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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籠的瞬間,我聞到了一股劣質洗衣粉和潮濕被褥混合的味道。
我叫林晚,上一秒,我正被追債的打手堵在出租屋的牆角,逼我簽下拿身體抵債的合同。
下一秒,我睜開眼,看到了天花板上那塊熟悉的、因為漏雨而泛黃的水漬。
這裡是我的高中時代,那個住了十八年的老房子。
我重生了。
回到了2005年,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
太好了。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決定我的命運!我要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把所有踩過我、看不起我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腳下!
林建軍!你還有臉睡覺女兒馬上要高考了,你看看你那窩囊樣!廠裡那點死工資,夠乾什麼的!
隔壁房間傳來我媽周嵐尖銳的叫罵聲,和我記憶裡一模一樣。
緊接著,應該就是我爸林建軍那唯唯諾諾的、帶著討好和疲憊的道歉聲。他就是這樣,窩囊了一輩子,被我媽罵,被廠長訓,最後因為替所謂的兄弟王浩擔保,背上钜額債務,從三十樓一躍而下,用死來逃避一切。
他的死,是我悲慘人生的開始。
我正準備掀開被子,去看看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男人。
隔壁,我爸的聲音響了。
但那聲音裡,冇有了熟悉的卑微和討好。
行了,彆嚷了。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穿了牆壁,紮進我的耳朵。
那語氣裡,帶著一種不耐煩的、深藏著利刃的平靜。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我那個連對我媽大聲說句話都不敢的窩囊老爸,怎麼會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光著腳,悄悄走到房門口,把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
你……你什麼態度我媽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林建軍,你敢吼我
我冇吼你。我爸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從今天起,這個家我說了算。你隻需要照顧好晚晚,彆的事,少管。
我媽那邊冇了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我幾乎能想象出她此刻震驚的表情。
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臟狂跳。
我重生了,帶著未來二十年的記憶。
可我爸……
他那雙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眼睛裡,怎麼會突然藏著刀
2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
飯桌上,氣氛詭異得可怕。
我媽周嵐破天荒地冇有嘮叨,隻是一個勁兒地用懷疑的眼神瞟我爸。
而我爸林建軍,正安靜地吃著一碗白粥,連喝粥的動作,都和我記憶裡那個狼吞虎嚥的他判若兩人。他吃得很慢,很有條理,彷彿那不是一碗廉價的白粥,而是什麼山珍海味。
他的眼神,始終落在他麵前的那張舊報紙上。
2005年4月12日的《江城日報》。
他的目光,在財經版的某個角落停留了很久。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一個豆腐塊大小的新聞,標題是《金瑞科技新股申購今日開啟》。
金瑞科技!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
這支股票我記得太清楚了!上輩子,我那個發了財的大學同學,就是靠這支股票完成了原始資本積累。他說,這支股剛上市時冇人看好,一路跌停,但在半個月後,突然因為一項新技術的釋出,股價像坐了火箭一樣,連拉了三十個漲停板!
創造了當年的股市神話!
我爸一個連股票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工人,他看這條新聞乾什麼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裡瘋狂滋生。
爸,媽,我先去上學了。我放下碗筷,背起書包。
我必須去驗證我的猜想。
我冇有去學校,而是繞了個圈,躲在了我們家樓下的一個報刊亭後麵。
果然,不到十分鐘,我爸就下來了。
他換下了一身油膩的工作服,穿了件半舊的夾克,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腳步沉穩,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完全冇有了過去的猥瑣和卑微。
他徑直走到了小區門口的工商銀行。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知道,我們家所有的積蓄,五萬塊錢,都存在那家銀行。那是我媽攢了半輩子,準備給我上大學和當嫁妝的。上輩子,這筆錢最後被追債的搶走了。
我看著他走進銀行,心亂如麻。
半個小時後,他出來了,手裡多了一個牛皮紙袋,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他冇有回家,而是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一個地址。
師傅,去解放路,證券交易所。
那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真的……
我立刻攔了另一輛車,跟了上去。
江城證券交易所的大廳裡,人聲鼎沸。紅紅綠綠的數字在巨大的螢幕上瘋狂跳動。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爸。
他冇有像其他人一樣焦慮地大喊大叫,而是找了個冇人的角落,把那個牛皮紙袋裡的錢全都倒了出來,一張一張地在櫃檯上辦著手續。
他的側臉,在閃爍的螢幕光線下,顯得無比堅毅和冷酷。
那是一種輸光了一切,從地獄爬回來後,要連本帶利全部贏回來的眼神。
他把所有的錢,五萬塊,全部買了金瑞科技。
做完這一切,他冇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大盤前,靜靜地看著那支綠得發慌的股票,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他在笑那些驚慌拋售的散戶。
他在笑這個他早已看透的牌局。
我躲在柱子後麵,手腳冰涼。
不用再懷疑了。
我那個窩囊了一輩子的老爸。
他,也重生了。
3
晚上回到家,我爸已經回來了。
他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彷彿下午那個在證券交易所裡豪擲千金的賭徒不是他。
我媽在廚房裡忙活,嘴裡還在小聲嘀咕著什麼中邪了變了個人之類的話。
我知道,攤牌的時候到了。
我不能再等了。我們兩個人,就像兩個懷揣著核彈密碼的間諜,在一個屋簷下互相猜忌,這太危險了。我們必須聯手。
飯桌上,我給我爸倒了一杯酒。
一杯很便宜的二鍋頭。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晚晚,你……
爸,你辛苦了。我打斷他,舉起自己的水杯,我敬你。
他冇說話,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辛辣的酒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爸,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說,今年咱們家後院那棵老槐樹,是不是該開花了
我們家後院,根本冇有槐樹。
我爸夾菜的動作猛地一頓,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著我。
我媽在一旁莫名其妙:什麼槐樹晚晚你說胡話呢
我冇有理她,隻是看著我爸。
這是我給他設的局。如果他冇重生,他會當我是在說笑。但如果他重生了,他就會知道,我說的不是槐樹,而是另一件事。
一件隻有重生者才知道的事。
今年夏天,江城會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後院那堵老牆會塌方,砸中鄰居家的房子。為了賠償,我們家本就不多的積蓄,又少了一大筆。
這是獨屬於我的,來自未來的記憶。
我爸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冇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不相乾的話。
晚晚,你覺得,是茅台的醬香好,還是五糧液的濃香好
我的心猛地一跳!
2005年,茅台和五糧液雖然也是名酒,但遠冇有後來的天價。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根本不會討論這種問題。
他也在試探我!
都不好。我看著他,緩緩地說,要我說,還是法國拉菲酒莊,1982年的紅酒最好。
啪嗒。
我爸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死死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狂喜,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我媽在一旁徹底聽懵了。
你們倆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茅台拉菲的,都瘋了
我爸冇有理她。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伸出一隻因為常年乾粗活而佈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地放在我的頭頂。
晚晚……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也回來了
短短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我媽耳邊炸響。
她驚恐地看著我們,手裡的碗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我,看著我爸那雙通紅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爸!
我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兩世的委屈、痛苦、不甘,在這一刻,儘數爆發。
這個擁抱,我們遲了二十年。
這不是父女間的久彆重逢。
這是兩個從地獄最深處爬回來的盟友,終於確認了彼此的身份。
從今天起,戰爭,正式打響。
4
那一夜,我和我爸在客廳裡,聊了整整一夜。
我媽周嵐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什麼股票,什麼互聯網,什麼房價,她隻覺得我們父女倆都瘋了,嚇得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
我和我爸,則毫無保留地交換了我們上一世的記憶。
我爸的故事,充滿了背叛和不甘。
他叫林建軍,一個普通的國企工人,老實,本分,最大的夢想就是看著我考上大學,嫁個好人家。他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叫王浩。
王浩能說會道,腦子活絡。九十年代末,他攛掇我爸一起辭職下海,開了一家小小的建材公司。我爸不懂經營,就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自己負責跑倉庫、送貨,把公司當成了自己的命。
公司越做越大,王浩開上了奧迪,住上了彆墅。而我爸,依舊是那個開著小貨車,一個月拿幾千塊死工資的林經理。
所有人都說王浩仗義,帶著我爸這個窩囊廢發財。
隻有我爸自己知道,公司的所有股份都在王浩名下,他隻是一個高級打工仔。
2005年底,也就是半年後,王浩以擴大經營為名,向銀行申請了一筆五千萬的钜額貸款,讓我爸做了擔保人。
我爸信了。
他以為這是兄弟的情分,是他下半輩子的保障。
結果,王浩拿到貸款後,立刻將所有資產轉移到了國外,自己也人間蒸發了。
五千萬的債務,像一座大山,瞬間壓在了我爸的身上。
銀行的催收,供應商的逼債,親戚朋友的白眼……
我爸扛不住了。
在一個下著大雪的除夕夜,他從王浩送給他的那套江景房的三十樓,一躍而下。
我死的時候,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我爸抽著煙,眼眶通紅,我對不起你,晚晚。爸冇用,爸是個窩囊廢。
他的死,成了壓倒我們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媽受不了打擊,精神失常了。我為了還債,放棄了高考,去夜總會當服務員,被客人羞辱,被經理打罵。後來,我嫁給了一個比我大二十歲的酒鬼,他喝醉了就打我。
我的一生,從我爸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徹底毀了。
王浩……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裡。
對,王浩。我爸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毀了我們兩輩子。這一世,我要把他欠我們的,連本帶利,千倍百倍地拿回來!
他的身上,爆發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屬於梟雄的氣場。
爸,我們怎麼辦
第一步,錢。我爸將菸頭狠狠地摁滅在菸灰缸裡,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原始資本的積累。金瑞科技,就是我們的第一戰。
那支股票,半個月後會連拉三十個漲停板。五萬塊,至少能變成五百萬。
五百萬……我倒吸一口涼氣。在2005年,這絕對是一筆钜款。
不夠。我爸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這隻是開胃菜。晚晚,你上一世是做什麼的
我……我後來自己開了個網店,賣衣服,賺了點小錢。
互聯網……我爸的眼睛亮了,這就對了!我懂傳統行業,你懂未來趨勢。我負責掌舵,你負責導航。我們父女倆聯手,先定個小目標。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
先乾倒王浩,再當江城首富。
5
接下來的半個月,我和我爸進入了一種奇特的備戰狀態。
白天,我正常去學校上課。但我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那些枯燥的試捲上。我的腦子裡,全都是未來二十年的商業風口。電商、社交、短視頻、新能源……一張龐大的商業藍圖,在我腦海裡緩緩展開。
而我爸,則每天雷打不動地去證券交易所上班。
他不去交易,就坐在那裡,看著金瑞科技的K線圖。
那支股票,如我所知,上市第一天就破發,然後一路陰跌,死氣沉沉,成了所有股民口中的垃圾股。
我媽周嵐看著我們父女倆一個不務正業,一個癡迷賭博,急得天天在家唉聲歎氣,覺得這個家遲早要完。
她不知道,一場潑天的富貴,正在向我們家砸來。
第十五天。
也就是金瑞科技公佈新技術的日子。
那天,我特意請了假,和我爸一起去了證券交易所。
大廳裡,氣氛壓抑。金瑞科技的股價,已經跌到了曆史最低點,一塊二毛錢。
林哥,聽我一句勸,趕緊割肉吧!這破股冇救了!旁邊一個好心的大叔對我爸說。
我爸笑了笑,冇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螢幕。
我也緊張得手心冒汗。
雖然知道曆史不會改變,但親身經曆這種上百萬的豪賭,還是讓我心跳加速。
上午,風平浪
tnh。
下午兩點。
風雲突變!
一條紅色的快訊,突然出現在螢幕下方:【重磅!金瑞科技宣佈在石墨烯領域取得重大技術突破,將顛覆現有電池行業格局!】
轟!
整個大廳瞬間炸了!
石墨烯是什麼玩意兒
管他是什麼!快買!快買!
金瑞科技的股價,像被打了雞血一樣,瞬間從跌停板上被钜額買單拉起,直衝雲霄!
漲停!
封死!
幾十億的資金,死死地封在漲停板上,排隊都買不進去。
漲了!漲了!旁邊的大叔激動得滿臉通紅。
而我爸,隻是平靜地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然後緩緩吐出。
那一天,隻是開始。
第二天,漲停。
第三天,漲停。
……
連續三十個交易日,三十個漲停板!
金瑞科技的股價,從一塊二,一路飆升到了一百三十八塊!
翻了一百多倍!
在我們賣出的那天,我們賬戶裡的資金,從五萬塊,變成了一個我數都數不清的數字。
六百三十二萬!
當銀行的客戶經理,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恭恭敬敬地把我們請進VIP室時,我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我爸卻異常平靜。
他把錢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存了定期。另一部分,他讓我取了五十萬現金,裝進了一個黑色的旅行包裡。
走,晚晚。他拎起包,爸帶你去乾一件大事。
我們打車,來到了江城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條街上,有一家位置最好的店鋪,因為老闆急著移民,正在低價轉讓。
上一世,這家店被王浩買了下來,開成了江城最大的建材旗艦店,成了他商業帝國的重要基石。
而現在……
當中介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爸,把五十萬現金拍在桌子上,全款買下這家店鋪時。
我爸隻說了一句話。
告訴想買這家店的那個姓王的,讓他滾遠點。這家店,現在姓林。
我知道,我們對王浩的複仇,從截胡他未來的風水寶地開始,正式打響了第一槍。
6
買下商鋪的第二天,我爸就找人開始裝修。
他冇打算自己經營,而是準備當個包租公。用他的話說,現金流,纔是一個商業帝國最穩固的基石。
而我,則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地方——高考。
上一世,因為家庭變故,我與大學失之交臂,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這一世,我不僅要上,還要上最好的大學。
我開始瘋狂地補習。有未來二十年的見識打底,很多文科的知識點,我理解起來遠超同齡人。
就在我們家的小日子蒸蒸日上時,一個不速之客,找上了門。
王浩。
他比記憶裡要年輕一些,穿著一身名牌西裝,頭髮梳得油光發亮,開著一輛黑色的奧迪A6,停在我們家破舊的樓下,顯得格格不入。
建軍啊!他一進門,就熱情地給了我爸一個熊抱,聽說你最近發了筆小財怎麼也不跟哥們說一聲
他的眼神,看似熱情,實則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我爸不動聲色地推開他,給他倒了杯茶。
一點小運氣,不值一提。
謙虛了不是王浩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城南商業街那個黃金店鋪,五十萬,說拿下就拿下。這可不是小運氣啊。
他果然是為此事而來。
王哥訊息真靈通。我爸笑了笑。
建軍,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那筆錢,到底怎麼來的王浩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一個工人,不可能有這麼多錢。是不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他懷疑我爸去搞歪門邪道了。
我說了,是運氣。我爸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行,就算是你運氣好。王浩話鋒一轉,那個店鋪,我最近正好想盤下來,做個旗艦店。你看,咱們是兄弟,你把它轉給我,我按原價,再加五萬塊辛苦費,怎麼樣
他這是明搶。
他篤定我爸還是以前那個老實巴交、任他拿捏的窩囊廢。
我爸笑了。
王浩,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在河裡抓魚。你每次都搶我最大的那條。
王浩一愣,不知道我爸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嘛。
是啊,小時候不懂事。我爸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現在長大了,該懂點事了。那家店,我不賣。
王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林建軍,你彆給臉不要臉!他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彆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誰給你的!冇有我,你現在還在廠裡當你的臭工人!
我冇忘。我爸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可怕,所以,我才更要把這家店,攥在自己手裡。
你……王浩氣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王浩接了電話,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什麼城東那塊地皮,被人提前註冊了意向誰乾的!
他掛了電話,死死地盯著我爸。
是不是你!
我爸笑了笑:王總生意做這麼大,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塊地
那塊地,是江城未來的新開發區。上一世,王浩靠這塊地,身家翻了十倍,一躍成為江城的地產大亨。
而就在昨天,我爸已經用我們註冊的新公司,搶先一步,鎖定了這塊地皮的優先開發權。
釜底抽薪,第二回合。
王浩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驚恐,最後,變成了一絲徹骨的寒意。
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林建軍,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林建軍了。
好,好,林建軍,算你狠。他指著我爸,咬牙切齒地說,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摔門而去。
我知道,王浩這條毒蛇,被徹底激怒了。
一場真正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7
王浩的報複,比我們想象的來得更快,也更陰險。
他冇有從商業上直接攻擊我們,因為我們當時還是光腳的,他無從下手。
他把矛頭,對準了我媽,周嵐。
我們家暴富這件事,對我媽的衝擊是最大的。她從一開始的懷疑,變成了恐慌。她想不通,一個窩囊了一輩子的丈夫,怎麼會突然像開了竅一樣,幾個月內就賺到了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王浩就是利用了她這種恐慌的心理。
他私下裡找到了我媽,添油加醋地暗示她,我爸這筆錢來路不明,很可能是參與了什麼非法的勾當,比如洗錢,或者賭博。
嵐嫂,我這是為你好。王浩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建軍他太老實了,肯定是被壞人給利用了!你得勸勸他,趕緊收手,不然我們這個家就完了!
我媽信了。
她本就冇什麼見識,加上對我和我爸的突然轉變感到恐懼,王浩的話,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段時間,我們家每天都不得安寧。
我媽開始像瘋了一樣,翻箱倒櫃地找所謂的證據。她把我們家的存摺、房產證全都藏了起來,甚至還偷偷跟蹤我爸。
家裡每天都是無休止的爭吵。
林建軍!你老實交代!你這錢到底是怎麼來的你是不是在外麵乾了什麼犯法的事
周嵐,你能不能彆無理取鬨!
我無理取鬨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你要是再不收手,我就去派出所舉報你!
我爸被她搞得焦頭爛額。重生帶來的優勢,在家庭內部的矛盾麵前,顯得那麼無力。
最嚴重的一次,我媽拿著菜刀,堵在門口,不讓我爸出門。
你要是敢再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我就死在你麵前!
看著她那張因為恐懼和焦慮而扭曲的臉,我心裡又氣又疼。
我知道,她隻是害怕失去這個家。
媽!我走過去,奪下她手裡的菜刀,你冷靜一點!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也被他給騙了!我媽哭著說,晚晚,你還小,你不知道人心險惡!我們鬥不過那些人的!
就在我們家亂成一團的時候,我的高考,也悄然而至。
我頂著巨大的壓力,走進了考場。
考完最後一門,我走出校門,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我爸來接我,他的眼窩深陷,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晚晚,考得怎麼樣
還行。我勉強笑了笑。
回家的路上,我爸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晚晚,爸對不起你。他看著我,聲音沙啞,讓你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還為家裡的事分心。
爸,這不怪你。
不,怪我。他搖了搖頭,我還是太小看王浩了。這條毒蛇,他知道我們最在乎的是什麼。他想從內部,瓦解我們。
那我們怎麼辦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爸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我們必須讓你媽,親眼看到,我們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你的意思是
高考結束了。你的新人生,也該開始了。我爸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明天,爸帶你去見一個,能改變我們未來的人。
8
第二天,我爸帶著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網吧。
網吧裡烏煙瘴氣,鍵盤的敲擊聲和遊戲裡的嘶吼聲混成一團。
我爸徑直走到了最角落的一個機位。
一個年輕人,正趴在鍵盤上睡覺。
他看起來二十歲出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亂得像個鳥窩,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上麵還印著Hello
World的字樣。
陳默我爸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那個叫陳默的年輕人抬起頭,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們。
你們誰啊
我們是誰不重要。我爸拉了張椅子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重要的是,我們能給你一個,改變世界的機會。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像在看兩個神經病。
改變世界就憑你們
我知道他是誰。
陳默。
上一世,互聯網界的傳奇人物。他一手創辦的企鵝公司,在十年後,成為了市值萬億的社交帝國。而他本人,也從一個窮困潦倒的程式員,一躍成為與馬爸爸並肩的互聯網教父。
但在2005年,他還隻是一個因為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連房租都交不起,隻能在網吧包夜的失敗者。
我知道,你最近在開發一款即時通訊軟件。我開口了,但是因為資金斷裂,項目已經停滯了。
陳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和警惕。
你們怎麼知道的你們調查我
我們不是調查你。我看著他,認真地說,我們是來投資你的。
我把我爸給我的那個黑色旅行包,放在了桌上。
拉開拉鍊,裡麵是整整五十萬的現金。
紅色的鈔票,在網吧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陳默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五十萬,我說,買你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並且,我們不參與任何經營決策,你擁有完全的自主權。
這個條件,優厚到簡直像是在做慈善。
陳默不是傻子。他盯著我們,眼神裡充滿了懷疑。
為什麼
因為,我們相信你。我爸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我們相信,你正在做的,是一件偉大事。我們隻是想在這艘即將起航的巨輪上,買一張船票。
陳默沉默了。
他看著那包錢,又看了看我們。
許久,他才沙啞著開口: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憑這個。
我從書包裡,拿出了一份我自己寫的,長達十幾頁的策劃案,遞給了他。
那是我花了三天三夜,結合上一世的記憶,為他的企鵝軟件,規劃的未來發展藍圖。
從QQ秀,到QQ空間,從QQ遊戲,到後來的微信……
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了未來互聯網發展的節點上。
陳默一開始還一臉不屑,但當他翻開第一頁,他的眼神就變了。
越往下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越震驚,到最後,他的手甚至開始微微發抖。
你……你到底是誰他抬起頭,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我笑了笑:一個,能看見未來的人。
半個小時後。
我們和陳默,在這家破網吧裡,簽下了一份改變了未來商業格局的合同。
走出網吧,陽光有些刺眼。
我爸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欣慰和驕傲。
晚晚,你長大了。
我知道,我們的商業帝國,從收服了這位未來的互聯網大佬開始,終於有了真正的雛形。
我們不再是投機者。
我們,將成為時代的創造者。
9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們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我考了698分,是江城的文科狀元。
這個訊息,像一顆炸彈,在我們那個老小區裡炸開了。
鄰居們都湧到我們家,道喜的,打探訊息的,把我們家那個小小的客廳擠得水泄不通。
我媽周嵐,成了全場的焦點。
她一開始還不敢相信,直到親眼看到了報紙上的紅榜,才激動得又哭又笑,拉著我的手,翻來覆去地就那麼幾句話。
我女兒是狀元!我女兒是狀元!
看著她那揚眉吐氣的樣子,我爸在一旁,悄悄地紅了眼眶。
我知道,這是他兩輩子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但王浩,顯然不想讓我們這麼開心。
就在我們家最熱鬨的時候,一輛警車,停在了我們家樓下。
兩個警察走了上來,在鄰居們驚訝的目光中,走進了我們家。
誰是林晚其中一個警察,麵無表情地問。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是。我站了出來。
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在高考中作弊。請你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什麼!
一句話,讓整個客廳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我媽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女兒怎麼可能作弊她是狀元啊!
是不是狀元,調查了才知道。警察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爸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走上前,把我護在身後。
我女兒不會跟你們走的。
林建軍!警察的臉色也變了,你這是要妨礙公務嗎
我隻是想問問,是誰舉報的證據呢
舉報人是匿名的。至於證據,警察冷笑一聲,等你女兒到了局裡,自然就知道了。
我知道,這是王浩的報複。
他找不到我們的商業漏洞,就想用這種最惡毒的方式,毀掉我的人生。
高考作弊,這個汙點,一旦被坐實,我這輩子就完了。
好,我跟你們走。我從我爸身後站了出來。
晚晚!我爸和我媽同時驚呼。
我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警察同誌會還我一個清白的。
我知道,我不能慌。我一慌,就正中王浩的下懷。
坐在警車裡,我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王浩既然敢舉報,就說明他手上,一定握有所謂的證據。
他會用什麼方法來陷害我
到了教育局的調查室,我見到了那個所謂的證據。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在考數學的時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紙條,在偷偷地看。
照片拍得很清晰,連紙條上的字都能隱約看到。
這是我們在一個匿名舉報郵箱裡收到的。負責調查的老師,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林晚同學,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我看著那張照片,笑了。
老師,這張照片,是P的。
P的老師皺了皺眉,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很簡單。我看著他,不慌不忙地說,第一,高考考場,全程都有監控錄A。你們可以調出我那個考場的監控,看看我到底有冇有拿出過紙條。
第二,我指著照片上我坐的位置,我記得很清楚,我的位置,是靠窗的。而這張照片的角度,明顯是從我對麵的牆角拍的。請問,那個位置,當時除了監考老師,還有誰能在那裡拍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看著調查組的所有人,一字一頓地說:
我那天穿的,是件白色的連衣裙。而照片上這個女孩,穿的是藍色的校服。
我的話,讓整個調查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10
事實證明,在絕對的證據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調查組調取了考場監控,監控清晰地顯示,我從頭到尾,冇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那張所謂的證據照片,被技術人員鑒定為技術拙劣的合成圖片。
一場針對我的、足以毀掉我一生的陰謀,就這樣被我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我走出教育局大門的時候,我爸正等在外麵。
他看到我,什麼也冇說,隻是走上前,給了我一個用力的擁抱。
回家吧。
我知道,這件事,還冇完。
王浩既然敢對我們下這種黑手,就說明他已經被我們逼到了絕境。
而一條被逼到絕境的毒蛇,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誰也無法預料。
爸,我們不能再等了。回家的路上,我對他說,我們必須儘快拿到王浩的罪證,把他徹底送進去。
我知道。我爸的眼神,冷得像一塊冰,我已經查到了一些東西。
原來,在我準備高考的這段時間,我爸也一直冇有閒著。
他利用上一世的記憶,把他所知道的,關於王浩的所有黑料,都整理了出來。
王浩的發家史,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肮臟。
他的第一桶金,根本不是什麼做生意賺的,而是挪用了當時他所在的國企的一筆公款。後來,他用這筆錢,在南方倒賣批文,賺得盆滿缽滿。
為了掩蓋這一切,他製造了一場火災,燒掉了所有的賬本,還讓一個無辜的會計,替他背了黑鍋,坐了十年牢。
而那個會計,就是當年舉報他的人。
隻要我們能找到那個會計,讓他出來作證,王浩就完了。我爸說。
可是那個會計,現在在哪
我隻知道,他叫**,老家是川蜀的。出獄後,就銷聲匿跡了。
川蜀……我皺了皺眉,這麼大,怎麼找
總會有辦法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爸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甚至還花錢請了私家偵探,去川蜀尋找那個叫**的會計。
而我,則把收到的幾大名校的錄取通知書,擺在了我媽麵前。
媽,你看,這是清華的,這是北大的……
我媽看著那些燙金的通知書,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你還覺得,我們走的是歪路嗎我看著她,認真地說。
我媽抱著我,哭了。
媽錯了,媽對不起你們……
那一刻,我們家內部的最後一道裂痕,也終於被彌補了。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時。
一個電話,將我們再次打入了地獄。
那天晚上,我正在幫我爸分析公司下一階段的發展計劃。
我媽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媽接了電話,剛餵了一聲,臉色就瞬間變得慘白。
你們是誰你們想乾什麼!
她驚恐地喊著,手裡的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我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爸撿起手機,按了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陰冷的男聲。
林建軍,你老婆現在在我們手上。
是我媽的尖叫聲,和男人惡狠狠的咒罵。
想要她活命,就一個人,帶上一千萬現金,到城西的廢棄鋼廠來。
記住,不許報警。否則,你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11
王浩!
我爸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渾身散發著
terrifying
的殺氣。
他敢動你媽,我要他的命!
他抓起車鑰匙就要往外衝。
爸!你冷靜點!我死死地拉住他,這是個圈套!你現在過去,就是去送死!
那我能怎麼辦!他回頭,衝我嘶吼著,你媽在他們手上!我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嗎!
這是我兩輩子以來,第一次看到我爸如此失控。
我知道,我媽就是他的軟肋,是他的逆鱗。
王浩這一招,精準地插在了他的心臟上。
爸,你聽我說。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們要的是錢,說明媽暫時是安全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衝動,而是想辦法,把媽救出來,同時,把王浩這幫人,一網打儘!
我的冷靜,感染了我爸。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平靜下來。
晚晚,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報警。我說,但不能從正麵報警。王浩肯定會盯著我們。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一個號碼。
那是我一個高中同學的父親,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上一世,他因為一起冤案,被停職調查,鬱鬱而終。而我知道,那起冤案的幕後黑手,就是王浩。
我把我們家和王浩的恩怨,以及這次的綁架事件,用一條長長的簡訊,發了過去。
我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做完這一切,我們開始準備現金。
我們賬上所有的流動資金加起來,也隻有五百萬。
不夠。我爸皺著眉。
夠了。我看著他,眼神堅定,我們帶五百萬去。剩下的,就看我們的演技了。
夜裡十一點。
城西廢棄鋼廠。
這裡荒無人煙,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照著鏽跡斑斑的廠房,像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
我爸一個人,拎著兩個巨大的黑色旅行箱,走進了鋼廠。
我則躲在遠處的一個高地上,用我爸給我買的軍用望遠鏡,觀察著裡麵的情況。
鋼廠裡,王浩帶著十幾個手下,正等著他。
我媽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嘴被封住,臉上全是淚痕。
錢帶來了嗎王浩看著我爸,眼神貪婪。
我爸打開箱子,裡麵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鈔票。
五百萬,我隻有這麼多。
林建軍,你他媽耍我王浩的臉色瞬間變了,我要的是一千萬!
我說了,我隻有五百萬。我爸的語氣,異常平靜,放了我老婆,這五百萬就是你的。否則,我們今天就一起死在這裡。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那兩個箱子底下,竟然連著引線。
他用酒精,浸透了所有的鈔票!
他要玩命!
王浩也被我爸這不要命的架勢給鎮住了。
瘋子!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冇錯,我就是瘋子。我爸看著他,笑了,那笑容裡充滿了悲涼和決絕,是你,把我這個窩囊廢,逼成了瘋子。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
我看到,無數的黑影,已經從四麵八方,悄無聲息地包圍了整個鋼廠。
警察,到了。
行動!
一聲令下,所有的探照燈瞬間亮起,將整個鋼廠照得亮如白晝。
無數的警察,荷槍實彈地從天而降。
王浩和他那幫手下,瞬間就懵了。
不許動!警察!
王浩反應過來,一把抓過我媽,用一把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都彆過來!過來我就殺了她!
王浩!你彆衝動!帶隊的,正是我同學的父親,陳局長。
我說了彆過來!王浩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
他拖著我媽,一步步地向後退。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我爸,動了。
他像一頭獵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了王浩。
王浩下意識地就要用刀刺向我媽。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
我爸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把致命的刀。
刀,深深地插進了他的後背。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
但他冇有倒下,而是用儘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抱住了王浩,將他摁倒在地。
晚晚!照顧好你媽!
他衝著我藏身的方向,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著。
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血紅。
12
我爸受傷了。
很重。
刀尖離心臟,隻有不到一公分。
他在重症監護室裡,昏迷了三天三夜。
那三天,是我兩輩子以來,最黑暗的三天。
我媽守在病房外,哭得幾近虛脫。
而我,則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三天冇有閤眼。
我冇有哭。
因為我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要做的,是讓王浩,付出比死還慘痛的代價。
王浩因為綁架、故意傷人,數罪併罰,被判了二十年。
但他那個商業帝國,還在運轉。他的家人,還在享受著用我們家的血淚換來的榮華富貴。
這不公平。
我要把他擁有的一切,都奪回來。
第四天,我爸醒了。
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晚晚,你媽呢
媽在休息。我握著他冰冷的手,輕聲說。
王浩呢
判了二十年。
他沉默了。
許久,他纔看著我,說:晚晚,收手吧。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他怕了。
那把插進他後背的刀,不僅傷了他的身體,也磨滅了他的鬥誌。
他還是那個,隻想過安穩日子的林建軍。
爸。我看著他,眼神異常堅定,你忘了嗎我們是從地獄爬回來的。地獄我們都闖過來了,還怕人間這點風浪嗎
我們的目標,是當首富。現在,纔剛剛開始。
我爸看著我,看著我那雙像極了他的、充滿了野心的眼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出院後,我爸負責在家休養,並安撫我媽。
而我,則正式接管了我們家的所有生意。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那個叫**的會計。
陳局長幫了我大忙。他利用職務之便,找到了**現在的住處。
那是一個很偏僻的小山村。
我一個人,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才找到他。
他比我想象的要蒼老很多,背也駝了,像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我說明瞭來意。
他隻是沉默地抽著煙,搖著頭。
冇用的。王浩的勢力,你們想象不到。我出去作證,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怕了十年,已經冇有了反抗的勇氣。
張叔叔。我看著他,認真地說,王浩已經進去了。他現在,就是一隻拔了牙的老虎。你現在站出來,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那枉死的妻子,也為了你那十年無辜的牢獄之災。
我把我查到的,關於他妻子當年因為他入獄,被王浩逼得跳樓自殺的證據,放在了他麵前。
他看著那些資料,渾濁的眼睛裡,終於燃起了一絲複仇的火焰。
我跟你走。
我帶著**,回到了江城。
我冇有讓他立刻去報警,而是讓他先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因為我知道,一張王牌,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刻。
接下來,我開始對王浩的商業帝國,進行全麵的、毀滅性的打擊。
我利用陳默開發的軟件,精準地獲取了王浩公司內部的所有商業機密。
我利用從股市賺來的錢,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專門狙擊王浩旗下的上市公司。
我在網絡上,匿名曝光了王浩公司產品存在的嚴重質量問題,引發了巨大的輿論危機。
釜底抽薪,圍點打援,輿論造勢……
上一世,我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學來的那些手段,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王浩的商業帝國,在我這個十八歲的少女麵前,像一棟紙糊的房子,搖搖欲墜。
他的家人,開始瘋狂地拋售資產,想要套現離場。
而我,就在等這個時刻。
我設了一個局。
一個讓他們把所有資產,都心甘情願地賣給我的局。
我以一個海外投資公司的名義,聯絡了王浩的妻子,表示願意高價收購他們公司所有的股份。
她信了。
在簽約的那天,我出現在了簽約現場。
當王浩的妻子,看到那個所謂的海外代表,竟然是我時,她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
是你!
冇錯,是我。我看著她,笑了笑,王太太,謝謝你的慷慨。從今天起,王浩所有的一切,都姓林了。
我以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極低的價格,收購了他們所有的資產。
因為,在簽約前一個小時,**,已經帶著所有的證據,走進了檢察院。
王浩,將麵臨第二次起訴。
罪名是:挪用公款、故意焚燒賬目、過失致人死亡。
數罪併罰,足夠他把牢底坐穿。
13
王浩的商業帝國,在一夜之間,徹底崩塌。
樹倒猢猻散。
他旗下的所有產業,都被我用最低的成本,收入囊中。
我成了他那個帝國,新的主人。
訊息傳出,整個江城的商界,都為之震動。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僅十八歲的林晚,到底是什麼來頭。
而我,則在我爸的病床前,把一份份股權轉讓協議,放在了他的麵前。
爸,我們贏了。
我爸看著那些檔案,手微微顫抖。
他冇有想象中的興奮,眼神裡,反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
結束了。他說。
對,結束了。
那個糾纏了我們兩世的噩夢,那個叫王浩的男人,終於被我們,親手送進了地獄。
他最終被判了無期徒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了。
我們家的生活,也終於回到了正軌。
不,是回到了一個我們從未想象過的高度。
我們搬出了那個破舊的老小區,住進了江城最頂級的富人區。
我媽周嵐,也終於從一個整天為柴米油鹽發愁的家庭主婦,變成了一個每天逛街、美容、打麻將的闊太太。
她臉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而我,則放棄了去清華北大唸書的機會。
我選擇留在江城,上了一所普通的財經大學。
因為我知道,我的戰場,不在學校,而在商場。
我正式成立了遠方集團。
我爸,是董事長。
我,是總裁。
陳默,是技術總監。
我們的集團,以我從王浩手裡接收過來的建材和地產業為基礎,同時,大力發展陳默的企鵝即時通訊軟件。
2005年的中國,互聯網正處於爆發的前夜。
而我們,已經手握著一張,通往未來黃金時代的船票。
複仇,隻是我們重生的起點。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集團成立那天,我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酒會。
江城所有的名流,都來了。
我穿著一身白色的晚禮服,站在我爸身邊,看著眼前這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場麵,恍如隔世。
上一世,我隻是一個在這樣場合裡,端茶倒水的服務員。
而這一世,我成了這裡的主人。
晚晚。我爸端著一杯紅酒,走到我身邊,在想什麼
在想,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不是夢。我爸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驕傲,這是我們應得的。
他指著窗外,那片燈火輝煌的城市夜景。
你看,晚晚。這就是我們打下的江山。
我看著他,笑了。
我知道,故事,纔剛剛開始。
我們的目標,是成為首富。
是站在這個時代的,最頂端。
14
遠方集團,像一頭橫空出世的巨獸,在江城,乃至全國的商界,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爸林建軍,憑藉著他兩世為人的經驗和毒辣的眼光,在傳統實業領域,大殺四方。
他精準地預測了未來幾年的房價走勢,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瘋狂地囤積地皮。幾年後,那些地皮的價格,翻了十幾倍,讓他一躍成為江城地產界的無冕之王。
他還提前佈局了新能源產業,在國家大力扶持之前,就收購了好幾家瀕臨破產的電池廠。後來,這些電池廠,成了我們集團最賺錢的現金奶牛。
而我,則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互聯網領域。
在我的指導下,陳默的企鵝,以一種野蠻生長的方式,迅速地占領了市場。
我們推出了QQ秀,滿足了當時年輕人個性化的需求,光是賣虛擬服裝,就讓我們賺得盆滿缽滿。
我們推出了QQ空間,開創了中國社交網絡的先河,成為了無數人記錄青春的地方。
我們推出了QQ遊戲,簡單的玩法,卻讓億萬用戶沉迷其中。
企鵝,不再是一款簡單的聊天軟件,它變成了一個龐大的、無孔不入的社交帝國。
我們的用戶,從幾百萬,增長到了幾億。
我們的估值,也從最初的幾十萬,飆升到了幾百億。
我們,成了中國互聯網行業,最耀眼的新星。
無數的投資機構,揮舞著支票,想從我們這裡分一杯羹。
其中,甚至包括了華爾街的頂級投行。
那天,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國人,帶著他的團隊,坐在了我的對麵。
林小姐,我們是高盛資本。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說,我們非常看好貴公司的前景,我們願意出資十億美金,收購貴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十億美金。
在2010年,這絕對是一個天價。
陳默激動得臉都紅了。
我卻隻是笑了笑。
不好意思,先生。我看著他,用同樣流利的英語回答,我的公司,不賣。
林小姐,你可能不明白十億美金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明白。我打斷他,但你可能不明白,我的公司,在未來,意味著什麼。
我拒絕了高盛。
這個訊息,震驚了整個創投圈。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隻有我知道,十年後,企鵝的市值,將超過五千億美金。
十億,就想買走我未來千億帝國的入場券
癡人說夢。
我不僅要自己做,我還要做到最好。
我力排眾議,啟動了一個全新的項目。
一個基於移動端的,更簡潔、更私密的社交軟件。
我給它取名叫微信。
一個屬於我的時代,一個屬於遠方集團的時代,即將來臨。
我和我爸,也成了各大財經雜誌的常客。
人們稱我們為商業史上最神秘的父女檔。
他們想不通,一個普通的下崗工人,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是如何在短短幾年內,白手起家,建立起一個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的。
他們不知道,我們隻是把上一輩子失去的人生,重新活了一遍而已。
15
在我們成為江城首富的那一年,老宅拆遷了。
我和我爸一起,回去收拾東西。
那個承載了我們兩世記憶的小房子,已經變得破敗不堪。
牆上,還貼著我高中時的獎狀。
一切,都好像昨天。
在我那個小小的房間裡,我找到了一個被我遺忘了很多年的鐵盒子。
那是我小時候的百寶箱,裡麵裝著一些彈珠、貼紙,和一些不捨得扔掉的舊東西。
在盒子的最底層,我發現了一封信。
信封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是我爸的。
收信人,是我。
我愣住了。
我打開信,裡麵的內容,讓我瞬間淚流滿麵。
那是一封遺書。
是我爸上一輩子,在跳樓前,寫給我的。
晚晚,我的寶貝女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不在了。
請你原諒爸爸的懦弱。爸爸撐不下去了。
爸爸這輩子,一事無成,窩囊了一輩子,冇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最後,還給你留下了這麼大一個爛攤子。
是爸爸對不起你。
如果有來生,爸爸不想再當你的爸爸了。爸爸不配。
爸爸隻希望,你能找一個好人家,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忘了我這個冇用的爸爸吧。
永遠愛你的,爸爸。
林建軍。
我拿著那封信,泣不成聲。
我爸走過來,從我身後,輕輕地抱住了我。
他也看到了那封信。
傻丫頭,哭什麼。他的聲音,也哽嚥了,都過去了。
爸。我轉過身,看著他,你不是窩囊廢。你是我心裡,最厲害的英雄。
他笑了,眼角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
我們把那封信,連同那個鐵盒子,一起,埋在了後院那堵老牆的下麵。
埋葬了過去。
也埋葬了我們兩世所有的痛苦和遺憾。
離開老宅的時候,夕陽正紅。
我們開著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路過市中心最高的建築。
那棟樓,叫遠方中心,是我們集團的總部。
我爸把車停在路邊,我們一起下車,抬頭仰望著那棟聳入雲霄的大樓。
晚晚。我爸突然開口。
嗯
其實,重生回來,我最大的願望,不是當什麼首富。
他看著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隻是想,能有機會,好好地再愛你一次。
我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給了我兩次生命的男人,笑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們重生的意義,不是為了複仇,也不是為了財富。
而是為了,能有機會,好好地,再愛一次。
這一次,我們冇有辜負命運的饋贈。
我們的遠方,是星辰,是大海。
是永遠在一起的,父女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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