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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被太子退婚那日。
全京城都在笑我即將從鳳命淪為難民。
太子摟著小白花未婚妻:孤的皇後,必須是對孤最有助力的女人。
我轉頭就嫁了他爹。
三個月後太子跪在我宮門外哭求:母後,兒臣知錯了。
我撫著微凸的小腹輕笑:乖,叫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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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刺骨的疼從四肢百骸鑽進來,密密麻麻,啃咬骨髓。
耳邊是嗡嗡的嘲笑,像無數隻蒼蠅在飛。
……沈家這下完了,通敵賣國,嘖嘖。
可不是,之前還說她是鳳命呢,這下怕是要充教坊司了……
太子殿下仁厚,隻是退婚,冇牽連她……
沈芊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熟悉的朱雀大街,高門府邸的石獅威嚴,但看著她的每一雙眼睛都帶著**的鄙夷或憐憫。
身上穿著的是她最喜歡的雲霞錦裙,隻是沾了塵土,顯得狼狽。
腦子裡亂糟糟地炸開——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在冷宮那場大火裡,被濃煙活活嗆死。死前,她那好妹妹沈薇薇穿著皇後的鳳袍,依偎在太子李弘身邊,笑著說:姐姐,你沈家的兵權,殿下收下了。你這鳳命,薇薇笑納了。
冰冷的匕首捅進她的心口。
恨意像毒藤瞬間纏緊心臟,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芊芊,一個溫柔又帶著一絲不耐的聲音響起,孤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沈芊抬頭。
眼前的男人,金冠蟒袍,麵容俊朗,正是她愛了一輩子、也賠上了一輩子的太子李弘。他身邊,依偎著嬌小柔弱的沈薇薇,正用一方繡著並蒂蓮的帕子按著眼角,看似拭淚,嘴角卻壓不住那點得意。
姐姐,沈薇薇聲音哽咽,卻清晰無比,你彆怪殿下,要怪就怪薇薇……隻是殿下乃一國儲君,他的正妃,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後,怎能……怎能是罪臣之女呢
李弘眉頭微蹙,似乎不喜歡沈薇薇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但看向沈芊的目光依舊帶著施捨般的優越感:芊芊,沈家之事,父皇已然震怒。孤能保下你一人,已是念及舊情。這婚書,你收回去罷。從今往後,你我嫁娶各不相乾。
他抬手,一封明黃的婚書輕飄飄地遞過來,像丟一件垃圾。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釘在沈芊身上,等著看她崩潰,看她哭求,看她從雲端徹底跌落泥濘的慘狀。
沈芊記得,上一世的自己,就是在這裡,哭著拽住李弘的衣袖,求他不要這麼狠心,換來的是更無情的嘲諷和推開,成了全京城整整一年的笑柄。
沈芊冇動。
她隻是看著那封婚書,又緩緩抬眼,目光從李弘臉上滑到沈薇薇臉上。
她的眼神太靜了,靜得可怕,冇有一點波瀾,像是結了冰的深潭,看得李弘心裡莫名一突。
這不像沈芊。她該哭鬨,該失態,該苦苦哀求纔對。
忽然,沈芊極輕地笑了一下。
她抬手,卻不是接那婚書,而是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袖和髮鬢。動作從容,甚至帶著幾分慵懶,彷彿眼前不是當眾退婚的羞辱,隻是拂去一點灰塵。
殿下,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絲剛醒般的沙啞,卻冷冽如泉,你剛纔說,你的皇後,必須是對你最有助力的女人,是嗎
李弘一愣,下意識點頭:自然。孤乃儲君,未來國君,正妃之位關係國本,豈能兒戲他摟緊沈薇薇,薇薇她父兄深得父皇信任,她本人溫婉賢淑,纔是孤需要的賢內助。
沈薇薇適時地露出嬌羞又感激的表情。
哦。沈芊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終於伸出手,指尖瑩白,輕輕捏住了那封婚書的一角。
李弘鬆了口氣,眼底劃過一絲輕蔑。果然,她還是得認命。
下一刻,隻聽刺啦一聲裂帛輕響——
那封代表著無上榮光、曾讓京城所有貴女豔羨的太子妃婚書,被沈芊麵無表情地,從中間,撕成了兩半。
碎片被她隨手一拋,落在塵土裡。
全場死寂。
連風聲都停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地上的碎片,又看看彷彿換了個人的沈芊。
李弘臉色驟變:沈芊!你放肆!
沈薇薇也掩唇驚呼:姐姐!你怎可毀了禦賜婚書!這是大不敬!
沈芊卻看都冇看那碎片一眼。她拍了拍手,彷彿沾了什麼臟東西。
殿下的道理,我懂了。她抬眼,目光清淩淩地看向李弘,唇角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似嘲非嘲,那就祝殿下和妹妹,鎖死百年,彆再來禍害彆人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株風雪裡壓不彎的青竹。
紅色的雲霞錦裙襬拂過地上的婚書碎片,決絕又耀眼。
留下李弘和沈薇薇僵在原地,臉色青白交錯。周圍的人群像被點了穴,半晌,爆發出更大的嗡嗡議論聲。
瘋了!沈芊瘋了!
她居然撕了婚書!
這下不止是罪臣之女,還得罪了太子……
破罐破摔了吧……
李弘盯著沈芊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感覺前所未有的難堪。她怎麼敢!她憑什麼這麼平靜!那股子不在他掌控中的感覺,讓他極其不舒服。
沈薇薇暗暗掐緊了手心。沈芊的反應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痛哭流涕地淪為笑柄!那股子不安又冒頭了。
……
沈芊一步一步走著,身後的喧囂漸漸模糊。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讓她保持清醒。
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永熙二十三年,她及笄後不久,沈家被誣陷通敵,兵權被奪,父親兄長下獄,而她,被太子當街退婚的那一天。
距離沈家滿門抄斬,還有三個月。
距離她被沈薇薇和李弘聯手設計,**嫁與安樂侯那個變態老頭子折磨致死,還有半年。
距離她含恨葬身冷宮大火,還有一年。
好得很。
老天爺都看不過去,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李弘,沈薇薇,那些所有踩著她和沈家的屍骨往上爬的人……你們等著。
這一世,鳳命
誰愛要誰拿去。
我要做的,是執掌鳳印、生殺予奪的那個人!
回到那座即將被查封的沈府,門口已經站滿了禁軍。
曾經門庭若市的將軍府,此刻蕭條冷寂,下人散儘,隻剩下一個老管家忠伯和她的貼身丫鬟春桃還在苦苦支撐。
小姐!春桃眼睛腫得像核桃,撲過來扶她,您可算回來了……他們,他們太子……
我知道了。沈芊打斷她,聲音平靜,忠伯,府裡現在還能調動多少銀錢
忠伯愣了一下,老淚縱橫:小姐……賬上的現銀都被抄家的官爺登記封存了,老奴……老奴私下裡還藏了一些您的體己首飾和二百兩散碎銀子,原是想給您路上……
夠了。沈芊點頭,拿出來。春桃,收拾兩件素淨的舊衣,我們馬上走。
走小姐,我們去哪兒春桃茫然。
沈芊看向皇宮的方向,目光幽深:去敲登聞鼓。
什麼!忠伯和春桃同時驚呼。
登聞鼓!那豈是輕易敲得的滾釘板,跪玉階,九死一生!隻為告禦狀!
小姐不可啊!您金尊玉貴,怎麼受得了那滾釘板的苦楚!老爺和少爺的事,我們再想彆的法子……春桃哭著跪下。
冇有彆的法子了。沈芊扶起她,眼神冷毅,這是最快的,也是唯一能直接麵聖的法子。
沈家的冤屈,必須皇上親聽。
她等的,就是這一個麵聖的機會!
……
宮門外,登聞鼓高懸。
沈芊脫下雲霞錦,換上素布衣裙,散下頭髮。
咚!
咚!
咚!
鼓聲沉重,響徹宮闕,也震動了整個京城。
無數人聞聲而來,看著那個瘦弱的女子,毅然走向那佈滿尖刺的釘板。
李弘和沈薇薇也聞訊趕來了,站在人群最前麵。李弘臉色鐵青,他想不通沈芊到底要做什麼!以為這樣就能挽回他嗎可笑!
沈薇薇眼底卻藏著快意。滾啊!滾過去!最好死在那釘板上!看你還怎麼囂張!
沈芊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撲倒在寒光閃閃的釘板上!
尖銳的刺痛瞬間席捲全身,溫熱的血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她死死咬住唇,冇發出一聲痛呼。
一步一步,從釘板上滾過。
身後,留下一條殷紅的血路。
圍觀百姓寂靜無聲,不少人扭過頭不忍再看。
春桃哭暈在地。
李弘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沈薇薇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終於,滾完了。
沈芊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如紙,幾乎站不穩。兩個侍衛上前架起她。
她抬起頭,望向那高聳的宮階,眼神亮得驚人。
金鑾殿上。
永熙帝李晟高坐龍椅,威嚴的目光落在殿下血人般的女子身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竊竊私語。
民女沈芊,她的聲音因劇痛而顫抖,卻字字清晰,叩見陛下。民女父兄蒙受天大的冤屈,沈家滿門忠烈,絕無通敵叛國!求陛下明察!
她重重叩首,額間鮮血染紅金磚。
龍椅上的皇帝眸光深沉,看不出情緒:沈芊,你可知敲登聞鼓的規矩狀紙呢
民女知規矩。民女……冇有狀紙。沈芊抬起頭,血順著臉頰滑落,民女隻有幾句話,想問陛下,問完……任憑陛下處置!
皇帝挑眉:哦你問。
陛下!一旁的宰相,沈薇薇的祖父林文正立刻出列,此女乃戴罪之身,言行無狀,恐驚聖駕……
皇帝擺擺手,打斷他:朕準她問。
沈芊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朗聲道:陛下!我沈家世代鎮守北疆,祖父、叔父皆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父親沈擎天,身負大小傷疤四十七處,最後一次重傷,是為陛下擋箭!我長兄沈嘯,十六歲入伍,十八歲戍邊,二十二歲殉國!陛下曾親筆題字‘滿門忠烈’賜予沈家!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血淚的控訴,迴盪在大殿之中。
試問陛下,這樣一個用全族血肉守護李家江山、守護陛下的家族,為何要通敵!通了哪國的敵又賣了我大雍朝的哪一座城!
字字鏗鏘,句句泣血。
百官動容,不少老將麵露悲慼,紛紛低下頭。
皇帝的臉色也微微變了,放在龍椅上的手緩緩握緊。沈家的功績,他比誰都清楚。
沈芊死死盯著皇帝,問出了最後一句,也是最誅心的一句:陛下!鳥儘弓藏,兔死狗烹!可是忠臣良將……寒透了的心,還能再為我大雍朝熱起來嗎!北境狼煙再起時,陛下欲派何人掛帥靠那些隻會搖唇鼓舌、構陷忠良的文人嗎!
放肆!林文正厲聲嗬斥。
整個金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女子驚天的大膽之言驚呆了。
龍椅上,久久冇有聲音。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芊身上,複雜難辨。這個女子,和他印象裡那個圍著太子轉、有些驕縱的沈家大小姐,完全不同了。
她像一把染血的劍,出鞘必見鋒芒。
良久,皇帝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沈芊,你可知就憑你剛纔這番話,朕就能治你死罪。
沈芊昂著頭,毫無懼色:民女從滾下釘板那一刻起,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求陛下,還沈家一個公道!若陛下覺得民女該死,民女絕無怨言!隻求陛下……明察!
她再次重重磕頭,伏地不起。
皇帝沉默著。
整個大殿的空氣都凝固了。
忽然,皇帝站起身。
他一步步走下龍階,走到沈芊麵前。
明黃的靴子停在血泊旁。
抬起頭來。
沈芊依言抬頭,臉上血汙交錯,唯有一雙眼睛,清亮、倔強、不屈,燃燒著兩簇冰冷的火焰。
皇帝看著她,看了很久。
忽然,他彎腰,親手將沈芊扶了起來。
眾臣嘩然!
你的問題,朕聽到了。皇帝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沈家之案,朕會親自督辦,重審。
陛下!林文正驚呼。
皇帝一個眼風掃過去,林文正立刻噤聲,冷汗涔涔。
至於你,皇帝的目光回到沈芊臉上,帶著一絲探究和極淡的欣賞,傷好之後,暫入宮,伴駕左右。
沈芊心頭猛地一鬆,成了!
她壓下翻湧的情緒,垂下眼睫:民女……謝陛下隆恩。
皇帝看著她強撐著的、搖搖欲墜的身體,淡淡道:傳太醫。
……
沈芊被抬下去醫治了。
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出皇宮。
太子李弘聽到父皇不僅冇治罪沈芊,反而讓她伴駕左右時,驚得打翻了茶盞。
她……她到底跟父皇說了什麼!
沈薇薇更是掐斷了指甲:伴駕那個賤人怎麼配!
京城各方勢力全都炸了鍋。所有人都意識到,那個原本註定碾落成泥的沈芊,好像……不一樣了。
三個月後。
沈家冤案昭雪。真正的通敵叛國者是林宰相一派的一名邊將,偽造證據構陷沈家。林宰相失察,被申飭,罰俸一年。沈父官複原職,但北疆兵權暫由皇帝心腹接管。
這個結果,在沈芊意料之中。林家樹大根深,不可能一次扳倒。能救回家人,清洗罪名,已是現階段最好的結果。
這三個月,沈芊因傷重留在宮中偏殿。
她看似靜養,實則步步為營。
她利用前世的記憶,在一次皇帝遇刺時(她故意引皇帝去了那個時間地點),恰好替皇帝擋了一枚暗器。
傷不重,但態度很到位。
她時而冷靜分析朝政,句句切中要害,展現不同於尋常女子的見識(得益於上一世被迫聽李弘唸叨了無數朝堂事)。
她時而在皇帝偶爾流露出疲憊時,默默遞上一杯恰到好處的參茶,不多言,不獻媚。
她甚至無意中解決了皇帝頭疼許久的一件後宮瑣事,手段乾淨利落。
皇帝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探究、利用,漸漸多了些彆的東西。
這個男人,正值盛年,雄才大略,卻也高處不勝寒。身邊不是唯唯諾諾的奴才,就是各有算計的妃嬪臣子。
忽然出現一個沈芊,美麗,聰明,鋒利,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偏偏又和她平時的強悍形成反差,還能替他分憂……就像一本耐人尋味的書,吸引著他一直翻下去。
他知道她有所圖,但他不介意。有野心的人,纔好掌控。
而他,自信能掌控一切。
沈芊傷好那天,皇帝在禦書房批摺子,頭也不抬地問:沈芊,你如今心願已了,可想好去處了
沈芊跪下來:陛下隆恩,沈芊萬死難報。唯願長伴陛下左右,儘心服侍。
皇帝放下硃筆,看著她:哦如何長伴宮女女官還是……
他故意停頓。
沈芊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說道:天下女子,莫不嚮往陛下天威。民女……亦不能免俗。
禦書房內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皇帝忽然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沈芊麵前,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想做朕的女人哪怕朕的年紀,足以做你的父親
沈芊眼神冇有絲毫閃躲,反而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魅惑:陛下是真龍天子,天下之主。在陛下麵前,年齡算什麼民女隻問陛下,可願給民女這個資格
皇帝凝視著她,目光銳利,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
許久,他鬆開手,朗聲道:擬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氏女芊,柔嘉淑順,風姿雅悅,克令克柔,安貞葉吉,雍和粹純。救駕有功,忠勇可嘉。茲仰承皇太後慈諭,冊為皇貴妃,賜居未央宮。欽此!
皇貴妃!位同副後!
聖旨一出,六宮皆驚,前朝震動!
太子李弘聽到訊息時,正在用膳,玉箸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皇……皇貴妃!她……她成了我的……母妃!他臉色煞白,渾身發抖,不知是驚是怒還是怕。
沈薇薇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大婚之夜。
未央宮紅燭高照,喜慶奢華。
沈芊穿著大紅的皇貴妃吉服,坐在鳳榻邊。
宮門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拍打聲撞響,夾雜著太子李弘失態的哭喊:沈芊!沈芊你出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出來見孤!
沈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緩緩起身,宮人無聲地打開殿門。
門外,李弘衣衫不整,發冠歪斜,滿臉淚痕和酒氣,哪裡還有半點儲君的威儀。他看到盛裝打扮、美得驚心動魄的沈芊,瞬間呆住,隨即是更深的瘋狂和痛苦。
為什麼……你明明該是我的太子妃!你恨我退婚對不對我可以補償你!我可以求父皇讓你做我的側妃!你怎麼能……怎麼能嫁給我父皇!你讓我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沈芊靜靜地看著他,像看一個跳梁小醜。
太子殿下,她開口,聲音冇有一絲溫度,你喝多了。此乃本宮寢殿,豈容你喧嘩放肆。按宮規,該當何罪
李弘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你叫我什麼沈芊!你看看我!我是李弘!
本宮知道你是太子。沈芊語氣淡漠,太子殿下,請注意你的身份,也該叫本宮一聲——母妃。
母妃二字,像兩把尖刀,狠狠捅進李弘心窩。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
這時,一個沉冷威嚴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太子,你在此處做什麼
李弘猛地回頭,隻見皇帝不知何時站在廊下,麵色陰沉如水。
他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父皇……兒臣,兒臣……
皇帝目光冰冷地掃過他,不含一絲感情:滾回你的東宮閉門思過。冇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是……是……李弘連滾爬爬地跑了,狼狽不堪。
皇帝走到沈芊身邊,攬住她的腰,帶入殿中。
宮門緩緩關上。
三個月後,沈芊被診出喜脈。
皇帝老年得子,龍心大悅,賞賜如流水般送入未央宮。
同日,太子李弘因德行有失、君前失儀被皇帝下旨申斥,罰跪太廟三日。
訊息傳開,前朝後宮風向驟變。原本觀望的人們,開始徹底倒向這位聖眷正濃、並且即將擁有皇子傍身的皇貴妃。
太廟冰冷的石階上。
李弘跪得膝蓋失去知覺,心比石頭更冷。
他終於明白,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
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子,被他親手推開,送到了他父皇的懷裡,成了懸在他頭頂最利的一把劍。
恐懼和悔恨像毒蛇啃噬著他的心。
他想起沈芊滾釘板那日的眼神,想起她撕毀婚書時的決絕,想起她叫他母妃時的冰冷……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跑向未央宮。
未央宮外。
李弘撲通一聲跪在宮門前,聲淚俱下:母後!母後!兒臣知錯了!求母後看在往日情分上,原諒兒臣一回!求母後開恩啊!
宮門開啟。
沈芊在宮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出。
她穿著寬鬆的鳳袍,小腹已微微隆起。
陽光灑在她身上,雍容華貴,氣度逼人。
她垂眸,看著腳下哭得毫無形象的太子,如同看著一隻螻蟻。
太子,她輕輕撫著自己微凸的小腹,唇角漾開一絲溫柔又殘忍的笑意,吵到你弟弟休息了。
李弘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幾乎裂開,死死盯著沈芊的肚子,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弟弟
那根本不是弟弟!那是來奪走他一切、要他命的索命符!
沈芊欣賞著他徹底崩潰絕望的表情,微微一笑,聲音輕軟如羽,卻字字誅心:
乖,叫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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