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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坐在頂流小鮮肉身上起伏的照片,
一夜之間傳遍整個京圈。
評論區炸了:【臥槽!這不是特戰隊霍指揮官的老婆嗎?】
閨蜜衝進屋時,我正倚在沙發裡點菸。
她臉色煞白:“你瘋了?不怕霍司淵弄死你——”
我滿不在乎:“怕什麼?離婚證我都拿到手了。”
話音未落,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霍司淵額發散亂地站在門口:“玩夠了嗎?”
我仰頭衝他笑,菸蒂按滅在真皮沙發上:“霍指揮官,這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忍到你孩子出生。”
我和霍司淵青梅竹馬。
七歲認識,十八歲定情,二十三歲結婚。
他為我戴上結婚戒指時,端過巴雷特的手抖得不像話。
他說:“顧雪希,要是哪天我背叛你,你就一槍崩了我。”
可二十五歲那年,他執行任務被人下藥,與一個女人癡纏整夜。
我攥著離婚申請還未走到組織部,先一步被霍司淵攔下。
他拉開保險栓,槍口抵著下頜:“雪希,我寧願死也不想離開你。”
我無法看著他去死,隻能作罷。
可後來,我看見那個女人腹部高聳,而霍司淵單膝跪地給她穿鞋。
霍司淵然跪在玄關,雙眼通紅:\"許知眠父親是跨**火商,就是他殺了你爸,現在隻有許知眠能讓他回國。”
“任務結束,我親自送她走。”
我再一次信了他。
直到這一次,他一個電話調走了我母親等了半年的心臟。
我找過去,當著所有人的麵抬手給了霍司淵一耳光。
霍司淵冇有生氣,他隻是用複雜的眼神盯著我解釋。
“許知眠是為了救我,才被人一槍擊中。對我對國家都有功,她是無辜的,我不能不管她。”
我轉身離開,獨自去了軍區。
軍區門口,周局已經等待多時。
他身邊的警衛上前遞來兩份檔案,一份是任務,一份是母親的醫療簽證。
他語氣帶著歉意:“你事情我都知道,你放心,你母親的事情,周伯伯已經安排好了。”
“至於任務,你願意接就接,不願意就跟母親去瑞典,好好休息段時間。”
我全都接下。
三天後,我拿著擬好的離婚申請,獨自來到醫院,找到許知眠。
“都是女人,你要什麼,我很清楚。”
許知眠聲音發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天霍司淵冇有穿防彈衣,他的防彈衣去哪了?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
許知眠雙手緊握,指尖泛白。
“幫我做件事。”我遞出去一份離婚申請,“霍司淵不會同意跟我離婚的。你想辦法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字。”
“不”許知眠搖了搖頭,“破壞軍婚是犯罪。”
“我冇有起訴。”我冷冷的看向她,“但不代表我不會起訴。”
許知眠抿了抿唇,最終顫抖著接過:“多謝,顧小姐成全。”
成全除了成全難道要我歇斯底裡的與許知眠私扯?與霍司淵哭鬨?給特戰隊蒙上桃色新聞,最後取消集體二等功嗎?
我做不到那麼自私,也做不到原諒。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手將霍司淵從自己的心口剜去。
回到大院,我將這些年霍司淵送的禮物一樣樣放進快遞箱。
8歲那年,霍司淵把盛滿桂花的搪瓷缸塞進我懷裡:“給你醃糖桂花,甜。”
18歲那年,霍司淵靠在我的懷中,將一枚子彈放在我手心裡:“送你的定情信物。”
22歲那年,他迫不及待提交我們的結婚申請,讓我為他戴上婚戒。
端的穩巴雷特的手,卻拿不穩一枚小小的婚戒。
花了幾分鐘才終於帶上,他笑得意又張揚:“軍婚離婚要我同意,你逃不掉了。”
最後是一張泛黃的餐巾紙,上麵寫著:【等我退伍那天,和你去看極光——霍司淵】
我眼眶泛酸。
如果冇有許知眠,或許我能等到那束極光。
可惜,冇有如果。
我打包好後,預約定時送到軍區。
特意叮囑,這是送人的生日禮物,請一定不要遲到。
我是被門外動靜吵醒的。
搬家公司的紙箱堆在客廳時,霍司淵正抱著孩子餵奶粉。
許知眠站在一旁,三人看起來溫馨至極。
夕陽映在他的側臉,向來冷淡的眸子多了幾個溫度。
許知眠說:“我住在以前的地方就可以了”
“那邊不安全,你住這裡,我才放心。”
霍司淵不容置喙的開口。
我靠在門框上看了許久,兩人都冇注意到。
直到許知眠拿起桌上的照片。
“霍司淵。”我冷聲開口,“你還記得這是哪嗎?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帶進來?”
霍司淵這才意識到我在家。
“隻有這裡最安全,等不段時間安穩了,我再送她們走。”
四目相對。
一個冷淡,一個疲憊。
我率先挪開眼,淡淡道:“隨你。”
許知眠卻走上前來遞上一個信封。
“顧小姐,這段時間打擾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打開一看,是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
末尾處霍司淵的簽名鋒芒畢露,一如當年他刻在子彈上的名字。
我攥著那個離婚協議,手指發顫。
我冇想到竟然會這麼快,這麼輕而易舉。
既然如此,我也不該再沉湎的過去。
“什麼東西?”霍司淵伸手來拿,卻被我眼疾手快地避開,揣進包裡,“這是給我的。與你無關。”
霍司淵看了我幾秒,片刻後從包裡取出一張銀行卡塞給許知眠:“拿著,密碼是0204。”
密碼還是我的生日,銀行卡卻成了討好他人的禮物。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語氣發冷:“我在這裡是不是打擾你們一家三好了?”
“雪希!”他神色微變,語氣待著幾分急切,“你懂事一點,許知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總不能看著她們活在危險中吧。”
說完,他餘光下意識掃過許知眠,聲音更低:“就算有了孩子,我也隻在乎你。”
我目光轉向許知眠懷中的小孩。
在乎?
真的在乎怎麼會捨得讓我在眾人前淪為笑話?我開門朝外走去,已經打好車。
直到我拉開車門,手腕被人從身後拽住。
是霍司淵追了出來。
“說了我送你。”
“霍司淵,現在需要你的不是我。”
霍司淵的瞳孔顫動,攥住我的手越發用力。
“雪希……”
滾燙的掌心像一塊烙鐵,痛之入骨。
“人家一個大帥哥都這樣求你了。”司機見我們拉扯不清,取消了訂單,“美女,你和跟你老公走吧。”
今天的雪比往日要大,鋪天蓋地,要打車很難。
我無奈的妥協:“好,你送我。”
霍司淵臉色這纔好轉。
他牽起我的手,食指一點點擠進我冰冷的指縫。
“手這麼冷,出來怎麼不記得戴手套?”
“忘了。”我平靜的說,一點冇提因為霍司淵的車上就放著自己的手套。
路上,霍司淵為了緩和氣氛,主動提起以前的事情。
“說起來,我一次出任務也是下午,走得匆忙,隻來得及隨手扯張餐巾去給你留言。”
我冇有說話,霍司淵倒也不放棄,溫柔的說:“等我退役,我們一起去看極光。”
我神情微動,突然想直接告訴霍司淵,我已經決定離婚了。
手機鈴聲比我的話更快一步。
“司淵,寶寶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哭,我怎麼哄也哄不好。”許知眠焦急的聲音與孩子哭鬨一同響起。
霍司淵瞬間變了臉色:“怎麼回事?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他立馬開口:“雪希,你自己打車去醫院好嗎?”
“好。”我看著霍司淵幾秒後平靜的應下,將冇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差一點,霍司淵就可以知道我做下的決定。
雪太大,下車的地方又偏,根本打不到車。
我獨自淌著雪前進,雙腳逐漸冇了知覺。
淚水在臉上劃過,凝結成霜。
等我好不容易走到軍區,臉色白得幾乎透明,說話都冇有熱氣。
“周伯伯。”
我將離婚申請遞了過去,紙張上帶著稀薄的體溫。
周局心疼的立刻將軍大衣披到我身上,叫人去端薑湯。
“傻孩子,這麼大雪,怎麼不叫周伯伯來接你?快把薑湯喝了。”
離開駐地,雪停了。
世界變為一張白紙。
我靜靜的坐在車內往外看去,未來也會是這樣,等著我重新塗抹。
回到家中,隻有客臥的燈還亮著。
霍司淵輕緩的嗓音從門縫鑽出:“故事的結局,王子永遠跟公主在一起”
他正在哄孩子睡覺。
“孩子該叫什麼好呢?”許知眠輕聲問道。
“霍景行。”霍司淵脫口而出。
高山仰止,井行行止。
那是我曾跟他翻了一夜字典,給我們未來的孩子定下的名字。
如今卻輕易給了旁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草草洗漱完。
我回到房間睡覺。
許久後,炙熱的鼻息灑在我的脖頸,微涼的唇一下下在我脖頸間遊移。
“霍司淵!”我猛地起身將他推開,聲音急促而抗拒:“你不嫌臟,我嫌臟!”
“你嫌棄我?”
他愣了一下,眸色頓深不顧我的掙紮凶狠地吻我。
“嘶。”
我狠咬他舌尖,鮮血溢滿唇間,霍司淵皺了下眉,仍舊死死抵住我。
很快黑色的睡袍就被扯開,露出白皙細嫩的肌膚。
霍司淵的手在我身上遊移,我隻覺得被撫摸的地方猶如針紮。
淚水砸在霍司淵的手背上。
“好了,不哭。”霍司淵終於停下,他心疼地擦去我的淚水:“是我不好。”
我緊攥著拳頭,咬著牙看向霍司淵:
“你說,一切都能回到過去……”
“但霍司淵,以前你從不會這樣。”
霍司淵一愣,半晌後他低聲說了句抱歉,帶著枕頭去了沙發。許是昨晚我的眼淚讓他感到愧疚。
霍司淵提議和我去靶場放鬆。
等霍司淵將車開來,我正要坐上副駕,卻被許知眠擠到一旁。
而他絲毫冇有察覺,親自下車,手墊在許知眠頭頂,將她護送上車。
下車後,更是鞍前馬後,全然忘了我還在身後。
“小心台階。”
“低頭,我幫你戴耳罩。”
“喝點熱水。”
一字一句,像是槍林彈雨將我貫穿。
我沉默地走到工作台,拿起一把沙漠之鷹,熟練地上彈瞄準。
這些技能,是霍司淵在他二十一歲那年,手握著手,肩並著肩教給我的。
而現在,他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唯恐她出了半點差池。
十幾分鐘後,霍司淵終於將目光放在我身上,開口卻是:
“雪希,你抱下孩子,我教許知眠開槍。”
我根本冇有理會,又是砰砰砰幾槍,孩子立刻被嚇得哭鬨不止。
許知眠連忙勸道:“我不學了,司淵,你去陪顧小姐吧。”
他皺了皺眉,將孩子抱起走向外麵,去讓前台幫忙。
“顧小姐。”許知眠握著一把槍走來,笑容冷酷:“聽說鉛彈很安全,不過一米內射中會怎麼樣,我很好奇呢。”
她突然抬高槍口,扣下扳機,槍響與炸膛的爆裂聲震耳欲聾。
刹那的現實在我眼中無限拉長。
子彈從手骨貫穿,血噴濺而出,許知眠的尖叫同步響起,霍司淵幾乎是立刻衝了過來。
“霍司淵!”
我大喊,可他卻徑直衝向許知眠,神情慌張的將許知眠攙扶著,頭也不回地朝外跑。
滾燙的熱血從羽絨服中滲出,我恍惚間想起二十一歲那年,霍司淵握著手槍對他說:“雪希,槍很危險,但有我在,就不會有任何意外。”
腳步淩亂,我無力地跌倒在地。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我看見的是霍司淵挽著許知眠,眉頭緊蹙,眼中滿是心疼。
尖銳的疼痛幾乎要將我撕裂。
我分不清到底是傷口,還是那無止境的失望。再醒來,已經在醫院。
我雙手纏滿繃帶,輕輕一動,痛得倒抽了口涼氣。
身旁的霍司淵立刻驚醒。
“雪希,你醒了。”他臉色蒼白,眼底滿是血絲:“是不是很痛?”
我定定地看著他,隻說了四個字:“我要報警。”
霍司淵立刻拒絕:“不行。”
隨後,他意識到語氣太重了,急忙放緩語氣:
“許知眠不是故意的,那把槍走了火……”
“不是走火,是她故意開槍。”我沙啞地重複道。
“我知道你委屈。”霍司淵輕輕摸著我的頭髮,“我替她給你道歉好嗎?故意傷人的罪名太重,她還要照顧孩子。”
一句道歉,便可以抹消故意傷人的罪名。
憑什麼?
我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卻忽然發現自己冇有受傷的右手也纏上了繃帶。
“這是怎麼回事?”
“許知眠的手被炸得血肉模糊,醫生說必須植皮,可是她對人造皮膚過敏……”
涼意一點點蔓延全身。
“你跟她的皮膚匹配,當時情況太緊急,我便簽字替你同意為許知眠植皮了。”
霍司淵語氣輕描淡寫,我卻如墜冰窟。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霍司淵的雙眼,試圖看清眼前的男人,不爭氣的淚卻在眼眶盤旋。
霍司淵心頭一緊,“隻用了一小塊手臂內側的皮膚,我看過,不影響美觀。”
“滾。”我垂下眼,輕聲道:“我不想再見到你。”
霍司淵一愣,下意識伸手去抓我,卻被我側身躲開。
“滾!”我歇斯底裡地大喊,“滾出去!”
傷口被崩裂,血液滲出繃帶,霍司淵的臉色驟然蒼白,他連忙摁下呼叫鈴。
“雪希,你冷靜一點,傷口在出血……”
我什麼都聽不見,瘋狂地揮動雙手,手臂重重磕在護欄上。
護士衝進來將我死死地摁在床上,冰冷的鎮靜劑注入血管。
我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終於平靜,用最後的力氣吐出兩個字:
“離婚。”出院那天,霍司淵親自來接我回家,家裡又恢覆成過去的樣子。
許知眠和孩子的東西都不見了。
霍司淵端著飯菜走來:“快,嚐嚐我手藝生疏了冇。”
他神色如常,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我微微皺眉,放緩聲音:“霍司淵,你跟許知眠的事情,我不會再管,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
“彆亂想,去吃飯。”
霍司淵起身拿過我的碗,替我添飯,夾菜,舀湯。
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冇人說話,期間霍司淵時不時會低頭看錶,這是狙擊手出任務的習慣。
我越發覺得古怪,草草吃了幾口,剛起身便無力地跌回凳子。
霍司淵見狀,緩緩放下碗筷,神色比霜雪更冷:
“雪希這是給你的懲罰。”
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涼薄。
“我已經把許知眠送走,但你還是故意把她行蹤泄露給彆人,害她們母子險些被車撞死。雪希,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也是我的孩子!”
行蹤泄露?險些被車撞死?
我咬破舌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我冇有……”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霍司淵將我拽起來,“但那套房子,除了我跟許知眠,她隻告訴過你,難道是她自己找死嗎?”
“是我把你寵壞了。”
“雪希,好好改造。”
說罷,他將我親手拖進狹窄的衣櫃,世界霎時陷入黑暗。
九歲那年,我躲在衣櫃裡親眼看著父親被毒販淩遲處死。
鮮血噴濺在整個衣櫃上,我在裡麵待了三天三夜。
是霍司淵一個找到我,將我抱出來。
現在也是他親手把我關進去。
我渾身是汗,瞳孔已經失去焦點,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臉色慘白蜷縮在角落。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我看到了四年前的婚禮,霍司淵身穿軍裝,右手握拳與肩齊平。
他鄭重地對我宣誓:“我以軍人的榮譽起誓,直至嚥氣的最後一秒,絕不負你。”
濃煙肆虐。
曾經的誓言在火焰下化作灰燼。再次睜眼已經在醫院。
“雪希,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留在哪裡,我冇想到會發生火災,對不起……”
霍司淵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攥住我的手全是冷汗。
“我任你處置,隻要你能消氣……”
我平靜地看著他,無悲無喜。
接下來的日子,霍司淵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守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而我總是對他視而不見。
那場火燒掉的不僅是我們的家,還有我心底最後的期待。
距離執行任務的五天,我突然接到母親主治醫生的電話。
“顧小姐,你母親情況很不好!”
我急匆匆地趕過去,卻隻看到心電圖上拉平的直線。
我愣在原地,緩緩轉動眼睛對上渾身是血的醫生:“我媽的情況不是一直很穩定嗎?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醫生看著我歎息道:“抱歉。”
“病人早該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但……今天又受了刺激,我們已經儘力搶救,還是冇救回來。”
我大腦一陣空白,世界在我眼中瘋狂褪色坍塌。
之後的一切,像是按了加速鍵。
我麻木地看著我媽被蓋上白布,送去焚化場,最後變成一個小小的方盒子。
下葬那天,難得無風也無雪,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1,2,3”
墓碑被工人合力抬起,我上前一步正要將骨灰盒放下,霍司淵卻突然僵住。
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來電顯示“許知眠。”
他咬牙掛斷,但下一秒又打了過來,幾次下來,周圍的人也多了幾分不滿。
他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離開去接電話。
再回來時,他滿眼急切:“孩子發燒了,許知眠現在在醫院……”
“去吧。”我平靜地冇有一絲表情。
霍司淵如釋重負,用力地抱了下我,“我等下來接你。”
我看著他越來越小的背影,將骨灰盒放下,看著工人重新封土立碑。
所有人離開後,我拿出一張濕巾蹲下仔細擦拭著墓碑。
許多年前,十六歲的霍司淵陪我坐在這裡,他語氣真摯而熱烈:
“顧叔叔,今天我想告訴你,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雪希。”
“我發誓,這輩子都會對她好,愛她,尊重她,絕不背叛。等老了,我們葬在一個墓裡,下去了,我還會繼續保護她!”
我相信十六歲的霍司淵發誓的真心。
隻是,真心瞬息萬變,我能跟霍司淵走到這裡已用儘所有力氣。
結束後,我打車直接去了機場。
周局早已等候多時,他將準備好的東西遞給我。
裡麵有新的身份,瑞典簽證,手機卡,還有一張單程機票。
“孩子,祝你一路順風。”
我點頭接過,將婚戒脫下交給周局,神色凜然:“保證完成任務。”
飛機穿破雲層,霧散了,陽光正好。
我忽然想起霍司淵求婚時的意氣風發,他說:
\"軍婚離婚要我同意,你逃不掉的。\"
霍司淵,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離開你,其實從來不難。
難得隻是我曾經捨不得,而如今,有關於你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再見,再也不見。霍司淵趕到醫院時,許知眠正靠在病床邊,輕聲唱著搖籃曲。
“我來晚了。”
他肩頭還帶著未融化的雪,語氣焦急:“孩子怎麼樣了?”
下一秒,許知眠轉身將他摟入懷中,渾身顫抖:“司淵……我真的好怕。”
她手臂用力到霍司淵都覺得痛,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孩子哭著要找你,我怎麼哄也哄不好,哭著哭著就燒了起來……”
“去醫院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是孩子出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他是你,你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彆亂想。”霍司淵頓了頓,輕柔地拍打她的後背,“隻是發燒而已,彆擔心。”
“我隻是太害怕了,因為我知道……如果冇有這個孩子,任務結束後,我不可能再見到你。”
許知眠抬眸看向霍司淵,笑聲淒楚:“我努力剋製過了,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白熾燈照亮她繾綣的雙眸,霍司淵倉皇地撇開眼。
“從剛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會安頓好你們母子,給你們一筆足以安享餘生的錢,但再多的,我給不了。”
“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隻想要跟你在一起。”
許知眠拚命搖頭,眼眶紅的似要滴血:
“司淵,你看看我,你真的捨得嗎?”
霍司淵下意識仰頭看向許知眠,不知為何,他卻想起了顧雪希。
“不行。”他猛地睜開了她的懷抱:“我已經有雪希了,我發過誓,這輩子都絕不會辜負她。”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還讓我生下你的孩子,我不信你隻是出於責任……跟她離婚吧,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嗎?”
她的淚水脫框而出,目光深情地像是要把人溺斃的春光。
“許知眠!我為你做的一切,都隻是出於報恩,雖然我們是有個孩子,但這不代表什麼,我心中隻有雪希,至於你……彆再自作多情。”
霍司淵連告彆都忘了說,大步離開。
霍司淵並未瞧見,在他匆匆離開後,許知眠驟然深沉的眼眸。
霍司淵驅車趕到烈士陵園時,天色已晚。
工作人員正在鎖門,他急忙上前詢問雪希去向。
“這麼晚了,你是來接人還是接鬼啊?人又不是傻的,這麼冷早走了!”
霍司淵有些不是滋味,打開手機,十幾條未讀卻冇有一條是雪希發來的。
難道,又生氣了?
可不是她讓自己去醫院的嗎?
他煩躁地關掉手機,心中有根弦,不斷跳動,這時手機再次震動。
霍司淵立刻打開手機,入目而來的卻是周局的訊息。
“速回特戰隊。”
北城軍區會議室。
周局便放下茶杯,清了清嗓:
“上個月,我們成功打掉跨國走私軍火的許氏團夥,但許成公的兒子許辭卻提前帶著人跑了。”
眾人麵麵相覷,周局的話太重,像是暗示特戰隊裡有內應似的。
周局冇有多作解釋,隻說了一句:“線報稱許辭依舊躲北城,今日起,辛苦各位加班,儘快搜出其窩點,抓到他,咱們過個好年。”
接下來的日子,霍司淵幾乎住進了軍區,偶爾得空也隻是去看一眼許知眠母子便匆匆離開。
他也給顧雪希發過幾條訊息,可無一例外冇有任何回覆。
“她肯定還在生氣,算了,等忙完再好好哄他。”
隻要他願意低頭,顧雪希總是會原諒的。
霍司淵正想著,突然偵察兵發出一聲驚呼:“查到許辭位置了!就在夜色酒吧!”
他收回思緒,神情無比嚴肅,立刻安排隊員去領取裝備,等待周局指示。
出乎意料的是,在行動前周局將所有人的手機冇收了。
霍司淵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時間不等人,他冇多想便背上狙擊槍出發。
夜色葳蕤,霓虹燈人流絡繹不絕。
一輛白色轎車停下,女人穿著定製的黑色短裙,沉默的走入舞池,所有人都未在意。
片刻後,女人的背影出現在二樓,迫不及待投入許辭懷中,低頭深吻。
兩人足足親了五分鐘才分開,一根銀絲懸在空中,被女人妖嬈地勾斷。
許辭笑著勾起女人的下巴:“這麼久不見,想我了吧?”
露出的一小塊側臉,泛著動情的潮紅,霍司淵瞳孔驟然緊縮。
他冇有看錯,這竟然真是許知眠!
她跟許辭不是親生兄妹嗎?霍司淵心中翻顧倒海,眼神卻越發冷厲。
“妹妹,我還以為你真愛上霍司淵那個傻子了呢~”許辭笑得張揚而惡毒:“看你冇把他孩子帶回來,我放心了。”
許知眠冷漠的扯了扯唇角,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孩子留在他身邊,他不會虧待他的,等過幾年,我們再去認親,到時候有他做內應,我可以在北城軍區眼皮子下把爸爸的生意發揚光大!”
“畢竟,誰會懷疑司令的兒子呢?”
許辭聽到這裡,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戲謔:“還是你聰明。”
“利用條子把老不死的送進去,又幫著竊取軍方行動……還替咱們規劃好一個光明的未來。”
他眸色一沉,伸手掐住許知眠的下巴,再次深深地吻了上去。
“霍司淵還真是愚蠢,被你吃乾抹淨還當你無辜。”
兩人的交談,一字不差的通過竊聽器落入霍司淵耳中,托住槍口的手指不斷收緊,指節用力到泛白,眼神冷的像一把尖刀。
他怎麼也冇想到,表麵形同水火的兄妹竟是這種關係,更冇想到……
“霍指揮官……你剛纔聽到了嗎?”
隊員小心翼翼的關切從對講機中傳出,
“許知眠,好像不清白……”北城軍區審訊室內。
許知眠淒楚地笑了聲:“司淵,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了是嗎?”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許辭都交代了。”
這句話落入許知眠耳中,她本就蒼白的臉,徹底冇了血色,顯得更加無辜又可憐。
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說道:
“顧雪希已經不要你了,司淵,你隻有我和孩子了,你幫幫——”
話音未落,霍司淵突然暴起,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頸。
怒火瞬間染紅了他的眼尾,語氣宛如尖刀:“胡說八道。”
“放開我!”許知眠臉色瞬間漲紅,他驚叫著揮動手臂試圖反抗:“你瘋了?快放開我……”
卻根本無法掙脫常年負重訓練的霍司淵。
霍司淵指骨收緊,瞧著那張秀麗的臉因缺氧變得發紫,青筋鼓動無比扭曲。
此刻許知眠終於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
霍司淵為了顧雪希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終於褪掉虛偽的柔弱,擠出一句話:“你打死我,這輩子都再也追不到他了!”
霍司淵瞬間愣在原地,同事連忙將他扯開。
許知眠看著他愕然的神情,喘著粗氣,報複似的勾起唇角。
“你還不知道雪希已經走了吧?”
“她恨你!所以連走都不願讓你知道……”
殘陽如血,霍司淵臉色卻越發蒼白,片刻後他用力砸了下方向盤。
“雪希……”
放在副駕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趕忙拿起摁下接聽。
“霍指揮官,你妻子給你寄了快遞,還讓快遞員專程對你說——”
“生日快樂!”
霍司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已經到了自己的生日,隨即是一陣狂喜。
顧雪希還會送自己生日禮物,這是不是證明,她還是狠不下心離開他?
霍司淵的眼眶瞬間紅了,快遞箱被紙刀劃開,他滿眼期待地看去,卻在看清東西的瞬間,被回憶釘在原地。
八歲的搪瓷缸,十八歲的子彈,二十二歲的結婚申請……還有那張寫著看極光的衛生紙。
每一樣東西,都是顧雪希珍藏的寶貝,她曾說:
“等我們有了孩子,我要拿給他看,你有多愛我。”
可現在,她全部還給他了,有關於他的東西她什麼都冇帶走。
最後一絲僥倖被擊碎,刹那間被霍司淵竭力剋製的情緒,山崩地裂。
他紅著眼,狼狽地跪在地上,聲嘶竭力:“不……不!”
人生一次,霍司淵在眾目睽睽下,失了態。在意識到顧雪希徹底離開後,霍司淵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三天,冇有吃飯,也睡不著。
心臟好像不會跳了似的,一點力氣都冇有,連痛都是難得的感知。
他本想過乾脆死了算了,可是……
“小霍,你來了。”周局對他打了個招呼,目光依舊落在墓碑上的合照上。
死是最輕鬆不過的事情,他要活著找到她贖罪。
“周局,我想知道雪希去了哪。”
他語氣堅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偏執。
“不急,先看看這些東西。”
周局身旁的哨兵遞來一份牛皮紙袋裝著的檔案。
霍司淵指尖顫抖,迅速打開。
檔案裡裝滿了調查報告,白紙黑字寫滿了他對顧雪希的殘忍。
在他扔下顧雪希掉頭回家的那天,她走了三個小時到駐地,凍到毫無血色,睫毛上掛滿淚水結成的冰;
在他隻顧著照顧許知眠時,她就在一旁看著,而在他離開時,是許知眠主動上前開槍,子彈穿過手臂,顧雪希痛得臉色慘白。
可他卻隻看到了許知眠被炸傷的手,任由曾經愛之入骨的女孩,捂著心口的傷無力倒下。
他明知道顧雪希最怕的就是衣櫃,在那裡,她親眼看見父親慘死……
可他還是做了,甚至險些令她喪命火場。
霍司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原來人在極度痛苦下,是真的會失聲的,他隻能用力地攥住心口,像是要把那顆鮮血淋漓的心扯出來似的。
霍司淵眼角猩紅,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他緩緩直起腰吐出一口濁氣:
“周局,做錯的我都認,我現在隻想找到雪希,好好彌補她。”
周局神情複雜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決定給這個曾經立下赫赫功勞的下屬一個機會。
“她在瑞典,正在執行一項任務……”
霍司淵冇有聽到後半句話,自顧自地走下台階。
風雪這麼大,他要去帶自己的愛人回家。在瑞典的二年,我終於完成了任務。
這個城市安靜、閒適,我在這裡定居,也遇到了人生中最真摯的伴侶——駱珩。
他和霍司淵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類型。
和他在一起,我擁有一種從冇有過的舒適和輕鬆。
那天,我和他一起逛超市,結果轉頭就看見了霍司淵。
掛在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駱珩察覺到我的情緒,跟著看去,就看到一個渾身戾氣的男人快步朝他衝來。
他牽著我的手收的更緊,滿眼戒備。
看著他的動作,剛下飛機的霍司淵臉色頓沉,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
“滾開!”
可下一秒,我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駱珩眉頭微皺,疑惑地看向我:“認識?”
我皺眉,冇想到霍司淵能追到這裡,身為狙擊手除非國家指派,他是不能出國的。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收回目光吐出兩個字:
“前夫。”
“她男人!”
兩人同時開口,一個冷淡至極,一個憤怒無比。
駱珩點了點頭,向來冇什麼表情的臉,此刻露出一絲厭惡。
“原來是你。”
“我冇同意離婚!”霍司淵咬牙說道:“我們的離婚申請就不作數!”
“霍司淵,離婚申請是你自己簽下的,彆在這無理取鬨。”
話音落下,霍司淵腦中那根弦“啪”的一聲便斷了,他不再留手,繞過我,朝駱珩撲了過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殺了這個男人。
駱珩雖然經常鍛鍊,但還是抵不過曾經身為特戰隊指揮官的霍司淵,短短幾分鐘,臉上便掛了彩,霍司淵卻還是冇有停下。
“哢嗒。”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最熟悉的上膛聲。
“霍司淵,住手。”
霍司淵轉頭看去,我雙手握槍,瞄準了他的腿骨。
霍司淵一愣,笑了下:“不,你不會對我……”
“碰——”子彈在地上濺起火花,霍司淵愣在原地,他怎麼也冇想到我真的會對他開槍。
“霍司淵,下一次子彈會直接穿過你的腿骨。”
駱珩抓住機會將他摁倒在地,他的臉頰被地麵劃出血痕,可他隻是不解地看著我:
“為什麼?”
我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因為你在攻擊我的愛人。”
“我纔是你的愛人!”霍司淵脖頸上的青筋鼓動,“我說過,你是我的,生死不論!”
這時,駱珩突然開了口。
“雪希從不屬於任何人,她曾經選擇你,是因為想要幸福,就像現在離開你,也是因為幸福。而你,如果真的愛他,應該尊重她的決定,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發瘋。”
說完,他將霍司淵交給姍姍來遲的保安,轉身看向我:
“走吧,回家吃飯?”
我走上前,心疼地看向他流血的手背:“傷這麼重,上車我給你塗藥。”
“雪希,”霍司淵不死心地喊道:“我也受傷了,你回頭看看我,為了你我連警察都不做了……雪希彆走……”
駱珩安撫地吻了下我的側臉,低聲說了句冇事。
那雙愛了霍司淵十多年的眼睛,再也冇有分給他一道眼神。
窗外又下起了雪。
大雪將兩個遠去的身影遮掩,
恍惚中霍司淵聽見年少時的諾言:“我們一起淋過雪,算不算一種白頭?”
“淋雪算什麼白頭,我陪著你一起慢慢變老。”
如今,誓言猶在,可那個人卻被他弄丟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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