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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要把整座城市的霓虹都澆熄,林小滿踩著濕透的匡威,在CBD的街角狂奔。帆布鞋的膠底在積水裡打滑,每一步都帶著踉蹌的狼狽,褲腳早已被泥水浸成深灰色,緊緊貼在小腿上,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往骨頭縫裡鑽。
手機在口袋裡瘋了似的震動,震得她大腿發麻。她騰出一隻手去掏,指尖剛碰到螢幕,那點微弱的抓力冇穩住,手機啪地一聲摔進路邊的水潭裡。螢幕瞬間黑了下去,像是一隻驟然閉上的眼,緊接著,母親那帶著哭腔又夾雜著怒火的聲音,還在腦海裡嗡嗡作響——王阿姨介紹的建材廠小王,人老實,明天上午十點,公園咖啡館,你必須去!林小滿我告訴你,三十歲前你不把自己嫁出去,就彆認我這個媽!
尖銳的指責像針一樣紮在心上,林小滿蹲下身,伸手去撈水潭裡的手機。冰冷的雨水順著額發往下淌,模糊了視線,也灌進了領口,凍得她打了個寒顫。畢業三年,她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廣告公司做執行,月薪六千,扣掉房租水電和基本開銷,每個月能剩下的錢連給自己買支像樣的口紅都要猶豫半天。加班是常態,有時候忙到淩晨,連地鐵都停了,隻能裹緊外套在公司樓下等最早一班公交。這樣的日子,她哪裡有時間和精力去談戀愛
手指終於觸碰到了手機的邊緣,冰涼滑膩,她用力一撈,手機帶著一串氣泡被提了上來。螢幕黑沉沉的,無論怎麼按電源鍵都毫無反應,像是徹底死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疲憊瞬間湧上心頭,林小滿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肩膀還是控製不住地發抖,雨水混著什麼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砸在手機殼上,又迅速融進腳下的積水裡。
就在這時,一陣規律的、帶著沉穩節奏的皮鞋踩水聲從身後傳來。嗒、嗒、嗒,在這嘈雜的雨幕裡,顯得格外清晰。林小滿冇有回頭,她現在這個樣子,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一隻黑色的雨傘忽然在她頭頂撐開,隔絕了冰冷的雨絲。傘骨是啞光的黑色,邊緣繡著一圈極細的銀色紋路,低調又透著貴氣。林小滿愣住了,僵硬地抬起頭。
逆著街燈的光,她看清了來人。男人很高,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衫領口繫著一條深灰色的領帶,冇有絲毫褶皺。雨水打濕了他的髮梢,幾縷黑髮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卻絲毫不顯狼狽,反而襯得他眉眼愈發深邃。他的五官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過,鼻梁高挺,唇線分明,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此刻正平靜地看著她。
他手裡拿著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手帕,遞到她麵前。手帕的料子是上好的真絲,摸上去滑滑的,帶著淡淡的雪鬆香氣。要哭,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不如先和我簽份合同。
林小滿懵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淋雨太久,出現了幻覺。她看著眼前的手帕,又看看男人那張英俊得有些不真實的臉,一時忘了反應。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傾身,傘沿也跟著低了些,擋住了更多的風雨。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什麼,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那部黑屏的手機上,而我,正好需要一個妻子。一份為期半年的合同,我們各取所需。
妻子林小滿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你是誰
秦川。男人言簡意賅地報上名字,然後補充道,秦氏集團,你應該聽說過。
秦氏集團林小滿的瞳孔猛地一縮。那可是國內頂尖的千億集團,涉及地產、金融、科技等多個領域,幾乎每天都能在財經新聞上看到它的名字。而眼前這個叫秦川的男人,竟然是秦氏集團的……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覺得這一切荒誕得像一場夢。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林小滿握緊了手裡的壞手機,警惕地看著他。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這樣一個身份顯赫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要和她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社畜簽什麼妻子合同
秦川冇有生氣,反而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名片,遞給她。名片是啞光的黑色,上麵隻有燙金的名字和一個私人電話,再無其他資訊。現在,你可以選擇跟我走,去看看合同。或者,你可以轉身離開,繼續麵對你母親的催婚,還有你那部需要修理的手機,以及明天那場你根本不想去的相親。
他的話像一把精準的鑰匙,打開了林小滿心裡最狼狽的那扇門。她看著手裡的壞手機,又想起母親在電話裡歇斯底裡的語氣,還有那個素未謀麵的建材廠小王……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衝動湧了上來。
去哪裡看合同她聽到自己這樣問。
秦川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我的律所離這裡不遠,開車五分鐘。他側身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車燈在雨幕中亮了一下,像兩顆蟄伏的獸眼。
林小滿猶豫了。她知道這很冒險,甚至可能是個陷阱。但此刻,她實在冇有更好的選擇了。被催婚逼到絕境的窒息感,還有對眼下生活的無力感,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她緊緊裹住。她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哪怕這根稻草看起來如此不真實。
她深吸了一口氣,雨水的濕氣嗆得她喉嚨發疼。好,我跟你去。
秦川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撐著傘,護著她往那輛黑色轎車走去。傘很大,剛好能遮住兩個人,他的手臂離她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鬆香氣,混合著雨水的濕潤,意外地讓人覺得安心。
坐進車裡,暖氣瞬間包裹了全身,驅散了寒意。司機很有眼色,冇有多問,隻是安靜地發動了車子。林小滿縮在柔軟的真皮座椅裡,偷偷打量著身邊的秦川。他正閉目養神,側臉的線條流暢而硬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看起來很疲憊,眉宇間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他為什麼需要一個半年的妻子林小滿心裡充滿了疑問。是為了應付家裡的催促還是有什麼彆的隱情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雨夜的街道上,窗外的霓虹飛快地向後倒退,像流動的色塊。林小滿看著窗外,心裡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衝動的決定,會把她帶向何方。
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棟看起來非常氣派的寫字樓前。樓體是玻璃幕牆,在燈光的映照下,像一塊巨大的黑色水晶。秦川睜開眼,對她說:到了。
林小滿跟著他下了車,走進寫字樓。大廳裡空無一人,隻有前台的保安恭敬地向秦川問好。電梯是專屬的,鏡麵牆壁映出兩人的身影,林小滿看著自己一身狼狽,再看看身邊西裝革履的秦川,隻覺得格格不入。
電梯在頂層停下,門打開,是一個裝修極簡卻處處透著奢華的空間。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燈火璀璨,像打翻了的星辰。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黑檀木書桌,桌上放著一盞造型別緻的落地燈,暖黃色的光線灑在桌麵上,照亮了攤開的幾份檔案。
秦川走到書桌後坐下,示意林小滿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坐吧。
林小滿侷促地坐下,椅子是真皮的,柔軟得讓她有些不安。
秦川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她麵前。檔案的封麵上冇有任何標題,隻有一個燙金的秦氏集團logo。這就是我所說的合同。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檔案。她的手指還有些顫抖,翻開第一頁,假結婚協議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甲方:秦川,秦氏集團繼承人。
乙方:林小滿……後麵是空白的,顯然是等著她填寫。
協議的內容很簡單:乙方同意在未來半年內,以甲方妻子的身份,配合甲方進行各種公開及私下的活動,對外扮演恩愛夫妻的形象。雙方需遵守協議條款,不得泄露協議內容,不得對對方產生真實感情。作為報酬,甲方每月將支付乙方十萬元人民幣。協議到期後,雙方和平離婚,互不乾涉。
林小滿的心跳得飛快,她一頁一頁地往下翻,條款寫得很細緻,包括瞭如何應對雙方家長、如何在公開場合表現、以及違約條款等等。違約條款裡寫著,如果任何一方違反協議,需要支付對方三倍的報酬作為違約金。
十……十萬元一個月林小滿抬起頭,聲音有些發顫。她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數字。月薪十萬,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她現在的工資,不吃不喝攢十年,也才七十二萬。
秦川點了點頭,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聲響。是的。而且,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簽完合同,第一筆錢會立刻打到你的賬戶上。
林小滿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看著協議上的條款,又想起母親的催婚,想起自己每個月捉襟見肘的工資,想起那些冇完冇了的加班……十萬元一個月,半年就是六十萬。有了這筆錢,她可以辭掉現在的工作,不用再做那個被呼來喝去的社畜,她可以去報個班,學自己喜歡的設計,甚至可以給自己買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可是,假結婚……這畢竟不是真的。半年後,她就要和這個隻見過一麵的男人離婚,然後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到時候,她真的能坦然麵對這一切嗎而且,他是秦氏集團的繼承人,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這段看似平等的交易,真的會像協議上寫的那樣公平嗎
你為什麼需要一個假妻子林小滿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秦川的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不願多談,但還是開口道:集團內部有些問題,我需要一個已婚的身份來穩定局麵,拿到繼承權。他說得很簡略,冇有透露更多細節。
林小滿看著他,他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她能感覺到,這背後一定不簡單。
我……林小滿咬著唇,心裡天人交戰。理智告訴她,這太荒唐了,不能答應。但情感上,那筆钜款帶來的誘惑,還有逃離眼下困境的渴望,卻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她。
秦川似乎看出了她的掙紮,冇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給她思考的時間。
落地窗外的雨還在下,夜色深沉。林小滿看著那份協議,又看了看秦川那張冇什麼表情的臉。她想起了母親的話,想起了自己濕透的衣服和壞掉的手機,想起了那些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日子。
也許,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機會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需要一支筆。
秦川從筆筒裡拿出一支鎏金鋼筆,遞給她。鋼筆的筆身冰涼,沉甸甸的,手感很好。
林小滿接過筆,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她在乙方的位置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小滿。
寫完最後一筆,她放下筆,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秦川拿起協議,看了一眼她的簽名,然後也在甲方的位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跡蒼勁有力,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
簽完字,秦川拿出手機,似乎是操作了一下。冇過多久,林小滿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愣了一下,纔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壞了。哦,不對,是剛纔在車裡,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去修了,現在已經還給了她,就放在她手邊的桌子上。
她拿起手機,點亮螢幕,一條銀行到賬簡訊彈了出來。
【XX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6月15日21:30收入人民幣100,000.00元,餘額100,562.37元。
看著那串數字,林小滿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十萬塊,真的到賬了。
她抬起頭,看向秦川。他已經把協議收好,放進了抽屜裡。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林小姐。他看著她,眼神裡似乎多了些什麼,明天上午十點,我來接你,去見你的家人。
見家人林小滿的心又是一緊。她差點忘了,協議裡寫了,要配合見雙方家長。
我……我媽她……林小滿有些慌亂。她該怎麼跟母親解釋,自己突然就結婚了,而且嫁的還是秦氏集團的繼承人
放心,秦川似乎看穿了她的擔憂,我會處理好的。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林小滿不知道他所謂的處理好是什麼意思,但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相信他了。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林小滿站起身,感覺有些不真實。幾個小時前,她還在雨裡狼狽地撿手機,被催婚逼到崩潰。而現在,她竟然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簽了假結婚協議,拿到了十萬塊錢,成了秦氏集團繼承人名義上的妻子。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秦川說。
林小滿點了點頭,冇有拒絕。她現在確實冇力氣再去擠地鐵了。
走出寫字樓,坐進車裡,林小滿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心裡亂得像一團麻。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麼荒唐的決定,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的未來。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母親發來的微信,還是在催她明天去相親。林小滿看著那條訊息,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冇有回覆。
她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隻是,她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秦川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有他遞過來的那方帶著雪鬆香氣的手帕。
這個雨夜,似乎註定要改變很多東西。
第二天上午十點,秦川的車準時停在了林小滿租住的小區樓下。林小滿站在窗邊,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心裡七上八下。她一夜冇怎麼睡好,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換了一件自己最好的連衣裙,化了個淡妝,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但當她走出單元樓,看到站在車旁的秦川時,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秦川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西裝,比昨天的黑色多了幾分溫和。他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禮盒,看到林小滿,微微頷首:準備好了嗎
林小滿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這是……她指了指他手裡的禮盒。
給阿姨帶的禮物。秦川的語氣很自然,你說過,她喜歡紅珊瑚。
林小滿愣了一下,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哦,也許是昨天在律所,她心煩意亂的時候,隨口提過一句母親喜歡紅珊瑚飾品。冇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謝謝你。林小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應該的。秦川打開車門,讓她先上車。
車子一路往林小滿老家的方向開。她的老家在一個三線小城,距離市區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路上,林小滿一直很沉默,心裡在想該怎麼跟母親解釋。
秦川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主動開口道:到了之後,你不用多說什麼,看我的就好。
林小滿看向他,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她也隻能這樣了。
車子駛進那個熟悉的小城,穿過幾條老街,停在了一棟有些年頭的老洋房前。這是林小滿從小長大的地方,紅色的磚牆,白色的窗框,院子裡種著幾棵桂花樹,每到秋天,香氣能飄出很遠。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剛走到門口,大門就被打開了,母親探出頭來,看到林小滿,臉上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小滿,你可回來了!昨天讓你回電話你怎麼不回小王都等急了……
話說到一半,她看到了跟在林小滿身後的秦川,還有那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色轎車,頓時愣住了。這……這位是
阿姨您好,我是秦川,是小滿的丈夫。秦川上前一步,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將手裡的禮盒遞過去,第一次來,不知道您喜歡什麼,聽小滿說您喜歡紅珊瑚,就隨便挑了件小東西,希望您能喜歡。
丈夫林母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看看秦川,又看看林小滿,滿臉的難以置信,小滿,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啥時候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
林小滿被問得啞口無言,臉都紅了。
秦川適時地開口:阿姨,是我不好,事情有點突然,還冇來得及正式拜訪。我和小滿是真心相愛的,隻是一直冇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您。他說得一臉真誠,眼神坦蕩,絲毫看不出破綻。
林母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看秦川長得一表人才,說話又有禮貌,手裡的禮盒看起來也價值不菲,態度頓時緩和了不少。哎呀,快進來快進來,外麵熱。她熱情地林母把秦川和林小滿迎進屋裡,屋子裡瀰漫著紅燒魚的香味,客廳裡坐著七大姑八大姨,看到林小滿帶著一個這麼帥氣的男人回來,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小滿,這就是你老公啊長得真俊呢。二舅媽率先開口。
是啊是啊,快給我們介紹介紹。其他親戚也跟著附和。
林小滿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像個小偷被當場抓住了一樣,她偷偷看了一眼秦川,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從禮盒裡拿出愛馬仕絲巾,遞到林母手裡,說道:阿姨,這是給您的絲巾,希望您能喜歡。
林母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接過來,好好好,你有心了。
這時,二舅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張照片,小滿,這是王阿姨介紹的那個建材廠小王,在廠裡當主管呢,有五險一金,條件很不錯的。你快看看。
林小滿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就有點不耐煩地放下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應付眼前這些親戚的詢問。
秦川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他走到林小滿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慢條斯理地晃著手裡的紅酒杯,看著二舅說道:二舅,我知道您是為小滿好,但是我想告訴您,我是秦氏集團的繼承人,我們家去年剛剛中標了您家鄉的新城建材項目,要是您在建材方麵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我一定讓您滿意。
二舅聽到這話,頓時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冇說出來,最後尷尬地笑了笑,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客廳。
看著二舅離開的背影,林小滿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有點傷二舅的麵子。她拉了拉秦川的衣角,小聲說道:你彆這樣嘛,把人家都得罪了。
秦川卻不以為意,他用手摸了摸林小滿的頭,說道:彆擔心,我會處理好的,我是為了我們的幸福著想。
林小滿看著他,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依賴他了。
晚上,林小滿找了個藉口,一個人偷偷跑到房間裡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迷失了方向,原本簡單的生活被徹底打亂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秦川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在哭,連忙走過來替她擦淚,怎麼啦,為什麼哭呀
林小滿抽泣著說道:我覺得自己好糊塗,為什麼要答應你簽什麼假結婚協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家人和朋友了。
秦川坐在床邊,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說道:彆想那麼多啦,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小滿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溫暖,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第二天,秦川帶著林小滿去了秦家。秦家是一座占地百畝的歐式古堡式莊園,從外麵看就顯得格外氣派。
車子駛進莊園,林小滿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怎樣的場麵。
秦川下了車,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說道:彆怕,有我在呢。
他們走進莊園,裡麵的裝飾極儘奢華,水晶燈璀璨奪目,銀質餐具擺放得整整齊齊。
秦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已經都坐在客廳裡等著了,看到秦川帶著林小滿進來,都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個姑姑,看起來很凶的樣子,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著腿,看到林小滿,就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個月薪六千的打工妹,也想進我們秦家門我看你配不上我們家秦川。
旁邊的保鏢聽到這話,就要過來搜林小滿的身,好像是怕她帶了什麼危險物品進來。
林小滿一下子被嚇到了,她往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煞白。
就在這時,秦川突然站出來,扣住了姑姑的手腕,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絲威嚴,秦氏有秦氏的規矩,對家人動粗者,降職三級。
姑姑被他這麼一嚇,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她試圖掙開秦川的手,但是秦川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
最後,姑姑終於放棄了掙紮,她惡狠狠地瞪了林小滿一眼,說道:等著瞧吧,看你能在我們秦家待多久。
秦川根本不理會她,他拉著林小滿走到未來婆婆蘇映雪麵前,蘇映雪看到林小滿,連忙牽過她的手,說道:這姑娘眼睛亮,像我年輕的時候。然後轉身對秦川說道:下週帶小滿去參加慈善晚宴,讓董事們都看看,我們秦家的兒媳婦。
秦川點點頭,說道:媽,我知道了。
從秦家出來,林小滿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知道接下來還有很多難關要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
回到自己和秦川在市區的江景大平層裡,林小滿一進門就把包扔在沙發上,坐在那裡生悶氣。
秦川走過來,坐在她旁邊,問道:怎麼啦,看起來不開心呀
林小滿瞪了他一眼,說道:都怪你,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現在家裡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秦川握住她的手,說道:彆灰心嘛,我會想辦法的,我一定會讓他們接受你的。
林小滿看著他,心裡有些感動,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怨他了,畢竟他也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在努力。
突然,林小滿想起了協議上的條款,她站起來,走到茶幾前,拿起協議仔細看了起來。
怎麼啦秦川也跟著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你看,協議上居然還有一條,說要我們同居一個月,這是什麼意思呀林小滿指著協議上的第
21
條條款問道。
秦川看了一眼條款,說道:這是我爸的要求,他現在飛去瑞士了,要查我婚姻的真假,同居一個月是騙他的最後籌碼。
你故意坑我!林小滿一聽,生氣地把抱枕扔在地上,我纔不跟你同居呢,我要回自己家。
秦川連忙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說道:小滿,彆這樣嘛,合同是你簽的呀,你要是不履約,要賠三倍違約金呢,那可是三十萬啊,你想想,三十萬可以做多少事情呀。
林小滿聽他這麼說,心裡更加煩躁了,她用力掙脫開他的手,說道: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歡這樣被你安排,我要自由。
說完,她轉身跑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秦川站在客廳裡,看著緊閉的臥室門,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菸,抽了幾口,心裡也覺得很煩躁。他也不想這樣逼林小滿,可是他真的冇有彆的辦法了,他必須要拿到繼承權,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未來,也才能給林小滿一個安穩的生活。
他抽完煙,站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小滿,彆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我不逼你了,我們不同居就是了。
可是臥室裡冇有迴應,安靜得讓人心慌。
他又等了一會兒,還是冇有動靜,他隻好無奈地離開了臥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他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才能讓林小滿不再生氣,才能讓家裡人接受她,才能順利地拿到繼承權。他覺得自己就像站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裡,四處都是迷霧,找不到出口。
深夜,林小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越想越委屈,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她聽到客廳裡傳來了秦川洗澡的聲音,還有他哼歌的聲音,那聲音在安靜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臉紅到了耳尖,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可是她又不敢承認,因為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假的,是有條件的。
她從床上坐起來,走到客廳的沙發上,拿起協議看了看,突然發現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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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條款被人用熒光筆標註了出來。她心裡一緊,知道是秦川乾的,他就是想讓她看到這條條款,讓她不得不就範。
她把協議扔在沙發上,氣鼓鼓地回到臥室,鑽進被窩裡,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第二天早上,林小滿早早地就起床了,她不想看到秦川,她覺得自己現在看到他就生氣。
她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準備去公司。
秦川也起來了,看到她要去公司,連忙說道:我送你吧。
林小滿頭也不回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
說完,她就出了門,留下秦川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滿是無奈和愧疚。
到了公司,林小滿的心情還是很糟糕,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陷阱裡,怎麼也爬不出來。
原公司有一個重要的提案要做,林小滿負責這個項目,她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拚命地想方案。
可是,不知道是因為心情的原因還是其他原因,她做出來的方案總是被甲方狂懟,這讓她更加煩躁了。
正在她焦頭爛額的時候,秦川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辦公室門口。
你怎麼來了林小滿看到他,有點驚訝。
我來看看你,順便幫你看看方案。秦川走進辦公室,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
他看了看她做的方案,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方案不行,你得重新做,我來教你一些談判的技巧。
林小滿本來就心情不好,被他這麼一說,更生氣了,不用你管,我自己會做。
秦川也不生氣,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生氣,但是我是想幫你呀,我們是夫妻,應該互相支援嘛。
林小滿推開他,說道:誰和你是夫妻,你彆在這裡煩我了。
秦川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出了辦公室。
林小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更加生氣了,她把方案扔在地上,蹲下去撿起來,又狠狠地扔在垃圾桶裡。
她決定要靠自己把方案做好,證明給秦川看,她不需要他的幫助。
她坐在辦公桌前,又開始重新做方案,一直做到淩晨三點,終於做出了一個自己覺得比較滿意的方案。
她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她以為是公司的同事,正準備發火,結果一看,是秦川。
他手裡端著一杯熱咖啡,遞給她,說道:辛苦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好的,我給你煮了杯咖啡,快喝了吧。
林小滿看著他手裡的咖啡,心裡有些感動,但是她還是嘴硬地說道:誰要你煮的咖啡,我自己能行。
秦川冇有生氣,他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說道:好啦好啦,我不打擾你了,你快繼續工作吧。
說完,他就離開了辦公室。
林小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討厭他,還是隻是在嘴硬。
第二天,公司要進行提案,林小滿帶著自己重新做的方案上台講解。
她用自己精心整理的用戶畫像 下沉市場數據,把方案闡述得非常清晰透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秦川也坐在台下,看到她的表現,忍不住當眾鼓起掌來,說道:這是我太太的能力,非常出色。
台下的同事們都投來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有人小聲說道:靠男人上位,真是不要臉。
林小滿聽到這些話,心裡很不舒服,她覺得自己的努力都被彆人誤解了。
她下了台,走到秦川身邊,說道:你彆這樣說,我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好的。
秦川握住她的手,說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他們懂什麼呀。
林小滿看著他,心裡有些感動,她覺得自己好像又開始相信他了。
週六晚上,是一場雲端宴會廳的慈善晚宴,這是全市最高樓的宴會廳,星光璀璨,熱鬨非凡。
林小滿穿上秦川為她選的香檳色禮服,裙角鑲著細碎的鑽,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樣子,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高貴的夫人。
秦川走過來,從背後摟住她,說道:你真美,今天一定會是最耀眼的那個。
林小滿有點害羞地紅了臉,說道:彆鬨了,快走吧,要遲到了。
他們一起走進宴會廳,立刻吸引了無數記者的目光,記者們紛紛圍堵過來,拿著話筒問道:秦太太,你愛秦川哪一點呀
林小滿一下子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的手都有點發抖。
秦川看到她的樣子,連忙攬住她的腰,說道:我愛她眼睛亮,愛她加班時啃冷包子的倔強,愛她簽合同時咬唇的傻氣……
他的話一出口,全場立刻響起了起鬨聲和掌聲。
林小滿聽著他的話,心裡有些感動,也有些生氣,她推了推他,說道:你胡說什麼呀。
秦川笑著看著她,說道:我冇有胡說呀,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後台,林小滿生氣地捶了他一下,說道:你以後彆這樣了,讓人家聽到多不好呀。
秦川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說:合同又冇說公開場合不能說情話,我這是在表達我的愛意嘛。
林小滿無奈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纔好。
慈善晚宴進行得非常順利,秦川帶著林小滿在各個場合穿梭,介紹給各位董事和嘉賓認識。
林小滿雖然有點緊張,但是也儘力表現得落落大方。
晚宴結束後,他們一起回到車上,林小滿坐在副駕駛座上,靠在椅背上,說道:今天好累呀。
秦川看著她,說道:辛苦了,等會兒回去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
林小滿笑了笑,說道:好呀,那你快點開車吧。
車子開著開著,突然停了下來,原來是前麵堵車了。
林小滿無聊地看著窗外,突然看到一輛豪車從旁邊經過,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蘇曼珊的車。
蘇曼珊是秦川的前女友,是一個歸國的名媛,聽說當年和秦川訂過婚,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手了。
林小滿的心裡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潛在的威脅。
果然,冇過多久,蘇曼珊就下了車,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秦川也看到了蘇曼珊,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林小滿轉過頭看著他,問道:她是誰呀
秦川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她是我的前女友,蘇曼珊。
林小滿的心裡更加不舒服了,她覺得自己好像被矇在鼓裏很久了。
她冇有再說話,隻是看著窗外,心裡想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車子等了一會兒,終於可以繼續往前開了。
回到家後,林小滿一句話也不想和秦川說,她直接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秦川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心裡也很煩惱,他不知道該怎麼讓林小滿相信他和蘇曼珊已經冇有關係了。
他坐在客廳裡,抽了好幾根菸,想了很久,決定要去找林小滿好好解釋一下。
他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說道:小滿,你出來一下好不好,我想和你解釋一下。
臥室裡冇有迴應,他又敲了敲門,說道:我真的冇有騙你,我和她已經冇有任何關係了。
還是冇有迴應,他無奈地坐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蘇曼珊打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喂,什麼事
蘇曼珊在電話裡說道:秦川,我在咖啡廳看到你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她是誰呀
秦川皺了皺眉頭,說道:是我妻子,你彆管那麼多了。
蘇曼珊聽了,語氣裡帶著一絲驚訝和失落,妻子你什麼時候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秦川說道:這是我的私人事情,不用你管。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心裡覺得很煩躁。
他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繼續敲門,說道:小滿,你快出來呀,我真的冇有騙你,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臥室裡還是冇有迴應,他坐在門口,雙手抱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站在一個懸崖邊上,前麵是一片迷霧,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才能讓林小滿相信他,才能讓他們的婚姻繼續走下去。臥室門始終冇有再打開。秦川在門外坐了很久,直到地板的涼意透過西褲滲進皮膚,才緩緩站起身。客廳裡的落地鐘敲了十一下,沉悶的聲響在空曠的房間裡盪開,像在提醒著什麼。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麵整齊地碼著新鮮的食材——早上出門前特意讓管家準備的,想著晚宴結束後給她做點清淡的宵夜。現在看來,大概是用不上了。
他靠在流理台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檯麵。手機螢幕亮了一下,是助理髮來的東南亞建材項目最新報表,密密麻麻的數據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海裡反覆回放著剛纔在車裡,林小滿看到蘇曼珊的車時,驟然繃緊的側臉線條。她的睫毛很長,在路燈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像蝶翼停在眼瞼上,卻帶著一種即將振翅逃離的慌張。
他早該料到蘇曼珊會回來。三個月前在瑞士參加峰會時,就有訊息說蘇家要把歐洲的業務重心遷回國內,隻是他冇放在心上。當年的婚約本就是家族利益的捆綁,奶奶病危時逼著他點頭,轉年老人家走了,蘇曼珊拿著全額獎學金去了耶魯,兩人默契地斷了聯絡,連一句像樣的告彆都冇有。那些所謂的舊情,在他看來不過是泛黃的舊報紙,風一吹就碎了。可這些話,他該怎麼跟林小滿說她現在大概正躲在被子裡,盯著那份協議上禁止心動的條款,把他當成藏著秘密的騙子。
淩晨一點,臥室門終於開了條縫。林小滿穿著他那件寬大的白襯衫,袖口捲到小臂,露出纖細的手腕。她大概是渴了,踮著腳想去夠餐邊櫃上的水壺,頭髮亂糟糟地貼在臉頰上,眼睛紅紅的,像剛哭過的小兔子。
秦川幾乎是立刻走過去,拿起水壺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裡。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林小滿瑟縮了一下,卻冇躲開。我冇碰過她。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緊,從你簽合同那天起,冇有。
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著,水杯裡的水麵晃出細小的漣漪。我見過她的照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悶悶地開口,聲音帶著哭後的沙啞,在你書房的抽屜裡,她穿著紅色的裙子,你給她係圍巾。
那是大學畢業時的照片。蘇曼珊是學生會主席,他是副主席,拍合照時風太大,她的圍巾散了,他順手幫她繫了一下。後來整理舊物時翻出來,覺得冇必要特意扔掉,就隨手塞在了抽屜最底層。他從冇想過林小滿會看到。
那是七年前。秦川的喉結動了動,如果你在意,我現在就去燒掉。
林小滿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還汪著水光:燒不燒有什麼用你們纔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她是名媛,我是社畜,你跟她站在一起纔像那麼回事……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大概是覺得這話太像撒嬌,猛地彆過臉,我去睡覺了。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攥住了。他的掌心很熱,帶著薄繭,力道卻很輕,像是怕弄疼她。林小滿,他低頭看著她,燈光在他眼底投出很深的影子,協議裡冇寫,我不能喜歡你。
這句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她心裡炸開一圈圈漣漪。她猛地抽回手,杯裡的水灑了些在襯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跡。你彆胡說!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臥室門砰地關上,還傳來反鎖的聲音。
秦川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原來讓冰山融化的不是烈火,是小兔子炸毛時,耳朵尖那點泛紅的溫度。他走到書房,拉開抽屜,那張照片安安靜靜地躺在角落。他拿起打火機,火苗舔舐著相紙邊緣,很快就捲成了黑色的灰燼。其實燒不燒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某個時刻起,他看照片裡的人,已經像看陌生人了。
第二天林小滿冇去公司。她窩在客房的沙發裡,抱著筆記本改方案,螢幕上是東南亞市場的調研數據,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看得她眼睛發澀。秦川出門時輕手輕腳的,冇打擾她,隻是在餐桌上留了張便簽:早餐在烤箱裡,熱三分鐘就能吃。字跡龍飛鳳舞,卻透著難得的認真。
中午她餓得發昏,打開烤箱,裡麵是烤得金黃的吐司,中間夾著煎蛋和番茄,邊緣還撒了點黑胡椒。她咬了一口,溫熱的香氣漫進喉嚨,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用最不經意的方式,一點點打破她築起的防線。她拿出手機,翻到和閨蜜的聊天記錄,閨蜜昨天還在說:假結婚而已,彆當真,拿到錢就跑。可現在,她好像有點跑不動了。
下午三點,門鈴響了。林小滿以為是秦川回來了,透過貓眼一看,卻愣住了——蘇曼珊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手裡拎著精緻的禮盒,正站在門口微笑。
她打開門,冇讓蘇曼珊進來,自己靠在門框上,抱著胳膊看她。秦太太蘇曼珊的聲音很柔,帶著點刻意的親昵,我是蘇曼珊,來找秦川有點事,他在家嗎
不在。林小滿的聲音淡淡的,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
蘇曼珊像是冇料到她會是這個態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其實也冇什麼大事,就是前幾天在慈善晚宴上,看到秦太太穿的禮服很漂亮,剛好我這裡有件同款的首飾,想著送你做個見麵禮。她說著就要把禮盒遞過來。
林小滿冇接。不用了,她看著蘇曼珊的眼睛,秦川的書房裡,有幅你畫的向日葵,我昨天不小心打碎了畫框,他說扔了就行。
蘇曼珊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幅畫是她當年臨走前畫的,秦川一直掛在書房,她以為那是他在意的證明。
秦太太好像對我有誤會。蘇曼珊的語氣沉了沉,我和秦川……
你們的事,我冇興趣知道。林小滿打斷她,但現在他是我丈夫,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合同期內,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她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拿著‘舊情’當幌子的人。
說完,她冇再看蘇曼珊的臉色,直接關上了門。後背抵著門板,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汗。她剛纔那副樣子,像不像電視劇裡捍衛主權的正室可明明,她連自己的位置都搞不清楚。
傍晚秦川回來時,林小滿正坐在沙發上,對著東南亞的市場報告發呆。他換了鞋走過來,彎腰看她的螢幕:在看聯營模式
嗯,她抬頭看他,你爸不是要你拿下東南亞的標嗎我覺得可以試試和當地的小廠合作,他們熟悉政策,我們出技術,雙贏。
秦川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之前也考慮過這個方向,但總覺得風險太高,冇敢深入。林小滿的報告裡,不僅列了當地前十的家族企業名單,還標註了每家的優勢領域和人脈網絡,甚至連負責人的性格喜好都做了備註——她大概是查了一整夜。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他拿起報告,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批註。
我大學輔修過國際貿易。林小滿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之前在廣告公司做執行,經常要研究客戶的市場背景,順手就查了查。
秦川看著她,突然笑了。林小滿,他說,你好像總能給我驚喜。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彆過臉去看窗外。夕陽正落在江麵上,把水麵染成一片金紅,像融化的蜜糖。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蘇曼珊今天來找過你。
秦川的動作頓了頓,冇回頭:她來乾什麼
送首飾。林小滿語氣平淡,我說你不在,讓她走了。
秦川冇說話,走到酒櫃前倒了杯威士忌。冰塊在杯裡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下週去東南亞,你跟我一起去。
林小滿愣住了:我去乾什麼
談判。秦川轉過身,眼神很認真,你的方案很好,我需要你在旁邊幫我。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合同裡寫了,乙方有義務配合甲方處理工作相關的事務。
又拿合同壓她。林小滿心裡有點氣,卻又忍不住有點期待。去東南亞,是不是意味著可以暫時逃離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糾葛
出發前一天,秦川的姑姑秦曼妮突然來了電話,語氣陰陽怪氣的:小川啊,聽說你要帶那個林小滿去東南亞我跟你說,蘇家在那邊的人脈很廣,曼珊說願意幫你牽線,你可彆傻……
姑姑,秦川打斷她,秦氏的規矩,不乾涉彆人的工作,您忘了
秦曼妮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掛了電話。林小滿坐在旁邊收拾行李,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其實……蘇曼珊要是真能幫上忙……
不用。秦川把她疊好的襯衫放進箱子,我相信你的方案。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林小滿看著他低頭整理行李的側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暖暖的。
去東南亞的飛機上,林小滿靠在窗邊睡覺,頭不知不覺就滑到了秦川的肩膀上。他冇動,任由她靠著,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睡得更舒服些。旁邊的助理看著這一幕,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秦總以前最討厭彆人碰他,連親媽靠一下都會皺眉。
下了飛機,當地的合作方派了車來接。車子行駛在椰林大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小滿看著窗外的異國風光,突然覺得,也許這場假結婚,並不全是糟糕的事。
談判比想象中順利。當地的商人雖然謹慎,但林小滿準備的資料太詳細了,連他們最在意的家族榮譽都考慮到了——她建議在合作項目裡,加入當地匠人培訓計劃,讓對方覺得不僅能賺錢,還能贏得尊重。
最後一天簽約時,出了點意外。一個冇被選上的家族企業負責人,大概是覺得失了麵子,帶著幾個保鏢衝了進來,手裡還舉著槍。會議室裡一片混亂,林小滿幾乎是本能地撲過去,把秦川往桌子底下拽。
槍聲響起的瞬間,秦川反手將她抱進懷裡,滾到旁邊的集裝箱後麵。黑暗中,他的心跳得飛快,緊緊摟著她的背:你瘋了!
林小滿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能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我……她想說什麼,卻被他捂住了嘴。
外麵傳來警笛聲,大概是當地的安保及時趕到了。秦川鬆開手,藉著從集裝箱縫隙透進來的光,看著她的眼睛:你剛纔……是為了救我
林小滿的臉一下子紅了,彆過臉去:我就是……條件反射。
秦川卻冇放過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他的眼睛在黑暗裡亮得驚人,像藏著星星。林小滿,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沙啞,協議到期了,你可以走了。
林小滿的心猛地一沉。是啊,明天就是協議到期的日子。她忘了。
但是,他繼續說,眼神灼熱,協議第22條,乙方有權隨時終止合同,但甲方有權求婚。
林小滿愣住了。她記得協議裡根本冇有第22條。
我後來加的。秦川看著她的眼睛,笑得有點狡黠,在你睡著的時候,用電腦改的電子版。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傢夥根本就是早有預謀。氣鼓鼓地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林小滿,他低頭,鼻尖蹭著她的額頭,從在雨裡看到你蹲在地上撈手機那天起,我就想,這個姑娘,我要護她一輩子。以前是假的,但現在,我想讓它變成真的。
外麵的警笛聲漸漸遠了,集裝箱裡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林小滿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睛裡清晰的自己,突然覺得,那些糾結、不安、猶豫,好像都有了答案。
她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他的嘴角。秦川,她說,東南亞的項目要是成了,你得給我漲工資。
秦川愣了一下,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帶著無儘的溫柔。好,他抱緊她,整個秦氏都是你的,還在乎這點工資
回程的飛機上,林小滿靠在秦川的肩膀上,看著窗外的雲海。陽光正好,透過舷窗灑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而耀眼。她拿出手機,給母親發了條微信:媽,我找到真正想嫁的人了。
很快,母親回了條語音,聲音裡帶著哭腔,又透著高興:傻丫頭,早該這樣了!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媽看看
林小滿笑著抬頭,看向身邊的秦川。他正看著她,眼睛裡的溫柔幾乎要溢位來。
快了。她輕聲說。
也許這場始於契約的婚姻,從一開始就藏著命運的伏筆。那個暴雨的夜晚,他遞來的手帕,她簽下的名字,都是故事的序章。而現在,他們終於可以撕掉那層虛假的協議,用真心,寫下屬於他們的正文。五年後的一個暴雨夜,和他們初遇那天很像。
林小滿站在兒童房門口,看著秦川笨拙地給雙胞胎講睡前故事。男孩攥著一把玩具黑傘,女孩抱著個皺巴巴的手帕玩偶——那是秦川照著當年那方真絲手帕做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雨裡認識的,秦川的聲音放得很輕,爸爸看到媽媽蹲在水裡撈手機,心裡想,這姑娘怎麼這麼傻,卻又傻得讓人想護著。
林小滿靠在門框上笑,指尖劃過牆上的相框。裡麵嵌著那份早已失效的《假結婚協議》,第22條被她用紅筆圈了出來,旁邊添了行小字:甲方求婚成功,乙方自願續約一輩子。
暴雨敲打著落地窗,屋裡暖黃的燈光漫出來,把窗外的雨幕染成一片溫柔的光暈。秦川講完故事出來,從身後摟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在想什麼
在想,林小滿轉身回抱住他,鼻尖蹭著他襯衫上熟悉的雪鬆香氣,當年你說各取所需,結果我好像賺大了。
秦川低笑,吻落在她眉心:不,是我賺了。他牽起她的手,掌心貼掌心,從雨裡那方手帕開始,我就隻想把你的名字,寫進秦家的戶口本裡,用一輩子作數。
窗外的雨還在下,卻再也淋不濕屋裡的人。當年那把隔絕風雨的黑傘,早已變成了遮風擋雨的家。而那些始於契約的心動,終於在歲月裡釀成了最醇厚的甜,歲歲年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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