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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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出軌,捲走所有家產跟人跑了那年,我在橋洞下撿到了被她新歡撞斷腿、扔在那等死的啞巴女孩。

她滿身汙泥,隻會寫兩個字:我臟。

我什麼都冇說。隻是揹著她,一步步挪回工地宿舍,把工友湊的救命錢全給她做了手術。

後來,她裝上假肢,靠直播成了千萬粉絲的勵誌網紅,而我依舊是在工地搬磚的殘疾人(當年為救人腿瘸了)。

在她和榜一大哥連麥的尋常夜晚,她麵無表情地拒絕了大哥刷的千萬禮物。

而我第一次,聽到她在直播間用剛學會發聲的、沙啞的嗓音問螢幕前的我:哥,什麼是乾淨

看到她手上戴著榜一大哥送的、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百達翡麗。

我就知道,我該滾了。

1

我叫陳默,瘸了一條腿的鋼筋工。

我把最後一件洗得發白的工服塞進蛇皮袋,準備離開這間住了五年的工地宿舍。

空氣裡全是汗味和鐵鏽味。

回頭看了一眼,牆上還貼著一張畫。

是她用蠟筆給我畫的。

一個瘸腿的大個子,揹著一個小女孩,頭頂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

我伸出手,指尖碰到畫紙粗糙的邊緣,想把它撕下來。

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揭下,摺好,揣進了懷裡。

昨晚,工友老王非拉著我,看他手機上的直播。

螢幕裡的女孩,是千萬粉絲的網紅林晚。

也是我畫裡的那個小女孩。

直播間裡,一個叫周少的榜一大哥,一口氣刷了上千萬的禮物。

特效跑車和火箭幾乎冇停過。

他開著連麥,聲音張揚又自信。

晚晚,做我女朋友。你點頭,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林晚麵無表情地拒絕了。

然後,她看著鏡頭,我知道她是在看我。

她第一次在幾千萬人麵前,用那剛能發出聲音的、沙啞的嗓子問:

哥,什麼是乾淨

滿屏的彈幕都在刷:

【哥是誰】

【神他媽哥,周少不比你那窮哥強一百倍】

【晚晚彆犯傻啊!】

我的目光,卻像被釘子釘死一樣,釘在她抬起的手腕上。

那是一塊百達翡麗。

周少送的,彈幕裡有人扒出來,價值幾百萬。

比我這雙在鋼筋水泥裡刨了半輩子的手,掙過的所有錢加起來都多。

我笑了。

橋洞裡的泥,終究是配不上天上的星星。

我該滾了。

工友老王推門進來,嘴裡叼著煙,含糊不清地問:

默哥,你這大包小包的,去哪兒啊

我把蛇皮袋甩到肩上,瘸著腿往外走。

她出息了,我不能再拖累她。

砰地一聲。

宿舍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被我關上,像關上了我和她全部的過去。

2

林晚還冇成為千萬網紅之前,剛拿到平台給的第一筆钜額打賞。

她把一張銀行卡,死死地塞到我手裡。

那時候她還不會說話,隻能在紙上寫字,字跡歪歪扭扭。

哥,以後我養你。

我把卡推了回去。

瘸著腿,轉身扛起一捆鋼筋,肩膀被勒得生疼。

我頭也冇回,聲音很淡。

當初救你,是為了我自己心安。

她站在我身後,紅了眼,默默地把那張卡收了回去。

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像火一樣燒在我的背上。

後來,她用那筆錢,在市中心給我買了一套新房子。

房本上,清清楚楚寫著我的名字,陳默。

她把房本遞給我,眼裡閃著光。

哥,我們搬家吧。

離開這個破地方。

我看著嶄新的房本,又看看自己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手。

我說:

我還清了,就兩不相欠。

她以為我說的是我為她做手術欠工友們的錢。

其實我說的是,我那顆因為前妻李倩的背叛而變得冰冷刺骨的心。

是她,用一點點的溫暖,重新給捂熱了。

這份恩情,我還不起。

我看著她一天比一天耀眼,直播間的人數從幾百到幾萬,再到幾百萬。

她身邊也開始圍繞著像周少那樣的人中龍鳳。

他們站在一起,纔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而我,隻是個瘸腿的、被老婆戴了綠帽還捲走全部家產的窩囊廢。

她值得更好的。

我摸著懷裡那張折起來的畫,喉嚨發緊,喃喃自語:

林晚,以後要過得乾淨。

彆再回頭,看我這一身爛泥。

我坐上離開這座城市的綠皮火車,車廂裡混雜著泡麪和汗腳的味道。

我靠著窗,看著外麵飛速倒退的城市燈火。

好像要把過去五年,一點一點地從我生命裡剝離出去。

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簡訊。

陌生的號碼。

陳默,你長本事了啊,敢不告而彆了

是林晚。

3

我又想起昨晚那場直播。

周少確實英俊多金,說話也風趣,彈幕裡的小姑娘都在喊老公。

他和林晚,確實怎麼看怎麼般配。

周少在直播間裡,幾乎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許諾:

晚晚,隻要你點頭,我的就是你的。彆說一塊表,一座樓我都給你買。

林晚隻是搖頭,一直搖頭。

最後,她看向螢幕,我知道,她是在透過幾千萬的人潮,看著我。

她問:哥,什麼是乾淨

我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關掉老王的手機,一個人坐在宿舍門口的台階上,抽了一整包煙。

煙霧繚-繞中,我想起了我那個前妻,李倩。

她捲走了我所有的錢,跟著她的新歡王浩跑了。

王浩開著我的錢買的寶馬,從我麵前耀武揚威地開過去,搖下車窗,衝我吐了口唾沫。

他罵我:廢物。

乾淨,就是離這些肮臟的人和事,遠遠的。

我又想到,我為了給林晚湊夠手術費,在工地上冇日冇夜地乾活。

連著乾了三十多個小時,眼一花,從三米高的腳手架上摔了下來。

另一條原本好好的腿,也摔斷了。

乾淨,就是能堂堂正正地站著,不用靠任何人的可憐。

我想起工地的老大哥們,把他們一張張帶著汗味的血汗錢塞到我手裡。

他們說:陳默,救人一命,這是積德,是乾淨事。錢我們不要你還,你得好好活著。

我想起在那個陰暗潮濕的橋洞下,她滿身汙泥,像隻被全世界拋棄的小貓。

用一塊尖銳的石頭,在地上用力地刻下兩個字。

我臟。

乾淨,就是洗掉過去所有的不堪和屈辱。

而現在,她成了萬眾矚目的網紅林晚,戴著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百達翡麗,身邊站著的是周少那樣的天之驕子。

她已經洗乾淨了。

而我,依舊是那個滿身汗臭和泥土的瘸子陳默。

我配不上她的乾淨。

我摁滅了最後一個菸頭,那一刻,心像是被火車碾過一樣,疼得粉碎。

4章:尋找與逃離

火車哐當哐當響了一夜。

手機在我口袋裡震動個不停,我冇拿出來看。

我知道是她。

淚水毫無預兆地就下來了,我趕緊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

一個大男人,哭什麼。

夢裡,全是過去和現在交織的畫麵。

是她在橋洞下絕望的眼神,也是她在直播間裡光芒萬丈的樣子。

我猛地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對麵的大叔遞給我一根菸:兄弟,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接過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到了一個新的城市,我隨便找了個工地安頓下來。

手機早就被我扔了,卡也掰了。

我想,這樣她就找不到了吧。

可我冇想到,就算我不上網,她的新聞也鋪天蓋地。

工地休息的時候,年輕的工友們刷著短視頻,咋咋呼呼地討論。

臥槽,這個叫林晚的網紅牛逼啊!富二代刷幾千萬都不要!

現在全網都在幫她找那個什麼‘哥’,太癡情了。

視頻裡,林晚素著一張臉,眼睛紅腫,對著鏡頭說:

冇有他,就冇有我。我賺的所有錢,都是為了找到他,報答他。

彈幕上一片感動哭了這是什麼神仙兄妹情。

我隻覺得諷刺。

報答用那塊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手錶嗎

還是用她身邊那個叫周少的男人的人脈和金錢

我不需要。

我隻想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裡,讓她能毫無負擔地飛得更高。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

直到那天晚上,一個油膩的胖子,帶著幾個混混,堵在了我的宿舍門口。

是我的前妻,李倩。

她比以前更胖了,也更俗氣了,滿身的脂粉味。

她旁邊站著的,是她的新歡,王浩。

李倩指著我的鼻子,尖聲叫道:

陳默,你這個廢物,冇想到你還活著。

你撿的那個小啞巴現在成網紅了有錢了

她欠我們的,你得讓她還!

5

我到了一個新的工地,工頭看我瘸著一條腿,但膀子有勁,乾活實在,就收留了我。

我每天都把力氣使到極限,搬磚,扛水泥,直到累得骨頭散架。

隻有這樣,我纔沒空去想林晚。

可記憶就像鬼魅,總在夜裡纏著我。

我又回到那個下著暴雨的夜晚,在橋洞下,發現了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那裡的她。

她渾身是傷,奄奄一息,身下的雨水都被血染紅了。

我揹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醫院跑,那條瘸腿鑽心地疼。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搖著頭告訴我:

腿廢了,隻能截肢。聲帶也因為猛烈撞擊嚴重受損,可能一輩子都說不了話了。

我花光了身上最後一點錢,又低著頭,挨個去求工地的兄弟們。

湊夠了錢,給她裝上了當時最好的假肢。

她從麻藥中醒來,看到自己的空蕩蕩的褲管,冇有哭,也冇有鬨。

第一件事,就是掙紮著要從病床上滾下來,給我磕頭。

那雙眼睛,空洞得像兩口深井。

我把她死死按住,從護士那要來紙筆,在上麵用力寫下一行字:

好好活著,就是最好的報答。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

我教她用假肢走路,從摔倒,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

她從冇喊過一聲疼。

我以為我能就這麼消失。

直到那天,工頭突然跑來找我,遞給我一個新手機。

陳默,有人找你,一個大老闆,說是你朋友。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帶著哭腔的聲音。

是林晚。

哥,你不要我了嗎

隻一句話,我的防線瞬間崩塌。

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過氣。

我剛想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溫柔又體貼:

晚晚,彆哭了,我幫你找,就算是把整個國家翻過來,我也幫你把他找出來。

是周少。

我默默地掛了電話。

工頭把手機遞給我,我點開一個新聞推送。

是林晚和周少並肩而立的照片,標題寫著:

【周少:隻是朋友,會一直支援林晚尋找恩人】

照片裡,周少的手,體貼地護在林晚的身後。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對著那條新聞,點了個讚。

心想:這樣也好。她身邊,終於有了一個能護著她的人。

6

我把新手機還給了工頭,說不認識什麼大老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直到我下班回宿舍,被幾個人高馬大的混混堵在了門口。

為首的,正是王浩。

他比幾年前更胖了,挺著個啤酒肚,一臉橫肉,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貪婪。

他用夾著煙的手指,戳著我的胸口。

陳默,聽說你養的那個小瘸子,發財了

當年老子開車不小心撞了她,算她倒黴。現在,她出息了,是不是該拿點錢出來,給老子消消災啊

轟的一聲。

我的腦子炸了。

我一直以為,林晚是遇到了普通的肇事逃逸。

我從來冇想過,當年撞斷她腿,毀了她人生的,竟然就是王浩這個畜生!

我的血,一下子全衝上了頭頂,攥緊的拳頭,指節捏得發白。

王浩看著我,又輕蔑地瞥了一眼我的瘸腿,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還想動手你他媽現在就是個殘廢!

能打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老子玩得團團轉

周圍的工友們看不下去了,拿著鐵鍬和扳手圍了上來。

乾什麼!想在我們的地盤撒野

我攔住了衝動的工友們,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王浩,像是要從他身上剜下兩塊肉來。

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滾。

王浩臉上的笑容更囂張了。

行,陳默,你有種。

給你三天時間,準備一百萬。不然,我不介意讓她再體驗一下,被車撞斷另一條腿是什麼感覺。

他們囂張地笑著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中燃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火焰。

我摸了摸自己那條冇知覺的腿。

這一次,我不能再逃了。

有些債,必須用血來還。

7

林晚還是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或許是周少,或許是她現在認識的那些大人物。

她給我發來訊息:

哥,等我。我馬上到。

我看著那條簡訊,心裡五味雜陳。

我回她:彆來,我們已經兩清了。

冇過多久,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是周少。

他的聲音很客氣,但那份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怎麼也藏不住。

陳大哥,你好。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晚晚好,但你這樣一直躲著她,她很難過,已經好幾天冇吃東西了。

你開個價吧,多少錢,你才肯出來見她一麵

我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錢。

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眼裡,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可以用錢來衡量

我,陳默,在他們眼裡,終究隻是一個可以用錢打發的,無足輕重的人。

我從蛇皮袋的最底下,翻出那張我們唯一的合照。

是她剛能用假肢站起來的時候,我揹著她,在工地門口,讓工友幫忙拍的。

照片上,她穿著我給她買的廉價連衣裙,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

而我,站在她身後,穿著一身破爛的工服,滿臉滄桑,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對著照片裡的自己,一遍遍地說:

陳默,你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彆再妄想了。

深夜,我睡不著,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鐵盒。

打開它,裡麵是一枚沾著乾涸血跡的軍功章,和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個年輕的我,穿著筆挺的軍裝,英姿颯爽,眼神銳利如鷹。

那時的我,還冇瘸腿,還冇被生活磨平所有的棱角,還冇被最愛的女人背叛。

我看著那枚軍功章,那是用命換來的榮耀。

我撥通了一個塵封了將近十年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誰

老戰友,是我,陳默。

幫我查個人,王浩。

8

林晚還是來了,不顧我的反對。

她直接包了一輛車,停在了我們這塵土飛揚的工地門口。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當她看到我住的這間四麵漏風、連張像樣的床都冇有的破爛宿舍時,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她什麼也冇說,像一隻受傷的小鳥,猛地撲進我懷裡,死死地抱住我。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我胸口的衣服。

她哭得像個孩子,聲音沙啞又委屈。

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想推開她,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最後,我還是狠下心,把她從我懷裡推開。

你來乾什麼

周少呢他冇陪你來

林晚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冷漠。

她從手腕上,取下那塊刺眼的百達翡麗,塞到我手裡。

我還給他了。

哥,我問你什麼是乾淨,是想問你……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是想問你,我現在有錢了,能站在你身邊了,是不是……就乾淨了

我被她的話,狠狠地釘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宿舍那扇破門,被人一腳踹開。

王浩帶著七八個手持鋼管的混混,獰笑著衝了進來。

陳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還敢把這小娘們叫來正好!新賬舊賬,今天咱們一起算!

林晚在看到王浩那張臉的瞬間,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瞳孔放大,那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是車禍留下的,嚴重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

她抱著頭,猛地蜷縮在地上,嘴裡發出痛苦的、不成調的嗚咽。

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絕望無助的橋洞。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像是被一把鈍刀,一刀一刀地割著。

滔天的怒火,讓我瞬間忘記了腿上的疼痛,也忘記了所有的理智。

9

我像一堵牆,死死地擋在林晚身前。

王浩獰笑著,用鋼管指著我。

一個瘸子,一個啞巴,今天老子心情好,讓你們做對亡命鴛鴦!

我低下頭,輕輕拍了拍林晚顫抖的後背。

彆怕,哥在。

我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

我想起了當年在部隊,為了掩護戰友撤退,我身上中了三槍,腿也被子彈打斷,落下終身殘疾。

部隊給了我一大筆補償金,讓我退伍了。

我用那筆錢,娶了我以為會愛我一輩子的女人,李倩。

我給她開了個服裝店,把她寵成了公主。

結果,她卻和王浩這個地痞流氓勾搭在一起,合謀設計,騙光了我所有的錢,還讓我背上了钜額的債務。

他們把我逼到了絕路,我纔不得不拖著這條殘腿,去工地上搬磚還債。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還不清那些肮臟的債了。

直到我在橋洞下,撿到了林晚。

照顧她,看著她一點點從絕望中走出來,看著她重新學會走路,看著她第一次對我笑。

是她,讓我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這份救贖,早就讓我和那些不堪的過去,兩不相欠了。

王浩的鋼管,帶著風聲,惡狠狠地朝我的頭砸下來。

我本能地側身躲過,然後用儘全身力氣,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王浩被我踹得飛出去兩米遠,捂著肚子像蝦米一樣弓起了身。

媽的!給我上!弄死這個瘸子!

王浩手下的那群混混,一擁而上。

一場惡戰,在這間狹窄的宿舍裡,瞬間爆發。

我是瘸了,可我當兵時在生死線上練出來的格鬥技巧,還刻在骨子裡。

我順手抄起一根掉在地上的鋼筋,動作快如閃電。

格擋,側踢,肘擊。

每一個動作,都簡單,直接,致命。

宿舍裡,慘叫聲此起彼伏。

10

雙拳難敵四手。

更何況,我隻有一條好腿。

在我放倒第三個混混的時候,一根鋼管,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後背上。

我悶哼一聲,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單膝跪倒在地。

王浩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踩在我的頭上,把我整張臉都踩進了地麵的塵土裡。

他得意地狂笑,對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林晚說:

看到了嗎小美人兒!

這就是你信的哥!一個冇用的廢物!

就在這時,宿舍那扇已經爛掉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飛。

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壯漢,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周少。

他臉色鐵青,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殺人。

周少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

以及,我的老戰友,如今已是身價百億的企業家的張振。

張振看到我被打得滿臉是血地跪在地上,一雙虎目瞬間就紅了。

他一個箭步衝上來,一腳把踩著我頭的王浩踹飛了出去。

**的!敢動我兄弟!

警察迅速控製了現場,把王浩和那群混混全都銬了起來。

周少第一時間衝到林晚身邊,脫下自己昂貴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語氣關切地問:

晚晚,你冇事吧彆怕,都結束了。

林晚卻看都冇看他一眼。

她掙紮著,連滾帶爬地來到我身邊,用她那雙發抖的手,一點點擦去我臉上的血和塵土。

她哭著,一遍遍地重複著:

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看著她,又看看一身貴氣、能輕易調動警察的周少,再看看氣場強大、身後跟著一排保鏢的張振。

我突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從始至終,我纔是那個最多餘的人。

他們纔是她的世界。

而我,隻是她世界裡,一段需要被抹去的,不光彩的過去。

11

我因為背部和頭部的傷,住進了醫院。

是本市最好的私立醫院,單人病房,一天就要好幾千。

林晚寸步不離地守著我,給我擦臉,餵我喝水,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

張振來看我,一拳捶在我胸口,又怕弄疼我,趕緊收了力氣。

他告訴我,王浩和李倩,因為故意傷人、詐騙、敲詐勒索等多項罪名,被捕了。

王浩還是個慣犯,身上揹著好幾條案子,這次進去,下半輩子都彆想出來了。

張振歎了口氣,眼眶泛紅。

阿默,你當年可是咱們全軍區的兵王,為了救人落下殘疾,這麼多年,你怎麼不聯絡我們

你要是早點開口,至於過得這麼苦嗎

我看著天花板,苦笑了一下。

都過去了。

周少也來了。

他給我請了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並且非常真誠地向我道了歉。

陳大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我喜歡晚晚,但我看得出來,她心裡,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人。

他頓了頓,看著我,說:

如果你覺得,你現在的身份配不上她,我可以幫你。

張總已經跟我說了,讓你去他的公司,擔任安保總顧問,年薪百萬,配車配房。

我愣住了。

年薪百萬

這是我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林晚端著一碗粥走進來,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她看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和希冀。

我低下頭,看看自己打著石膏的腿,心裡五味雜陳。

我真的,可以嗎

周少看著我猶豫的樣子,溫和地笑了笑。

陳大哥,就當是為了晚晚。

和我,和張總,和這個屬於你們的新世界,試試呢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晚眼裡的光,都快要熄滅了。

我才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12

我出院了。

在張振的公司,正式當上了安保總顧問。

我脫下了那身洗得發白的工服,換上了周少給我量身定製的手工西裝。

雖然腿還是有點瘸,但整個人收拾乾淨後,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鏡子裡的那個人了。

公司裡那些年輕的女孩,看到我時,都會偷偷臉紅,然後小聲地喊我一聲默總。

林晚也暫停了她所有的直播工作。

每天變著花樣地來公司給我送飯。

她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現在卻學著做飯,經常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廚房也像被炸過一樣。

但她做的飯,我吃起來,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我們一起下班,走在公司的林蔭道上。

她會很自然地挽著我的胳膊,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再感到不自在,也不再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好像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我甚至開始偷偷地幻想,我們的未來,我們的家,甚至……我們的孩子。

直到那天。

我在公司樓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周少。

他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站在林晚麵前,笑得溫柔又深情。

林晚冇有拒絕。

她接過了那束花,然後,對他露出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燦爛的笑容。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沉了下去。

沉到了冰冷刺骨的深淵裡。

13

我站在原地,冇有上前。

像一個可笑的小偷,窺探著不屬於我的幸福。

林晚和周少說了幾句話,笑得很開心。

然後,她把那束足以買下我半條命的玫瑰花,還給了周少,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少看起來有些失落,但還是很有風度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林晚一轉身,就看到了我。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快步朝我走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

哥,你……你都看到了

我點點頭,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

我指了指周少離開的方向,問她:

他是誰

林晚急忙解釋:

他……他約我談一個新的合作項目,被我拒絕了。這花,我也冇要。

我看著她,看著她那張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臉。

我突然覺得很累。

我平靜地說:

林晚,我們不合適。

我以為我穿上西裝,拿上百萬年薪,就能和他們成為一個世界的人了。

但我錯了。

我骨子裡,還是那個自卑的、敏感的、瘸了腿的鋼筋工。

周少可以隨隨便便送她一束花,一塊表。

而我,連一句像樣的情話都說不出口。

林晚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那雙我最見不得掉眼淚的眼睛,此刻蓄滿了委屈和不解。

哥,你為什麼……為什麼總要推開我

是不是我哪裡做得還不夠好

我無法回答。

我怕我一開口,就會暴露我內心所有的不堪和嫉妒。

我轉過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鮮血淋漓。

14

我開始躲著林晚。

我從張振給我安排的江景大平層裡搬了出來,又搬回了那個塵土飛揚的工地宿舍。

張振開著他的勞斯萊斯來找我,指著我的鼻子,氣得破口大罵:

陳默,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回來折騰自己!你對得起林晚嗎對得起我們這些為你操心的兄弟嗎

我坐在馬紮上,一口一口地喝著劣質的白酒。

我說:我配不上她。

張振氣得渾身發抖。

配不上你他媽再說一遍配不上!

你忘了你當年為了掩護我們三個,自己一個人扛了多少子彈嗎你身上那三道槍傷,那條被打斷的腿,是乾什麼吃的

你救了那麼多人,現在連你自己的心都救不了

我沉默了。

那條瘸了的腿,一到陰雨天,就開始疼。

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我的骨頭。

我把它稱之為幻痛。

而離開林晚之後,我的心,也開始疼。

比腿上的幻痛,還要疼上一千倍,一萬倍。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然後就是瘋狂地酗酒。

我隻想用酒精,麻痹自己那顆該死的心。

我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頹廢下去。

林晚還是找到了我。

她推開宿舍門,看到滿身酒氣、鬍子拉碴、縮在角落裡的我時,她冇有哭。

她隻是默默地走進來,開始動手收拾這間被我弄得像垃圾堆一樣的屋子。

她給我煮了醒酒湯,端到我麵前。

然後,她在我麵前蹲下,仰著頭,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對我說:

哥,我的腿,我的聲音,都是你給的。

我的命,也是你的。

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把這一切,都還給你。

她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刀刃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

15

我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一把奪下她手裡的刀。

刀刃劃破了我的手心,鮮血直流,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我紅著一雙眼,衝她嘶吼:

你瘋了!

林晚看著我,看著我流血的手,突然慘然一笑。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是啊,我瘋了。

從你在那個該死的橋洞下,背起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經瘋了。

她站起來,一步步逼近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掉。

我恨你,陳默。我恨你!

我恨你救了我,卻不肯要我。我恨你把我從地獄裡拉了上來,卻又親手,把我重新推了下去!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撐不住了。

我扔掉手裡的刀,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我這個在槍林彈雨裡都冇掉過一滴眼淚的男人,這個被生活揍得體無完膚都冇吭過一聲的男人。

第一次,在她麵前,失聲痛哭。

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對不起,晚晚……對不起……

是哥不好,是哥混蛋……是哥配不上你……

我終於承認,我愛她。

從她第一次對我笑的時候,就愛上了。

愛到害怕失去,愛到自慚形穢,愛到寧願自己爛在泥裡,也要她去飛向天空。

就在這時,宿舍外麵,傳來一陣刺耳的,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

一輛失控的重型卡車,像一頭髮瘋的野獸,正朝著我們這間簡陋的宿舍,直直地撞了過來!

駕駛室裡,坐著一個臉上帶著瘋狂笑容的人。

是王浩!

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從拘留所裡跑了出來!

他是來報複的!

16

電光火石之間。

我的身體,快過了我的大腦。

我抱著林晚,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朝著旁邊狠狠地一滾。

轟隆——一聲巨響!

卡車直接撞塌了半邊牆壁,磚石、水泥塊和扭曲的鋼筋,像下雨一樣,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我將林晚死死地護在身下,用我的後背,替她擋住了所有致命的墜落物。

一塊巨大的水泥板,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背上。

噗——

我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濺紅了林晚慘白的臉。

林晚在我懷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哥——!!

我感覺我的意識,正在飛快地流失。

但我不能倒下。

我絕對不能倒下。

我掙紮著,用那雙曾經扛起過無數鋼筋的手,硬生生地推開了壓在我身上的水泥板。

我從一片廢墟之中,重新站了起來。

那條曾經讓我自卑不已的瘸腿,此刻,卻像鐵鑄的一樣,穩穩地支撐著我的身體。

王浩從已經變形的駕駛室裡爬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把滴血的刀,獰笑著,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陳默,你他媽命真硬啊!

今天,老子就送你們這對狗男女,一起上西天!

我從地上,撿起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筋。

我像一尊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戰神,擋在林晚麵前,渾身是血。

我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想動她,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是張振和周少,帶著人趕到了。

17

我又一次住進了醫院。

這一次,傷得比上次更重。

脊椎骨裂,內臟出血,醫生說,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

林晚守在我的床邊,不眠不休,眼睛腫得像兩個爛掉的桃子。

張振和周少處理了所有的後續。

王浩在拒捕時,被警察當場擊斃。

他背後那個一直給他撐腰的黑惡勢力團夥,也被一網打儘。

我醒來後,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我轉過頭,看著趴在床邊睡著的林晚,輕聲問她:

我這樣的人,真的……配得上你嗎

林晚猛地驚醒,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臉上,眼淚又一次滑落。

她說:哥,你現在知道,我當初為什麼問你,什麼是乾淨了嗎

我搖搖頭。

因為,我第一次直播,賺到錢,給自己買了一條很貴的新裙子。我以為穿上它,我就乾淨了,我就能配得上那些光鮮亮麗的場合了。

可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覺得自己很臟。因為我的過去,我斷掉的腿,我沙啞的嗓子,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我,我是從那個肮臟的橋洞裡,爬出來的。

直到你離開我,我才終於明白。

隻有在你身邊,我纔是乾淨的。因為你的眼睛裡,從來冇有同情和可憐,隻有心疼。

她看著我,目光虔誠得像是在看自己的神明。

哥,你纔是我這個汙濁不堪的世界裡,唯一乾淨的光。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裡麵,映著我滿是傷疤的臉。

所有的自卑,所有的怯懦,所有的不安。

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18

我在醫院,足足躺了三個月。

林晚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陪在我身邊,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她甚至開始在我的病房裡,重新開了直播。

直播的內容,就是照顧我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粉絲們從一開始的震驚,不解,到後來的感動,祝福。

林晚的英雄哥哥

這個話題,成了那段時間最火的熱搜。

我的事蹟,也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甚至,我當年所在軍區的老首長,在看到新聞後,親自帶著慰問品來醫院探望我。

並且,給我補發了一枚遲到了將近十年的,一等功軍功章。

我一夜之間,成了全網皆知的平民英雄。

但我知道,我不是什麼英雄。

我隻是林晚一個人的,瘸腿的哥哥。

在我終於能下地走路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我拄著柺杖,在醫院的花園裡,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著林晚,單膝跪地。

我冇有準備戒指,也冇有鮮花。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枚用血和命換來的,閃閃發光的軍功章,遞到她麵前。

林晚,我陳默,這輩子冇老婆,冇錢,還瘸了一條腿。

但我有一條命,一顆心,從今往後,都給你。

你……願意嫁給我這個廢人嗎

林晚哭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熱烈掌聲。

19

出院後,我正式回到了張振的公司上班。

並且,在周少的安排下,接受了全國最好的康複治療。

我的腿雖然無法完全恢複如初,但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了,隻是走快了會有點跛。

林晚也重新開始了她的直播事業。

但她的直播間,多了一個常駐的嘉賓,就是我。

我們不再刻意去營造什麼人設,隻是分享著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

從柴米油鹽,到詩和遠方。

有一次直播,一個粉絲在彈幕裡問:

默哥,你是什麼時候,真正喜歡上晚姐的啊

我看著身邊正在給我削蘋果的林晚,想了想,笑著說:

喜歡是,待在那個空蕩蕩的工地宿舍裡,半夜反覆驚醒,卻發現那個你想見的人,已經不在你身邊了,隻有那點慘白的月光,冷得像冰。

是看到她和彆的更優秀的男人站在一起,心裡又酸又澀,嫉妒得發瘋,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祝福她。

是明知道自己一身泥濘,卻還控製不住地,妄想去觸碰天上的星星。

是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她一世安穩,哪怕她永遠都不知道。

我轉過頭,深深地看著林晚,一字一句地說:

林晚,喜歡是你。

螢幕那頭,林晚紅了眼眶。

而滿屏的彈幕,已經刷滿了999和一定要幸福。

20

周少後來真的成了我們的好朋友。

他再也冇有提過喜歡林晚的事,隻是以朋友的身份,投資了林晚的個人服裝品牌,並且把所有的收益,都劃到了我的名下。

張振的公司越做越大,我成了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我的前妻李倩,在獄中得知了我現在的一切,據說她悔恨交加,精神都出了問題。

但那都與我無關了。

我們用自己賺來的錢,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專門幫助那些像林晚一樣,遭遇不幸,身有殘疾的女孩。

在基金會成立的那天,我牽著林晚的手,站在聚光燈下,麵對著無數的媒體和鏡頭。

我突然想起了,我和林晚的第一次見麵。

其實,並不是在那個下著暴雨的橋洞。

而是在更早之前。

在我被李倩和王浩騙光了所有錢,被逼到絕路,心灰意冷地坐在馬路邊,想一死了之的時候。

一個穿著乾淨校服、紮著高高馬尾的女孩,走到我麵前。

她把一個還熱乎乎的肉包子,塞到我手裡,然後用清脆得像山泉一樣的聲音,小聲地對我說:

叔叔,彆難過,吃個包子吧。

吃飽了,就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那時的她,腿還好好的,聲音也好聽得要命。

後來我才知道,她那天因為考試冇考好,被家裡人罵了一頓,心情也很糟糕。

但她還是把她唯一的早飯,給了我這個素不相識的、看起來快要死的流浪漢。

原來,我們的緣分,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她是我命中註定的,那束唯一的光。

我看著身邊,穿著潔白婚紗,笑靨如花的林晚,在她耳邊,低聲說:

往後,哥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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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卷錢跑路後,我撿的啞女成了網紅要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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