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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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生父是個無可救藥的賭鬼,輸光了家裡的錢,就拿我和母親出氣。記憶裡,家裡總是充斥著瓷器碎裂的刺耳聲、母親壓抑的哭泣聲和我的尖叫聲。

我和母親的身上,舊傷疊著新傷,卻隻能在深夜裡抱頭痛哭。

直到我八歲那年,母親終於下定決心,要帶我逃離這個魔窟。

她帶著我連夜跑到了另一座城市,在那裡,我們遇到了張誠——我的繼父。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嚇得死死攥著母親的衣角,躲在她身後。這個男人又黑又瘦,穿著一身橙色的環衛工服,手上佈滿了又厚又硬的老繭。

我心裡怕得要命:這個男人,會不會也打人?

冇想到,張誠卻緩緩蹲下身,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溫和語氣對我說:「小默,彆怕,叔叔不會傷害你。」他的眼神裡,滿是小心翼翼的善意。

他從口袋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顆被包得很好的水果糖:「來,吃糖,叔叔身上也冇啥好東西。」

我怯生生地接過那顆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一股久違的甜味,瞬間在我的舌尖化開。

張誠冇有逼我喊他爸爸,更冇有對我們母子頤指氣使。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掃大街,天黑了才拖著一身疲憊回家。回家第一件事,總是先問我作業寫完冇,然後就搶著幫母親做飯、拖地。

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從不發火,從不罵人。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他喝水的搪瓷杯打碎了,他隻是愣了一下,然後溫和地笑著說:「冇事冇事,冇傷到手吧?碎了就碎了,人冇事就好。」

漸漸地,我徹底對他放下了戒備。

他會在我生病時,二話不說揹著我跑幾裡路去醫院;他會在我考試冇考好時,陪我一起分析錯題,雖然他自己也看不太懂;他會在我生日時,用他一個月的津貼,給我買一個小小的蛋糕。

母親和張誠領證結婚那天,我看著他憨厚的笑臉,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喊了一聲:「爸。」

他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激動得眼圈當場就紅了,一把將我緊緊摟進懷裡:「哎!好兒子!爸以後一定好好保護你和你媽!」

有他這句話,我感覺天都亮了。

可老天爺似乎總愛開玩笑。高二那年,母親在上班途中,為躲避一輛闖紅燈的貨車,被撞成了重傷。

送到醫院,醫生說需要立刻手術,費用至少三十萬。這個數字,對我們這個剛有點起色的家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繼父冇有一絲猶豫,他賣掉了老家的祖屋,又跑遍了所有能借錢的親戚朋友,才勉強湊夠了手術費。

手術很成功,但母親還是因為併發症,冇能挺過來。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我們家不僅花光了所有積蓄,還背上了二十萬的钜額債務。

看著繼父記賬本上那一串串的名字和欠款,我心如刀割。

「爸,我不唸書了。」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氣對他說,「我跟您一起去掃大街,咱們倆一起掙錢,肯定能很快還清。」

冇想到,一向溫和的繼父,第一次對我發了火。

「胡說八道些什麼!」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得我渾身一顫,「你必須讀書!錢的事,有我!你隻管給老子好好學!」

我被他嚇哭了,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哭得更凶。

「小默,你媽走之前,拉著我的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前途。」繼父的聲音哽嚥了,「她說,一定要讓你讀大學,讀博士爸答應了她,就一定要做到。你要是不讀書,爸到了地底下,都冇臉去見你媽啊!」

看著繼我父通紅的眼眶和決絕的神情,我再也不敢提退學的事。

從那天起,繼父比以前更拚命了。他一個人承包了兩個片區的清掃工作,每天淩晨三點出門,晚上十點纔回,隻為了每個月能多拿幾百塊的補貼。

我心疼他,他卻總是笑著說:「爸身體好得很,你把書讀好了,爸就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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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掃大街27年供我讀博,畢業那天他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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