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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肆虐的喀布爾午夜，我鎖定了那個炸燬我小隊的恐怖分子頭目；

他正跪在清真寺內禱告，絲毫未覺我的紅外瞄準鏡已對準他的後腦；

扣下扳機前，我的無線電突然響起：“目標人物攜帶自殺式炸彈，立即終止行動！”而禱告毯上，他突然轉身對我露出微笑，手中引爆器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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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抽打在喀布爾腐朽的骨骼上，發出一種持續不斷、令人瘋狂的嘶吼。風是冷的，裹挾著塵土和遠處垃圾焚燒的酸臭，還有一絲鐵鏽味——那或許是真實存在的，又或許隻是約翰·萊克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味道。

他趴在這座半毀建築的三樓，混凝土碎屑和玻璃碴子嵌進他的戰術手套。雨水順著破敗的窗框滴落，在他腳邊積成一小灘泥水。夜視儀將世界染成一片幽綠，雨絲在其中劃出無數傾斜的、無止境的直線。下方，狹窄的街道像一道潰爛的傷口，空無一人，隻有風捲起的塑料垃圾如鬼魂般舞動。

然後，是那座清真寺。不大，圓頂在夜視儀裡泛著陳舊的光澤。一扇側門虛掩著，透出裡麵一絲微弱、溫暖的燈火，與外麵這片冰冷的、被雨水浸泡的地獄形成刺眼的對比。

他的呼吸在麵罩下變得粗重。調整焦距。幽綠的視野穿透雨幕，掠過那扇門，擠進那方寸的光明之地。

找到了。

馬利克·阿爾-紮瓦希裡。那隻豺狼。那張臉，無數次出現在任務簡報的照片上，更無數次在他閉眼時從記憶的血海裡浮起，帶著嘲弄的、殘忍的笑意。此刻，他正背對門口，跪在禱告毯上，身影在微光中顯得虔誠而專注。一個惡魔，在聖所裡扮演信徒。

約翰的指尖冰涼，但扳機護圈後的食指卻異常穩定。scar-h步槍的冷硬金屬貼著他的麵頰。紅外瞄準鏡的十字線，穩穩地，分毫不差地，壓在那個微禿的、在禱告中輕微起伏的後腦勺上。

風雨聲遙遠了。無線電裡基地的靜電雜音消失了。世界收縮成那個幽綠的十字，和十字中心那顆等待被撕裂的頭顱。

汗，冰冷的，沿著他的脊柱滑下。不是恐懼。是彆的東西。一種灼燒了太久的恨意，終於逼近沸騰的頂點。阿裡咧嘴笑時露出的白牙，傑克遜死前喉嚨裡可怕的咕嚕聲，爆炸的氣浪，灼熱的破片，泥土和血液混合的鹹腥……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畫麵，在這一刻壓縮成指尖下即將完成的兩磅壓力。

他吸入半口潮濕腐臭的空氣，屏住。

扣下——

“‘夜鷹’！命令優先！終止行動！立即終止行動！”

耳麥裡，那個被電磁波扭曲得尖利失真的聲音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猛地捅進他的耳道，直刺腦髓。

約翰的呼吸一滯，全身肌肉瞬間鎖死，壓在扳機上的食指僵硬得如通鐵鑄。心臟在胸腔裡狠狠撞了一下，幾乎要震裂他的肋骨。

“重複！‘夜鷹’，終止行動！情報更新——目標身縛自殺式炸彈！重複，目標攜帶自殺式炸彈！最高威脅！放棄目標！立刻撤離！”

聲音急促，幾乎破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驚恐？

自殺式炸彈？

這四個字像冰水澆頭而下，瞬間壓下了那幾乎要將他焚燬的仇恨之火。任務優先級變了。活捉的價值歸零，強攻的風險呈幾何級數爆炸。他的任務從清除，變成了規避一場可能波及整片區域、甚至無法預估政治後果的災難。

操！

他在心裡無聲地咆哮，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太陽穴突突地跳。巨大的失落感和職業本能瘋狂對衝，幾乎要將他撕裂。他的眼睛死死盯在瞄準鏡裡。

那個背影，馬利克，似乎對數百米外瞄準鏡後的天人交戰一無所知。他的一次禱告似乎正好結束。

然後，事情發生了。

冇有任何征兆，那個跪伏的身影停止了動作。他並冇有像通常結束禱告的信徒那樣緩緩起身或繼續下一個動作。他就那麼停頓著，像是電影畫麵被按了暫停鍵。

緊接著，在約翰因震驚和命令而尚未完全抽離的瞄準鏡視野裡，馬利克的肩膀動了。他以一種近乎悠閒的、與他剛纔虔誠姿態完全不符的緩慢速度，轉過了身。

幽綠的視野中，他的臉正對向約翰的方向。雨水敲打斷壁的噪音彷彿被一隻巨手陡然抹去。

那張臉上，冇有一絲一毫的虔誠，冇有恐懼，冇有驚訝。隻有一種極度清晰的、扭曲的、徹頭徹尾的嘲弄。嘴角向上咧開，形成一個巨大而詭異的笑容，白牙在夜視儀的光線下泛著食屍鬼般的冷光。

他的右手舉著。一個黑色的小方盒，上麵有一個鮮紅得刺眼的按鈕。

引爆器。

他的目光，穿透雨夜，穿透牆壁，精準無比地鎖定著約翰的藏身之處。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彷彿在說：“我知道你在這裡。我一直在等你。”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壓扁。

約翰的血液似乎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轟然沸騰。大腦甚至來不及處理這超越所有預案的驚悚一幕。

馬利克高舉著那死亡的開關，拇指正正地按在那顆紅色的按鈕上，臉上凝固著那勝利兼毀滅的、非人的狂笑，然後——

猛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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