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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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十七分,創想科技有限公司那棟十二層的玻璃幕牆大樓,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墓碑,突兀地矗立在城市邊緣的科技園區裡。平日裡燈火通明的景象消失了,隻剩下幾盞幽綠色的應急指示燈,像鬼火一樣在黑暗中零星閃爍,勾勒出大樓模糊而壓抑的輪廓。

一樓電箱室門口,保安林偉嘴裡叼著的劣質手電筒,光柱在他眼前亂晃,灰塵在光柱裡瘋狂跳舞。他眯著眼,粗糙的手指在佈滿灰塵的電箱內部摸索著,嘴裡嘟囔著:邪門了,總閘屁事冇有。他在這棟樓裡當了八年保安,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每一個消防栓的位置,每一個電箱的脾氣。可這次,不對勁。空氣裡除了灰塵味,還有一股子說不清的、讓人心慌的味道。

就在他準備合上電箱門的刹那,一陣低沉的嗡嗡聲順著通風管道鑽進了他的耳朵。林偉猛地一抬頭,後腦勺差點撞到敞開的電箱門上。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是那部老闆專用的豪華電梯運行的聲音。一股涼氣順著他的脊椎爬了上去。整棟樓都黑透了,備用電源隻供應緊急照明和部分關鍵服務器機櫃,哪來的電讓那吃電的老爺電梯動彈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掛在腰間的橡膠警棍,手電光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在空蕩的走廊裡四處亂竄。

時間往回撥那麼二十幾分鐘。

晚上十點五十分,一輛半新不舊的黑色電動車,悄無聲息地滑進了創想科技大樓後牆根的一條窄巷裡,穩妥地停在一個碩大的、散發著餿味的垃圾桶後麵。趙明摘掉頭盔,露出一張扔人堆裡絕對找不出來的臉,普通,太普通了。他動作輕快地給電動車罩上防塵罩,看上去像個加班到深夜的普通程式員。但他不是。他是個靠手藝吃飯的商業間諜,擅長在目標的盲區裡遊走,像水銀一樣無孔不入。今晚的活兒,雇主開價很高,目標也明確:趁週末樓空人稀,溜進創想科技研發部的核心機房,把那份代號火種、據說明年能顛覆市場的新產品設計圖,完整地拷出來。

他像隻夜行動物,輕巧地翻過並不算高的圍牆,落地無聲。避開正門和主乾道,他貼著牆根的灌木叢陰影快速移動。大樓側麵的員工通道門,是他前兩週踩點時發現的寶藏——負責這片的保潔大媽有個習慣,晚上打掃時會把這門留條縫,方便她溜出去抽根菸。果然,金屬門虛掩著,露出裡麵更濃的黑暗。趙明側身,像一縷煙似的飄了進去,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幾乎微不可聞。

幾乎在同一時間,六樓財務部辦公室裡,會計張倩正對著一片慘白電腦螢幕,冷汗順著她的鬢角往下流,手裡的紙巾都快被她攥碎了。她本來隻是回來拿忘在抽屜裡的家門鑰匙,鬼使神差地,她坐下順手查了一下最近的公司賬目。就這一下,她看見一筆五十萬的資金,一週前還好端端的,現在記錄顯示已轉出,授權碼居然關聯著她的直屬上級財務總監,但操作日誌裡卻殘留著用她權限登陸的痕跡。更可怕的是,接收方是一個她完全冇印象的皮包公司。

完了…完了…她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試圖追蹤資金的最終去向,但層層轉賬之後,線索斷在了海外某個銀行的虛擬賬戶裡。她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冰窟窿,渾身發冷。這黑鍋要是扣下來,她這輩子就彆想洗乾淨了。

十一點整,地下室的貨梯門沉重地打開,保潔員王阿姨推著她的寶貝清潔車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車裡瓶瓶罐罐隨著她的步伐哐當作響。每週六晚上給大樓做深度清潔,是她雷打不動堅持了十五年的習慣,比大樓門口那石獅子待得還久。雖然公司早就引進了自動清潔機器人,但犄角旮旯的地方,還得靠她這雙老手。她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本地梆子戲,拿起抹布,開始擦拭前台光可鑒人的大理石桌麵。剛擦到一半,四周猛地一黑,隻有牆壁上那幾個應急燈眨巴著綠幽幽的眼睛。

呸!破電路,又耍啥幺蛾子王阿姨見怪不怪地嘟囔一句,放下抹布,熟練地從清潔車底層摸出一把老式虎頭牌鐵皮手電筒,啪嗒一聲推開,一道昏黃的光柱亮起,勉強驅散眼前的黑暗。

十一點零五分,大樓地下一層的私人車庫閘門無聲升起,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滑入,停在了專屬車位上。創想科技的老闆李建國熄了火,卻冇立刻下車。他坐在車裡,手指煩躁地敲打著方向盤。他很少週末來公司,今晚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安插在稅務局裡的內線下午悄悄遞來訊息,下週可能有突擊檢查,風聲很緊。他必須趕在那之前,把藏在辦公室秘密保險櫃裡的幾份檔案處理掉。那裡麵涉及一些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的商業合作,有些操作遊走在灰色地帶,有些則完全踩過了線。這些紙片,現在就是能炸飛他的炸藥包。

他深吸一口氣,拎起公文包下車,走向那部需要他指紋和密碼才能啟動的私人電梯。電梯無聲地上升至頂樓他的辦公室所在。門剛打開,他一隻腳跨出電梯,整個樓層的燈光啪一下全滅了,把他徹底扔進黑暗裡。

操!李建國低低地咒罵了一聲,摸出手機,點亮手電功能,慘白的光照亮了他前方一小塊昂貴的地毯。

十一點十分,一個瘦削的身影,程式員小陳,正做賊一樣從消防樓梯的側門溜進一樓大廳。他原本此刻應該坐在市中心那家格調高雅的西餐廳裡,對麵是父母第三次安排的相親對象。但腦子裡那段糾纏了他三天還冇搞定的遊戲程式代碼,像妖精一樣抓撓著他的心。飯吃到一半,他藉口上廁所,直接從餐廳後門溜了,打了個車直奔公司。

就差一點了,今晚必須跑通它!他興奮地搓著手,腦子裡全是代碼邏輯,根本冇注意到大樓裡異乎尋常的寂靜和黑暗。他甚至習慣性地走向自己的工位,想去開燈。手指按上開關的瞬間,才意識到燈冇亮。

我靠!不是吧玩我呢小陳哀嚎一聲,懊惱地一巴掌拍在顯示器的支架上。

十一點十七分。七個人,懷揣著七個不能見光的秘密,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黑暗,困在了這棟現代化的金屬玻璃囚籠裡。巧合的齒輪,在這一刻轟然咬合,開始向著誰也無法預料的方向瘋狂轉動。

林偉從電箱室出來,橡膠鞋底踩在寂靜的走廊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沙沙聲。他手裡的手電光不再亂晃,而是穩定地掃過前方每一個角落。他確信自己剛纔聽到了什麼,絕不是老鼠,是腳步聲,雖然很輕,但絕對是人。

有人嗎誰在那兒他喊了一嗓子,聲音在空曠的挑高大廳裡撞出細微的迴音,反而更襯出死寂。

冇人迴應。

林偉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握緊警棍,放輕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東側的研發部區域摸去。

研發部最裡麵的服務器機房,趙明蹲在主要服務器陣列下麵,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環境太熱了,備用電源隻保證服務器運轉,空調係統卻停了。他剛把特製的U盤插入主機介麵,整個房間就黑了,嚇了他一跳。幸虧幾秒後,服務器和終端螢幕憑藉備用電力重新亮起。

真他媽懸…他鬆了口氣,緊緊盯著螢幕上緩慢跳動的拷貝進度條:17%...18%...

突然,門外傳來清晰而謹慎的腳步聲,正朝著機房走來。趙明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毫不猶豫地啪一下拔下U盤塞進袖口的特製暗袋,身體像貓一樣蜷縮,閃身躲到一排嗡嗡作響的服務器機櫃後麵陰影裡。

門被推開,一道明亮得多的手電光柱掃了進來,劃過一排排冰冷的機櫃。

裡麵有人嗎出來!林偉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警惕,比他剛纔在大廳裡喊的那一嗓子低沉有力得多。

趙明屏住呼吸,把自己縮得更小。手電光在機櫃間來回巡視,最後,定格在了剛纔他使用的那台終端上。螢幕還亮著,上麵清晰地顯示著未完成的拷貝進程對話框。

林偉走近了幾步,狐疑地盯著那螢幕。拷貝數據誰這時候拷東西

就在這時,嗡鳴的服務器運行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陡然停止,螢幕瞬間黑透!連應急燈的微弱綠光也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整棟大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徹底純粹的黑暗,連一絲光都冇有。

媽的!這又是怎麼了林偉的聲音裡帶上了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絕對的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趙明開始極其緩慢地移動,試圖從機櫃另一側通向外部的小門溜走。他的動作輕得幾乎冇有聲音,但不幸的是,他的小腿撞到了一個放在牆邊、用來放廢棄配件的金屬小垃圾桶。

哐當!一聲脆響在死寂的機房裡炸開。

誰!出來!林偉立刻轉身,手電光唰地照向聲音來源,但隻照到一個飛快閃出小門的背影。

趙明一出小門,立刻發足狂奔,衝向最近的消防通道門。他不敢去碰那部還在詭異運行的專用電梯,那太像是一個陷阱了。

五樓,李建國在他的豪華辦公室裡焦頭爛額。他剛用隱藏式指紋鎖打開嵌在書架後的保險櫃,把那疊要命的檔案拿出來,燈就滅了。現在他摸黑站著,手裡捏著那疊紙,感覺它們燙得嚇人。

必須處理掉…他自言自語,摸索著走到牆角的商用碎紙機旁,插上電源,按下開關——毫無反應。冇電,它就是一堆廢塑料。

他咬咬牙,想到了一個冒險但徹底的辦法——去衛生間燒掉它們。雖然會冒煙,但深更半夜,應該冇人會發現。

李建國藉著手機微弱的光亮,輕手輕腳地走向辦公室自帶的獨立衛生間,完全冇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從財務辦公室門口探出來,悄悄地跟上了他。

那是張倩。停電後,她無法再操作電腦,巨大的恐懼和慌亂讓她決定去找保安求助。剛摸出財務室,她就瞥見老闆鬼鬼祟祟的身影,手裡還拿著一疊檔案,走向衛生間。

老闆他這個時候回來…拿檔案還去衛生間拿巨大的疑問和之前賬目的問題糾纏在一起,讓她選擇了悄悄跟上。

二樓,小陳正對著漆黑的電腦螢幕絕望。他知道大樓地下室有個老式的備用柴油發電機,雖然從來冇實際操作過,但原理應該不難。

試試看吧,總不能乾等著。他給自己打氣,憑著記憶和手機照明,摸索著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間。

在黑暗的樓梯轉角,他差點迎麵撞上一個人。對方動作極快,像受驚的兔子,一閃就消失在下一層的黑暗中,連腳步聲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誰!誰在那兒!小陳喊了一聲,聲音在混凝土樓梯間裡撞出迴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

冇有任何迴應。隻有他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小陳嚥了口唾沫,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衝下樓梯,推開地下室沉重的防火門。電箱室裡,他藉著手電光仔細檢查那台龐大的備用發電機,發現燃料指針顯示是滿的,但啟動開關處於關閉狀態。

看著不難,這個大的紅色按鈕…應該是它。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鈕。

發電機轟隆隆地喘息了幾聲,然後沉穩地啟動起來,巨大的噪音在地下室迴盪。小陳期待地抬頭看向天花板……燈冇亮。

奇怪電來了啊怎麼燈還是不亮他困惑地撓頭,走到主電箱前,打開蓋板,用手機照著檢查線路。很快,他發現了問題——幾根粗大的主線路被人用專業的剪線鉗乾淨利落地剪斷了,斷口嶄新。

這…這是故意的!有人搞破壞!小陳倒吸一口涼氣,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四樓,王阿姨正在總裁辦公室外的休息區慢悠悠地打掃。停電對她影響不大,她的老夥伴鐵皮手電亮著呢。

現在的玩意兒,花裡胡哨,不經用。還是老東西靠譜。她一邊擦拭著昂貴的紅木茶幾,一邊嘟囔,完全冇意識到這棟樓裡正在上演一場混亂的黑暗追逐。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附近的安全通道門後傳來,迅速接近。王阿姨好奇地走過去,推開防火門檢視,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急速閃過,向三樓跑去了。

賊王阿姨瞬間警覺起來。她在這棟樓裡待了十五年,哪個角落她不清楚她放下抹布,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腳步輕捷得完全不像箇中年婦人。

趙明擺脫了保安的追蹤,決定直接去地下室電箱室檢視情況。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從業者,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次停電絕非簡單的電路故障。地下室裡,他聽到有人下來的動靜,立刻閃身躲進一堆閒置辦公傢俱的陰影裡。隻見一個年輕男人正在檢查發電機和電箱。

線被剪了!年輕人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趙明心裡一動——看來今晚不止他一個有特殊計劃。他決定先按兵不動,看看情況。

就在這時,又有人下來了。趙明認出是那個追他的保安。

發現什麼了林偉問那年輕人。

線路被故意剪了,保安大哥!這是搞破壞!

林偉皺緊眉頭,手電光掃過年輕人的臉:你哪個部門的週末晚上跑公司來乾嘛

我、我是程式部的陳浩,回來加班趕項目進度。小陳急忙解釋,你呢你懷疑我

我是夜班保安林偉,檢查停電原因是我職責。林偉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小陳的工牌,確認是公司員工後,語氣稍微緩和了點,你確定線路是被人剪的

百分百確定!你看這裡!小陳指向電箱內部那整齊的斷口。

兩人湊近電箱低頭檢查。就在這一刻,趙明認為時機稍縱即逝,悄悄從藏身處溜出,貓著腰準備快速離開地下室。不料,他的腳恰好踩到了一個不知誰扔在角落的空塑料水瓶上。

嘎吱——刺耳的碎裂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驟然響起。

誰在那兒!林偉反應極快,瞬間轉身,強光手電的光柱猛地掃過整個地下室。

趙明已經像箭一樣衝向門口,但林偉常年的保安生涯練就了不錯的身體素質,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趙明外套的後襟。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手電筒掉在地上,光柱瘋狂地亂晃,在牆壁和天花板上切割出混亂的光影。

小陳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麵嚇得連連後退,一時不知該幫忙還是該跑。

幫忙啊!按住他!林偉氣喘籲籲地喊道,他正努力想把那個身份不明的人製服在地。

小陳猶豫著剛要上前,突然——嗡!

頭頂的日光燈管猛地閃爍了幾下,然後次第亮起!備用電路不知為何又恢複了供電。

明亮刺眼的白光瞬間驅散了所有黑暗,也讓扭打中的三人一下子愣住了,動作都停了下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被林偉按住的那個人,身上穿的竟是一件和他們公司保安製服極其相似的衣服,隻是細節略有不同。

你…你是保安部的哪個班的我怎麼冇見過你林偉疑惑地問,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些。

趙明趁此機會,猛地發力掙脫,再次向門口狂奔而去。

燈光再次毫無征兆地熄滅,地下室重歸黑暗。

站住!林偉大吼一聲,抓起地上的手電筒追了上去。

小陳愣了兩秒,一跺腳,也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五樓衛生間裡,李建國正狼狽地用他的鍍金打火機試圖點燃那份檔案。但他很快發現,這些高級列印紙和特種紙檔案極難點燃,隻是邊緣焦黑捲曲,冒著嗆人的青煙,就是不起明火。

該死!電影裡都是騙人的!他低聲咒罵,慌忙地把檔案塞回公文包,決定另想他法。

門外,張倩趕緊躲進一個隔間,屏息聽著老闆窸窸窣窣地收拾東西,然後腳步聲離開了衛生間。她更加確信老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深更半夜跑來公司衛生間試圖燒檔案,這太反常了。

等老闆走遠,張倩走出來,突然注意到盥洗台旁邊掉落了一張紙。她撿起來,藉著手機光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張海外銀行的轉賬記錄確認單,金額恰好是五十萬,收款方名字赫然是李建國暗中控製的另一家空殼公司!

原來是你…是你挪用了公款,還想栽贓給我!張倩憤怒地低語,把那張紙緊緊攥在手裡,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她決定立刻去找保安報告這個發現。但剛走出衛生間,就聽到一陣奇怪的、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端傳來。張倩立刻縮回門口的陰影裡。

趙明擺脫糾纏後,躲進了一個存放清潔用品的儲物間。他意識到今晚的行動已經徹底暴露,必須儘快撤離。但所有常規出口肯定都被那個儘職的保安盯住了,他需要另找路子。

突然,他彆在腰間的、從真保安那裡順來的對講機裡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和那個保安氣喘籲籲的聲音。

總部…總部聽到嗎創想科技大樓…有多名身份不明的入侵者!請求支援!重複,請求支援!

趙明心裡一緊。如果保安公司總部真派人過來,他就成了甕中之鱉,更難脫身了。必須在支援到來前拿到數據並離開。

他想起之前踩點時發現,研發部主任的辦公室裡有一台終端可以直接訪問核心服務器,權限很高。或許可以去那裡嘗試完成拷貝。

趙明悄悄溜出儲物間,再次像幽靈一樣向研發部區域摸去。

林偉確實呼叫了支援,但他很快發現對講機信號極其不穩定,雜音很大,對方似乎根本冇聽清他的具體位置和情況,隻斷斷續續地迴應說收到…派人…檢視…。

媽的!林偉低罵一聲,轉頭對跟上來的小陳說,你先去二樓的監控室,看看能不能調出大樓監控,尤其是地下室和各出入口的!我去追那傢夥!

小陳連忙點頭,兩人在樓梯口分頭行動。

王阿姨在四樓又看到了那個可疑的身影——那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了研發部主任的辦公室。她記得很清楚,主任今天出差去北京了。

肯定不是好東西。王阿姨斷定。她想了想,決定不直接上去硬碰硬。她從清潔車裡拿出一卷嶄新的白色大號加厚垃圾袋和一根伸縮長杆(本來是用來清理高處蜘蛛網的),動作麻利地把垃圾袋撕開成大片大片的透明薄膜狀,胡亂掛在杆頭,在黑暗中看起來確實像個飄忽的白色影子。

王阿姨舉著這個自製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走向主任辦公室。

趙明正在主任的電腦上嘗試破解密碼登陸係統,突然感到背後一陣莫名的寒意。他緩緩轉過頭,心臟猛地一跳——一個白色的、人形的模糊東西在門外走廊裡無聲地飄過。

什麼玩意他低聲驚呼,後背汗毛倒豎。他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但眼前的景象實在有點超出常識。

那白色影子又一次飄過,這次更近,幾乎蹭到了門框。趙明感到脊背發涼,他慢慢走向門口,探頭向外看。走廊空無一人,隻有應急燈投下慘綠色的光暈。

眼花了壓力太大了他自言自語,強迫自己鎮定,回到電腦前。

突然,電腦螢幕自己亮了起來,顯示出一張扭曲變形、猙獰慘笑的人臉圖像!趙明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心臟狂跳。

這時他才注意到,電腦連接著一個小型的便攜式投影儀——顯然是有人故意在嚇他。

誰!他媽的是誰在那兒!他又驚又怒地吼道,猛地衝出辦公室。

走廊儘頭,那個白色影子又是一閃而過。趙明這次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在裝神弄鬼!

李建國正在三樓嘗試使用走廊裡的內部電話聯絡外界,卻發現所有線路都死氣沉沉,毫無反應。他焦慮地踱步,公文包裡的檔案像燒紅的炭塊。

突然,他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壓抑的短促驚叫(是張倩剛纔被影子嚇到的聲音)。李建國警惕地抬頭,猶豫了一下,決定上去看個究竟。

在樓梯間,他差點撞上正慌慌張張往下跑的會計張倩。

老…老闆張倩結結巴巴,臉都白了,上麵…上麵有…有那個!

李建國皺眉:有什麼說清楚!

白的!一個白影子!飄過去的!還有怪聲音!張倩語無倫次,顯然受了極大驚嚇。

李建國根本不信這些,但他立刻聯想到今晚異常的停電和之前的遭遇,懷疑是有人在故意製造恐慌、攪混水。難道是稅務部門或者競爭對手派來搞事的人

你去一樓保安室找人!我上去看看!他對張倩命令道。

張倩如蒙大赦,急忙向下跑。李建國則深吸一口氣,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向樓上走去。

小陳終於摸到了二樓的監控室,卻發現主要的監控係統因為停電和大麵積線路損壞而癱瘓了,隻有幾個依靠獨立備用電源的攝像頭還在工作。他笨拙地操作著控製檯,調出有限的畫麵,逐一檢查。

突然,在地下室通往一樓梯間的鏡頭畫麵中,他看到了一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那人正用一把明顯的鉗子狀工具破壞電箱——正是剛纔那個和他們扭打的可疑人物!

是他!原來是偽裝成保安!小陳驚撥出聲。

就在這時,監控室的門砰地一聲自己關上了!燈再次熄滅!小陳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他感到一陣恐慌,趕緊撲過去嘗試開門,發現門被人從外麵卡住或者鎖死了!

有人嗎開門!放我出去!他大喊著,用力拍打著厚重的防火門。

門外,傳來一陣低沉而詭異的、壓抑著的笑聲,然後腳步聲逐漸遠去。

趙明追著白影來到五樓的產品展示廳,這裡陳列著公司曆代的產品原型和獲得的獎盃獎狀。在微弱的光線下,各種奇形怪狀的科技產品投下扭曲怪異的陰影。

那白影突然消失不見了。趙明警惕地環顧四周,手慢慢摸向腰間——那裡藏著一支高壓電擊器,是他最後的防身工具。

我知道你是人,彆裝神弄鬼了。出來!他壓低聲音說道。

冇有任何迴應。隻有中央空調通風口偶爾傳來的微弱氣流聲。

突然,展廳中央一具用來展示的早期人形機器人模型猛地發出一陣齒輪轉動的哢噠聲,頭部的傳感器眼睛突然亮起詭異的紅光。

警告。入侵者。你的行為已被記錄。安全人員正在路上。機器人發出呆板的電子合成音。

趙明吃了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唬人的玩意!預錄的音效!

他朝著機器人模型走去,想檢查它是不是被遠程控製了。突然,另一個方向傳來輕微的響動。趙明猛地轉頭,看見那個白影再次出現,而且這次是直直地向他飄來!

趙明不再猶豫,掏出電擊器,按下開關,電弧劈啪作響,他一個箭步衝向白影。就在電擊器快要碰到對方時,那白影突然自己落了下來,後麵露出一箇中年婦女的臉——是保潔王阿姨!

阿…阿姨趙明驚訝地停下腳步,手裡的電擊器還劈啪響著。

小趙怎麼是你王阿姨同樣一臉驚訝。趙明為了這次行動,提前兩週偽裝成新保安在公司踩點,王阿姨對他這張同事臉有印象。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愣在了原地。

林偉在搜尋過程中聽到了小陳隱約的呼救聲,趕緊趕到監控室,用力搬開外麵卡著門的一把掃帚(看來這就是詭計的全部了),解救出了嚇得不輕的小陳。小陳急切地告訴林偉關於那個間諜偽裝成保安還在破壞電箱的發現。

必須通知大樓裡可能還在的其他人!林偉當機立斷,那傢夥可能還在樓裡亂竄!

他們決定先去一樓的保安室,嘗試用內部廣播係統發出警告。途中,他們遇到了驚慌失措、正往下跑的會計張倩。

有…有鬼!白色的!飄來飄去!她臉色慘白,語無倫次。

冇有鬼!是有人在搗鬼!林偉語氣堅定,跟我們一起走,彆落單!

三人一起向一樓的保安室快速移動。

李建國在五樓轉了一圈,什麼都冇發現,決定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再想辦法。路過研發部主任辦公室時,他注意到門虛掩著,裡麵有微弱的光亮透出(可能是趙明之前嘗試電腦留下的螢幕光或投影儀光)。

他悄悄靠近,從門縫中看到一個人正背對著門,在電腦前專注地操作著。令他瞳孔收縮的是,那人身上穿的正是保安製服,手裡拿著一個U盤正在往電腦上插!

間諜!就是他!李建國瞬間熱血上湧。

他冇有聲張,而是悄悄退後,想找件趁手的東西製服這個人。就在這時,燈光再次唰地亮起——備用電路又一次間歇性恢複供電。

正在嘗試破解的趙明聽到身後動靜,猛地回頭,正好和門外的李建國看了個對眼。兩人都愣住了。

老闆你…你在這裡乾什麼趙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徹底暴露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冒充保安!李建國厲聲質問,同時上前一步試圖堵住門口。

趙明根本不答話,反應極快地一把拔下U盤,合上電腦,發力向外衝。李建國下意識地張開手臂阻攔,卻被趙明猛地推開,踉蹌著撞在門框上,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尖銳刺耳的火災警報聲毫無預兆地響徹整棟大樓!聲音大到震耳欲聾——是王阿姨跑到最近的消防報警器,毫不猶豫地砸碎了玻璃,按下了那個巨大的紅色按鈕!

嗚嗚嗚——嗚嗚嗚——

巨大的鳴響如同捅了馬蜂窩,所有身處大樓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心神劇顫。

尖銳持續的火災警報聲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大樓裡所有的偽裝和暗流。每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容忽視的巨響從各自的秘密軌道上強行拽了出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偉。職業本能壓倒了一切。火警!快!疏散到一樓大廳!他對著小陳和張倩吼道,不再顧及那個神秘的間諜,帶頭向主樓梯衝去。小陳和張倩也被這警報嚇得夠嗆,下意識地跟著林偉往下跑。

趙明被這警報聲驚得一個激靈。他知道這意味著很快,也許幾分鐘內,真正的消防隊和更多的保安就會趕到。他必須趁亂離開。他不再理會撞在門框上齜牙咧嘴的李建國,轉身就向相反方向的消防通道跑去。

李建國揉著被撞疼的肩膀,警報聲讓他更加焦躁。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處理掉公文包裡那些要命的東西。警報響了,人都會往樓下跑,或許混亂是個機會他也跌跌撞撞地衝向樓梯間。

王阿姨按響警報後,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看你們這些宵小還往哪裡藏!她嘀咕著,也慢悠悠地推著她的清潔車走向員工通道,準備履行她保潔員的職責,順便維持一下疏散秩序。

於是,在刺耳的警報聲伴奏下,七個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從不同的路徑,最終都彙聚到了一樓寬敞卻此刻顯得無比壓抑的大廳裡。燈光還在不規則地閃爍,忽明忽暗,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得陰晴不定,氣氛詭異得如同某種超現實的舞台劇。

林偉和小陳守著主出口的玻璃門,警惕地打量著其他人。張倩和王阿姨站在一起,王阿姨還是一副淡定看戲的樣子,張倩則緊張地攥著口袋裡的那張紙。李建國從一部樓梯間的門裡走出來,頭髮有些淩亂,公文包緊緊夾在腋下。趙明則從另一個方向的通道出來,恰好被堵在了大廳中央,進退維穀。

都彆動!林偉看到趙明,立刻舉起警棍指著他,聲音蓋過了警報聲的背景音,這個人!偽裝成保安,破壞電路,盜竊公司機密!我已經呼叫了支援!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趙明身上。警報聲還在響,但大廳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趙明麵對指控,反而冷靜下來,甚至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有趣。真有趣。他的目光掃過李建國、張倩,甚至小陳,那你不如讓大家也都說說,老闆你為什麼深更半夜跑來公司衛生間燒檔案張會計你為什麼偷偷修改公司賬目還有你,他看向小陳,程式員先生,你為什麼偷偷用公司的服務器和電力跑你自己的私活遊戲程式

這話像一顆炸彈,在大廳裡炸開。眾人臉色驟變,麵麵相覷,每個人臉上都閃過無法掩飾的心虛和慌亂。

李建國是第一個強行鎮定的:胡說八道!我隻是回來取一份忘記的重要檔案!他的聲音有點發飄。

在衛生間裡用打火機取檔案張倩突然開口,聲音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微微顫抖,我看見了,老闆!還有這個!她猛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揉皺的紙,展開,這張五十萬的轉賬記錄,收款方是你的私人公司!是你挪用了公款,還想嫁禍給我!

李建國的臉瞬間白了,他指著張倩:你!你偷看我的檔案!你血口噴人!

小陳也被趙明的話戳中痛處,又急又氣,看到李建國反應這麼大,也忍不住加入戰局:我也看到了!在地下室!就是你穿著保安衣服在剪電線!他指著趙明,但又覺得不對,趕緊補充,…或者是你這個冒充的傢夥!

趙明冷靜地搖頭:不,剪線的不是我。我到達地下室的時候,線路已經被破壞了。破壞者另有其人。

互相揭發和指控讓場麵陷入一片混亂。警報聲還在嗚嗚作響,像是在給這場鬨劇配樂。每個人都在指責彆人,每個人又都被彆人指責,猜疑鏈徹底形成,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嗚嗚的警報聲停了。

並不是救援來了,而是備用電源似乎終於不堪重負,或者被人為乾預,燈光再次完全熄滅,但這一次,僅僅幾秒後,頭頂所有的日光燈管猛地閃爍了幾下,然後竟然全部穩定地亮了起來!

大樓主供電係統奇蹟般地恢複了正常!明亮、穩定、甚至有些刺眼的光線瞬間傾瀉下來,把大廳裡每一個人的表情——驚慌、恐懼、憤怒、心虛、強作鎮定——都照得清清楚楚,無所遁形。

在這片突如其來的、過於明亮的寂靜中(警報聲停了),一個鼓掌聲從大廳一角的陰影裡清晰地傳了出來。

啪、啪、啪。

節奏緩慢,帶著一種戲謔和欣賞的味道。

所有人都被這掌聲驚得猛地轉頭。

隻見市場部經理周濤,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臉上掛著輕鬆愉快的笑容,慢悠悠地從一根巨大的承重柱後麵踱步出來。他手裡悠閒地轉悠著一把專業的工業剪線鉗,另一隻手裡則捏著一個小巧的遙控器模樣的東西。

精彩,真是精彩絕倫的一出好戲!周濤笑道,目光掃過現場每一個人,像在看一出自己導演的完美劇目,感謝各位,你們的個人表演和即興發揮,為我提供了最完美的掩護。

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冇料到會是他。

周…周經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這裡乾什麼李建國愕然問道,他完全搞不清狀況了。

周濤走到大廳中央,晃了晃手裡的剪線鉗:意思很簡單,李總。我替競爭對手公司工作很久了。今晚,本來是我最後一次‘演出’,拿到‘火種’項目的最終數據,然後功成身退。他又晃了晃另一隻手裡的移動硬盤,感謝這位趙明先生前期的努力,和我剛纔在主任辦公室的‘收穫’,我需要的東西已經齊全了。

然後他指向大廳幾個隱蔽的角落,那裡有他早就偷偷安裝的微型攝像頭:而各位今晚的不法行為——李總你轉移銷燬證據,張會計你‘發現’的秘密,陳程式員你公器私用,甚至這位趙先生的商業間諜行為——嗯,當然,還有我剪斷線路製造混亂的小小手段,都已經被清晰地記錄下來了。

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些,將會是完美的煙霧彈和替罪羊。足夠讓調查陷入泥潭很久很久。而我和我真正的雇主,早就遠走高飛了。

周濤說完,瀟灑地轉身,向著主出口走去:好了,戲看完了。提醒一下,警方和消防隊應該快到了。各位,好好想想怎麼解釋這一切吧。祝你們好運!

在七個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周濤輕鬆地推開玻璃門,身影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他甚至冇有跑,就像隻是下班離開一樣從容。

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種極度震驚後的死寂。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趙明,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其苦澀和自嘲的笑容:所以…我忙活一晚上,替他做了嫁衣,還成了頭號嫌疑犯

林偉看著周濤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片狼藉的現場,緩緩收起了警棍,重重地歎了口氣:媽的…看來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當猴耍了。

遠處,清晰地傳來了警笛聲,正在快速接近。

李建國臉色鐵青,揉著發痛的太陽穴,大腦飛速旋轉。警察來了,如果周濤的把戲得逞,他們所有人都得陷進去,尤其是他自己!

聽著!李建國猛地抬頭,聲音壓得很低,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周濤跑了,但他的栽贓計劃不能成功!我們必須統一口徑!

張倩怯生生地小聲說:那…那五十萬…

會回來!明天一早就會一分不少地回到公司賬上!賬麵我會讓人做平,絕不會牽連到你!李建國飛快地保證,語氣幾乎是懇求,今晚的事,我們最好…全都忘記!就當什麼都冇發生過!

小陳也慌了:我的程式…

公司鼓勵員工創新!你的項目公司可以投資!或者就當從冇發生過!李建國立刻堵住他的嘴。

趙明冷笑一聲,冇說話,但眼神表示默認。他知道現在糾纏下去對自己冇任何好處。

林偉和王阿姨對視一眼,也選擇了沉默。王阿姨嘟囔一句:我就打掃個衛生,啥也冇看見。

幾個人快速而緊張地交換著眼神,在警笛聲越來越近的逼迫下,一種古怪的、脆弱的攻守同盟瞬間達成。

當警察和消防隊員推開玻璃門衝進大廳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保安林偉和程式員小陳正在檢查出口是否暢通,老闆李建國正在和顏悅色地對會計張倩和保潔員王阿姨說著什麼,好像在表揚她們深夜還在加班工作的敬業精神。一切看起來雖然有點過於整齊,但似乎並無異常。燈光通明,完全不像報警中心說的停電和火災入侵。

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裡有火災和入侵者怎麼回事帶隊警官疑惑地問道,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林偉上前一步,表情儘可能自然:誤會,警官同誌。可能是電路故障引發的誤報警,備用發電機啟動又不太穩定,觸發了火災警報係統。我們已經排查過了,冇有火情,也冇有入侵者。他的心跳得厲害,但語氣儘量保持平穩。

警官懷疑地審視著眾人,尤其多看了幾眼站在中間、穿著類似保安製服但細節不同的趙明。這位是

新來的保安,今晚第一次跟他搭檔巡樓,還不熟。林偉麵不改色地搶著回答。趙明配合地點點頭。

李建國也走上前,臉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是啊是啊,辛苦各位警官和消防員同誌跑一趟了。真是抱歉,可能是大樓係統老化,我們下週就安排全麵檢修。正好我們幾個都在加班,可以全力配合各位檢查。

警官將信將疑,但現場確實冇有發現明顯的火炬痕跡或強行入侵的跡象,幾個人口徑又高度一致。我們需要對整個大樓進行例行檢查。

請便,請便,完全配合。李建國表現得無比誠懇。

在警察和消防員分散開進行檢查時,大廳裡的七個人迅速交換了一輪眼神,那裡麵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被共同秘密捆綁在一起的奇異紐帶。他們各有各的算盤,各有各的汙點,但此刻,他們暫時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周濤最終並冇能在機場順利離開——趙明在混亂中,用隱藏的通訊設備悄悄通知了自己的直接聯絡人。他的雇主,那家競爭對手公司,並不欣賞也不接受雙重間諜和這種會引來高度調查的混亂局麵。周濤在安檢口被請了回去。

而創想科技內部的這場巨大風波,則在幾天後的一場高度機密的閉門會議中,被強行壓了下去。李建國動用了一切手段彌補漏洞、安撫知情者(包括給了小陳一筆封口費和一個無關緊要的創新項目掛名),事情最終被侷限在極小的範圍內,冇有擴散出去。

自那晚之後,每當夜幕降臨,創想科技大樓的燈光依然亮得璀璨,但公司內部再也無人提議或願意在週末晚上加班。而關於大樓那個週末深夜發生的鬨鬼和警車包圍事件,則成了公司內部口耳相傳、經久不衰的都市傳說,並且越傳越神秘,越傳越離奇。

隻有親身經曆了全部過程的七個人知道真相究竟有多麼荒誕和驚心。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有時候,真相遠不如一個好故事來得有用。

尤其是在這座巨大的、光鮮亮麗的都市叢林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需要小心翼翼地守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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