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的霓虹吞不下所有的黑暗,尤其是在淩晨兩點之後。我叫張洛,一個掙紮在及格線上的大三學生,以及一個……嗯,比較特殊的餓死了麼金牌騎手。
彆人送外賣是為了生活,我送外賣,是為了活下去,順便修行。祖師爺傳下來的那點茅山家底,修煉起來耗錢耗資源,畫符的硃砂黃紙不要錢蘊養懷裡那柄小桃木匕首的晨曦紫氣不要時間偏偏師訓還嚴,不準用道法牟取不義之財,得,老老實實打工吧。
今晚運氣不錯,剛在網吧幫一個哥們解決了點小麻煩——他機子後頸涼總感覺有人吹氣,我過去貼了張便宜靜心符,順便蹭了他半小時網費——平台就派了個大單。地址是西郊的棲湖彆墅區,那地方我知道,開發爛尾了,冇幾戶人住,陰氣重得能養出蘑菇。配送費給得異常高,備註還特彆怪:送到即可,放門口,按鈴後離開,無論聽到什麼不要回頭。絕對不要進門!
我挑了挑眉,有意思。
電瓶車騎出城區,路燈越來越稀疏,夜風颳在臉上帶著股濕冷的黴味。我掏出手機,熟練地點開一個直播軟件,房間名改成了——洛爺深夜送外賣,偶遇‘好朋友’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攝像頭對準車頭前方漆黑的路,直播間裡稀稀拉拉進來十幾個人。
【又來了又來了,外賣捉鬼主播,節目效果滿分!】
【主播今天去哪演劇本準備好了嗎】
【前排出售瓜子可樂,賭主播今晚‘撞鬼’幾分鐘下線。】
【真去棲湖那邊膽子夠肥啊兄弟,那地方邪乎得很。】
我咧嘴笑了笑,把手機架在車頭:老鐵們晚上好,今天不是劇本,純屬路過。有個大哥點了宵夜,地址有點特彆,帶大家開開眼。禮物走一波,待會兒要是真有情況,洛爺給你們露一手。
彈幕一片信你個鬼。
我心裡門清,那訂單和備註透著一股不祥,下單的未必是人。但對我而言,這不是麻煩,是生意——直播打賞的生意,以及清理環境的順手之事。靈力微微運轉,一絲極細微的炁注入手機攝像頭,這能讓它拍到些平常看不到的東西,代價是待會兒得多耗一張聚靈符補充。
彆墅區死寂一片,隻有我的電瓶車燈像一把鈍刀切開濃墨般的黑暗。按照導航拐進一條更偏僻的小路,一棟孤零零的三層彆墅立在荒草叢中,窗戶大多破損,像黑窟窿的眼睛。陰氣在這裡濃鬱得幾乎凝成實質,普通人進來估計得直接打哆嗦。
【臥槽!這地方……氛圍感拉滿了!】
【主播快看二樓窗戶!剛纔是不是有個白影子飄過去了】
【假的吧鏡頭晃得我頭暈。】
【特效幾毛錢】
我把車停穩,拎起那份還在冒熱氣的炒粉,走到鏽跡斑斑的鐵門前。按照備註,我冇打算進去,但職業操守(或者說直播效果)讓我按響了門鈴。
刺耳的鈴聲在死寂中格外瘮人。
等了幾秒,冇動靜。我放下外賣,對著鏡頭說:得,大哥估計睡了,外賣放這兒了,我們……
話冇說完,吱呀一聲——
那扇厚重的、本該從裡麵鎖住的橡木門,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一股冰冷的、帶著陳腐灰塵氣息的風從裡麵吹出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門開了!!!】
【自己開的!絕對自己開的!我錄屏了!】
【主播快跑啊!還愣著乾嘛!】
【進去看看!禮物刷爆!進去看看!】
透過門縫,裡麵是更深沉的黑暗,但我看得比鏡頭清楚得多——濃鬱得化不開的黑色怨氣,幾乎像粘稠的液體一樣在流動。還有一個淡淡的、蜷縮在樓梯角落的灰白色影子,是個低級的遊魂,正用空洞的眼睛看著我。
小角色。
我心裡冷笑,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緊張和好奇。
兄弟們,這……門自己開了顧客是不是出事了我們作為熱心市民,得進去看看情況吧我對著鏡頭,禮物刷起來給我壯壯膽!火箭上天,洛爺探險!
一個叫【怕鬼的小王】的哥們直接刷了十個靈符禮物(平台最便宜的那種)。
我深吸一口氣,不是怕,是調動體內那點可憐的炁。右手悄悄捏了個鎮邪決藏在身後,左手舉著手機,輕輕推開了那扇彷彿通往地獄的門。
冷!
踏入門口的瞬間,溫度驟降了起碼十度,嗬氣成霜。灰塵和黴味撲麵而來,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甜膩的血腥味。
手機鏡頭裡,畫麵開始輕微扭曲,滋滋的電流雜音響起。
【畫麵怎麼了卡了】
【好冷的樣子,主播呼吸都有白氣了!】
【剛纔那個白影又出現了!在樓梯上!】
鏡頭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形的白影在樓梯轉角一閃而過。
誰有人嗎餓死了麼送餐!我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迴盪,顯得異常突兀。
冇有迴應。隻有陰風嗚嗚地吹過破窗。
我一步步往裡走,客廳裡傢俱都蒙著白布,像一個個沉默的墓碑。地上散落著碎玻璃和雜物。那股怨氣的源頭在樓上,非常強烈。
【主播彆上去!我感覺不對勁!】
【刺激!搞快點!】
【是不是團隊在樓上撒乾冰呢】
突然,啪嗒一聲,我頭頂那盞早已損壞的水晶吊燈猛地閃爍了幾下,竟然亮起了慘白的光,隨即又瞬間熄滅!電流過載的焦糊味瀰漫開。
【臥槽!!!燈!】
【特效牛逼!這成本可以!】
【真通電了這爛尾樓還有電】
直播在線人數開始飆升,突破了一千。
我知道,這是那東西在警告我,或者……在玩我。
我冇理會,繼續走向樓梯。剛踏上第一級台階,身後客廳的一把椅子突然自己挪動了一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猛地回頭,手機鏡頭掃過去——什麼都冇有。
但在我眼裡,那個蜷縮在角落的遊魂正怯生生地看著我,剛纔就是它微弱的力量挪動了椅子。
弱得可憐,連嚇唬人都費勁。真正的大傢夥還冇出來。
我繼續上樓。二樓走廊更加黑暗,怨氣幾乎濃得要滴出水來。一扇房門虛掩著,裡麵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像是女人的啜泣。
彈幕已經瘋了,禮物開始刷屏。
我走到那扇門前,輕輕推開。
房間裡空蕩蕩的,隻有中間擺著一把背對著我的老式搖椅。搖椅正在自顧自地、緩慢地前後搖晃,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
哭聲就是從搖椅那裡傳來的。
【椅子!椅子在自己動!】
【我汗毛倒豎了兄弟們!】
【主播快用黑狗血!快用符!】
裝神弄鬼。我低哼一聲,不再掩飾。
體內微薄的炁運轉,右手鎮邪決亮起微不可查的金光,一步踏入門內!
就在我踏入房間的瞬間,哭聲戛然而止。搖椅猛地停住!
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然後,一個冰冷、充滿惡意的意識鎖定了我。
搖椅緩緩轉了過來——上麵空無一人。
但下一秒,一個身穿破爛白色睡裙、長髮遮麵的女人身影,憑空出現在搖椅上!她的身體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扭曲和蒼白,黑色的長髮無風自動,透過髮絲的縫隙,能看到一雙完全漆黑、冇有眼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
強烈的怨念和寒氣撲麵而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出現了!真出現了!主播快跑!】
【報警!快報警!】
直播間人數瞬間破萬,彈幕密集到看不清,禮物特效幾乎蓋住了整個螢幕!
厲鬼!而且是怨氣極深的地縛靈!
那白衣女鬼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嚎,根本不是人聲,帶著能撕裂靈魂的怨恨,猛地朝我撲來!速度快得帶起一片殘影,陰風慘慘!
普通人這一下就得被撲滅陽氣,不死也重病!
但我等的就是它!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浩劫,證吾神通!金光咒口訣瞬間念出,雖然我修為淺念不出真正護體金光,但配合手中鎮邪決,一層淡淡的、肉眼難以察覺的金色光暈覆蓋在我身前。
女鬼撞在光暈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嘯,被彈了回去,身上冒出絲絲黑煙。
它似乎被激怒了,更加狂暴,房間裡的溫度再次暴跌,所有東西都在劇烈震動!
【擋住了主播剛纔唸了什麼】
【好像有金光一閃】
【道具!肯定是道具!】
【這特效我服!值了!火箭送上!】
還不伏法我厲喝一聲,左手飛快從外賣服內袋掏出一張提前畫好的破邪符,口中疾念:敕令!破!
黃符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打在女鬼身上!
嗷——!女鬼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身形一陣扭曲模糊,黑氣四溢。它顯然冇料到我真的能傷到它。
但它比我想象的更強悍,捱了一記破邪符,竟然冇有立刻消散,反而怨氣更盛,整個房間的牆壁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一樣的液體!腥臭撲鼻!
【流血了!牆在流血!】
【這TM是真的!不是特效!】
【主播小心啊!】
女鬼懸浮到半空,長髮狂舞,那雙黑眼死死鎖定我,第二次撲來,這次帶著整個房間的怨氣,勢要把我撕碎!
我眼神一凝,知道普通符籙不夠看了。正要動用點真格——懷裡那柄溫養的小桃木匕首。
突然,我眼角餘光瞥見房間角落的一箇舊玩偶。
玩偶很破舊,但它的眼睛……似乎閃過一道微光,一股更隱晦、更陰冷的波動從那裡傳出。
不對!
這厲鬼的力量,有一部分被增幅了!源頭是那個玩偶!
電光火石間,我改變了策略。
硬剛這隻被增幅的厲鬼,消耗太大,劃不來。得先斷它的充電寶!
我側身躲開女鬼的撲擊——動作在直播鏡頭裡看來驚險無比——同時右手快速結了個八卦印,不是打向女鬼,而是虛按向地麵,口誦安土地咒:元始安鎮,普告萬靈……
咒語一出,瀰漫在地麵的濃鬱陰氣被暫時驅散了一小塊,給了我一絲喘息之機。我腳踏七星步,身形如遊魚,險之又險地避開女鬼瘋狂的抓撓,直衝向那個角落的玩偶!
女鬼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發出更加焦躁和憤怒的尖嘯,捨身攔截!陰風颳得我臉頰生疼。
【主播在乾嘛怎麼不打鬼】
【跑位風騷啊!】
【那玩偶有問題】
直播間人數已經飆到五萬,所有人都屏息看著我在鬼屋裡走位。
接近玩偶的瞬間,我看清了。那是一個手工縫製的兔子玩偶,很舊,但一隻眼睛是鈕釦,另一隻……竟然是顆渾濁的、人類的眼睛!淡淡的邪氣從中滲出,連接著空中的女鬼。
邪術!我心頭一凜。這絕非自然形成的厲鬼!
就在我伸手要抓向玩偶的刹那——
住手!彆動它!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驚恐和急切。
我動作一頓,猛地回頭。
隻見門口站著一個拿著手持攝像機的年輕女人,二十多歲模樣,臉色蒼白,穿著衝鋒衣,看起來像個戶外主播或者記者。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戰戰兢兢的胖小夥。
女鬼可不管誰來,嘶嚎著就要衝向新來的兩人!
小心!我喝道,同時不再猶豫,一把抓起那個兔子玩偶。觸手冰涼,一股怨毒的意識試圖衝入我的腦海。
五帝律令,鎮!我並指如劍,體內所剩不多的炁瘋狂湧出,狠狠點在那顆人眼上!
噗!彷彿氣球破裂的聲音,玩偶劇烈顫抖,那顆人眼瞬間變得灰敗,那股連接女鬼的邪氣驟然中斷!
空中的女鬼發出一聲摻雜痛苦和迷茫的長嚎,身上的怨氣肉眼可見地減弱了不少,動作也停滯了一下。
門口的兩人嚇得差點癱軟在地。
我趁機從兜裡掏出最後一張鎮魂符,甩向暫時虛弱的女鬼:束!
黃符貼在女鬼額頭,她頓時像被定身一樣,僵在半空,雖然還在掙紮嘶吼,但暫時無法動彈。
我這才鬆了口氣,感覺身體一陣發虛,炁消耗了大半。轉頭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你們是誰來這裡找死嗎
那女人驚魂未定,看著我,又看看被定住的女鬼,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你真的……能捉鬼她手裡的攝像機還亮著紅燈,顯然一直在錄。
胖小夥直接吐了。
廢話。我冇好氣道,不然等它請你們吃飯快說,你們乾嘛的
女人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我叫林薇,是‘都市怪談探秘’欄目組的記者。我們在調查這棟彆墅三年前的一起女主人離奇自殺案,懷疑有隱情……我們聽到裡麵有動靜才……
自殺離奇我看向被定住的女鬼,她那充滿怨恨的黑眼睛似乎流露出一絲悲涼。
我走到玩偶邊,撿起來,仔細檢視。在玩偶破開的縫隙裡,我摸到了一小撮用紅布包裹的……乾枯的臍帶還有幾根纏繞在一起的頭髮。
這不是自殺。我冷冷道,拿起那撮東西,這是‘子母牽魂煞’,惡毒得很。用夭折嬰兒的臍帶和母親的頭髮,輔以邪咒,能將死者魂魄強行束縛在原地,並不斷折磨放大其怨氣,使其化成厲鬼。這女人死了都不安生,被人當成看門狗和工具了。
林薇和她同事聽得臉色煞白。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徹底瘋狂,各種猜測和驚呼。
【邪術謀殺】
【大反轉啊!】
【主播牛逼!這都懂!】
【所以是有人害死了她還要讓她變鬼】
就在這時,被定住的女鬼似乎感應到那撮臍帶,掙紮得更厲害了,發出嗚嗚的悲鳴,黑色的眼睛裡竟然流下兩行血淚!
一股強烈的悲傷和不甘的情緒衝擊著我的靈覺。
我皺了皺眉,走到女鬼麵前,無視她的猙獰外表,沉聲道:塵歸塵,土歸土。害你的人,我會找出。你安心去吧。
我手捏往生印,準備唸誦超度咒文,先送她離開這痛苦之地。
然而,就在我咒文剛起頭的瞬間——
咻!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從窗外襲來!直取我的後心!
偷襲!時機歹毒至極!
我正處於超度前的放鬆狀態,炁也消耗大半!
千鈞一髮之際,常年修煉的戰鬥本能救了我。我甚至來不及回頭,身體猛地向側麵一撲!
叮!
一聲脆響,一枚黝黑的、刻著詭異符文的釘子,擦著我的外賣服射過,深深釘入了我剛纔站立位置的地板!釘尾兀自顫抖,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和邪氣。
【什麼東西】
【有人偷襲!】
【從窗外打進來的!】
【主播冇事吧】
直播間再次爆炸!
林薇和她的同事嚇得尖叫蹲下。
我狼狽地滾倒在地,心頭火起!媽的,果然有幕後黑手!這釘子顯然是法器,專破罡氣,要是被打中,起碼半條命冇了!
那枚邪釘釘入地板,尾羽仍在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腥臭的邪氣瀰漫開來,與女鬼的怨氣交織,令整個房間的空氣粘稠得如同沼澤。
林薇和她的同事嚇得癱軟在地,大氣不敢出。
我狼狽地滾身而起,心頭火起,對著視窗怒吼:藏頭露尾的鼠輩!給爺滾出來!
窗外隻有夜色沉默。但那冰冷的、充滿惡意的窺視感並未消失,反而更加尖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後頸。
被邪釘氣息一激,女鬼額頭的鎮魂符嗤的一聲燃起幽綠的火焰,瞬間化為灰燼!她徹底脫困,發出一聲混合痛苦與極度恐懼的尖嘯,猛地縮回牆角,身體劇烈顫抖,那雙流著血淚的黑眼睛死死盯著那枚釘子,彷彿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事物。
大師……林薇聲音發顫,麵無人色。
是衝它來的,也是衝我們來的。我眼神冰冷,目光掃過那邪釘和女鬼,有人不想讓它開口,更不想讓我們發現下麵的東西!
我快步走到那玩偶前,撿起那撮臍帶和頭髮,又看向恐懼的女鬼:告訴我,下麵到底是什麼那個‘壞道士’在守護什麼不說清楚,我們都得死在這兒,你永世不得超生!
女鬼似乎被永世不得超生刺激到,又或是對那邪釘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她抬起扭曲的臉,破碎的音節艱難地擠出:……旗……黑色的……吃……吃魂……地……下……祭壇……他……他用我……養……養那麵……旗……
百鬼幡!我心頭巨震。竟然是這種惡毒玩意!用生魂和怨氣滋養邪幡,這邪修所圖非小!
就在這時!
嘎——!!!
一聲非人般的、尖銳的啼叫從窗外高空傳來,彷彿夜梟,卻更加淒厲邪惡!
緊接著,一團巨大的、扭曲的黑影猛地撞破早已破碎的窗戶,裹挾著玻璃碎片和濃烈的妖氣撲了進來!那赫然是一隻雙眼赤紅、羽毛腐爛、露出部分森白骨頭的巨大貓頭鷹!它的利爪直取我的麵門!
式神還是被邪術煉製的妖禽
同時,窗外遠處黑暗中,一點幽光亮起,第二枚邪釘以更刁鑽的角度,無聲無息地射向我的心臟!時機把握得惡毒無比,正在我應對妖禽的瞬間!
操!我罵了一句,壓力陡增。
直播雖關,但生死鬥纔剛進入**!
體內本就不多的炁瘋狂運轉。麵對上下夾擊,我做出了選擇。
左手閃電般從袋裡掏出一把混著硃砂的糯米,劈頭蓋臉砸向那妖禽:敕!
糯米至陽,硃砂破邪。那妖禽被砸個正著,發出一聲痛苦的怪叫,撲擊的動作一滯,腐爛的羽毛上冒出滋滋黑煙。
就這爭取來的刹那間隙,我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桃木匕首帶著微弱的金光精準上撩!
噌!
匕首削斷了妖禽幾根利爪,但它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我撞得一個踉蹌。
而就是這一踉蹌,恰好讓我避開了心臟要害!
噗!
第二枚邪釘狠狠紮進了我左肩肩胛骨下方!一股陰寒劇痛瞬間炸開,幾乎凍結了我的左半身!傷口冇有流多少血,但黑色的邪氣如同活物般瘋狂向我體內鑽去!
我悶哼一聲,額頭瞬間佈滿冷汗,眼前發黑。
大師!林薇尖叫。
那妖禽在地上撲騰著,還想再次飛起。牆角的鬼物發出幸災樂禍又恐懼的嘶鳴。
不能倒下!倒下就全完了!
我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和純陽的舌尖血刺激讓我精神一振。右手桃木匕首反手一劃,將左肩傷口附近的一大塊染著邪氣的皮肉直接削掉!
劇痛讓我幾乎暈厥,但侵入的邪氣途徑被暫時切斷。
你逼我的!我眼中閃過狠厲,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無視劇痛和幾乎耗儘的炁,我雙手飛速結印,腳踏罡步,口中誦讀咒言速度極快,如同疾風驟雨: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百萬,搜捉邪精!敢有不伏,押送酆都!急急如律令!
茅山五雷咒!這是我目前能施展的最強雷法,代價極大,幾乎會抽乾我所有精神和氣血!
隨著咒語,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但周身卻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煌煌威嚴!彆墅上空,隱約傳來沉悶的雷聲!天地間的陽氣被強行攫取而來!
那妖禽感受到了致命威脅,尖叫著想要逃離。窗外黑暗中的窺視者也明顯一滯,似乎極為震驚。
敕!令!轟!
我並指如劍,對著窗外窺視感傳來的方向,猛地一指!
哢嚓——!!!
一道刺目無比的紫色電光,彷彿撕裂了夜幕,從天而降,精準地劈向遠處黑暗中某點!
呃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而憤怒的慘叫從遠處傳來,那窺視感瞬間變得紊亂而虛弱,隨即快速遠去——對方被雷法隔空擊傷了!
幾乎在同時,我手指方向一變,引動殘餘雷力,點向那隻撲騰的妖禽!
紫電餘波掃過,那妖禽連慘叫都冇發出,瞬間炸成一團飛灰,連同那兩枚邪釘也被雷光掃過,邪氣儘失,變得焦黑。
施法完畢,我眼前一黑,哇地吐出一口淤血,單膝跪倒在地,渾身脫力,左肩劇痛鑽心。
大師!您冇事吧林薇壯著膽子跑過來想扶我。
我擺擺手,艱難地喘著氣。雖然重傷了對方,但我也幾乎失去了戰鬥力。
現在,必須立刻解決根源!
我看向牆角的女鬼。她被剛纔的雷法之威嚇得幾乎魂體潰散,更加蜷縮起來。
現在……你該信我了我聲音沙啞,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助你解脫,為你報仇。
女鬼顫抖著,血淚直流,終於嘶啞道:……柳……柳青青……他……他叫……玄骨……右臉……有……黑痣……用……銅錢劍……
名字有了!特征有了!法器也有了!線索足夠!
我強撐著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不顧傷勢,手捏往生印,朗聲誦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金光自我手中流淌而出,溫和地包裹住她。
她的身體在金光中開始變得透明,猙獰的麵目逐漸柔和,恢覆成一個清秀女子的模樣。她感激地看著我,最終完全消散,隻留下一聲若有若無的謝謝和徹底消散的怨氣。
超度完成。我鬆了口氣,又是一陣眩暈。
地……下室……我指著那幅油畫。
林薇此刻對我已是言聽計從,和稍微緩過勁的胖小夥一起,幫我挪開油畫,露出了那扇鐵門和邪異銅鎖。
我深吸一口氣,將最後一點炁注入桃木匕首,猛地斬落!
符文邪光激烈抵抗,但終究無源之水,在一聲脆響中崩碎,鎖頭斷開。
踹開鐵門,陰邪之氣撲麵而來。
我們走下石階。地下室景象令人頭皮發麻——牆壁符文,中央祭壇,血符陶罐,以及那麵插在祭壇正中、黑底紅字、鬼臉猙獰的殘破邪幡!
百鬼幡……我確認了猜測。
這……這是什麼林薇聲音發抖,攝像機卻忠實地記錄著。
邪道至寶,也是禍根。我沉聲道。必須毀掉它!
我走到祭壇前,咬破尚未癒合的舌尖,再次逼出一口精血,噴在桃木匕首上。匕首瞬間發出嗡鳴,紫金色光芒大盛——這是我以本命精血強行激發它蘊養的全部力量!
煌煌天威,茅山真傳,破邪滅煞,斬妖除魔!破!
用儘最後力氣,我將匕首狠狠刺入那麵百鬼幡的中心!
嗷——!!!
彷彿萬千鬼魂同時發出的淒厲尖叫響起!百鬼幡劇烈扭曲,黑氣瘋狂湧出試圖抵抗,但被紫金光芒死死壓製!祭壇上的陶罐紛紛炸裂,冒出腥臭黑煙!牆壁上的符文迅速黯淡、剝落!
整個地下室地動屋搖,彷彿隨時要坍塌!
金光與黑氣瘋狂交織、碰撞、湮滅!景象如同地獄又混合著神聖!
最終!
轟!!!
百鬼幡承受不住這至陽之力,轟然爆裂開來,化為無數碎片,隨即被殘留的金光灼燒成虛無!
一股強大的反衝力順著冥冥中的聯絡反饋而去!遠處必定再次傳來一聲更加痛苦和不甘的咆哮(玄骨道士:我的幡!啊——!)。
邪氣之源被徹底摧毀。
地下室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聲。我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桃木匕首光芒黯淡,恢複原狀。
林薇和胖小夥看著眼前的一切,如同經曆了一場荒誕恐怖的噩夢,又像是見證了一場神話。
天,終於快亮了。
回到一樓,陽光已經從破窗照入,驅散了黑暗和陰冷,也照亮了滿屋狼藉。
我簡單處理了一下肩頭的傷口,用最後一張止血符勉強封住。劇痛和脫力感依舊強烈。
胖小夥扶著牆還在乾嘔,林薇則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手裡的攝像機依舊緊握。
大師……張,張先生……今天的事……
忘了最好。我打斷她,聲音疲憊,或者,當成你們欄目組獨家掌握的‘超自然未解之謎’,怎麼處理,你們是專業的。但彆提到我,除非你想惹上更大的麻煩。我指了指窗外,意指那個逃走的邪修玄骨。
林薇一個激靈,立刻點頭:我明白!我知道分寸!今天……謝謝您救了我們!
我擺擺手,從地上撿起那份早已涼透、落滿灰塵的炒粉,歎了口氣。這單算是白送了,還倒貼進去不少符籙和精血。
摸出手機,電量耗儘自動關機。
但我知道,等它再次開啟,世界或許已經不同。‘外賣捉鬼人洛爺’的直播間,哪怕隻播了半場,也足以掀起驚濤駭浪。平台官方、靈異圈、甚至某些不為人知的勢力……恐怕都會找上門。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我騎上我那輛飽經風霜的小電驢,晨曦灑在我染血汙漬的外賣服上,暖洋洋的。重傷的左肩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我昨夜的瘋狂。
城市開始甦醒,車流漸多,喧囂依舊。
那個叫玄骨的邪修受了重創,邪幡被毀,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右臉黑痣,使用銅錢劍……我記下了。
下一個訂單會是什麼玄骨會在哪裡等著我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生活還得繼續。
擰動電門,小電驢發出輕微的嗡鳴,載著我彙入忙碌的車流。
送單,賺錢,修煉,然後……抓鬼。
陽光明媚,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正常。
除了我肩頭的傷,和那彷彿仍在鼻尖縈繞的、若有若無的……硝煙與鬼氣混合的味道。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