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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的第十年,何偉在外麵養了一個小三。

他開始夜不歸宿,甚至拿家裡的錢給小三買了一套房子,學起了金屋藏嬌的那一套。

我儘全力的挽留這段婚姻,直到一張確診書送到了我的手上。

何偉知道了我身患絕症,他百般的對我好,企圖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他不知道的是,愛他的孫娟早就死了,我不過是個穿越者。

「你哭錯人了,我跟她不一樣,我永遠不會對你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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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穿越來這個破地方的時候,我以為我是被綁架丟進了大山裡。

因為這兒真的太窮了,隨處可見的都是土堆成的土房子,木門甚至冇有鎖,廁所是露天的,縱然我穿越的原主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有錢人,但是她的房子也隻是紅磚砌成的,家裡有一些像模像樣的傢俱,甚至有黑白電視機。

但我還是狠狠的皺了眉。

直到身旁那個虛幻的身影有些歉意的望著我,道:

「同誌這個房子已經是十裡八鄉最好的了。」

「你將就一下吧。」

跟我說話的,就是我穿越來的身體裡的原主,我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尖叫一聲嚇暈了過去。

我的天老爺,穿越這種事出現在我頭上已經夠讓人震驚的了,結果還有個鬼魂跟著我,簡直是瘋了。

「俺叫孫娟。」那人道。

得,我兩眼一黑,這是**十年代最風靡的名字,

我嘗試著問:「你知道今年是幾幾年嗎?」

她指著牆上的日曆,有些歉意的說:「有些記不清了,日曆在那,同誌你自己去看看吧。」

房間收拾的很乾淨,搪瓷盆前掛著洗臉巾,仔細看那擺放整齊的靛藍布鞋旁還放著一個不常見的皮鞋,我知道那是孫娟的丈夫何偉的。

為什麼我會知道?

因為我見過他了,而且他身後跟著一個小三。

小三很明媚,塗著大紅唇,描著細眉,腳上穿著這個年代時髦人纔會穿的紅色小皮鞋,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

我看了眼時間,1995年5月24日。

謔,改革開放了。

何偉不屑於看我一眼,倒是那小三湊上前來喊我嫂子。

當時孫娟貼在我耳畔,語氣尖銳:「這賤蹄子怎麼敢來!」

我皺眉:「你認識她?」

「這是何偉的小秘書,賤的要命,知道俺跟何偉結婚了,還當小三!」

我挑眉,這年代的小三還真是囂張了,而我恰巧最討厭小三。我笑眯眯的幫那小三整理衣領,卻又在下一刻,毫不猶豫的甩了她一巴掌。

巴掌很響,她被打的偏了頭,整個人頭暈目眩的想往何偉身上倒:「何總都是我的錯,我隻是想跟嫂子打個招呼,我不該愛上你,惹的嫂子誤會。」

嗯很純正的綠茶味。

何偉緊鎖著眉,將她護在身後,恨不得也扇我幾巴掌,語氣瞬間飆高八個度:「孫娟,你發什麼瘋!」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看的他心裡發毛,我尋思著,這人長的也不帥啊,真把自己當跟蔥。

於是,在孫娟和小三的驚呼聲中,我抬腳將何偉踹飛,乾淨利落的又甩了小三一巴掌。

「發瘋?」我笑眯眯的望著何偉:「對啊,我就是發瘋,你能把我怎麼著?」

「能能不打他嗎?」孫娟心疼的飄在何偉的身邊,眼裡湧出了淚。

我翻了個白眼,心疼男人纔是悲劇的開始,更何況還是心疼一個出軌的男人,現在我占據了孫娟的身體,骨子裡的我是一個新世紀的女性,一個211學校出來的高級工程師,從小被教導的就是要自立自強。

對於出軌且小三上門這件事,自然是不會容忍。

我看著日曆發呆,皺眉:「現在農村還是合作社嗎?」

孫娟頓住,那個蠟黃的臉上泛著病態的白,十年又十年,匆匆而過的是她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她看著我跟他相同的模樣,一時半會有些恍了神。

「是。」她點點頭,聲音苦澀:「家裡有十畝地,但是都抵押換錢去給何偉開廠子了。」

「那婚姻財產怎麼公證的?」我的聲音拔高了一些。

孫娟瑟縮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望著我「什麼公證?俺的嫁妝都給何偉了啊?」

我支不住身子差點要倒下去,這是什麼地獄開局,穿越到彆人的身體裡,丈夫帶著小三上門,叫囂著要離婚,本以為至少有個婚前公證,結果原主還是個傻子戀愛腦,分文不要還貸款給出軌的丈夫開廠子?!

這個世界瘋了。

我也瘋了。

我翻找著木質抽屜裡發黃的證件,從孫娟小時候的黑白相片再到她與何偉的結婚證,我翻出來了不少舊東西,越看越沉默。

「你十六就結婚了?」我問。

她坐在床邊,眼角都有了些許皺紋:「家裡人都冇了,俺靠著嬸孃,才活到十六,嬸孃養不起俺了,就找了媒婆給說了媒,後來就嫁給了何偉。」

「二十二那年懷了娃,還冇告訴何偉呢,何偉說要開個廠子,叫俺去嬸孃家借點錢,那天下大雨,路泥濘的很,不小心摔了一跤,娃冇了。」

「俺跟了他十年嘞,廠子辦起來了,日子也好過了不少,是這十裡八鄉一片最有錢的,何偉蓋了新房子,說以後絕對不會虧待俺,啥好的都緊著。」

渣男騙術,也就這冇文化的農村姑娘會信。我支著腮幫聽她說,又問到:「那你後來咋回事?」

她沉默了一瞬,眼圈慢慢變紅,聲音哽咽,用那滿是老繭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俺俺哪知道,一直肚子疼的很,去衛生所一查,張大哥告訴俺他也不敢說是啥症狀,就要去一趟縣城的大醫院,俺又不識字,去了之後花了好些錢做檢查,最後那醫生說是什麼癌?冇聽過。」

我一頓,低著頭又開始在抽屜裡翻找,果然翻到了一張診療單,上麵赫然寫著:「胃癌晚期。」

孫娟冇察覺到我的沉默,還在一旁絮絮叨叨:「俺回來還冇告訴何偉,何偉就說要離婚。說了不同意他就摔門走了,後來俺痛的暈了過去,再醒來就成現在這樣了。」

我無法呼吸,我隻覺得,或許那不是痛的暈過去,而是直接死了呢?我終於正視這個我從前有些瞧不起的婦女,她大概隻比我大兩歲而已,把所有的寶貝全壓在了丈夫身上,辛辛苦苦了十年,熬出了頭卻身患絕症,最後還要被拋棄離婚。

我站起身,手裡緊緊攥著那個診療單,語氣憤怒:「他憑什麼跟你離婚?他現在在哪?」

2

找到何偉的時候,他還在鋼廠跟一堆兄弟哥們吃飯,門口的人一見是我,就攔著不讓進。

我抽出一把菜刀,指著他們叫嚷:「不讓我進???誰攔我我就砍死誰?!」

其實我平時不會這樣,我也是一個好公民,但是我明白處在這樣一個年代裡講道理冇有用。就得比誰命更硬,有多豁得出去才行。

果不其然,冇人敢攔我了。

我一路暢通無阻的一腳踹開門,破口大罵:「何偉你個狗東西!出軌還敢跟我提離婚?!」

「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丟臉!」我提著刀,看著他已經懵掉的模樣,狠狠的粹了一口痰:「我呸!冇有我,你這個鋼廠能開個屁!老子為了你去借錢去貸款,你給老子出軌?!真當我好欺負?!」

殺傷力很強,衝擊力也很強。

一個臉色蠟黃,穿著靛藍粗布長褲和粉色格子襯衫的平常農家婦女,平時畏畏縮縮慣了,結果一反常態敢提著刀罵街,周圍冇人敢近身。

「嫂子,嫂子消消氣。」猶豫再三,還是有人開口勸我。

我轉過身:「怎麼著?你被出軌被甩一個試試?什麼資格來讓我消消氣?」

我看著人群中想要溜走的小三,跑過去一把薅住她的頭髮往後扯,她的求救聲不絕於耳,我甩了她一巴掌:「你想跑哪去?」

「敢做不敢當?嗯?」

發完瘋,我整個人神清氣爽。

坐在凳子上悠閒地扣著指甲縫裡的泥,而對麵是被我打的鼻青臉腫的小三,和滿身都是灰的何偉。

他猶豫猶豫再猶豫的問:「小娟啊,你你到底想怎麼著?」

「我冇虧待你,好玩的好喝的都供著,給你換了新傢俱,還裝上了電視機。」他聾拉著頭:「我是哪個對你不好了?」

小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那抽泣,聽的我心煩,我嘖了一聲,她瞬間又把眼淚憋了回去。

至於何偉說的哪對我不好,這不能對我說啊,畢竟患了癌症在痛苦中死去的不是我,被辜負的也不是我。我看了眼跟在我身旁的孫娟,她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眼眶濕潤。

「俺」她說不出話來。

我狠狠的皺了皺眉,衝何偉罵:「什麼叫冇虧待我?你哪隻眼睛看到了?你是問我吃冇吃飯了,還是要我彆下地乾活了?老子一天天做了什麼你知道嗎?你問過嗎?」

「誰冇有錢?你開廠子的錢還是老子給你搞的,好喝的好玩的我不會自己買?一個黑白電視罷了,花一點點錢就開始搞pua這一套,你也是玩的挺溜啊?」

「什麼?什麼p?什麼?」何偉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應該也料定了不是什麼好話。

「你從哪聽的這些話?」何偉站起身:「是不是找哪個男人學的?」

「你從前,可不會喊打喊殺。」他似乎是想通了一般,惡狠狠的看著我:「死娘們,我看你就是想要錢吧?」

我抬腳又踹上去,無比慶幸自己曾經學過跆拳道,起碼這個時候根本不用擔心會處於下風。

「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做的那些破事,彆人還不能說上幾句了?」

真不理解為什麼要嫁給這樣的人,我在心中狠狠的納了個悶,果然婚姻不幸福都是自己自找的。

小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跪著扶起何偉,又來揪我的衣角,門外裡三圈外三圈圍得都是人,看熱鬨的,指指點點的,多了去了。

「快看啊,何家嫂子打丈夫嘞!凶的很,還拿著把刀。」

「要我說,何偉可是咱十裡八鄉第一個辦廠子的老富,我看他這媳婦這麼磕摻也配不上他啊。」

「說什麼配不配得上,就算是出軌也不能打人啊。冇有婦德。」

聲音細細碎碎的傳來,我看著孫娟的肩膀越垂越低,心中更是煩躁,那些嚼舌根的,要是真遇上跟孫娟一樣的事,就能有婦德了?

什麼封建玩意?搞起婦德這一套來了。

我看著小三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臉,結結實實的翻了個白眼:「做什麼?」

「我都敢打何偉,你覺得我不敢打你?還敢湊上來。」我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婦德這種東西,那也是要看男的有冇有守住男德,你是不是要說自己懷孕了?要我發發善心成全你們?」

小三被我猜透了意圖,刹那間白了臉,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我笑出了聲,諷刺道:「哎呀,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就算了,你也管不住你的身子?肚子裡揣個娃,是不是覺得有撐腰的咯?」

何偉衝上前,竟氣急敗壞的甩了我一巴掌,巴掌下了狠勁,我的頭有些發懵,卻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拿過菜刀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驚呼聲四起,何偉不敢動了。

孫娟還在一旁緊張的勸我:「彆彆彆!」

我冷笑著衝孫娟說:「你閉嘴!你窩囊我可不窩囊。」

穿越到這破地方本來就煩。

何偉顫抖著身子:「小娟,你你冷靜下。」

「陳同誌來了!!」不知是誰喊了句,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刹那間讓出一條路,我正詫異著陳同誌是誰時,何偉已經放鬆了一口氣,似乎勝券在握一般。

「這是下鄉來到合作社的陳俞同誌,專管糾紛的。」孫娟在一旁默默的跟我說。

我打量了一眼這個穿著乾淨利落的少年,一瞬間來了興趣,下鄉來的?那估計就是學過點文化了。

他嚴肅的望著我:「孫娟同誌,請先把刀放下,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3

慢慢說?

長桌上,我坐在一側,何偉帶著小三坐在另一側,刀還是放在我跟前,他們有所忌憚的望著我,欲言又止。

「陳同誌,下鄉那麼久了,見過小三冇?」我挑眉,指了指何偉跟她:「喏,這下是不是開眼了?」

陳俞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平靜的說:「孫娟同誌,你先講講你的訴求吧。」

很明顯,跟在我身邊的孫娟就是一個軟柿子,因為陳俞剛說完這句話後,她就一個勁的勸我和解。

似乎上趕著給小三讓位置一樣。

而我當然不會聽她說的,俗話說風浪越大魚越貴,談判嘛,首先就得獅子大張口,我挑眉,「離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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