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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手術檯上,冰冷的刀鋒即將剖開我的後腰時,我聽見霍雲霆對醫生說:快點,把她的腎取出來,晚晚還等著。
聲音和我記憶裡一模一樣,冷得像冰,冇有半分溫度。
無影燈慘白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前世被活生生挖走腎臟,在術後感染中痛苦死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我溺斃。
我回來了。
回到了我二十三歲,被我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親手送上手術檯的這一天。
霍總,放心,林小姐的腎源和沈小姐完美匹配,手術很快。主刀醫生諂媚地笑著,手裡的手術刀泛著寒光。
霍雲霆嗯了一聲,掏出手機。
螢幕亮起,來電顯示是——心尖晚晚。
他劃開接聽,剛纔還如寒冬般的聲音,瞬間化作了春風。
晚晚,彆怕,我在。
嗯,很快就好了,我用我的一切保證,你不會有事的。
他輕聲哄著電話那頭的女人,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針,紮進我的心臟。
我用儘全身力氣,偏過頭,看著這個我愛到瘋魔的男人。
他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身形挺拔,側臉英俊得如同神祇。
可就是這樣一張臉,此刻卻寫滿了對另一個女人的溫柔,和對我的殘忍。
沈晚晚,他的白月光,從小體弱多病,最近更是被診斷出尿毒症,急需換腎。
而我,就因為該死的基因巧合,成了那個最合適的供體。
前世,我哭著求他,求他不要這麼對我。
他隻是冷冷地告訴我:未晚,這是你欠晚晚的。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會受這麼多苦。
多麼可笑的理由。
就因為我五歲那年,不懂事地推了沈晚晚一下,讓她摔了一跤,從此他就把沈晚晚所有的病痛,都歸咎於我。
他囚禁我,折磨我,把我當成沈晚晚的人形血袋。
如今,更是要挖走我的腎。
我看著他掛掉電話,將手機放回口袋,那雙深邃的眸子冇有再看我一眼,彷彿我隻是一件冇有生命的器官容器。
醫生舉起了手術刀。
霍總,要開始麻醉了。
不用。霍雲霆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酷得令人髮指,她身體底子好,區域性麻醉就行了。我怕全身麻醉,會影響腎的活性。
他怕影響腎的活性,會耽誤沈晚晚的手術。
所以,他要讓我,清醒地,感受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剝離的痛苦。
好。
真好。
霍雲霆,這是你逼我的。
在醫生拿著針筒靠近我的時候,我一直緊攥的右手,猛地張開。
指甲縫裡,藏著我上一世為了自殺而準備,卻冇來得及用上的,高濃度麻醉劑結晶粉末。
重生回來,這東西也跟著我回來了。
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曲起手指,將那致命的粉末,精準地彈進了他放在手術檯邊的生理鹽水輸液瓶裡。
做完這一切,我力竭地躺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醫生將區域性麻醉的針頭紮進我的後腰,我疼得渾身一顫。
霍雲霆,你不是愛她愛得能捨棄一切嗎
很快,你就會有機會,去青燈古佛前,好好地,為你的愛情,做一場盛大的懺悔了。
我看著那無色無味的麻醉劑,隨著液體,一點點地,流入霍雲霆的手臂。
他站在那裡,矜貴,冷漠,像一座無法撼動的冰山。
開始吧。他對醫生說。
醫生點了點頭,舉起了手術刀。
刀鋒落下,割開皮肉的劇痛傳來。
我死死地咬著牙,冇有發出一聲痛哼。
這點痛,比起前世的絕望,算得了什麼。
就在這時,我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是主刀醫生,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緊接著,是旁邊的護士,一個接一個,軟倒在地。
整個手術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霍雲霆的眉頭,猛地皺起。
怎麼回……
他的話,冇能說完。
高大的身體晃了晃,那雙總是盛滿冰霜的眼眸裡,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不可思議。
他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
最終,還是砰的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後腰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浸透了手術服。
可我卻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霍雲霆,你看。
這一次,倒下的人,是你。
我掙紮著坐起身,拔掉身上的各種管子,踉蹌地走到他的身邊。
我蹲下身,看著他昏迷中依舊俊美無儔的臉。
霍雲霆,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從他身上,摸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是黑熊哥嗎我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陌生而沙啞,我有一筆生意,想跟你談。
2
黑熊是榕城地下世界的頭子,隻要錢給到位,冇有他辦不成的事。
前世,霍雲霆為了處理掉一些見不得光的商業對手,冇少和他打交道。
而我,作為他名義上的妻子,恰好知道黑熊的這個私人號碼。
小妞,口氣不小啊,你知道我是誰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
我知道你是誰不重要。我冷靜地開口,重要的是,我知道霍雲霆一個小時後,會給你公司的海外賬戶,轉一筆五千萬的‘勞務費’。
電話那頭,沉默了。
半晌,黑熊的聲音纔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一絲凝重。
你想乾什麼
很簡單。我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幫我處理一個人。把他給我送到全國最偏遠,最與世隔絕的寺廟裡去。我要他剃度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黑熊似乎被我的要求驚到了:你要把霍雲霆……送去當和尚
有問題嗎
冇……冇問題。黑熊乾笑了兩聲,隻要錢到位,彆說送他去當和尚,你就是讓我送他去見佛祖,我也照辦。不過,霍雲霆可不是一般人,這活兒……得加錢。
冇問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事成之後,我會用霍雲霆的私人賬戶,再給你轉五千萬。
一個億,買霍雲霆下半輩子的不得安寧。
值。
爽快!黑熊大笑起來,地址發給我,半個小時內,我的人就到。
掛了電話,我迅速用霍雲霆的手機,完成了第一筆轉賬,然後將手機裡所有關於我的資訊,全部刪除乾淨。
做完這一切,我拖著受傷的身體,找到了手術室的儲物櫃。
從裡麵,我翻出了一套備用的護士服換上,戴上口罩和帽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後腰的傷口還在流血,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我必須撐住。
我不能死在這裡。
半個小時後,兩個穿著清潔工製服的壯漢,推著一個巨大的垃圾桶,出現在了手術室門口。
他們和黑熊一樣,隻認錢,不認人。
我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霍雲霆。
就是他。
兩人對視一眼,冇有多問,熟練地將霍雲霆像一袋垃圾一樣,裝進了垃圾桶。
對了,在我轉身離開前,我叫住他們,將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用防水袋裝著的信封,遞給其中一人。
把這個,交給寺廟的主持。告訴他,這裡麵,是這位‘施主’的全部家當,也是他自願皈依我佛的香火錢。
信封裡,是霍雲霆一張不記名的瑞士銀行本票,金額,一億美金。
以及一封我模仿他的筆跡,寫的自願出家書。
信裡,我把他塑造成一個看破紅塵,決心斬斷塵緣,一心向佛的富家子弟。
我相信,冇有任何一個寺廟,能拒絕這樣一位虔誠又富有的香客。
壯漢掂了掂信封,點了點頭,推著垃圾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消失在走廊儘頭,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處理完霍雲霆,接下來,就是我自己。
我不能再待在榕城。
霍家的人,很快就會發現霍雲霆失蹤了。
以他們的勢力,要找到我,隻是時間問題。
我必須離開,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捂著傷口,跌跌撞撞地走出醫院,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火車站。
……
與此同時,榕城第一人民醫院。
沈晚晚躺在VIP病房裡,焦急地等待著。
說好的手術,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卻一點訊息都冇有。
她給霍雲霆打電話,卻發現,對方已經關機。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立刻給霍家老宅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整個霍家,都因為霍雲霆的失蹤,翻了天。
他們查了監控,最後隻看到霍雲霆進了那間私人手術室,就再也冇有出來。
而那間手術室的監控,恰好,在那段時間,壞掉了。
手術室裡的醫生和護士,醒來後,都說自己是被人從背後打暈的,根本冇看清是誰。
林未晚,那個女人,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為,是林未晚不甘心被挖腎,找人綁架了霍雲霆,然後畏罪潛逃。
霍家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幾乎把整個榕城都翻了個底朝天。
卻連林未晚的一根頭髮,都冇有找到。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3
當我再次睜開眼,是被一陣清脆的木魚聲和誦經聲吵醒的。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好聞的檀香味。
霍雲霆的頭,疼得像是要裂開。
他掙紮著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身上那身昂貴的西裝,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灰色的,寬大的僧袍。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愣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
他抬起手,想揉一揉發脹的太陽穴,卻摸到了一個光溜溜的,圓潤的頭頂。
頭髮……
他的頭髮呢!
霍雲霆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猛地從床上跳下來,衝到房間裡唯一一麵模糊的銅鏡前。
鏡子裡,映出一個陌生的身影。
一個穿著灰色僧袍,剃光了頭髮,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的……和尚。
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從禪房裡傳出,驚得屋簷下的鳥雀,撲棱著翅膀,四散飛去。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霍雲霆看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手術室。
他看著林未晚被推上手術檯,等著醫生,把她的腎,取出來,移植給晚晚。
然後呢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為什麼一醒來,會在這裡
還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是林未晚!
一定是那個女人乾的!
她竟然敢!
她竟然敢這麼對他!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儘。
他要殺了她!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親手,擰斷她的脖子!
霍雲霆一腳踹開禪房的門,衝了出去。
外麵,是一個古樸的庭院。
一個穿著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坐在院子裡的菩提樹下,手裡,撚著一串佛珠。
看到霍雲霆衝出來,老和尚一點也不驚訝,隻是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靜塵,你醒了。
靜塵霍雲霆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你叫誰呢
施主,你塵緣已了,決心皈依我佛。貧僧已為你剃度,並賜法號,靜塵。老和尚不疾不徐地說道。
放你孃的屁!霍雲霆徹底失去了冷靜,他衝到老和尚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老禿驢,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動我一根頭髮,信不信我讓你這破廟,從這山上消失!
老和尚被他揪著,也不生氣,隻是歎了口氣。
靜塵,出家人,要戒嗔,戒躁。
我戒你大爺!霍雲霆的眼,一片猩紅,快說,是誰把我送到這裡來的是不是一個叫林未晚的女人
老和尚搖了搖頭:送你來的施主,並未留下姓名。隻說,你是他家一位看破紅塵的子弟,自願前來,侍奉我佛。
他還留下了一封你的親筆信,和一筆钜額的香火錢。
老和尚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霍雲霆一把搶過來,拆開。
信上的字跡,確實是他的。
內容,卻讓他氣得渾身發抖。
什麼紅塵皆苦,什麼大徹大悟,什麼自願出家……
全他媽是狗屁!
這不是我寫的!他怒吼著,將信撕得粉碎。
靜塵,老和尚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悲憫,你六根未淨,塵心未了啊。
我了你個頭!霍雲霆懶得再跟他廢話,轉身就朝寺廟外衝去。
他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要回榕城!
他要把那個該死的女人,碎屍萬段!
然而,當他衝到山門口時,卻被兩個身高體壯的武僧,攔住了去路。
靜塵師弟,方丈有令,你需在寺中靜修,不得外出。
滾開!
霍雲霆一拳就揮了過去。
想當年,他也是練過散打的,對付一兩個普通人,不在話下。
可那武僧,隻是輕描淡寫地,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拳頭。
然後,輕輕一捏。
啊——!
鑽心的疼痛,讓霍雲霆慘叫出聲。
他感覺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捏碎了。
靜塵師弟,得罪了。
另一個武僧走上前,雙手合十,對著他,唸了一聲佛號。
然後,霍雲霆就感覺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醒來時,人已經被關在了一間小黑屋裡。
屋子裡,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和一本厚厚的《金剛經》。
從那天起,霍雲霆就開始了他長達五年的,被動修行之路。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劈柴,挑水,唸經。
他想過無數種方法逃跑。
絕食,裝病,甚至,試圖用頭撞牆。
可每一次,都會被那些武藝高強的武僧,抓回來。
然後,就是更嚴厲的懲罰,和更長時間的禁閉。
漸漸地,他絕望了。
他開始意識到,這座寺廟,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寺廟。
而這些和尚,也不是普通的和尚。
他們,是林未晚,為他精心準備的,牢籠。
一個,他永遠,也逃不出去的,牢籠。
4
五年後。
巴黎,香榭麗舍大街。
一家高定時裝品牌的釋出會後台,亂而有序。
一個穿著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留著一頭乾練短髮的女人,正拿著對講機,用流利的法語,指揮著全場。
燈光組,三號燈角度再調高五度。
模特A組準備,三十秒後上場。
Lina,告訴媒體區的記者,專訪時間隻有十分鐘。
她的聲音,清冷,悅耳,帶著不容置喙的權威。
她就是這場秀的總策劃人,如今在歐洲時尚圈聲名鵲起的華裔設計師——Angela
Lin。
也是五年前,從榕城消失的,林未晚。
這五年,她用從霍雲霆那裡借來的一億美金,作為啟動資金,在巴黎創立了自己的時尚品牌。
憑藉著前世的記憶和超越時代的設計理念,她的品牌,一炮而紅。
如今,早已是市值百億的時尚帝國。
她不再是那個卑微到塵埃裡,任人踐踏的林未晚。
她是女王,是自己世界裡,唯一的神。
Angela,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端著兩杯香檳,走到她身邊,笑得溫柔,忙完了嗎陪我喝一杯
男人叫路易,是法國一個古老貴族家庭的繼承人,也是林未晚的商業夥伴,和……最熱烈的追求者。
林未晚從對講機上移開目光,接過香檳,對他笑了笑。
謝謝。
她的笑,很淡,卻足以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這五年,她身邊從不缺追求者。
有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有富可敵國的石油大亨,也有像路易這樣,血統高貴的貴族。
可她的心,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前世那段燃儘了她所有熱情的愛情,早已讓她,心如死灰。
秀很成功,恭喜你。路易舉起杯,湛藍的眼眸裡,滿是欣賞。
同喜。林未晚和他碰了碰杯,冇有你的幫助,也不會這麼順利。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謝。路易看著她,眼神,變得炙熱。
未晚,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林未晚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路易,對不起。
路易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恢複了紳士的風度。
沒關係,我等得起。
他說。
就在這時,林未晚的助理,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Angela,國內,來電話了。
助理的臉色,有些凝重。
林未晚的心,咯噔一下。
她接過手機,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電話,是她安插在國內的私家偵探打來的。
這五年,她雖然遠在海外,卻從未放鬆過對國內的關注。
尤其是,對霍雲霆,和沈晚晚。
說。她言簡意賅。
林小姐,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猶豫,沈晚晚,快不行了。
林未晚的眉頭,挑了挑。
怎麼回事
她的腎衰竭,越來越嚴重。醫生說,如果半年內,再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她就……
哦林未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還真是,可惜了。
還有一件事。偵探繼續說道,最近,關於青雲山上那座古寺的傳聞,很多。
青雲山,古寺。
林未晚的眼神,冷了下來。
那座寺廟,就是她當年,送霍雲霆去清修的地方。
什麼傳聞
都說,那座寺廟裡,出了一位得道高僧。法號,靜塵。
據說,這位靜塵大師,佛法高深,能斷前塵,知未來。求什麼,都特彆靈驗。
現在,全國各地的香客,都擠破了頭,想去求他指點迷津。連山下的路,都堵死了。
靜塵大師
林未晚聽著這個名字,隻覺得,無比諷刺。
她當年,隻是想把他關起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卻冇想到,五年過去,他竟然,真的修出名堂來了
還真是,造化弄人。
我知道了。林未-晚掛了電話,看著窗外,巴黎的夜景,眼神,晦暗不明。
Angela路易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出什麼事了
冇什麼。林未晚收回思緒,對他笑了笑,隻是,突然想家了。
我準備,回國一趟。
路易愣了一下:這麼突然
嗯。林未晚點了點頭,有些舊賬,該回去,算一算了。
她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張青雲山的風景照,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看好戲的笑意。
霍雲霆。
沈晚晚。
我回來了。
你們,準備好了嗎
5
三天後,林未晚乘坐的私人飛機,降落在榕城國際機場。
她戴著墨鏡,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走出了VIP通道。
機場外,早已等候著十幾家媒體的記者。
Angela小姐!請問您這次回國,是有什麼新的商業計劃嗎
傳聞您將和國內的霍氏集團合作,是真的嗎
您對霍氏集團現任總裁,霍雲霆先生的失蹤,有什麼看法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
各種問題,像潮水一樣湧來。
林未晚冇有回答任何問題,隻是在保鏢的護送下,坐上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車子,絕塵而去。
隻留下身後,一片議論紛紛。
車上,助理將一份資料,遞給她。
Angela,這是您要的,關於霍氏集團,和沈晚晚的最新資料。
林未晚接過,翻開。
霍雲霆失蹤後,霍氏集團群龍無首,內鬥不斷,早已不複當年的輝煌。
全靠著霍老爺子,憑著昔日的人脈,勉強支撐。
而沈晚晚,因為病情惡化,整個人,都瘦脫了相。
沈家為了給她治病,幾乎傾家蕩產。
如今,更是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位所謂的靜塵大師身上。
他們,已經去青雲山了林未晚問。
是的。助理點頭,沈家包了一輛大巴車,帶著幾十個親戚朋友,浩浩蕩蕩地去了。說是,要去求大師,為沈晚晚,祈福續命。
嗬。林未晚冷笑一聲。
祈福續命
她倒要看看,霍雲霆這個大師,要怎麼給他的白月光,續命。
備車,林未晚合上資料,淡淡地吩咐,我們也去青雲山。
現在
對,現在。
……
青雲山,普渡寺。
寺廟外,人山人海。
沈家一行人,好不容易,才擠到了大雄寶殿前。
沈晚晚被人攙扶著,臉色蒼白如紙,每走一步,都在喘氣。
她看著眼前,香火鼎盛的寺廟,眼裡,燃起了一絲希望。
媽,你說,靜塵大師,真的會見我嗎
會的,會的。沈母拍著她的手,安慰道,我們捐了那麼多香火錢,方丈已經答應了,會為我們引薦。
正說著,一個知客僧,走了過來。
各位施主,方丈有請。
沈家一行人,大喜過望,連忙跟著知客僧,朝後院的禪房走去。
禪房裡,檀香嫋嫋。
一個穿著月白色僧袍的年輕僧人,正背對著他們,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裡,敲著木魚。
他身形清瘦,卻自有風骨。
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人感覺,寶相莊嚴,不似凡人。
大師,沈母率先跪了下去,老淚縱橫,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吧!
沈晚-晚也跟著跪下,聲音,虛弱得像一縷青煙。
求大師,救我。
木魚聲,停了。
年輕的僧人,緩緩地,轉過身來。
當沈晚晚看清他的臉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張臉,清俊,冷漠,比記憶中,消瘦了許多。
眉宇間,也褪去了當年的桀驁和暴戾,多了幾分佛性的悲憫。
可那雙眼睛,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她死,都不會忘記!
雲……雲霆哥
她難以置信地,顫聲叫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個遠近聞名的得道高僧,靜塵大師,竟然,是五年前,離奇失蹤的,霍氏集團總裁,霍雲霆!
霍雲霆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形容枯槁的女人,眼神,冇有一絲波瀾。
這五年來,他每天,唸經,打坐,吃齋,唸佛。
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了她。
可當她再次出現,他才發現,原來,那段記憶,早已刻進了他的骨血,根本,無法抹去。
施主,他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又疏離。
你認錯人了。
貧僧法號,靜塵。
6
不!我冇有認錯!你就是雲霆哥!
沈晚晚情緒激動,掙紮著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卻被身旁的沈母死死按住。
晚晚!彆衝動!在大師麵前不可無禮!
沈母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得不輕,但她很快反應過來。
不管眼前這個人是不是霍雲霆,他現在都是沈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對著霍雲霆連連磕頭。
大師!大師慈悲!小女病重,胡言亂語,衝撞了您,還望大師恕罪!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們唐突了!
霍雲霆看著她們,眼神裡,冇有半分動容。
他隻是淡淡地轉動著手中的佛珠,聲音清冷如山澗清泉。
既知唐突,還不退下
大師!沈母哭喊著,我們捐了五百萬的香火錢,隻求您為小女卜一卦,指點一條生路啊!
錢財乃身外之物,霍雲霆閉上眼,貧僧與二位施主,緣分已儘,多說無益。
請回吧。
這是,**裸的逐客令。
沈晚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是她愛了那麼多年,唸了那麼多年的人。
為了他,她不惜讓喬安去死。
可現在,她病得快要死了,來求他。
他卻,連看都懶得再多看她一眼。
甚至,連承認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
霍雲霆!
她猛地推開母親,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你看著我!你看清楚!我是晚晚啊!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你說過會娶我!
五年前,你為了給我換腎,不惜把林未晚那個賤人送上手術檯!現在我真的快要死了,你卻跟我說緣分已儘!
你這個騙子!懦夫!
她的哭喊聲,在安靜的禪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霍雲霆撚動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林未晚。
當這個名字,再次從彆人口中說出時,他那顆早已古井無波的心,竟泛起了一絲漣漪。
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深潭。
五年了。
他被困在這座孤山之上,與青燈古佛為伴。
他每天都在想,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她是不是,早已嫁作人婦,兒女成群
每當這個念頭浮起,他的心,就像被萬千毒蟲啃噬,痛不欲生。
他恨她。
恨她毀了他的一切。
可午夜夢迴,他腦海裡浮現的,卻總是她決絕的,帶著笑意的臉。
那笑容,像一根刺,紮在他心上,五年了,拔不出來,一碰,就疼。
來人,霍雲霆睜開眼,眼底,一片清冷,送客。
門外,立刻走進來兩個武僧。
沈施主,請吧。
我不走!霍雲霆!你不能這麼對我!沈晚晚瘋了一樣地掙紮。
可她一個病入膏肓的弱女子,哪裡是兩個武D
僧的對手。
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禪房裡,終於,又恢複了安靜。
霍雲霆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拿起木魚,想繼續唸經。
卻發現,自己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小沙彌,從門外探進頭來。
師父,外麵……外麵來了一位女施主。
小沙彌的臉,紅撲撲的,眼神裡,滿是驚豔。
她說,她想見您。
不見。霍雲霆頭也不抬。
可是……可是她說,她姓林。
她說,她叫,林未晚。
哐當。
霍雲霆手中的木魚槌,掉在了地上。
7
當林未晚走進禪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霍雲霆失魂落魄地坐在蒲團上,那張清俊的臉上,血色儘失。
他看著她,那雙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眸裡,此刻,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滔天的恨意,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狂喜。
五年了。
這個午夜夢迴,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又想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終於,再次出現在了他麵前。
她變了。
剪短了頭髮,褪去了當年的青澀和溫順,變得自信,乾練,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站在那裡,就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王。
而他,卻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僧袍,成了一個不問世事的,方外之人。
何其諷刺。
好久不見,林未晚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走到他對麵,隨意地坐下,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靜塵大師。
她特意,在大師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霍雲霆看著她,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乾澀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有太多的話,想問她。
這五年,你去了哪裡
這五年,你過得好不好
你……有冇有,想過我
可最終,問出口的,卻隻有一句,充滿了無儘怨恨的——
你還敢回來
我為什麼不敢回來林未-晚笑了,她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他麵前。
我這次回來,是特意來感謝大師的。
聽說,大師佛法高深,有求必應。所以,我想來,求一卦。
霍雲霆看著支票上那一長串的零,隻覺得,無比刺眼。
她用他的錢,過得風生水起。
而他,卻被她,困在這座孤山之上,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她還要用他的錢,來羞辱他。
林未晚!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將那張支票,撕得粉碎。
壓抑了五年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他衝到她麵前,雙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肩膀。
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的眼,一片猩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
林未晚被他搖晃得,有些頭暈。
但她麵上,卻冇有絲毫懼色。
她隻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害你
她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霍雲霆,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到底,是誰害了誰
五年前,是誰,把我綁上手術檯,要活生生地,挖走我的腎
是誰,為了你的白月光,連我的命,都不要了
如果不是我命大,現在的我,墳頭的草,都比你高了!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紮進霍雲霆的心臟。
讓他無從辯駁。
他扣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鬆了力道。
是啊。
是他,對不起她。
是他,親手,將她推入了地獄。
他有什麼資格,質問她
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
彆說了。林未-晚不想再聽他任何辯解,她推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衣服。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我今天來,就隻是,想單純地,求一卦。
她看著他,眼底,再冇有一絲愛意,隻剩下,冰冷的,疏離的笑。
大師,我想求個姻緣。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我的,正緣呢
8
求姻緣
霍雲霆重複著這三個字,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五年前,這個女人,滿心滿眼都是他。
五年後,她卻要當著他的麵,求一段,與他無關的姻緣。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懲罰嗎
怎麼林未晚看著他慘白的臉色,笑得更加燦爛,大師,是算不出來嗎
還是說,大師的佛法,隻渡有緣人。像我這種,薄情寡義的女人,就不配,得到佛祖的庇佑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嘲諷。
嘲諷他,也嘲諷,她自己。
霍雲霆看著她,眼底,翻湧著濃稠的,化不開的痛楚。
他猛地上前一步,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未晚,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近乎卑微的乞求,彆這樣,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五年,我冇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後悔。
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霍氏,我的命,全都給你。
他語無倫次地,訴說著。
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林未晚安靜地聽著,等他說完,才緩緩地,抽回自己的手。
霍雲霆,她說,太晚了。
五年前,在我躺上那張手術檯的時候,林未晚,就已經死了。
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全新的,和你,再也冇有任何關係的女人。
至於姻緣……
她笑了笑,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正溫柔地,看著她。
是路易。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很好,很溫柔,很尊重我。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
所以,就不勞煩大師,為我費心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不準走!
霍雲霆像是被徹底刺激到了,他從身後,猛地抱住她,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懷裡。
我不準你走!
我不準你,喜歡彆人!
你是我的!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他瘋了。
壓抑了五年的偏執和佔有慾,在這一刻,徹底,衝破了理智的牢籠。
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將她壓在冰冷的牆壁上,滾燙的唇,瘋狂地,吻了上去。
那不是一個吻。
是啃噬,是掠奪,是絕望的,占有。
林未晚被他突如其來的瘋狂,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等她反應過來時,嘴裡,已經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他臉上。
霍雲霆!你給我清醒一點!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眼底,是滔天的怒火和厭惡。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穿著一身僧袍,卻做著如此齷齪的事情!
你對得起你身上的這身衣服嗎!
你對得起,佛祖嗎!
她的話,像一盆冰水,將霍雲霆從頭澆到腳。
讓他瘋狂的理智,有了一絲回籠。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僧袍。
是啊。
他現在,是個和尚。
一個,六根不淨,動了凡心的,破戒僧。
他看著林未晚,看著她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和眼底,那毫不掩飾的,厭惡。
一股巨大的,無力的絕望,瞬間,將他吞噬。
他緩緩地,跪了下去。
一個,曾經叱吒風雲,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此刻,卻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跪在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
未晚,他的聲音,充滿了破碎的,痛苦的嗚咽。
彆走,求你,彆離開我……
就在這時,禪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是沈晚晚。
她被武僧攔在外麵,不死心,又偷偷地跑了回來。
她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裡麵,這讓她目眥欲裂的一幕。
她心中,那個如同神祇一般的,禁慾佛子。
此刻,正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著那個,她最痛恨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如霜。
林未晚——!
沈晚晚尖叫一聲,像個瘋子一樣,朝她衝了過來。
你這個賤人!你又來勾引雲霆哥!我要殺了你!
9
沈晚晚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
她衝過來的那一下,看著氣勢洶洶,實則,外強中乾。
林未晚甚至不用躲,隻是側了側身,沈晚晚就因為收不住力,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晚晚!
霍雲霆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去扶。
可他的腳,剛邁出一步,就看到了林未晚,那冰冷的,嘲諷的眼神。
他的腳步,瞬間,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他現在,但凡對沈晚晚,表現出一點點的關心。
他和林未晚之間,那根早已繃緊到極致的弦,就會,徹底斷裂。
雲霆哥……沈晚晚趴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不管我了嗎
霍雲霆閉上眼,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攥成了拳。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把她,帶出去。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兩個武僧走進來,再次,將沈晚晚,架了出去。
這一次,沈晚晚冇有再哭喊。
她隻是死死地,盯著霍雲霆,眼神裡,是無儘的,絕望和怨毒。
她知道,她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禪房裡,再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林未晚看著地上,那個還保持著跪姿的男人,隻覺得,一陣厭煩。
起來吧。她說,彆臟了佛門清淨地。
霍雲霆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
未晚,隻要你肯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林未晚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
她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與他平視。
好啊。
她說。
那你,就從這裡,跳下去。
她指了指禪房後麵,那萬丈懸崖。
隻要你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霍雲霆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看著她,看著她眼底,那冰冷的,不帶一絲玩笑的認真。
他知道,她是說真的。
他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懸崖邊走去。
冇有一絲,猶豫。
林未晚的心,猛地一緊。
她冇想到,他竟然,真的會去。
她隻是,想試探他。
想看他,為了她,能做到什麼地步。
可她冇想到,他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眼看著,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懸崖。
林未晚的心,不受控製地,慌了。
站住!
她衝了過去,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霍雲霆!你瘋了!
霍雲霆的身體,僵住了。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具柔軟的,溫熱的身體。
那是他,想了五年,唸了五年的溫暖。
他緩緩地,轉過身,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未晚,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失而複得的,顫抖。
你還是,在乎我的。
林未晚在他的懷裡,渾身冰冷。
是啊。
她還是,在乎的。
不是愛。
是恨。
是深入骨髓的,恨。
她怎麼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就死掉呢
太便宜他了。
她要他活著。
活著,看著她,嫁給彆人,生兒育女。
活著,一輩子,都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裡。
這,纔是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放開我。她冷冷地開口。
霍雲霆卻抱得更緊了。
不放。他說,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林未晚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再次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平靜的,瘋狂。
好啊。
她說。
你不放,是嗎
她突然,笑了。
笑得,妖嬈,又嫵V媚。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霍雲霆的身體,猛地一僵。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能感覺到的,隻有她唇瓣的柔軟,和那熟悉得,讓他想哭的,味道。
就在他,即將沉淪之際。
林未晚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決絕。
她猛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然後,用儘全身的力氣,將他,朝懸崖下,推去。
霍雲霆,
去死吧。
10
霍雲霆冇有防備。
或者說,他根本,就冇想過,她會真的,推他。
高大的身體,像一片落葉,朝萬丈懸崖下,墜去。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他看著站在懸崖邊,那個麵容冷漠的女人,看著她眼底,那滔天的,快意的恨。
他竟然,笑了。
未晚。
如果這樣,能讓你,消氣的話。
那我的這條命,給你,又何妨。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
……
林未晚站在懸崖邊,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雲霧裡。
她以為,自己會很開心。
會大笑。
可她冇有。
她隻是覺得,很冷。
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空蕩蕩的,漏著風。
一切,都結束了。
她這麼告訴自己。
她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可剛走兩步,她的腿,就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她捂著臉,終於,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
山崖下。
霍雲霆並冇有死。
崖壁上,一棵橫生的古鬆,接住了他。
他渾身,多處骨折,疼得,幾乎要暈過去。
可他,卻不想死。
剛纔,在被她推下懸崖的那一刻,他想通了。
他不能死。
他死了,誰來贖罪
他死了,她怎麼辦
他要活著。
哪怕,像一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地,活在她腳下。
他也要,活著。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防水的信號器。
這是五年前,他剛被送到這裡時,就偷偷藏起來的。
他一直,冇有用過。
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冇有再回那個紅塵俗世的,必要了。
可現在,他有了。
他按下了,求救按鈕。
……
半個月後。
林未-晚正在巴黎的辦公室裡,處理檔案。
助理敲門進來。
Angela,國內,傳來一個訊息。
說。
霍雲霆,回來了。
林未晚簽字的手,頓住了。
她抬起頭,眼神,一片冰冷。
怎麼回事
據說,他被人,在青雲山下的一個山穀裡發現。當時,他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不醒。
霍家的人,把他接了回去,請了最好的醫生,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不過……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他好像,失憶了。
失憶了
林未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這種,隻有在八點檔電視劇裡,纔會出現的,狗血橋段。
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還有,助理繼續彙報,他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執掌了霍氏集團。
並且,以雷霆手段,在一個星期內,就穩住了局麵。還將之前,被陸氏集團收購的股份,全都,高價買了回來。
現在的霍氏,比以前,更加強大。
林未-晚聽著,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她還是,小看他了。
這個男人,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無論,掉進多深的深淵,他都能,爬回來。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開口,你先出去吧。
助理離開後,林未晚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繁華的街景。
霍雲霆。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不管你想玩什麼,這一次,我都會,奉陪到底。
正好,我也覺得,之前的遊戲,結束得,太草率了。
這一次,我們,慢慢玩。
玩到,你真正,萬劫不複的那一天。
11
霍雲霆的迴歸,在榕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以為,這位曾經的商業帝王,已經隕落。
卻冇想到,他不僅回來了,還比以前,更加強大,更加,深不可測。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家,整破產了。
沈父跳樓自殺,沈母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而沈晚晚,則因為無錢醫治,在一個雨夜,孤零零地,死在了廉價的出租屋裡。
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清理了門戶。
也徹底,斬斷了自己的過去。
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向全世界,宣佈。
他在找一個人。
一個叫,林未晚的女人。
他動用了所有的媒體,所有的渠道,將她的照片,鋪滿了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懸賞金額,高達十億美金。
一時間,全世界,都掀起了一股,尋找林未-晚的熱潮。
林未晚看著新聞上,自己那張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臉,隻覺得,一陣反胃。
這個男人,是真的瘋了。
他以為,用錢,就能把她,買回去嗎
天真。
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她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
一個月後。
巴黎。
林未晚的公司,突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業狙擊。
合作了多年的夥伴,突然解約。
談好的項目,被半路截胡。
公司的股價,一落千丈。
核心的設計師,也被高價,挖走。
很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而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Angela,路易一臉凝重地,走進她的辦公室,是霍雲霆。
他動用了他在歐洲,所有的人脈和資源,在不計成本地,打壓我們。
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公司,就會破產。
林未晚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眼神,一片冰冷。
他想逼我回去。
是的。路易點頭,而且,他還凍結了你所有的,私人賬戶。
也就是說,你現在,除了這座公司大樓,已經,一無所有了。
林未晚聽著,卻笑了。
路易,你怕嗎
路易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他說,大不了,我回家,繼承我那幾百億的家產。
不過,他看著她,眼神,認真,又深情。
我更想,陪著你,東山再起。
林未-晚的心,微微一暖。
這五年,如果不是路易,她一個人,也走不到今天。
他是她,唯一的朋友。
也是,唯一,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謝謝你,路易。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路易走上前,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這個擁抱,很輕,很紳士。
卻讓林未晚,那顆冰封了五年的心,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
而這一幕,恰好,被窗外,一架無人機的攝像頭,清晰地,拍了下來。
……
榕城,霍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霍雲霆看著電腦螢幕上,那張擁抱的照片,眼底,是足以將一切都燃燒殆儘的,瘋狂的嫉妒。
他失憶了。
忘掉了一切。
卻唯獨,冇有忘記她。
這個,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名字。
他隻知道,他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可他找到的,是什麼
是她,和彆的男人,親密無間的擁抱。
他猛地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
啊——!
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發出了痛苦的,不甘的嘶吼。
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的頭,又開始疼了。
那些破碎的,模糊的記憶碎片,在腦海裡,瘋狂地衝撞。
手術檯,鮮血,她決絕的,含淚的眼……
他捂著頭,痛苦地,蜷縮在地。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走到他麵前,緩緩地,摘下了墨鏡。
露出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縈了,無數個日夜的臉。
霍雲霆,
林未-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著一抹,殘忍的笑。
我回來了。
你,準備好,迎接你的,末日了嗎
12
霍雲霆抬起頭,猩紅的眼,死死地,鎖住她。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未晚……
他的聲音,沙啞,又脆弱。
像一個,迷路了很久,終於找到家的,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她。
卻被林未晚,後退一步,冷冷地,避開了。
彆碰我,她說,我嫌臟。
霍雲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她,眼底,是無儘的,痛楚。
為什麼要回來他問,為什麼,不躲一輩子
回來,當然是,為了看你,是如何,一敗塗地的。林未晚笑了,霍雲霆,你以為,你毀了我的公司,我就冇辦法了嗎
你錯了。
你毀掉的,隻是一個空殼子。
我真正的,核心技術和設計團隊,早就,被我轉移了。
而你,為了打壓我,不計成本地,投入了那麼多資金。現在的霍氏,外表看著光鮮,內裡,早就,被掏空了吧
霍雲霆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
我什麼林未晚一步步,向他逼近,氣場,強大,又冷冽。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你用來狙擊我的那些資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一個叫‘路易’的貴族那裡,拆借的吧
很不巧,那位路易先生,是我的,未婚夫。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而你,欠他的錢,今天,就是最後的,還款日。
霍雲霆,你現在,還有錢,還嗎
轟!
林未晚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霍雲霆的腦海裡,炸開。
讓他,體無完膚。
未婚夫
結婚
他看著她,嘴唇,抖得厲害。
不……不可能……
你在騙我……
我騙你林未晚從包裡,拿出一份,燙金的請柬,扔在他臉上。
自己看。
霍雲霆顫抖著手,撿起請柬。
上麵,是她和那個金髮男人的,親密的合照。
刺得他,眼睛生疼。
啊——!
他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崩潰地,嘶吼出聲。
他輸了。
又一次,輸給了這個女人。
輸得,一無所有。
林未晚!他猛地撲過去,想要,抓住她。
我要殺了你!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可這一次,他還冇碰到她,就被兩個突然衝進來的保鏢,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路易,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走到林未-晚身邊,將她,護在身後。
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如同喪家之犬的霍雲霆。
霍先生,他溫和地開口,語氣裡,卻帶著,勝利者的,優越。
遊戲,結束了。
從現在起,霍氏,是我的了。
而未晚,他低下頭,溫柔地,看著身邊的女人,也是我的了。
說完,他牽起林未晚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霍雲霆趴在地上,眼眥欲裂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林未晚!你不能走!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麵。
是五年前,那個懸崖。
她抱著他,說:好啊。
她說,他們,重新開始。
是你說的!我們重新開始!他嘶吼著。
林未-晚的腳步,頓住了。
她冇有回頭。
隻是,冷冷地,開口。
是啊。
我是說過。
可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你逃出佛門,黑化歸來,用最卑劣的手段,報複我,傷害我身邊的人。
霍雲霆,是你,親手,毀掉了,你最後的機會。
從你傷害路易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隻剩下,不死不休。
說完,她再冇有一絲留戀,和路易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隻留下霍雲霆一個人,在空曠的辦公室裡,發出了,絕望的,野獸般的,哀嚎。
13
林未晚和路易,並冇有,真的結婚。
那張請柬,是假的。
是她為了,徹底擊潰霍雲霆,設下的,最後一個局。
可當她看到霍雲霆,那副萬念俱灰的樣子時,她心裡,卻冇有,一絲報複的快感。
隻有,無儘的,疲憊。
真的,要這麼做嗎車上,路易看著她,有些擔憂。
嗯。林未晚點了點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斬草,就要除根。
否則,後患無窮。
她太瞭解霍雲霆了。
這個男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想儘辦法,捲土重來。
她不能,再給他,任何機會。
三天後。
霍氏集團,正式宣佈,破產清算。
霍雲霆名下所有的資產,都被凍結,拍賣。
用來,償還,欠路易的,钜額債務。
曾經,不可一世的商業帝王,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
連住的地方,都冇有了。
他拖著一個行李箱,走在榕城的街頭。
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所有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曾經,那些巴結他,討好他的人,如今,都恨不得,上來,踩他一腳。
這就是,人性。
也是,他應得的,報應。
他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座,大橋上。
他看著橋下,滾滾的江水。
突然,覺得,很累。
就這樣,結束吧。
他想。
他爬上欄杆,閉上眼,縱身,一躍。
……
不好了!有人跳江了!
岸邊,傳來,一陣驚呼。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
是林未晚。
她一直,派人,跟著他。
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走上這條絕路。
她不能,讓他死。
至少,不能,這麼輕易地,死。
冰冷的江水,瞬間,將她吞噬。
她奮力地,朝那個下沉的身影,遊過去。
抓住他,拖著他,朝岸邊,遊去。
……
當霍雲霆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林未晚,就坐在床邊,看著他。
為什麼他看著她,聲音,沙啞得厲害,為什麼,要救我
我說了,林未晚淡淡地開口,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死掉。
我要你,活著。
活著,贖罪。
她將一份檔案,扔在他麵前。
簽了它。
霍雲霆拿起來,一看。
是一份,器官捐獻,自願書。
沈晚晚死了,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千千萬萬個,像她一樣,等著換腎的病人。
林未-晚看著他,眼神,平靜,又殘忍。
你的這顆腎,反正,留著也冇用。不如,捐出來,救人一命,也算是,為你自己,積點德。
霍雲霆看著她,久久,冇有說話。
半晌,他才緩緩地,笑了。
好。
他說。
他拿起筆,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未晚,他看著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釋然。
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14
手術,很成功。
霍雲霆的腎,被移植給了一個,隻有七歲的小女孩。
手術後,他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知道,他這輩子,欠林未晚的,還不清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餘生,來贖罪。
他不再,是霍氏集團的總裁。
他現在,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罪人。
林未晚,冇有再來看過他。
她隻是,派助理,送來了一張,去往青雲山的,單程車票。
和一套,灰色的,僧袍。
霍雲霆看著那身衣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他,回到那個地方。
回到那個,一切開始,也該一切結束的,地方。
他冇有拒絕。
出院那天,他換上僧袍,一個人,坐上了,去往青雲山的大巴。
車子,緩緩開動。
他看著窗外,榕城,這座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
心裡,冇有一絲,留戀。
……
青雲山,普渡寺。
老方丈看到他回來,一點也不驚訝。
隻是,歎了口氣。
靜塵,你回來了。
方丈,霍雲霆跪在他麵前,磕了一個頭,弟子,回來了。
你,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霍雲霆點頭,弟子,罪孽深重。願長伴青燈古佛,為我曾經傷害過的人,祈福,誦經,一生一世。
老方丈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從那天起,普渡寺,多了一個,最虔誠的,掃地僧。
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掃遍寺廟的,每一個角落。
然後,就跪在佛前,一遍一遍地,誦讀《地藏經》。
為亡魂,超度。
也為,自己,贖罪。
他不再,是靜塵大師。
他隻是,一個,冇有名字的,苦行僧。
……
一年後。
林未晚,帶著路易,再次,來到了普渡寺。
她是來,還願的。
寺廟裡,香火,依舊鼎盛。
她和路易,手牽著手,走在大雄寶殿前。
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掃地僧,正低著頭,在掃地上的落葉。
他掃得很認真,彷彿,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林未晚的腳步,頓住了。
她看著那個,清瘦,又熟悉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路易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是他
嗯。林未晚點了點頭。
掃地僧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
他緩緩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像一潭,古井。
再冇有,當年的,偏執和瘋狂。
也冇有,愛,和恨。
隻有,佛性的,慈悲,和釋然。
他對著他們,緩緩地,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林未晚看著他,也學著他的樣子,雙手合十,微微,欠了欠身。
算是,回禮。
也算是,告彆。
從此,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15
下山的路上,路易問她:你,還恨他嗎
林未晚看著遠處,連綿的青山,和山間,繚繞的雲霧,沉默了很久。
最終,她搖了搖頭。
不恨了。
她說。
也冇有,愛了。
他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故人。
一個,教會了她成長,也讓她,付出了慘痛代價的,故人。
路易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都過去了。他說,以後,有我。
林未晚靠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是啊。
都過去了。
她抬起頭,看著身邊,這個一直,默默守護著她的男人。
眼底,終於,有了一絲,真正的,笑意。
……
兩年後。
林未晚和路易,在巴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婚禮上,她穿著自己親手設計的,潔白的婚紗,笑得,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燦爛。
婚後,他們生了一對,可愛的,龍鳳胎。
生活,幸福,美滿。
她偶爾,也會從新聞上,看到,關於普渡寺的訊息。
聽說,那裡,有一個,很厲害的掃地僧。
他佛法高深,卻從不與人言語。
他隻是,日複一日地,掃地,唸經。
有人說,他是在,等一個人。
也有人說,他是在,贖一場,永遠也,還不清的罪。
林未晚看著新聞,隻是,淡淡地,一笑而過。
這一切,都與她,再無關係了。
她有她的,幸福人生。
他有他的,青燈古佛。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
普渡寺。
後山。
掃地僧,將最後一片落葉,掃入塵埃。
他抬起頭,看著天邊,那輪,火紅的夕陽。
夕陽下,一個穿著月白色僧袍的,小小的身影,正蹣跚地,朝他,走過來。
是寺裡,新收的,小沙彌。
師父,小沙彌跑到他麵前,奶聲奶氣地,遞給他一封信。
山下,有人,給你的。
掃地僧,愣了一下。
他已經,很多年,冇有收到過,信了。
他接過信,拆開。
裡麵,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和一個英俊溫柔的男人,他們懷裡,抱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照片的背後,寫著一行,娟秀的字。
【霍雲霆,這一次,我真的,嫁給愛情了。】
【勿念。】
【祝,安好。】
掃地僧看著那張照片,看著她臉上,那發自內心的,幸福的笑容。
他看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緩緩地,笑了。
那笑容,乾淨,純粹,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他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摺好,放進懷裡。
然後,他牽起小沙彌的手,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走吧,他說,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釋然。
我們,回家。
夕陽,將他們一大一小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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