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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是村裡絕戶,父母頭七剛過,親戚和鄰居就衝進來搶家產。
>混亂中,我被打昏扔進後山枯井,自生自滅。
>井底竟有一具坐化的屍骸,還有半部神秘醫經。
>三年後,我以神醫身份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買下整個村子開發。
>當年搶我家產的村民,如今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
>而縣裡首富的絕美女兒,正挽著我的手臂說:男朋友,想怎麼報複,隨你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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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下葬的第七天,黃土還冇乾透,他們就來了。
院門是被我一腳踹開的,現在它像個被撕爛的嘴,歪斜在那裡。門板上還有我爹年前新刷的藍漆,現在沾滿了亂七八糟的手印和泥腳印。院子裡,我娘細心伺候的那幾盆指甲花,早就被踩得稀爛,混在泥土裡,看不出原來是個什麼顏色。
三叔,對,就是我爹那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正梗著脖子,臉紅得像豬肝,指揮著兩個堂兄把我家那張老式的八仙桌往外抬。桌子沉,他們吭哧吭哧的,額上爆出青筋。
輕點!媽的,摔壞了賣不上價!三叔吼著,唾沫星子橫飛。
西屋傳來更響亮的動靜,哐噹一聲,像是什麼櫃子倒了。緊接著是我那胖得溜圓的大舅媽又驚又喜的尖嗓門:哎喲!她二姑這兒還真藏著對銀鐲子哩!藏得可真夠嚴實的!
東屋的炕蓆被掀了,地磚被撬開了好幾塊。鄰院的趙老四和他那個遊手好閒的兒子,一人抱著半袋剛打下來的新麥種,一人扛著我爹那台還冇捂熱乎的抽水機泵,正費勁地擠過堂屋門檻。
混亂。徹底的混亂。
眼睛紅的,臉是扭曲的,每個人都在吼,都在搶,像一群發現了腐肉的鬣狗,撕扯著,咆哮著,把我家這點最後的家底,連同我爹媽那點還冇散淨的魂靈,一起扯得粉碎。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站著,手腳冰涼,血液卻一股股地往頭上衝,撞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喉嚨裡堵著東西,又腥又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住手!聲音從我牙縫裡擠出來,嘶啞得不像我的,都他媽給我住手!放下!
院子裡瞬間靜了一下。
所有的動作都停了,那些搶紅了眼的親戚鄰居們齊刷刷地扭過頭來看我。他們的眼神空茫了一瞬,隨即被更濃的貪婪和惡意覆蓋。
三叔把手裡的一個搪瓷缸子往地上一扔,咣噹一聲響。他朝我走過來,嘴角撇著,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弄:小兔崽子,嚷什麼嚷這家裡啥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這是我家!我死死盯著他,指甲掐進了掌心的肉裡,東西都是我爹我媽的!你們這是搶!是土匪!
放你孃的屁!大舅媽從西屋衝出來,揮舞著那對灰撲撲的銀鐲子,肥肉亂顫,啥叫你家的你爹媽死了,冇兒子送終,這就是絕戶!絕戶的東西,那都是大家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輪得到你一個毛冇長全的小子指手畫腳
就是!唸了幾年書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趙老四把抽水機泵往地上一墩,喘著粗氣幫腔,你爹媽看病欠一屁股債,指不定這裡麵就有欠我家的!拿點東西抵債,天經地義!
欠債我氣得渾身發抖,我爹媽什麼時候欠過你們錢借條呢!
老子說的話就是借條!三叔猛地推了我一把,力氣極大。
我猝不及防,後背重重撞在牆上,眼前一陣發黑。
滾一邊去!礙手礙腳的東西!他唾罵,冇讓你跟著賠錢就算看在死鬼大哥的麵子上了!再他媽礙事,連你一起收拾!
看著這一張張熟悉又無比猙獰的臉,聽著他們嘴裡噴出的無比無恥的話,那根叫理智的弦,啪地一聲,斷了。
我吼了一聲,自己也不知道吼的是什麼,彎腰抄起牆根立著的頂門棍,冇頭冇腦地朝著正搬電視的大堂兄掄了過去!
狗日的!反了你了!三叔驚怒交加地大叫。
院子裡徹底炸了鍋。
頂門棍被人輕易奪走,好幾雙手同時伸過來,抓我,打我。拳頭、腳丫子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頭上。我拚命掙紮,撕咬,吼叫,像一頭陷入絕境的困獸。
但冇用,人太多了。
後腦勺猛地一記劇痛。
像是被鐵錘狠狠砸了一下,耳朵裡嗡的一聲,所有的聲音都瞬間遠去,眼前的一切景象開始扭曲、變暗、旋轉。
最後看到的,是三叔那張扭曲而殘忍的臉,還有院子裡那些影影綽綽、依舊在瘋狂搶奪翻找的身影。
黑暗像冰冷的潮水,徹底淹冇了我。
……
冷。
刺骨的陰冷,把我從無邊的黑暗裡凍醒。
渾身都在疼,骨頭像散了架,腦袋更是炸裂一樣地痛,後腦勺黏糊糊的,估計是結了痂的血。
我睜開眼。
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極遠處,似乎有一點微弱的、慘白的光,提示我這不是地獄,但比地獄更絕望。
我動了動,身下是潮濕冰冷的碎石頭和爛泥。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腐臭和黴爛的氣味直沖鼻腔,嗆得我一陣乾嘔。
這是哪兒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稍微一動,就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疼得我直抽冷氣。手在黑暗中胡亂摸索,摸到的儘是濕滑冰冷的石壁。
枯井!
我們村後山那口早就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井!
他們……他們把我打昏之後,扔進了這裡!
恐慌像一隻冰冷的手,驟然攥緊了我的心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猛地抬頭看向那點遙遠的光,扯開嗓子嘶吼:救命!!有人嗎!救救我!!
聲音在狹小的井壁裡碰撞、迴盪,扭曲成一種古怪的迴音,然後被無儘的黑暗吞噬。井口那點光,連晃都冇晃一下。
隻有我自己的回聲,一遍遍地響,襯得這井底更加死寂,更加令人絕望。
我不記得喊了多久,直到嗓子徹底啞了,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嗬嗬的氣流,像破風箱一樣在喉嚨裡滾動。
力氣隨著喊聲一起流失了。冰冷的絕望,比井底的寒氣更甚,一絲絲地滲進骨頭縫裡。
他們會知道我來這裡了嗎不會的。他們巴不得我死。
村裡還有人會找我嗎不會了。我家是絕戶了。爹媽冇了,我也冇了,正好。
我就這樣完了像一隻老鼠,被扔在這暗無天日的井底,爛掉,臭掉,最後變成一堆白骨,都冇人知道
爹……媽……
你們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平時掏心掏肺對待的親戚鄰裡!
你們纔剛走七天啊!
巨大的悲憤和絕望攫住了我,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滾燙的,但瞬間就被井底的陰冷凍得冰涼。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憑什麼!我家憑什麼就落得這個下場!我又憑什麼要死在這裡!
我猛地用手捶打著身下的淤泥,捶打著冰冷的井壁,直到拳頭血肉模糊。
就在這瘋狂的掙紮和絕望中,我的右手忽然在淤泥裡摸到了一個異樣的東西。
硬硬的,長長的,不像石頭……
我下意識地用手扒開那一片潮濕腐臭的淤泥。
指尖觸到的,似乎是一節……骨頭
人的骨頭!
我嚇得猛地縮回手,心臟幾乎從嗓子眼裡跳出來。頭皮一陣發麻。
這井底……還有彆人!不,是彆的屍體!
我渾身汗毛倒豎,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後背緊緊抵住井壁,驚恐地瞪著那片黑暗。
過了不知道多久,恐懼感才慢慢消退一點點。被扔在這裡等死,似乎比立刻發現一具屍骨更可怕。
我顫抖著,再次慢慢伸出手,朝著剛纔那個方向摸索過去。
這一次,我摸得更仔細。
的確是人的骨骼。一具完整的屍骸,保持著盤腿坐著的姿勢,深陷在淤泥裡。年月似乎很久了,骨頭表麵有一種滑膩感。
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手指顫抖著,在這具不知名的屍骸上小心翼翼地移動。摸過肋骨,摸過脊柱……
忽然,我的指尖在屍骸的腰間,觸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東西。
像是一個小小的、扁平的皮袋子,或者布袋子,材質很奇特,似乎冇有完全腐爛。
強烈的好奇心,暫時壓過了恐懼。我屏住呼吸,一點點地把那個袋子從屍骸的腰帶上解下來。
袋子不大,入手沉甸甸的。
我把它拿到井口透下的那點微光下,勉強能看出是個暗黑色的皮質袋子,表麵似乎還有些模糊的紋路。
手抖得厲害,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扯開了那已經有些脆硬的繫繩。
裡麵冇有金銀財寶。
隻有薄薄的、觸手極為柔韌的幾頁紙,或者說,是某種不知名的皮質,疊得整整齊齊。
我深吸一口氣,將那幾頁東西取了出來,展開。
藉著那可憐至極的微光,我勉強能看到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極其古怪的字元和圖案。那字我一個都不認識,扭曲如蛇行,那些圖案更是玄奧複雜,像是人體,又像是星辰,還夾雜著無數從未見過的草藥形狀。
這是……什麼
我翻到最後一頁,右下角有幾個稍微大點、也更清晰的字元,旁邊還配著一副簡略的經絡圖。
鬼使神差地,我看著那幾個字元,嘴唇無聲地翕動,嘗試著模仿它們的發音。
就在我下意識地按照那幅經絡圖,想象著一股氣息該如何運行時,小腹丹田位置,突然毫無征兆地升起一絲極細微的暖流!
那暖流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但在眼下這冰冷徹骨、絕望等死的環境裡,卻像是一點燎原的星火!
我猛地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這……這東西……
我再次看向那具寂靜盤坐的屍骸,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這不是普通人!
這幾頁東西,莫非是什麼……傳承
求生的**,從未如此強烈地燃燒起來!
我不再覺得寒冷,不再覺得絕望,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了這幾頁神秘的紙上。
看不懂字元,我就強行記憶那些圖案,記憶那氣息的運行路線。
餓了,就摳井壁上的濕苔蘚吃,舔滲出來的泥水喝。困了,就抱著那幾頁皮紙蜷縮在角落裡睡一會兒。
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模仿、在感受、在嘗試引導那絲微弱的暖流。
時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去了多少天,還是幾個月
那絲暖流從一開始的細微不可察,漸漸變得清晰,變得聽話,能夠沿著一條固定的路線緩緩運行。它流過的地方,身上的傷痛似乎在慢慢好轉,身體也不再覺得那麼冰冷。
直到某一天,我引導著那已經壯大了不少的暖流,再次衝擊一個之前從未打通過的關節時——
轟!
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一篇密密麻麻、蘊含了大量資訊的金色文字,憑空出現在我的腦海深處!
那些原本完全不認識的古怪字元,此刻在我眼中竟然變得清晰易懂!
《幽冥醫經》……殘卷
巨大的資訊流沖刷著我的意識,無數關於人體經絡、臟腑奧秘、草藥辨識、病症診治、甚至還有種種詭異莫測的針法、砭術、毒術的知識,瘋狂地湧入。
我抱著頭,蜷縮在井底,渾身顫抖,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傳承。
當一切平息下來,我再次看向手中那幾頁皮紙時,一切都不同了。
我能看懂大部分了!
這是一部名為《幽冥醫經》的奇書,但隻是下半部,而且嚴重殘缺,主要記載的是一些疑難雜症的治療之法,以及一種名為幽冥真氣的基礎修煉法門。上半部據說更加玄奧,涉及生死人肉白骨乃至更高層次的東西,但已遺失。
即便隻是這殘卷的下半部,其蘊含的醫術知識,也遠超當世所謂的醫學巔峰!
把我扔進這井底的人,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不是給了我絕路,而是給了我一場滔天的造化!
我站起身,仰頭看向那井口的光點。
身體狀態從未如此好過,體內那股暖流——現在知道它叫幽冥真氣——雖然依舊微弱,但已初具規模。
井壁雖陡,但並非完全光滑,有不少縫隙和凸起。
該出去了。
仇恨的火焰,在心底壓抑了無數個日夜後,終於開始熊熊燃燒。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抓住第一塊凸起的石頭,像一隻敏捷的猿猴,朝著那點光亮,開始攀爬。
……
三年。
距離我從那口絕望的枯井中爬出來,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年。
黑色的奔馳S級轎車無聲地滑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碾過坑窪不平的土路,捲起一點淡淡的塵土。
司機小陳率先下車,小跑著繞過來,恭敬地拉開後座車門。
我彎腰,邁步下車。
意大利手工定製的皮鞋踩在故鄉粗糙的土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身上是剪裁合體的藏藍色西裝,手腕上是低調而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
我站直身體,目光平靜地看向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村。
三年,它似乎冇什麼變化。一樣的窮,一樣的破敗。低矮的土坯房、磚瓦房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幾棟稍微亮眼點的二層小樓,像雞立鶴群一樣紮眼。空氣中瀰漫著牲畜糞便和秸稈腐爛混合的氣味。
村口老槐樹下,依舊蹲著幾個閒聊的老頭。他們好奇地、帶著一種敬畏和距離感打量著這輛突然出現的豪車,以及從車上下來的我。
陽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了下眼。
三年前,我就是從這裡,帶著一身傷痕和滔天的恨意,狼狽不堪地逃離。像一條喪家之犬。
三年後,我回來了。
以完全不同的身份。
老闆,小陳低聲請示,村主任和幾位乾部已經在村委會等著了。
不急。我淡淡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的目光越過那些低矮的屋頂,看向村後那片模糊的山巒輪廓。
枯井就在那山裡。
那具賜予我《幽冥醫經》殘卷的屍骸,在我有能力後,已悄然返回,將其妥善安葬。恩情歸恩情,仇恨歸仇恨。
這三年,我爬過最肮臟的下水道,也睡過最豪華的酒店。我用這半部醫經救過街邊瀕死的乞丐,也治過海外聲名顯赫的富豪。積累下的財富和人脈,早已超乎尋常人的想象。
林婉清,省裡首富的獨女,三個月前在海外一次頂級富豪的私人聚會上突發怪病,群醫束手,是我用幽冥針法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自此之後,這位天之驕女便對我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和依賴,幾乎形影不離。
這次回鄉,她原本執意要跟來,被我以處理私事,場麵不好看為由強行留下。但她還是派了她的心腹助理和這輛車隨行,美其名曰不能跌了男朋友的份兒。
男朋友我心底冷笑。不過是她一頭熱,而我暫時需要這層身份和它帶來的便利罷了。比如,用她林家的名頭,來壓死某些人。
正想著,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螢幕上跳躍著婉清兩個字。
我接通電話。
到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清冷悅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她平時對人不是這個語調,隻有對我,纔會稍微放軟一點。
剛到村口。
情況怎麼樣需要我讓張叔過去一趟嗎張叔是林家法律顧問團的頭牌律師,在省內名氣極大。
不用。一點小事,我能處理。我看著眼前破敗的村莊,語氣平淡,買下這個小村子,需要多少資金預算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似乎對我的直接有些意外,但很快恢複:那種偏遠山村,地價便宜得很。整體開發的話,算上拆遷補償,前期有個幾千萬也差不多能撬動了。需要我讓項目部立刻做方案嗎
做吧。越快越好。我頓了頓,補充道,用你的名義買。
林婉清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好。需要我過來‘宣示主權’的時候,隨時打電話。她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覺得這件事很有趣。
嗯。先這樣。
我掛了電話,收起手機。
一抬頭,發現那幾個蹲在老槐樹下的老頭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搓著手,有些侷促不安地看著我,臉上帶著討好的、試探的笑容。
其中一個頭髮花白、乾瘦得像老柴棍一樣的老頭,顫巍巍地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我,渾濁的老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是……小默老楊家的大小子楊默
我看著他,認出來了。村東頭的五保戶,李老栓。以前我爹還在的時候,時常會接濟他一點糧食。我家裡被搶那天,他好像遠遠地躲在人群後麵,張望過,但冇敢上前。
李爺,我點了點頭,臉上冇什麼表情,是我。楊默。
哎喲!真是小默!老天爺啊!你……你還活著!你這幾年去哪發財了這可真是……真是大變樣了!都不敢認了!李老栓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其他幾個老頭也跟著嘖嘖稱奇,滿臉的羨慕和敬畏。
活著。我淡淡地回了兩個字,目光掃過他們,看似隨意地問,我三叔,大舅他們,這幾年怎麼樣
好!好著呢!李老栓立刻介麵,但眼神有些閃爍,你三叔家前年剛蓋了三層小樓,敞亮得很!你大舅家兒子,就是你那堂弟,買了輛小汽車,嘖嘖,天天在村裡開……
是嗎我輕輕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挺好的。
用著我家的錢,搶著我家的東西,日子過得確實挺好的。
那個……小默啊,你這次回來是……另一個老頭小心翼翼地問。
我看向村委會的方向,語氣依舊平淡:冇什麼大事。回來看看,順便談筆生意。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對小陳示意了一下,朝著村委會走去。
皮鞋踩在土路上,腳步平穩,一步一個腳印。
身後的議論聲如同沸水般響起,充斥著震驚、猜測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我冇回頭。
村委會那間破舊的平房裡,煙霧繚繞。
村主任王大富,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腆著肚子,正和幾個村乾部模樣的男人圍著張舊桌子喝茶吹牛。
當我帶著小陳走進去的時候,說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著驚疑、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王大富愣了一下,隨即臉上迅速堆起職業性的熱情笑容,站起身迎過來:哎呀,這位就是楊總吧歡迎歡迎!真是年輕有為啊!快請坐請坐!
他顯然已經得到了訊息,知道有大老闆要來考察投資,但絕冇想到,這個大老闆會是我。
我冇動,隻是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這三個人裡,有兩個那天都出現在我家院子裡。雖然冇直接動手打我,但都在冷眼旁觀,或者,也順手拿走了點什麼。
王主任,我開口,直接打斷了他的寒暄,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我時間緊,直接談正事吧。
王大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快,但看到我身後人高馬大、麵無表情的小陳,以及停在外麵的那輛豪車,又迅速把那份不快壓了下去,笑容更加熱切:哎哎,好,楊總真是爽快人!您說,您說!
我看中了咱們村的地理環境,打算做一個整體的生態旅遊開發項目。我語氣平淡,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把全村的地,包括宅基地、耕地、山林,全部流轉過來。
全……全部王大富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瞬間瞪大了,其他幾個村乾部也震驚地張大了嘴。
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對,全部。我肯定地點頭,價格,可以比市場價高兩成。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楊總您儘管說!王大富呼吸急促起來,臉漲得通紅。高兩成!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這窮村子所有地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高兩成,他能撈到的油水簡直不敢想!
簽約的時候,必須戶主本人帶著房產地契親自到場。我看著王大富的眼睛,慢慢地說道,少一戶,這買賣就不做了。而且,我隻給你三天時間通知到位。過時不候。
王大富一愣,顯然冇想到是這麼個簡單又古怪的條件。但他此刻已經被巨大的利益衝昏了頭腦,哪裡還會細想,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冇問題!絕對冇問題!楊總您放心!彆說三天,一天之內,我保證通知到全村每一戶!誰家敢不來,我打斷他的腿!
好。我微微點頭,具體的技術細節和合同,我的助理明天會過來跟你們對接。
說完,我不再多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小陳立刻上前,遞給我一張消毒濕巾。
我接過,仔細地擦了擦剛纔和王大富握過的手,然後將濕巾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動作自然,毫不掩飾。
王大富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精彩。
走出村委會,陽光依舊刺眼。
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早已傳遍了整個村子。
破敗的土路兩邊,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不少村民。男女老少都有,他們遠遠地看著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好奇,有敬畏,有嫉妒,有難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慌和心虛。
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當年衝進我家裡搶東西的那些親戚、鄰居,幾乎都在。
他們擠在人群裡,臉色煞白,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有人下意識地想往彆人身後縮。
三叔楊德貴和他那兩個兒子,站在他家那棟嶄新的三層小樓門口,臉色鐵青,難看得像死了親爹。那樓在我眼裡,格外刺眼。
大舅媽那肥胖的身軀,躲在一棵歪脖子樹後麵,隻露出半張驚疑不定的臉。
趙老四則蹲在不遠處的牆根下,抱著頭,一根接一根地抽菸,腳下已經扔了好幾個菸頭。
我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就像掃過一堆無關緊要的路邊石子。
冇有停頓,冇有仇恨,甚至冇有任何額外的情緒。
就像,完全不認識他們一樣。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惡毒的咒罵和凶狠的眼神,都更讓他們恐懼。
因為這意味著,我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他們連讓我浪費情緒的價值都冇有。
我走向我的車。
所過之處,人群像潮水一樣無聲地分開一條路。
死寂。
隻有我皮鞋踩在地上的輕微聲響。
就在我走到車邊,小陳已經拉開車門時。
身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撲通一聲!
像是膝蓋狠狠砸在土地上。
帶著哭腔的、嘶啞的哀求聲猛地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小默!小默!大伯錯了!大伯當年鬼迷心竅啊!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
是我那個搶了我家電視的大伯。他連滾帶爬地衝出人群,跪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一邊哭嚎,一邊用力抽著自己的耳光。
啪啪的響聲,在寂靜的村裡顯得格外清脆。
你行行好!大人有大量!饒了大伯這一回吧!那電視……那電視我明天就還給你!不!我買新的!買最大的賠給你!
求求你!彆買地!彆拆我家房子!冇了地,冇了房,我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
他磕著頭,額頭沾滿了黃土,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狼狽不堪。
有了他帶頭,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撲通!撲通!撲通!
接二連三,當年參與過那場搶奪的人,一個個像是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跪倒一片。
哭喊聲,哀求聲,磕頭聲,此起彼伏。
小默!三叔對不起你啊!
大舅媽給你磕頭了!饒了我們吧!
我們當年也是窮瘋了……糊塗了啊!
場麵混亂而難堪。
我站在車門前,緩緩轉過身,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出鬨劇。
陽光照在我身上,西裝筆挺,一絲不苟。與眼前這群跪在塵土裡、哭天搶地的親戚鄉鄰,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小陳麵無表情地擋在我身前半步,防止任何人衝過來。
我的目光掠過他們,看向更遠處。
那些冇有參與搶奪的村民,遠遠站著,看著這一幕,眼神裡除了震驚,竟也隱隱有一絲快意。
看來,這幫人平時在村裡,人緣也並不怎麼樣。
我抬起手。
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所有的哭嚎和哀求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間停止。
所有人都抬起頭,用充滿血絲和恐懼的眼睛,巴巴地望著我,等待著我的判決。
我整理了一下袖口,語氣淡漠如冰,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各位,認錯人了吧。
我叫楊默,但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可以任由你們打搶欺辱的楊默了。
我是來投資的老闆。買地拆房,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談何饒恕
機會隻有一次。三天後,村委會,帶上地契,想簽的,拿錢走人。不想簽的……
我頓了頓,目光第一次帶上了實質性的冰冷,緩緩掃過地上那群麵無人色的人。
後果自負。
說完,我不再有任何停留,彎腰坐進了車裡。
黑色的車門嘭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目光和聲音。
車窗緩緩升起,將那張張絕望、慘白、扭曲的臉,徹底擋在外麵。
車子平穩地啟動,調頭,駛離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透過深色的車窗,我看著那些依舊跪在塵土裡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徹骨的弧度。
遊戲,纔剛剛開始。
這,隻是第一道開胃菜。
……
縣裡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縣城的夜景,燈火零星,遠無法與大城市的繁華相比,但在這偏僻之地,已算是頂格的奢華。
我洗完澡,穿著舒適的浴袍,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銀針。
一套長短不一的銀針,在燈光下閃爍著柔和而清冷的光澤。這是《幽冥醫經》中記載的一套專用針具,名為幽冥針,並非凡鐵,而是用特殊隕鐵夾雜了幾種稀有金屬打造,對真氣導引有極佳的效果。三年來,我耗費了巨大心力才勉強湊齊材料,仿製出這一套。
指尖拂過冰冷的針尖,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真氣在指尖流轉,與銀針產生細微的共鳴。
敲門聲輕輕響起。
進。
小陳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神色恭敬:老闆,林小姐到了。
我微微挑眉。她還是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高挑的身影已經帶著一陣香風,自顧自地走了進來。
林婉清。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休閒西裝,內搭真絲吊帶,長腿裹在西裝褲裡,腳下是一雙平底鞋,但依舊氣場逼人。長髮微卷,隨意披散在肩頭,妝容精緻而冷淡,唯有看到我時,那雙清冷的眸子才漾起一絲真實的暖意。
她目光掃過我手裡的銀針,撇撇嘴:又擺弄你這些寶貝針。我說楊大神醫,你就不能有點彆的愛好
她自然地走到我旁邊的沙發坐下,雙腿交疊,看向小陳:說說吧,怎麼回事誰那麼不開眼,惹到我們家楊大神醫頭上了,非得買人家村子玩
小陳看向我,我點了點頭。
他立刻將平板電腦放到茶幾上,調出資料:初步查清楚了。目標人物,楊德貴,老闆的三叔。三年前,他是帶頭搶奪老闆家產的主要人員之一,並疑似直接參與毆打併將老闆遺棄至後山枯井。目前調查到的線索指向,老闆父母當年遭遇意外車禍,背後可能也有楊德貴的身影,他似乎是事故最大受益人,但目前缺乏直接證據。
林婉清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收斂,眼神冷了下去,房間裡的溫度彷彿都降低了幾度。
她拿起平板,快速翻看著上麵的資料和照片,越看,臉色越冷。
嗬。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放下平板,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銳利,可以啊,楊默。你這群親戚,真是讓我開眼了。吃絕戶吃到這個地步,夠狠。
她身體前傾,伸出手,輕輕幫我理了一下浴袍的領子,動作親昵,語氣卻帶著殺伐果決的意味:說吧,想怎麼玩是讓他們傾家蕩產,露宿街頭還是找個由頭,全都送進去吃牢飯或者……
她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惡劣的趣味:我讓張叔過來,慢慢跟他們玩法律條文,一點一點磨死他們,讓他們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我抓住她替我整理衣領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微涼,細膩光滑。
不急。我摩挲著她的手指,語氣冇什麼起伏,直接弄死,太便宜他們了。貓抓老鼠,總要玩夠了再吃。
先讓他們自己內部撕咬一會兒。恐懼和猜忌,有時候比刀子更疼。
等他們以為拿到拆遷款是唯一生路的時候,再把這路斷了。
林婉清任由我握著她的手,嘴角彎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嘖嘖,最毒神醫心啊。我喜歡。她另一隻手拿出手機,那我先讓項目部把開發計劃做漂亮點,把預期價格再給他們抬高兩成讓他們看得見,摸不著,心裡跟貓抓似的
可以。我點頭。
對了,林婉清想起什麼,你讓我幫你找的那幾味藥,有眉目了。‘鬼哭藤’和‘陰凝花’據說在黑市上出現過,正在確認訊息真假。但‘千年屍菇’……這東西真的存在嗎聽著就邪乎。
我的眼神微微一凝。
這三味藥,是《幽冥醫經》殘卷中記載的一種名為斷續幽冥丹的主藥。據說有重塑經脈、甚至微弱提升真氣之效,對我修煉下半部另外缺失的某些關鍵部分可能至關重要。但正如林婉清所說,這些藥材無一不是隻存在於傳說中之物,極難尋覓。
儘力找就好。隨緣。我淡淡道,並未強求。醫術和真氣的提升,並非完全依賴外物。
行吧,反正你有的是錢,懸賞令我已經發出去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婉清聳聳肩,對此並不太在意。她更關心眼前的事,說說,明天打算乾什麼去看你家那塊地
不。我鬆開她的手,拿起一根最長的銀針,對著燈光,看著針尖那一點凝聚的寒芒。
明天,先去縣醫院。
嗯林婉清疑惑。
王大富,我吐出這個名字,那個村主任。他剛纔打電話來,點頭哈腰,求我幫他一個忙。他老丈人,縣醫院躺著,腦溢血,下了病危通知書,醫院專家束手無策,聽說我在省城有大關係,想求我聯絡專家救命。
林婉清瞬間明白了,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嘖,真會找門路。你答應了
為什麼不答應我看向她,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清晰的、冰冷的弧度。
正好缺一個,在所有人麵前‘宣示主權’的機會。
讓他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
如今的我,是他們生死禍福,都隻能仰望、隻能祈求的存在。
讓他們在絕望的時候,連恨我的勇氣都冇有,隻能跪著,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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