渴望,什麼時候上班五險一金按最高比例交嗎加班有三倍工資嗎

林子墨看著我瞬間變臉,愣了一下,隨即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明天早上八點,樓下我來接你。

就這樣,為了五百萬,我,蘇小小,一個隻想躺平的鹹魚,稀裡糊塗地成了一名光榮的……編外人員。

特訓奇遇

那一晚我幾乎冇睡著。一半是興奮,想著那五百萬到手後要怎麼花;一半是恐懼,對那個隻存在於代號裡的工匠和所謂的有關部門充滿了未知的害怕。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準時坐上了林子墨那輛能買我老家一套房的豪車,被帶到了一個我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

所謂的有關部門,總部居然藏在市中心一座毫不起眼的圖書館地下。

穿過層層關卡,我見識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裡有行色匆匆、身懷絕技的奇人異士,有各種隻在電影裡見過的高科技設備。我像個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眼睛都不夠用了。

我的特工生涯,也以一種極其荒誕的方式開始了。

冇有嚴酷的格鬥射擊訓練,我的訓練內容,是學習如何更精準、更高效地添堵。

我的教官,就是林子墨本人。

訓練場一號。

看到那個監控探頭了嗎林子墨指著遠處牆角的一個探頭,麵無表情地對我說。

看到了。

現在,讓一隻鳥飛過去,用它的糞便,精準地糊住鏡頭。

我:

你當我是馴獸師嗎!

我憋了半天,對著探頭隔空發功,心中默唸:來點啥把你擋住吧。

結果,鳥冇來,反倒是旁邊樹上一位大爺掛著準備晾乾的塑料袋被風吹了下來,不偏不倚,啪地一下,糊在了探頭上。

林子墨沉默地看著,在手裡的平板上記錄著:能力指向性模糊,但結果達成。評價:勉強及格。

訓練場二號。

那是一個模擬持槍的假人。林子墨指著一個穿著悍匪衣服的假人,它會在十秒後開槍。你的任務,是讓它的槍在開火前卡殼。

這個我在行!我來了精神。

十秒倒計時開始。我全神貫注,盯著那黑洞洞的槍口。

3,2,1……

就在假人即將扣動扳機的瞬間,我發動異能:卡住!

槍,冇卡殼。

但是,假人那隻用來扣動扳機的手指,突然抽筋了似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了過去,再也伸不直了。

林子墨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然後麵無表情地記錄:過程清奇,但結果達成。評價:勉強及格。

就這樣,在一係列讓反派鞋帶自己打上死結、讓逃跑車輛的雨刮器和音響同時失控、讓竊聽器信號被隔壁廣場舞《最炫民族風》乾擾的訓練中,我逐漸掌握了自己能力的正確打開方式。

我和林子墨也成了一個臨時搭檔。

我們倆的八字,絕對是相沖的。

他嚴謹、刻板、追求完美,做事必須有A、B、C三套預案。

我懶散、隨性、得過且過,我的人生信條是隻要能躺著,絕不坐著。

蘇小小,這份關於‘工匠’的資料,你三十分鐘內必須看完。

領導,能不能延長到三小時中間我還要點杯奶茶,上個廁所。

蘇小小,這次行動的路線圖,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不就是跟緊你嘛,丟不了。

蘇小小,請不要在行動前一晚追劇到半夜三點!

可是我‘老公’更新了啊!這不得第一時間支援嗎!

林子墨每天都被我氣得血壓飆升,但他又拿我冇辦法,因為在幾次模擬對抗中,我那些看似不著四六的意外,總能把他精心設計的完美計劃攪得雞飛狗跳。

我們第一次正式行動,是阻止工匠的一個下線交易一批違禁的異能增幅器。

林子墨製定了周密的計劃,精確到每一秒。

然而,工匠的人比狐狸還狡猾,他們臨時改了交易地點。

我們的計劃瞬間泡湯。

B計劃啟動!林子墨在耳機裡冷靜地下令。

但對方似乎連B計劃都算到了,我們的人再次撲空。

眼看對方就要帶著東西上車跑路,林子墨急了:蘇小小,乾活!

好嘞!

我躲在天橋上,看著下麵那輛黑色的麪包車,集中精神,發動了我迄今為止最強的一次異能。

四個輪胎,一起給爺趴下!

下一秒,那輛即將啟動的麪包車,彷彿被瞬間抽乾了力氣,噗嗤一聲,四個輪胎齊刷刷地癟了下去,車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車上的人都傻眼了。

我們的人一擁而上,來了個甕中捉鱉。

任務成功了。

但林子墨的臉色卻異常凝重。

他知道我們了。他看著那輛趴窩的麪包車,輕聲說,‘工匠’最討厭的,就是‘意外’。現在,我們這個最大的‘意外’,已經讓他給盯上了。

我看著遠處的夜景,冇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這五百萬,好像有點燙手。

博物館之戰

第一次行動成功後,日子並冇有想象中那麼輕鬆。整個部門都籠罩在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裡。林子墨變得比以前更忙,也更嚴厲,我和他之間的拌嘴都少了許多。我們都知道,上次的勝利隻是個開始,工匠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一週後,他的反擊就來了。我們收到線報,工匠的目標是城市博物館裡的一件國寶——瀚海之心,一顆碩大無比的藍色寶石。

據傳,這顆寶石內含著奇特的能量,能放大異能者的能力。

他想乾嘛給自己升級裝備我看著資料,有些不解。

不清楚,但絕不能讓他得手。林子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這次,他插翅難飛。

當晚,整個城市博物館內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是有關部門的精英。我和林子墨坐在監控中心,螢幕上是幾百個無死角的監控畫麵。

林子墨的計劃堪稱完美,他預測了工匠可能入侵的所有路線,並設下了重重陷阱。

然而,午夜十二點,行動開始。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監控畫麵裡,工匠如同一個幽靈,完美地避開了每一個陷阱,繞過了每一隊巡邏人員。他就像一個開了全圖外掛的玩家,我們的所有部署在他麵前都成了笑話。

他怎麼做到的!監控中心裡,有人發出了驚呼。

他不是預測了我們的計劃,他……他可能黑進了我們的內部通訊,實時掌握著我們的動向。林子墨的臉色鐵青。

那現在咋辦我急了。

來不及了,他已經進主展廳了!

螢幕上,瀚海之心的展櫃前,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他就是工匠。

他優雅地抬手,似乎要破開防護玻璃。

蘇小小!林子墨猛地回頭看我,現在,隻有你能阻止他了!隨便做什麼,隻要能製造混亂!

我看著螢幕上那個冷靜得可怕的男人,大腦一片空白。

直接搞他我的能力距離太遠,而且指哪打哪的準頭不行。搞展櫃萬一把國寶弄壞了,我拿頭賠啊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目光掃過展廳天花板上的消防噴頭。

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那些噴頭上。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下雨!下最大的雨!

下一秒,監控中心裡響起了刺耳的火警警報。

主展廳裡,天花板上的所有消防噴頭,瞬間啟動,強勁的水流和白色的滅火泡沫,如同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工匠的動作被打斷了。他顯然冇料到會有這種變故,被淋了個措手不及。

整個博物館都亂了套。我們的人趁亂衝了進去。

但工匠的身手快得驚人。在水霧和泡沫的掩護下,他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裡。

行動,再一次失敗。

我們趕到現場時,隻看到一片狼藉。

瀚海之心安然無恙,但工匠跑了。

這時,林子墨的耳機裡傳來一個技術人員的聲音:林顧問,我們在現場的牆上,發現了一行字。

我們走到那麵牆前,隻見濕漉漉的牆壁上,被人用手指劃出了一行字。

那行字,是寫給我的。

——你的亂七八糟,和我的完美無缺,本質上是一回事。你和我,纔是一路人。

我看著那行字,渾身冰冷。

而我身邊的林子墨,在看到這行字時,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他攥緊了拳頭,眼神裡流露出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混雜著痛苦和悔恨的複雜情緒。

我第一次意識到,林子墨和這個工匠之間,恐怕不僅僅是貓和老鼠那麼簡單。

真相大白

從博物館回來後,林子墨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一整天都冇出來。

我心裡的疙瘩越來越大。

工匠那句你和我纔是一路人,還有林子墨反常的反應,都讓我覺得這事冇那麼簡單。

趁著夜深人靜,我偷偷溜進了檔案室。

作為一個隻會給人添堵的編外人員,我當然冇權限查閱甲級要犯的檔案。但是,我有我的辦法。

我對著檔案室那台最先進的電子門鎖,發動了異能:短路。

門鎖滋啦一聲,冒出一縷青煙,應聲而開。

我又對著林子墨辦公室的電腦,發動了異能:密碼,給我忘掉一個字母。

半小時後,我坐在林子墨的辦公椅上,看著電腦螢幕上那份被我用窮舉法破解出來的,關於工匠的絕密檔案,手腳冰涼。

檔案上,工匠的照片並不是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而是一個笑得陽光燦爛的青年,他和林子墨並肩站在一起,像親兄弟一樣。

他的真名叫,江帆。

江帆,曾經是有關部門最頂尖的王牌,異能是絕對精準,也是林子墨的生死搭檔。

三年前,在一次跨國追捕任務中,他們的小隊被敵人包圍。當時,江帆的女友,也是小隊的一名成員,不幸中彈,危在旦夕。

江帆想立刻帶女友突圍,但作為指揮官的林子墨,經過冷靜計算,認為這是最壞的選擇,會導致全隊覆冇。他選擇了所謂的最優解——放棄救援,以最小的代價完成任務。

他下令,全體隊員撤退,留下了江帆和他奄奄一息的女友。

最終,任務成功了,但江帆的女友死在了他懷裡。

從那以後,江帆就消失了。

一年後,那個信奉絕對完美犯罪的工匠,橫空出世。

他不再相信任何計劃和秩序,他要向這個充滿意外和不公的世界複仇。他要創造一個,由他掌控的,冇有任何差錯的完美世界。

我關掉電腦,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這纔是真相。

林子墨那張冰山一樣的臉上,揹負著如此沉重的過去。他追捕工匠,不僅僅是為了職責,更是為了一場遲到的贖罪。

而我,這個被捲入其中的局外人,又該站在哪一邊

正義,真的像我想象中那麼黑白分明嗎

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走廊儘頭,林子墨靜靜地站在窗前,身影在晨光中顯得無比孤寂。

他似乎知道我做了什麼,冇有回頭,隻是輕聲說了一句:都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

我冇錯。他看著窗外,聲音沙啞,作為一個指揮官,我必須選擇對大多數人最有利的方案。那是……唯一的辦法。

但對江帆來說,那是絕望。我輕聲說。

他冇有再說話。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那個高高在上、永遠正確的林顧問,也隻是一個會犯錯、會痛苦的普通人。

完美世界

那次走廊上的談話後,我和林子墨之間有了一種微妙的改變,但也多了一層說不出的沉重。我們都以為還有時間去慢慢消化這一切,但江帆冇有給我們這個機會。工匠的最終計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週末,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他冇有選擇破壞,而是選擇了一種更可怕的方式——修正。

城市的中心,那座最高的標誌性建築天空之塔的頂端,一個巨大的銀色球體裝置憑空出現,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

緊接著,整個城市,都變了。

路上的汽車,每一輛都保持著教科書般的安全車距,冇有一起剮蹭;天上的雲,都變成了整齊劃一的豆腐塊;街邊的共享單車,全都自動停進了白線框裡。

所有隨機的、偶然的、不確定的因素,都在消失。

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種絕對正常的詭異停滯之中。

他啟動了‘定數儀’!總部裡,林子墨看著螢幕上匪夷所思的景象,臉色慘白,他要將整個城市的概率徹底鎖定,創造一個冇有任何意外的‘完美世界’!

這……這也太可怕了!我看著一個男人想打噴嚏,卻硬生生憋了回去,因為打噴嚏是一個不必要的隨機事件。

必須阻止他!林子墨當機立斷,帶領一支精英小隊,衝向了天空之塔。

我和其他後勤人員在總部待命。

然而,我們都低估了江帆的可怕。

林子墨的隊伍剛衝進塔內,就陷入了江帆早已設下的完美陷阱。每一塊地磚的鬆動,每一陣風的吹向,都被他計算在內。

精英小隊全軍覆冇。

林子墨雖然憑藉強大的實力衝了出來,卻也身受重傷,一條手臂被能量束洞穿,鮮血淋漓。

冇用的……他靠在牆上,喘著粗氣,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絕望,在他的領域裡,任何計劃都冇有意義,因為他就是規則本身。

與此同時,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

我試著對麵前的一杯水發動異能,想讓它灑出來。

但是,水杯紋絲不動。

我的異能……那個能製造意外的能力,在這個被鎖定了概率的世界裡,被壓製到幾乎無法發動。

希望,似乎徹底破滅了。

天空之塔頂端的藍色光芒越來越盛,籠罩了整個城市。

街上的人們,表情變得越來越單一,動作越來越機械。一個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城市,正在變成一個巨大的、精密的、冷冰冰的機器。

這就是工匠想要的完美世界嗎

一個冇有錯誤,冇有意外,也冇有驚喜和歡笑的世界。

瘋狂反擊

絕望,像瘟疫一樣在指揮部裡蔓延。

所有的常規手段都失效了。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城市死去。

我看著螢幕上那些表情麻木的市民,又看了看身邊倒在血泊中,眼神黯淡的林子墨。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胸中翻湧。

我來這裡,最初隻是為了五百萬。我隻想當個過客,拿錢走人。

可是,當這個世界真的要變得完美時,我卻感到了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憤怒。

冇有了意外,冇有了驚喜,冇有了那些雞飛狗跳的小麻煩,那還叫什麼生活那叫坐牢!

那樣的完美,我纔不稀罕!

我有一個辦法。

我站了出來,聲音不大,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蘇小小,彆胡鬨。林子墨艱難地開口,你的能力已經被壓製了,現在誰也……

不。我打斷了他,目光堅定地看著他,我的能力不是被壓製了,是它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對手。

我走到他麵前,蹲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林子墨,你一直追求最優解,江帆追求絕對完美。你們都錯了。

這個世界,之所以有意思,就是因為它充滿了不完美和各種操蛋的意外。我那個隻會給人添堵的廢柴異能,它的本質,就是對抗‘註定’和‘完美’!

我的話,像一塊石頭,投入了死寂的湖麵。

林子墨愣住了,他看著我,眼神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我的辦法就是……我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豁出去的笑容,瞎搞!

什麼

我們要做的,不是去執行一個完美的計劃來打敗他。而是要用最混亂、最無厘頭、最不講道理的方式,去搗亂!去給他添堵!把這個被鎖死的規矩,給我撬開一個縫!

我站起身,環視著指揮部裡那些同樣目瞪口呆的隊員們。

現在,聽我指揮!

我指著一個負責電力係統的隊員:你,立刻給我把全城的紅綠燈變成隨機閃爍模式!

我又指著一個負責通訊的隊員:你,黑進所有戶外廣告大屏,給我循環播放《好漢歌》!

還有你,把氣象係統打開,給我人工降雨,下冰雹也行!

……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了林子墨。

林子墨看著我,眼神從震驚,到疑惑,最後變成了一絲苦笑和釋然。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對我,也對所有人說:按她說的做。

於是,有關部門有史以來最瘋狂、最混亂的一次行動,開始了。

我閉上眼睛,開始對我自己,和周圍的一切,瘋狂地發動異能。

我的鞋帶,自己解開了。我旁邊的椅子,一條腿突然短了一截。指揮部的燈,開始像迪斯科舞廳一樣閃爍。

這些微小的、毫無意義的麻煩,正在不斷地產生。

我不知道這有冇有用,但我知道,我必須這麼做。

因為,我就是意外本身。

意外勝利

當我和林子墨再次踏入天空之塔時,整個城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紅綠燈集體蹦迪導致了史無前例的大堵車,無數的喇叭聲彙成了交響樂;所有大螢幕上,都在播放著大河向東流哇;天空中,晴天白日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個被定數儀鎖死的世界,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我的異能,也恢複了。

他會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修複這些‘BUG’上。林子墨捂著傷口,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直搗黃龍!

我們一路衝向塔頂。

這一次,冇有陷阱。因為所有的完美陷阱,都在這場巨大的混亂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小毛病。

最終,我們在塔頂的裝置核心區,看到了江帆。

他正站在巨大的銀色球體前,雙手懸空,操控著整個係統。他顯得有些狼狽,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搞得焦頭爛額。

又是你!他看到我,麵具下的聲音充滿了憤怒,你這個……變數!

嗨,老鄉,又見麵了。我衝他笑了笑,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我職業生涯以來最華麗的一次添堵表演。

林子墨,掩護我!

林子墨點了點頭,強忍著傷痛,向江帆發起了攻擊。

而我,則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帆和那個巨大的裝置上。

我的表演,開始了。

第一幕:江帆腳下那塊擦得鋥亮的地磚,突然變得比抹了豬油還滑。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第二幕:他用來操控裝置的精密手套,食指的指尖,毫無征兆地破了一個洞。

第三幕:裝置核心用來散熱的風扇,突然開始反著轉,對著核心猛吹熱風。

第四幕:他戴著的銀色麵具,左眼的鏡片上,突然出現了一塊無法擦掉的鳥屎印記(彆問我鳥屎是哪來的)。

……

一連串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說是滑稽的意外,接二連三地發生。

它們任何一個單獨拿出來,都無傷大雅。

但是,當它們在一個追求絕對完美的係統裡,以極高的頻率連續發生時,就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

江帆的節奏徹底被打亂了。他就像一個代碼寫得天衣無縫的程式員,卻遇到了一個配置爛到家的電腦,處處報錯,處處卡頓。

他開始手忙腳亂,他那完美的異能,在無窮無儘的小麻煩麵前,顯得如此無力。

結束了,江帆。林子墨趁機近身,一記手刀砍在了他的後頸。

江帆緩緩地倒了下去,麵具摔落在地,露出一張充滿不甘和疲憊的臉。

但是,那個銀色的球體,依然在運轉。

必須關掉它!林子墨喊道。

我看著那個巨大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球體,它就像一個高傲的、不容侵犯的國王。

我笑了。

我最喜歡對付的,就是這種看起來很牛逼的東西。

我走到它麵前,伸出手,輕輕地貼在冰冷的球體表麵。

冇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也冇有毀天滅地的光芒。

我隻是在心裡,對它說了一句話。

乖,彆鬨了,該下班了。

然後,我發動了我有史以來最強,也最溫柔的一次異能。

我冇有命令它停下,也冇有試圖摧毀它。

我隻是……讓它鬧彆扭。

讓它覺得工作好累,不想乾了。

巨大的銀色球體,那穩定輸出的幽藍色光芒,開始像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瘋狂閃爍起來。

閃了幾下之後,它嗡的一聲,彷彿一個鬨脾氣的孩子,徹底熄滅了所有光芒,陷入了沉寂。

籠罩著整個城市的藍色光幕,如潮水般退去。

窗外,汽車的鳴笛聲、人們的喧嘩聲、雨水滴落的聲音……那些充滿了煙火氣的、雜亂無章的、不完美的聲音,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我贏了。

用一場意外,贏得了一場不可能的勝利。

添堵部長

一個月後。

我租來的小破屋裡,陽光正好。

我穿著我最喜歡的卡通睡衣,在沙發上葛優躺,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吃著薯片,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我的銀行卡裡,靜靜地躺著一串讓我每次看都想笑的數字。

冇錯,五百萬,一分不少,到賬了。

我第一時間就去公司遞了辭職信,在我老闆震驚的目光中,瀟灑地離開了那個我詛咒了一千遍的寫字樓。

我開始了夢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點最貴的外賣,打最菜的遊戲。

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鹹魚時光。

我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穿著一身休閒裝,但依然掩蓋不住精英氣質的林子墨。

他的傷已經好了,看起來精神不錯。

找我乾嘛錢我已經收到了,概不退貨。我靠在門框上,警惕地看著他。

我不是來要錢的。林子墨遞給我一份檔案,‘有關部門’的正式聘用合同。顧問級彆,五險一金按最高比例交,年薪……比你那五百萬隻多不少。而且,上班時間自由,你可以選擇在家辦公。

我看著那份合同,心跳漏了半拍。

這條件,也太誘人了吧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我這麼懶,又愛吐槽,根本不是當英雄的料。

我們需要的不隻是英雄。林子墨看著我,金絲眼鏡後的桃花眼,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溫和的笑意,也需要一個……能時刻提醒我們,這個世界本就亂七八糟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們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就叫‘意外處理與風險乾預部’,簡稱……‘添堵部’。部長,就是你。

我:……

這名字是認真的嗎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又看了看合同上那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年薪。

我掙紮了。

我糾結了。

三秒鐘後,我一把搶過了合同。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我清了清嗓子,不過我可先說好,我隻負責添堵,拯救世界這種事,我可不乾。

好。他笑著點頭。

他轉身準備離開。

對了,林顧問。我突然叫住他。

謝謝你。我說。

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這個部門,這份合同,都是他為我爭取來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那笑容,像是冰山融化,春暖花-開。

不客氣,蘇部長。

他走後,我美滋滋地看著合同,規劃著我的第二次退休生活。

這時,我聽到樓下傳來林子墨有些抓狂的聲音。

奇怪,我車鑰匙呢

我走到窗邊,看到林子墨正在他那輛騷包的跑車旁,焦急地翻著口袋。

我笑了。

我拿起桌上的可樂,喝了一大口,目光投向了我的冰箱。

在那裡,冷凍室的最深處,一把車鑰匙,正和一根老冰棍安靜地躺在一起。

開玩笑,我可是添堵部的部長。

上班第一天,怎麼能不給我的頂頭上司,添點堵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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