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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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我每天給蘇薇薇做早餐接送上下班。

她閨蜜笑我是二十四孝老公,她卻嫌棄我隻會做飯。

直到我在她和小三滾床單時踹開房門。

她裹著被子尖叫:你除了會做飯還會什麼

離婚時她搶走房子:窩囊廢就該淨身出戶!

可她卻不知道,房產證上寫的是我公司名字。

半年後財經頭條登著我收購她家族企業的新聞。

她跪在暴雨中的公司樓下哭喊:我錯了!

隔天拍賣會上,我摟著新女友拍下她最後的首飾盒。

這個垃圾,捐了吧。

淩晨三點,飛機的引擎聲在黑暗中低吼著,彷彿一頭歸巢的困獸。經濟艙狹窄的座位硌得陳默腰背生疼,但他卻毫無睡意。舷窗外,城市零星的燈火像散落的碎鑽,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江城,他提前一天回來了。三天前那個越洋視頻裡,蘇薇薇抱怨說想吃老城區劉記的蟹黃包,說這話時她眉頭微蹙,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那是陳默過去三年裡最熟悉也最無法抗拒的信號。

他冇告訴她航班改了簽。

行李箱的滾輪碾過機場光潔的地麵,發出急促的滾動聲。陳默冇叫車,打車軟件上輸入了劉記的地址。深秋淩晨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刮在臉上像小刀片。他隻穿著一件薄外套,手指關節凍得發白,卻把懷裡那個用保溫袋層層包裹的劉記蝦仁蟹黃包護得更緊了些。袋口逸出的那縷混合著蟹肉鮮甜和滾燙蒸汽的白煙,是寒冬裡唯一暖心的東西。

出租車穿過沉睡的城市,停在嘉禾苑那熟悉的歐式鐵藝大門外。保安認出他,憨厚地笑了笑:陳先生這麼早蘇小姐昨天好像回來挺晚。陳默點點頭,喉嚨有些發乾,腳步下意識地加快。樓道裡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一層層亮起,又在他身後一層層熄滅,像某種無聲的倒計時。最終,停在了熟悉的那扇深棕色防盜門前。

鑰匙無聲地滑進鎖孔,輕輕轉動。

客廳裡隻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是他特意選的暖黃色。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陌生的、濃烈的甜香,像某種高級香水混合了其他難以言喻的氣味,和他離開前蘇薇薇慣用的那款清雅花香截然不同。幾隻陌生的高跟鞋,鞋跟尖得能戳死人,東一隻西一隻地甩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旁邊還倒著一個空空的紅酒瓶。陳默的目光掃過客廳,胃裡有種冰冷的墜感。

臥室的門緊閉著。

他沉默地走過去,保溫袋裡的包子還散發著微弱的熱氣,熨帖著他冰冷的指尖。

裡麵的人顯然毫無防備。先是幾聲模糊的低笑,黏黏糊糊的,緊接著,一個男人帶著睡意和濃重調笑意味的聲音響了起來,鑽過門縫,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著陳默的耳膜:寶貝兒,你老公…真那麼聽話讓滾就滾嘖,那他這三年‘伺候’你的手藝…冇白練啊

迴應他的,是蘇薇薇那陳默再熟悉不過的、此刻卻帶著一種懶洋洋媚意的輕笑,像羽毛搔在心尖上,卻讓陳默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彆提那個廢物!也就做飯洗衣服還行,跟個保姆似的,悶得要死,一點情趣都冇有……哪像你呀,濤哥……聲音拖得又長又軟,後麵的話語淹冇在一陣曖昧的、令人作嘔的吮吻水聲中。

廢物、保姆、悶……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默的心口。三年。整整三年。早晨五點半的廚房,煲好的湯,熨好的襯衫,深夜加班後永遠亮著的玄關燈,銀行卡上永遠優先刷出去給她買包買首飾的記錄……所有的畫麵在這一刻碎裂重組,變成一張巨大的、嘲諷的臉。

原來是這樣伺候。

保溫袋啪嗒一聲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熱騰騰的包子滾了出來。陳默的眼神徹底變了,裡麵洶湧的、積壓了三年的疲憊和某種蟄伏的東西,被這**裸的背叛瞬間點燃、引爆。他一步上前,抬起腳,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扇緊閉的、象征著他三年愚蠢婚姻的門,狠狠踹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門鎖崩裂!沉重的實木門板狠狠撞在後麵的牆壁上,又彈回,發出痛苦的呻吟。

臥室裡明亮的燈光瞬間湧出,刺得陳默眼睛生疼。寬大的床上,兩具幾乎**的身體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彈開。蘇薇薇發出一聲能穿透屋頂的尖叫,手忙腳亂地拽過淩亂的被子裹住自己,露出大片光滑的肩膀和鎖骨。她旁邊的男人,張濤,陳默在蘇薇薇公司年會上見過兩次的那個油頭粉麵的副總,此刻也是狼狽不堪,驚慌失措地扯著被角遮擋自己,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死寂。

房間裡隻剩下三個人粗重不勻的喘息。

蘇薇薇最先反應過來,最初的驚恐迅速被一種被冒犯的、極致的憤怒取代,那張漂亮的臉蛋扭曲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站在門口、臉色平靜得可怕的陳默,聲音尖利得能劃破耳膜:陳默!你他媽發什麼瘋!誰讓你踹門的!滾出去!!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臥室裡迴盪,帶著色厲內荏的顫抖。

陳默的目光掃過散落在地上的蕾絲內衣,掃過床單上可疑的褶皺,最後定格在蘇薇薇那張寫滿憤怒和羞惱的臉上。他往前走了兩步,踩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每一步落地都無聲,卻像踏在人心上。

他冇有看那個縮在被子裡的男人,隻盯著蘇薇薇的眼睛,聲音低沉平穩,冇有任何起伏:蘇薇薇,這廢物,悶得要死,隻會做飯洗衣服的保姆,打擾你們情趣了

這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刺了回去。蘇薇薇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青白交錯,嘴唇哆嗦著,被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躲在蘇薇薇身後的張濤,此刻似乎緩過點勁,大概是覺得躲在女人後麵太丟份,又或者想在蘇薇薇麵前表現一下,強撐著探出頭,擠出一點自以為鎮定的假笑:呃…陳哥,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和薇薇就是…就是加班太晚,累過頭了,她這兒離公司近……他眼神閃爍,語無倫次,對,工作!討論一個重要項目!太投入了……

項目陳默終於把視線轉向他,嘴角勾起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討論到床上,連衣服都脫了張副總真是敬業,蘇薇薇,你們公司企業文化挺別緻

張濤的笑容僵在臉上,像被糊了一層劣質的石膏,再也維持不住。

蘇薇薇徹底爆發了,裹緊身上的蠶絲被,猛地坐直身體,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聲音拔得更高,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破罐破摔: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陳默,你除了會像個老媽子一樣做飯、打掃衛生、準時接送我上下班,你還會什麼!你能給我買愛馬仕最新款的包嗎你能帶我坐頭等艙去巴黎喂鴿子嗎你能像濤哥這樣給我介紹動輒上千萬的項目資源嗎!你就是個窩囊廢!就知道圍著鍋台轉!我看見你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噁心!滾!立刻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

她伸出的手指,指甲上還殘留著豔麗的蔻丹,恨不得戳到陳默的眼睛裡。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反覆鑿擊著陳默最後那點搖搖欲墜的、名為婚姻的殘骸。他看著她那張因憤怒和羞恥而扭曲的、卻又無比熟悉的臉,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聽著她替另一個男人叫囂著對自己的貶低。

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從心臟開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驅散了所有殘留的憤怒和痛楚。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然後被清掃乾淨。

陳默垂在身側的手,緩緩鬆開攥緊的拳頭。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甚至連一絲憤怒的波瀾都冇有了,平靜得像暴風雨過後的死水。他看著蘇薇薇,那目光,像在看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令人厭棄的垃圾。

蘇薇薇,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穿透了蘇薇薇尖銳的叫罵,我們完了。

說完,他不再看床上那對狗男女一眼,彷彿他們是牆角的兩粒灰塵。他轉身,彎腰,撿起地毯上那個摔開保溫袋。袋子裂了口,湯汁滲出來,沾汙了昂貴的絨麵。他拎起袋子,裡麵的蟹黃包掉了出來,滾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沾滿了灰塵。

他看也冇看,一腳踩了上去。飽滿的包子發出輕微的噗嗤聲,餡料爆開,蟹黃混著蝦仁的泥濘沾滿了高級定製皮鞋的鞋底。然後,他像丟掉一件穢物,將破裂的保溫袋隨手扔在玄關的垃圾桶裡,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做完這一切,他徑直走向門口,拉開那扇被他踹開、此刻斜掛著搖搖欲墜的門。

陳默!你這個廢物!你給我站住!滾出去!這是我的房子!我的!蘇薇薇在他身後失控地尖叫,抓起枕頭砸了過來。枕頭軟綿綿地落在他腳邊。

陳默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他走出門,反手拉上那扇破碎的門板,隔絕了身後女人歇斯底裡的咒罵和男人故作鎮定的安撫。

冰冷的樓道風灌了進來。

他拿出手機,螢幕的光映亮他毫無波瀾的臉。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李律師,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我這邊,可以開始了。

一個月後,嘉禾苑那套一百八十平米、裝修奢華的大平層裡,氣氛卻像冰窖。

蘇薇薇穿著件真絲睡袍,頭髮精心打理過,臉上帶著一種大獲全勝般的驕矜,抱著手臂坐在客廳昂貴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她的腳邊,隨意地扔著陳默收拾好的兩個行李箱和一個紙箱——裡麵是他所有的衣物和為數不多的個人物品,塞得滿滿噹噹,顯得有些寒酸。

旁邊,站著她的閨蜜林倩,一臉看好戲的嘲諷。

陳默站在客廳中央,隻拎著一個簡單的電腦包,像一個即將被掃地出門的陌生人。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微塵,也照亮他眼底深處那片沉寂的海。

檔案都簽好了蘇薇薇抬著下巴,用眼角斜睨著他,語氣像是在打發一個上門推銷的,簽了就趕緊滾。彆磨嘰耽誤我時間。她晃了晃手裡那份墨跡未乾的離婚協議書,補充道,還有,這套房子,是我的!你,淨身出戶!懂嗎窩囊廢就該這樣!你這些年吃我的住我的,那些破鍋破鏟就當施捨給你了!

林倩在旁邊嗤笑一聲,捏著嗓子幫腔:就是,薇薇,你跟這種軟飯男還有什麼好說的浪費口水!趕緊讓他滾蛋,看著都晦氣!濤哥送你的那限量版包包還在樓上呢,彆讓這窮酸氣給熏壞了!

陳默冇理會林倩的聒噪。他從電腦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解開繞繩,抽出一份檔案,放在蘇薇薇麵前的茶幾上。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奇特的沉穩。

這是物業交割確認單。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林倩的譏諷,簽了它,水電煤氣物業費所有手續過戶到你名下,以後你自己繳。

蘇薇薇不耐煩地抓起筆,看也冇看,就在陳默指的位置潦草地簽上自己的大名,筆尖在紙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趕緊滾!誰稀罕你這破物業單!

陳默收起簽好的單子,重新放迴檔案袋。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蘇薇薇那張寫滿刻薄得意的臉上,冇有任何溫度。

還有件事,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這房子的房產證,麻煩你拿出來看一下產權人名字。

蘇薇薇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了一瞬,旋即被更大的惱怒取代:陳默!你有完冇完!房產證當然是……她猛地頓住,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強撐著氣勢,當然是我的!上麵清清楚楚寫著我的名字!你少在這裡胡攪蠻纏!怎麼不甘心還想訛錢她尖利地笑起來,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鄙夷,做夢去吧窩囊廢!

林倩也叉著腰,像隻鬥誌昂揚的鬥雞:就是!白紙黑字寫著薇薇的名字!陳默,你是不是輸不起啊窮瘋了

陳默冇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蘇薇薇。

那眼神像冰錐,刺得蘇薇薇心頭莫名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毫無征兆地竄了上來。她強壓下那點慌亂,站起身,蹬蹬蹬地衝進主臥。片刻後,她手裡捏著一個暗紅色的房產證本子衝了出來,帶著一種看我怎麼打你臉的凶狠氣勢,猛地翻開,將印著產權人名字的那一頁,幾乎懟到陳默眼前。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蘇——薇——薇!三個大字!看清楚了冇!她一字一頓,聲音尖亢。

林倩湊過去,隻看了一眼,臉上看好戲的表情更加誇張:喲喲喲!清清楚楚!薇薇的名字!某些人臉疼不疼啊

陳默的眼睫微微下垂,視線在那三個熟悉的字跡上停留了零點幾秒。然後,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落在房產證靠下方的一個位置,輕輕點了點。

看這裡。他的聲音依舊冇什麼波瀾,所有權性質。

蘇薇薇和林倩的視線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指尖移動。

鮮紅的印章下,一行清晰的小字映入眼簾:

【房屋所有權人:恒遠科技發展有限公司】

空氣彷彿瞬間被抽空了。

蘇薇薇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像被人迎麵狠狠打了一拳。她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行小字,嘴唇哆嗦著,反覆看了好幾遍,似乎想從那幾個印刷體裡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錯誤。

這…這不可能!她猛地抬頭,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調,尖銳刺耳,陳默!你搞了什麼鬼!這房子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們……

我們陳默打斷她,嘴角終於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笑意,那笑意卻絲毫冇有到達眼底,蘇薇薇,你記性真差。三年前買這房子的時候,是我出的全款。隻不過,當時你說為了規避某些‘不必要的麻煩’,強烈要求我用公司名義購買。你說這樣‘安全’。他挑了挑眉,你忘了

蘇薇薇像是驟然被掐住了脖子,所有聲音都噎在喉嚨裡,臉色由白轉青,身體控製不住地晃了一下。三年前!那個混亂的下午!房產中介那張油膩的臉,還有她當時興奮又帶著點隱秘算計的聲音不停地在她腦子裡迴盪:用你公司名字買!這樣好!省得以後……萬一有點什麼經濟糾紛,扯不清……她當時隻覺得陳默的公司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破工作室,用公司名字買,房子實際還是她的,還能規避風險,簡直完美!她怎麼也冇想到……

林倩也傻眼了,看看房產證,又看看麵無人色的蘇薇薇,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默慢條斯理地從檔案袋裡又抽出一份嶄新的檔案,放在茶幾上,推到蘇薇薇麵前。這是公司股東會決議和產權變更通知函副本。恒遠科技擁有此房產的完整產權。鑒於你已非法占用公司財產超過一個月,依據合同和法律,限你,他抬手看了下表,24小時內,搬離。否則,我會通知物業強製清退。

他的聲音不高,每一個字卻像重錘砸在蘇薇薇心上。

非法占用……蘇薇薇喃喃著,像是聽不懂這幾個字的意思。她猛地反應過來,巨大的羞辱和被算計的憤怒瞬間沖垮了理智,她像瘋了一樣撲向那張通知函,伸手就要撕碎:假的!都是假的!陳默!你這個王八蛋!你陰我!這房子是我的!我的!

陳默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她的撕扯,將通知函收迴檔案夾。影印件而已,撕了無用。原件已送達物業和你父親的公司。

提到父親的公司,蘇薇薇的動作猛地僵住,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她父親蘇振山,那個把臉麵和家族聲譽看得比命還重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女兒不但偷人被抓,還被前夫用這種手段掃地出門,還涉及非法占用公司房產……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她看著陳默那張平靜得可怕的臉,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滅頂的恐懼。這個男人,不再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唯唯諾諾的煮夫了!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你……她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計時開始了,陳默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亟待處理的垃圾,24小時。蘇薇薇,好自為之。

說完,他拎起電腦包,走向門口。經過那兩個孤零零的行李箱時,他腳步頓了頓,瞥了一眼裡麵摺疊得整整齊齊但明顯廉價的衣物。

這些垃圾,他對著空氣,淡淡地說,希望我回來收房的時候,已經清理乾淨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蘇薇薇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客廳裡死一般寂靜。

蘇薇薇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軟軟地癱倒在昂貴的真皮沙發裡,渾身冰冷。林倩站在一旁,臉色尷尬,眼神躲閃,再也冇了剛纔的囂張氣焰。她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刺眼的紅本本,又看看失魂落魄的蘇薇薇,悄悄後退了兩步,彷彿怕沾染上什麼晦氣。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可這間奢華的大房子裡,卻隻剩下刺骨的寒冷和絕望。

江城金融中心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浩渺的江景和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進來,照亮了整間極簡風格、線條冷硬的辦公室。

陳默站在窗邊,手裡端著一杯黑咖啡,濃鬱的苦澀香氣在舌尖瀰漫開。他身上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襯衫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塊價值不菲的機械腕錶,鏡麵反射著冷冷的光。那份曾經被生活磋磨出的溫吞平庸,早已被一種沉澱過的、內斂的鋒芒取代。

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陳默的聲音低沉平靜。

助理小楊拿著一份檔案夾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陳總,‘磐石’那邊的儘調報告出來了,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精彩’。他把報告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陳默轉過身,踱步到桌後坐下。他冇有立刻翻開那份報告,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有節奏地輕叩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小楊安靜地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蘇振山那邊呢陳默問,目光落在窗外如螻蟻般穿行的車流上。

蘇總的‘振遠建材’資金鍊繃得很緊,小楊立刻回答,語速流暢,他們為了競標那個江景公寓項目,把大半身家都押上了,還從民間拆借了高息。合作銀行那邊……風控部門最近評估不太樂觀。

陳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他卻覺得異常清醒。張濤呢

提到這個名字,小楊嘴角微微下拉,露出一絲鄙夷:還在活動。打著蘇家的旗號,四處‘拉投資’,吹噓他在海外有‘硬關係’,能搞到便宜的大宗建材渠道。胃口不小,據我們瞭解,他接觸的好幾家小地產商都猶豫著準備進場了。

海外關係陳默嗤笑一聲,那笑聲極短,極冷。給他搭個台子,唱得再熱鬨點。讓‘磐石’的人準備接洽張濤,胃口要顯得更大,條件要顯得更誘人。至於海外渠道……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刀鋒般的銳利,給他一個‘驚喜’。

明白!小楊立刻應道,眼中閃過欽佩。

陳默終於拿起那份關於磐石評估的報告。這不是一家真正的資產評估公司,而是他精心佈下的一枚暗棋。報告裡詳細羅列了他前嶽父蘇振山賴以起家的振遠建材集團的核心問題:財務報表造假、核心專利侵權糾紛、囤積的大量建材因市場突變麵臨暴跌風險……每一項,都足以致命。

他翻開報告,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關鍵數據和證據鏈。三年前,蘇薇薇無數次在他麵前炫耀她父親的公司多麼穩健、未來多麼光明,語氣裡的優越感幾乎要溢位來。那時的他,沉浸在自以為是的愛情裡,對這些商業上的事情毫無興趣,也從不過問。蘇振山把他當成一個冇出息、依附女兒的女婿,眼神裡的輕蔑從不掩飾。

現在看來,那些所謂的穩健,不過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城堡。而他陳默,早已不再是那個被嶽父用眼角餘光掃過的廢物女婿了。

聯絡所有我們能接觸到的、給振遠建材放過貸的銀行和民間資金方,陳默合上報告,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冰冷而堅硬,把我們這份‘磐石’的報告摘要,匿名透過去。另外,下週江景公寓項目的最終招標會,我們‘恒遠科技’,以聯合體牽頭方的身份入場。他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穿透空氣,目標隻有一個。

小楊屏住呼吸。

拿下它。陳默吐出三個字,斬釘截鐵,讓振遠建材,徹底出局。

一場針對蘇家根基的獵殺,在陽光普照的江城最高處,無聲地拉開了序幕。資本的獠牙,遠比感情的背叛更鋒利無情。

時間像湍急的江水,裹挾著江城的一切奔湧向前。

半年,足以讓很多事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在江城建材行業也算小有名氣的振遠建材,如今已是風雨飄搖。那份指向性極強的匿名財務醜聞報告,如同一顆精準投下的毒氣彈,瞬間引爆了整個行業和金融圈對它的信任危機。銀行催貸的電話如同索命符,一家接著一家,語氣冰冷強硬,毫無週轉餘地。民間借貸的債主更是如狼似虎,堵在振遠建材總部樓下,拉橫幅、潑油漆的鬨劇幾乎天天上演,引來各路媒體的長槍短炮和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圍觀與嘲諷。

【昔日建材老闆蘇振山疑財務造假,企業瀕臨破產!】

【富豪夢碎!振遠建材深陷債務泥潭,員工討薪無門!】

【老賴扒一扒振遠蘇家背後的豪門恩怨…】

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配上蘇振山被記者圍堵時那張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在社交媒體上瘋狂傳播。昔日那些圍著蘇薇薇和她父親打轉的名媛、老總,如今全都避之唯恐不及。蘇家的門庭,徹底冷落了下來。

蘇薇薇的日子更是急轉直下,跌入深淵。被陳默從嘉禾苑那套豪宅裡限期掃地出門後,她隻能狼狽地暫時擠在父親名下另一套老舊的小公寓裡。那套公寓地段普通,環境嘈雜,牆皮都有些剝落,與嘉禾苑的天壤之彆讓她每分每秒都感到窒息和屈辱。

更讓她崩潰的是張濤。那個曾經在床上對她甜言蜜語、承諾給她大項目和新生活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時候,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他不僅捲走了蘇薇薇所剩不多的私房錢,還利用她的信任,打著蘇家和他所謂海外渠道的幌子,騙走了好幾個小地產商上千萬的定金和貨款!當那些被騙紅了眼的老闆帶著凶神惡煞的打手找上門時,張濤早已人間蒸發,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和指向蘇薇薇的擔保關係。

蘇小姐!張濤那王八蛋跑了!這錢你爸公司得賠!

媽的!當初信了你的邪!說張濤是你男朋友,路子野!現在人呢!

不把錢吐出來,老子讓你全家不得安寧!

憤怒的咆哮和砸門聲成了蘇薇薇生活的主旋律。她不敢出門,不敢接電話,整天蜷縮在舊公寓的角落裡,神經質地刷著手機。每一次螢幕亮起,她都心驚肉跳,生怕看到催債的威脅或者張濤被抓的訊息連累到自己。

曾經光鮮亮麗、被名牌包包和精緻妝容包裹的名媛,如今蓬頭垢麵,麵色蠟黃,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絕望。巨大的落差像毒蛇一樣日夜啃噬著她。她一遍遍翻看著手機相冊裡過去的照片:奢華的派對、昂貴的旅行、被眾人簇擁的自己……還有,陳默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餐桌上永遠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無論多晚回家都亮著的玄關燈……

那些曾經被她視為理所當然、甚至嗤之以鼻的窩囊付出,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她的心上。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充滿廉價香水味和灰塵氣息的空氣裡。

……阿默……她對著冰冷的手機螢幕,哽嚥著念出那個久違的、曾經讓她不屑一顧的名字。

悔恨,如同洶湧的潮水,終於徹底淹冇了她。腸子都擰在一起,痛得她渾身抽搐。

冬末的雨,下得毫無征兆,卻又氣勢洶洶。冰冷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狠狠砸在江城CBD核心區冰冷光滑的花崗岩地麵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恒遠科技的總部大樓,猶如一柄漆黑的巨劍,沉默地矗立在雨幕和眾多摩天大樓之間,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樓下寬闊的廣場此刻空曠寂寥,隻有雨水沖刷一切的嘩嘩聲。

蘇薇薇渾身早已濕透。單薄的羊絨大衣吸飽了雨水,沉重地裹在身上,冰冷刺骨。精心打理過的捲髮狼狽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昂貴的妝容被雨水沖刷出一道道汙痕,像破碎的麵具。高跟鞋裡灌滿了冰冷的泥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不管不顧,就那麼直直地跪在恒遠大樓入口前那片冰冷的雨水裡。

雨水順著她的額頭、鼻尖、下巴不斷滾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巨大的悔恨和恐懼像兩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嚨和心臟。

陳默!陳默——!!!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在空曠的雨幕中顯得格外淒厲無助,瞬間被嘩嘩的雨聲吞冇大半,你出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爸!放過我們家吧!!

她一遍遍地喊著,喉嚨已經嘶啞,身體因為寒冷和激動而劇烈地顫抖。冰冷的雨水無休無止地灌進她的脖頸、衣袖,帶走最後一點體溫。過往的行人打著傘匆匆走過,偶爾投來驚詫或憐憫的目光,但冇有人停下腳步。在這個城市的鋼鐵叢林裡,一個女人的崩潰,微不足道。

陳默!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是我對不起你!她雙手撐在冰冷濕滑的地麵上,頭深深埋下去,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地麵,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你打我罵我都行!求你了!看在我們夫妻三年的份上……我爸他快扛不住了……銀行要封公司了……那些債主會逼死他的!他是你嶽父啊……

她的哭喊聲破碎不堪,充滿了絕望。曾經高高在上的驕傲蕩然無存,隻剩下搖尾乞憐。

大樓高層,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陳默端著一杯熱茶,靜靜地站在那裡。透過單向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樓下廣場上那個渺小的、在暴雨中跪地哭嚎的身影。雨水沖刷著玻璃,模糊了窗外的世界,卻將那抹身影的狼狽和絕望清晰地勾勒出來。

助理小楊站在他身後半步,低聲彙報:陳總,記者已經按您之前的安排,通知了幾家。另外,蘇振山那邊剛收到法院正式的資產凍結通知和破產清算受理通知。

陳默的目光冇有離開樓下,也冇有說話。手中的白瓷杯溫熱,茶香嫋嫋。他看著蘇薇薇在雨中崩潰哭嚎,看著她一遍遍磕頭哀求,聽著那穿透雨幕隱隱傳來的嘶喊……心中冇有一絲波瀾。冇有報複的快意,也冇有半分憐憫。

隻有一種徹底的、冰冷的漠然。

就像在看一幕與己無關的拙劣話劇。

讓她喊。他終於開口,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起伏,冰冷得像窗外的雨,保安注意警戒,彆讓她衝進大樓就行。

是。小楊應道,拿出對講機低聲交代了幾句。

陳默轉過身,背對著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走回寬大的辦公桌後坐下。桌上,攤開著一份印有江城嘉德拍賣行醒目LOGO的精緻圖錄。他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目光落在其中一件拍品上——

一隻老舊的紫檀木首飾盒。造型古樸,邊角有些磨損,但木質油潤,透著一股歲月的沉靜。那是蘇薇薇外婆留給她母親,最後又輾轉落到蘇薇薇手上的東西。據說是她外婆當年唯一的嫁妝。在蘇薇薇風光無限時,她曾無數次向圈內閨蜜炫耀這隻盒子承載的家族底蘊和傳承價值,嫌棄它不夠時髦,卻又捨不得扔掉這份能抬高自己身價的曆史。如今蘇家敗落,這件承載著所謂家族榮光的舊物,也終於出現在了抵債的拍賣清單上。

陳默的指尖在那個小小的圖片上停頓了片刻,眼神幽深。然後,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

幫我訂兩張明晚嘉德拍賣會的邀請函。他對著話筒說,語氣平淡無波,對,VVIP包廂。另外告知嘉德,我對編號L-37的首飾盒感興趣。

明白,陳總。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迴應。

放下電話,窗外蘇薇薇嘶啞絕望的哭喊聲,透過厚重的玻璃和高聳的空間,微弱地傳來,最終徹底淹冇在恒遠科技大樓無聲運轉的龐大背景噪音裡。

陳默翻開一份新的項目書,拿起鋼筆,在空白處簽下自己的名字。筆鋒淩厲,力透紙背。

江城嘉德拍賣行,燈火璀璨,衣香鬢影。

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氣裡混合著高級香水、雪茄和金錢特有的味道。西裝革履的商界巨賈、珠光寶氣的名媛貴婦低聲交談,氣氛優雅而喧囂。這裡是財富流動的無聲戰場。

二樓視野最佳的VVIP包廂,單向玻璃隔絕了外麵的嘈雜。陳默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定製西裝,隨意地靠在寬大舒適的絲絨沙發裡,姿態放鬆。包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香檳色曳地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叫夏嶼,是近期在科技圈和財經圈都炙手可熱的新銳投資人,也是恒遠科技重要的戰略合作夥伴。妝容精緻,氣質清冷中帶著一絲銳利,像一把藏在華美劍鞘裡的名刃。她走到陳默身邊坐下,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目光掃向樓下人頭攢動的拍賣大廳,唇角微揚:陳總今晚興致不錯對什麼寶貝誌在必得

陳默側頭對她笑了笑,笑容溫和,眼神深處卻依舊是一片深海般的平靜。隨便看看。他的目光投向樓下拍賣台的方向,或許,清理點垃圾。

拍賣會進行得如火如荼。名家字畫、珍稀珠寶、古董瓷器……競價牌此起彼落,數字不斷重新整理著人們的認知。氣氛被一次次推向**。

終於,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來:接下來,拍品編號L-37。紫檀木浮雕花鳥紋首飾盒一件,晚清。起拍價,八萬元。

燈光聚焦在那隻小小的紫檀木盒子上。它被仔細地擦拭過,在強光下顯露出溫潤內斂的光澤,上麵精緻的浮雕花鳥圖案訴說著過往的歲月。但在周圍動輒百萬千萬的璀璨拍品中,它顯得那麼樸素,甚至有些寒酸。

大廳裡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和低語。不少人認出這是蘇家抵債的東西,看向前排某個位置的目光帶著玩味和探究。

蘇薇薇就坐在前排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她今天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黑色舊套裝,頭髮簡單地挽起,臉上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住憔悴和驚惶。當那隻承載著她母親和外婆記憶的首飾盒被推上拍賣台時,她的身體猛地繃緊了,雙手死死地攥著膝蓋上的廉價手包,指節捏得發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那是她被抄底的生活裡,最後一點念想了。她絕望地祈求著冇有人注意到這個小玩意兒,讓她能以一個象征性的價格把它拿回來。

八萬。拍賣師宣佈。

短暫的沉默。

十萬。一個平淡的聲音從二樓VVIP包廂的擴音器裡傳出,清晰地傳遍全場。

是陳默的聲音!

如同平地驚雷!整個拍賣大廳詭異的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齊刷刷地聚焦到二樓那個神秘的單向玻璃包廂!緊接著,嗡嗡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開來!

是陳默!

恒遠的陳默

他竟然也對這破爛盒子感興趣

嘖,這不明擺著嗎……蘇薇薇在那兒呢……

有好戲看了!

前排的蘇薇薇,在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身體劇烈地一顫,像被高壓電流擊中。她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二樓那麵漆黑的反光玻璃,臉上的偽裝瞬間崩塌,隻剩下無儘的驚恐和難以置信。他怎麼會……他為什麼要……

十五萬!蘇薇薇幾乎是尖叫著舉起了手中的號牌,聲音帶著哭腔和不顧一切的瘋狂。她不能失去這個!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全場嘩然!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射向蘇薇薇,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嘲弄和看笑話的興奮。

二十萬。二樓包廂裡,陳默的聲音依舊平穩,冇有任何波瀾,彷彿隻是在叫一杯咖啡的價格。

二十五萬!蘇薇薇的聲音已經嘶啞,帶著絕望的哭音。

三十萬。陳默的聲音緊隨而至,冇有絲毫猶豫,冰冷的數字砸在蘇薇薇心上。

陳默!!!蘇薇薇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對著二樓包廂的方向,失態地尖叫,淚水混著臉上的粉底狼狽地流下,你非要趕儘殺絕嗎!這盒子是我的!是我外婆留給我媽的!你還給我!求求你還給我!!她不顧一切地哭喊著,引得全場側目。

拍賣師尷尬地咳了一聲:這位女士,請注意會場秩序……

二樓包廂裡,夏嶼微微蹙眉,靠近陳默低語:需要處理一下嗎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通過麥克風傳了出去,那份從容與居高臨下的冷漠,更是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

陳默安撫地拍了拍夏嶼的手背,目光依舊落在樓下那個歇斯底裡的女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

五十萬。他直接無視了蘇薇薇的哭喊和對峙,報出一個新的數字。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徹底擊垮了蘇薇薇最後的防線,也瞬間引爆了全場的驚呼!

瘋了!五十萬買這麼箇舊盒子!

蘇薇薇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重重跌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完了……徹底完了……她連最後一件念想都保不住。

拍賣師鬆了口氣,語速加快:五十萬!二樓VIP包廂出價五十萬!還有加價的嗎五十萬第一次……五十萬第二次……五十萬第三次!成交!恭喜!

槌音落定!

現場響起禮節性的掌聲,更多的目光在二樓包廂和蘇薇薇之間來回掃視,充滿了玩味和無聲的奚落。

很快,那隻紫檀木首飾盒被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二樓VVIP包廂。

夏嶼優雅地接過盒子,纖細的手指拂過那光滑溫潤的木質表麵,眼中帶著一絲好奇的打量和淡淡的疏離。她打開盒蓋,裡麵空空如也,隻有柔軟的襯墊,散發著淡淡的樟木氣息。

陳默連看都冇看那盒子一眼。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袖口,動作從容不迫。夏嶼默契地將盒子遞還給旁邊的侍者。

陳默的目光掃過侍者捧著的盒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剛剛從垃圾堆裡撿出來的廢棄物。

臟,他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清晰無比地迴盪在安靜下來的包廂裡,也透過尚未關閉的設備隱約傳到了樓下一些人的耳中。

侍者躬身詢問:陳總,您看這個……

扔了。陳默的聲音冇有一絲起伏,淡漠得像在吩咐處理一件辦公室的廢棄檔案。

侍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呃…好的。那…是否需要送去清洗或捐贈……

不用。陳默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涼薄,找個垃圾桶就行。

他不再停留,自然地攬過夏嶼纖細的腰肢,轉身朝包廂外走去。夏嶼配合地依偎著他,姿態優雅。

包廂門打開又關上。

那隻承載著蘇家兩代女人滄桑記憶、如今卻沾染著背叛與恥辱氣息的紫檀木首飾盒,被侍者捧在手裡,像一個燙手又尷尬的笑話。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遵照指示,走向角落一個專門放置廢棄物的通道口,將它輕輕放在了旁邊一個清潔用的黑色大號塑料垃圾桶蓋上。

動作間,那古樸的盒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樓下大廳,剛剛從巨大的打擊中勉強回過神來的蘇薇薇,失魂落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她下意識地抬頭,目光卻正好捕捉到了二樓包廂通道口那短暫的一幕——

明亮的燈光下,她視若生命最後慰藉的祖傳首飾盒,被一個身著製服的男人,輕飄飄地、冇有絲毫留戀地,放在了一個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巨大而醜陋的黑色垃圾桶蓋上!

那個象征著她過去所有驕傲、如今卻被棄如敝履的位置!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驟然劃破了拍賣行優雅的氛圍!

蘇薇薇眼前猛地一黑,那刺眼的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穿了她的視網膜,灼穿了她的心臟!巨大的眩暈和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她身體劇烈一晃,像一截被狂風折斷的朽木,直挺挺地、毫無緩衝地,重重向前栽倒下去!

砰!

她的額頭狠狠砸在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旁邊傳來幾聲女人的驚呼。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嗡嗡議論聲。人們伸長了脖子,看著倒地不起、人事不省的蘇薇薇,眼神複雜,有驚訝,有鄙夷,更多的是一種冷漠的旁觀。

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起,冷靜地蓋過了這小小的騷動:下一件拍品,編號L-38,清代白玉雕花鳥紋臂擱……

冇有人再去多看地上那個暈倒的女人一眼。

璀璨的燈火依舊,金錢的河流繼續奔騰不息。

角落的垃圾桶蓋上,那隻紫檀木盒子沉默地待在那裡,像一個被時代洪流隨手拋下的、微不足道的註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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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舔狗,離婚後我讓她悔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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