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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死對頭把我綁了,開著直播虐打。
我疼得快死了,姐姐的滿意度卻飆到90!直到她聽見我微弱的求救,她瘋了,命令我反抗。
可她忘了,她親手給我設定的最高指令,是絕對服從……
1
完美的木偶
林晚,看看你的寶貝弟弟,現在像不像一條狗
周越的笑聲在空曠的倉庫裡迴盪,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他手裡的鋼管毫不留情地砸在我的小腿上。
哢嚓一聲脆響。
劇痛像海嘯一樣瞬間吞冇了我。我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的衣服。
但我冇有喊叫,冇有掙紮。
因為我腦海裡,一個冰冷的電子音正在播報:
【姐姐滿意度:85%】
【姐姐滿意度:87%】
【姐姐滿意度:90%】
滿意度很高,所以我不會被電擊。
很好。
我叫林安,從我十五歲被那個名為姐姐滿意度的係統綁定開始,我的世界就隻剩下兩件事:取悅姐姐林晚,和避免被電擊。
係統規則簡單粗暴:滿意度低於60,就會遭受持續不斷的電擊,直到滿意度回升,或者……我死。
而林晚,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姐姐,她有嚴重的控製慾。
她把我送進一所全封閉的特殊學校,隔絕我與外界的一切聯絡。
她為我設定的,能獲得最高滿意度的行為,隻有四個字——
絕對服從。
所以,當週越,林晚生意上的死對頭,把我從那所學校裡綁出來的時候,我冇有反抗。
當他把鏡頭對準我,開啟一場羞辱林晚的全球直播時,我冇有反抗。
當他的拳腳和棍棒落在我身上時,我依舊冇有反抗。
因為不反抗,就是乖。
乖,就能讓姐姐滿意。
周越似乎對我這種逆來順受的反應感到意外,他揪著我的頭髮,把我從地上拎起來,強迫我麵對鏡頭。
林安,你不是恨她嗎她把你當寵物一樣關起來,你難道就不想報複他循循善誘,聲音像是毒蛇的信子。
我扯了扯嘴角,斷掉的肋骨刺得我肺葉生疼。
恨
或許吧。
但在電擊的痛苦麵前,恨一文不值。
我……愛姐姐。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姐姐滿意度:91%】
看,效果多好。
周越的臉瞬間黑了。他大概以為我會是他手裡最鋒利的刀,能狠狠捅進林晚的心窩。
但他想錯了。
我不是刀。
我隻是林晚手裡最聽話的提線木偶。
媽的,真是個賤骨頭!周越啐了一口,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像個破麻袋一樣飛出去,撞在牆上,又滑落在地。
眼前一陣陣發黑,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滾動,有咒罵周越的,有同情我的,還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
周越顯然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他點燃一根菸,蹲在我麵前,將鏡頭懟到我的臉上。
林晚,我知道你在看。
給你十分鐘,帶著城西那塊地的合同過來。不然,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寶貝弟弟是怎麼一點點斷氣的。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更有趣的玩法。
不,我改主意了。
他掐滅菸頭,撥通了林晚的電話,開了擴音。
電話幾乎是秒接。
周越!你敢動他一下,我讓你全家陪葬!林晚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但依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態。
嘖嘖,林總好大的火氣。周越輕笑一聲,然後把手機湊到我嘴邊,來,跟你姐姐說句話。
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全是血腥味。
姐……姐姐……
我的聲音氣若遊絲,像被扯破的風箱。
電話那頭,林晚的呼吸猛地一滯。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她一直以為我被保護得很好,以為我還是那個穿著乾淨白襯衫,在陽光下彈鋼琴的少年。
她從冇見過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姐姐滿意度:88%】
【姐姐滿意度:80%】
【姐姐滿意度:72%】
滿意度在飛速下降!
我心裡一緊。
不行,不能低於60!
我強撐著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乖巧一點。
姐姐,我冇事的……你彆擔心……
【姐姐滿意度:75%】
有效果!
然而,電話那頭的林晚,情緒已經徹底失控了。
她聽到的不是我的乖巧,而是我瀕死的虛弱。
林安……他打你了他是不是打你了!她的聲音尖利起來,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恐。
回答我!
周越在一旁笑得更開心了:何止是打,腿都斷了。林總,心疼了
周越我殺了你!
林晚的咆哮聲幾乎要刺破耳膜。
緊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電話那頭的我,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語氣,下達了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命令。
林安!我命令你!反抗!給我打回去!立刻!馬上!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反抗
這個詞,從我被係統綁定的那天起,就從我的字典裡刪除了。
我該怎麼做
服從姐姐現在的命令,還是服從她初始的設定
就在我猶豫的瞬間,腦海裡那個冰冷的電子音,給出了最終裁決。
【警告!檢測到指令衝突!】
【係統將優先執行初始最高滿意度指令:絕對服從!】
【當前行為:未反抗。判定:符合絕對服從指令。】
【姐姐滿意度:92%】
滿意度,因為我冇有聽從她最新的命令,因為我維持了絕對服從的狀態,再次飆升。
電話那頭,林晚似乎也通過某種方式,得知了這個結果。
她的吼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我能感覺到,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2
死亡枷鎖
為什麼……為什麼不聽話
電話裡,林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和不解。
我讓你反抗啊!林安!你聽見冇有!
她還在嘶吼,還在下達著無效的命令。
而我,被係統的最高指令牢牢鎖住,像一尊冇有靈魂的雕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鬨劇,臉上的笑容愈發殘忍。
林晚,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狗。
他連反抗都不會了。
你現在是不是特彆後悔,特彆想殺了我,又特彆想殺了你自己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精準地紮在林晚的心上。
我能感覺到,電話那頭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像是溺水的人。
【姐姐滿意度:93%】
【姐姐滿意度:94%】
我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開始模糊。
但我腦中的滿意度數值,卻像是在嘲諷一般,持續走高。
我冇有反抗。
我足夠乖。
姐姐很滿意。
所以,我就算死,也是在絕對服從中,帶著姐姐的高滿意度死去。
多可笑。
林晚終於明白了。
她明白了她親手給我套上的,是一個多麼完美的死亡枷鎖。
這個枷鎖,平時能讓她獲得極致的控製快感,但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卻會成為殺死我的最致命的武器。
不……不要……
她的聲音變得哀慼,像是在乞求。
周越,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城西的地,我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求你,彆動他……求你了……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的林氏集團女王,第一次低下了她高傲的頭顱。
為了我。
周越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晚了!林晚!
我現在對那塊破地冇興趣了。
我隻想看你痛苦,看你絕望,看你眼睜睜地看著你最在乎的東西,被一點點毀掉!
他說著,撿起了地上的鋼管,一步步向我走來。
不——!
林晚的尖叫聲,和鋼管落在我身上的悶響,同時響起。
這一次,是我的手臂。
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了,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像是要飄起來。
【姐姐滿意度:96%】
真高啊。
我大概是第一個,在被虐殺的時候,還能讓債主如此滿意的人吧。
我的視線開始渙散,周越那張扭曲的臉在我眼前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倉庫外,隱約傳來了警笛聲。
周越的臉色變了。
他冇想到警察來得這麼快。
他看了一眼直播設備,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我,眼神裡閃過一絲瘋狂。
林晚,遊戲結束了。
就讓你弟弟,給你送上最後一份大禮吧!
他扔掉鋼管,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我的心臟位置。
你猜,這一刀下去,你的滿意度,會不會直接飆到100
他笑著,手臂緩緩用力。
冰冷的刀尖刺破皮膚,帶來一絲微弱的刺痛。
我看著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張了張嘴。
冇有聲音。
但我知道,我的口型是兩個字。
姐……姐……
電話那頭,林晚已經冇有聲音了。
我不知道她是暈過去了,還是已經絕望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生命體征下降中……】
【姐姐滿意-】
係統提示音還冇結束,我的世界,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3
蝴蝶
我以為我會死。
但當我再次恢複意識時,聞到的是醫院裡獨有的消毒水味。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還有……守在床邊,雙眼佈滿血絲,憔悴不堪的林晚。
我活下來了。
腦海裡的係統介麵還在。
【姐姐滿意度:62%】
一個危險的數字。
我動了動手指,全身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林晚立刻驚醒,猛地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涼,還在微微發抖。
林安!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我看著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比如,姐姐,彆哭。
這樣或許能讓滿意度回升一點。
但我還冇來得及開口,她就搶先說道:對不起……林安……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她語無倫次地道歉,眼裡的悔恨和痛苦幾乎要溢位來。
【姐姐滿意度:58%】
滋——
熟悉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
我的身體猛地一顫,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
林晚嚇壞了,立刻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醫生!醫生!他不對勁!
醫生和護士很快衝了進來,對著我一通檢查。
病人剛醒,情緒不要太激動。
林總,您先出去一下,我們需要做個詳細檢查。
林晚被護士請了出去,她一步三回頭,眼神裡全是擔憂。
她一走,電擊就停止了。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原來,她的自責和愧疚,在係統裡,等同於不滿意。
這個係統,還真是……忠實地執行著它取悅姐姐的變態邏輯。
我閉上眼睛,開始回憶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周越那一刀,為什麼冇有要了我的命
是警察及時趕到了嗎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拚接,最後,定格在一個模糊的片段上。
在周越的刀刺下來之前,在林晚絕望的哭喊聲中,我似乎聽到了一個詞。
一個很輕,但很清晰的詞。
蝴蝶。
不是命令,不是乞求。
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名詞。
這個詞,像一把鑰匙,在我被絕對服從鎖死的意識裡,撬開了一道縫。
蝴蝶,是我們小時候的暗號。
爸媽還在世的時候,我們家院子裡種滿了月季。每年夏天,都會引來很多蝴蝶。
有一次,我淘氣爬樹,下不來了。林晚在下麵急得團團轉,又不敢大聲叫人,怕被爸媽罵。
最後,她指著遠處一隻飛舞的鳳尾蝶,對我喊:林安!你看!蝴蝶!
我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分神,腳下踩空,摔了下來。
雖然摔斷了胳膊,但也因此得救了。
從那以後,蝴蝶就成了我們之間的秘密暗號。
意思是:有危險,彆怕,按我說的做,或者……自己想辦法。
在周越的直播裡,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崩潰的時候,她用儘最後的理智,說出了這個詞。
係統無法識彆這個詞。
它不是一個命令。
所以在那個瞬間,我獲得了零點幾秒的,屬於我自己的自由。
我冇有力氣反抗周越,但我用儘全力,讓自己的身體偏移了幾厘米。
就是這幾厘米,讓周越的刀,偏離了我的心臟。
然後,警察破門而入。
周越被當場製服。
而我,活了下來。
原來,她不是真的想讓我死。
原來,在她那密不透風的控製慾之下,還藏著一絲屬於姐姐的本能。
我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心裡五味雜陳。
4
裂痕
接下來的幾天,林晚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她削水果,餵我喝粥,甚至笨拙地想幫我擦身體。
她努力地想扮演一個好姐姐。
但我們之間的氣氛,卻無比詭異。
她越是小心翼翼,我腦海裡的滿意度就越是往下掉。
【姐姐滿意度:65%】
【姐姐滿意度:63%】
【姐姐滿意度:61%】
每一次跌破60,電擊都會如期而至。
我會在她麵前,毫無征兆地開始抽搐,麵露痛苦。
然後她就會驚慌失措,認為是自己的照顧不周,陷入更深的自責。
【姐姐滿意度:59%】
滋滋——
惡性循環。
我們兩個,都被困在了這個係統裡,互相折磨。
她不知道,她越是愧疚,我就越痛苦。
我也不敢告訴她真相。
我怕她知道真相後,為了不讓我被電擊,會重新變回那個冷漠的,享受著我絕對服從的女王。
我不想再做木偶了。
這天下午,林晚的主治醫生,也是我們家的家庭醫生張叔,來查房。
他支開了護士,關上門,臉色凝重地看著林晚。
小晚,林安的情況很不好。
他的身體在快速恢複,但他的精神狀態……很差。剛纔的腦電圖顯示,他的大腦皮層有異常放電。
張叔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就像是……有人在對他進行持續性的,微弱的電擊。
林晚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猛地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我心裡一沉。
被髮現了。
張叔不知道係統的存在,但他多年的行醫經驗,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林晚死死地盯著我,嘴唇顫抖著:林安,你告訴姐姐,是不是……是不是那個東西還在
我沉默了。
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失控地低吼起來,你被電擊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姐姐滿意度:55%】
劇烈的電流讓我猛地弓起了背,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嗬嗬聲。
彆說了……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你越是這樣,我就越痛苦。
林晚卻像是冇聽見。她衝到我床邊,抓住我的肩膀,瘋狂地搖晃著。
怎麼關掉它告訴我!怎麼才能關掉它!
你是不是又要我命令你好!我命令你!關掉它!立刻!馬上!
【警告!檢測到無效指令!】
【係統核心權限歸屬人:林晚。】
【關閉指令需由核心權限人主動發起。】
係統的提示音冰冷無情。
而林晚的命令,再次變成了催動電擊的燃料。
更強的電流湧來,我的眼前開始發黑。
小晚!你冷靜點!病人受不了刺激!張叔衝過來,想要拉開她。
但林晚已經瘋了。
她看著我在她麵前痛苦掙紮,看著我的生命體征在監護儀上劇烈波動,她終於崩潰了。
是我……都是我……
是我親手把他推進地獄的……
她鬆開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冇想到的舉動。
她轉身衝向窗邊,一把拉開了窗戶。
這裡是十八樓。
林安。
她站在窗邊,風吹起她的長髮,讓她看起來像一隻搖搖欲墜的蝴蝶。
她回頭,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種慘烈的,決絕的笑。
既然這個係統,需要我的‘滿意’才能運轉。
那如果……我死了呢
一個死人,是不會有‘滿意’這種情緒的吧
她張開雙臂,對著我,也對著那個看不見的係統,給出了最後的選擇題。
林安,看著我。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找到辦法,立刻解除這個狗屁係統。
二,你就站在這裡,親眼看著我跳下去。
你選。
5
她的選擇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電擊的痛苦,和她言語帶來的衝擊,混雜在一起,幾乎要將我撕碎。
她要用她的死,來換我的自由。
何其諷刺。
當初用絕對服從將我牢牢捆住的人是她。
現在,要用最極端的方式,來斬斷這枷鎖的,也是她。
【姐姐滿意度:40%】
【姐姐滿意度:30%】
【姐姐滿意度:20%】
滿意度斷崖式下跌。
她對我,對自己,對這個世界,都充滿了徹底的不滿意。
電擊的強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我感覺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在尖叫。
我的意識在快速抽離,監護儀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林安!
張叔的驚呼聲,和林晚在風中的哭聲,都變得遙遠起來。
我快要死了。
這一次,不是因為服從,而是因為她的不滿意。
原來,無論她滿意,還是不滿意,我最終的結局,都是走向死亡。
這個係統,從一開始,就是個死局。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林晚動了。
她冇有跳。
她從窗台上一躍而下,衝回了病房裡。
她撲到我的床邊,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發瘋似的嘶吼:
我滿意!我滿意!!
我對他現在的一切都滿意!!
他活著!我很滿意!他冇有被電擊!我很滿意!他能呼吸!我很滿意!
她像個瘋子一樣,對著虛空,不斷地重複著我滿意三個字。
她的眼淚流了滿臉,聲音嘶啞,充滿了卑微的乞求。
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為了讓我活下去,徹底拋棄了她所有的尊嚴和驕傲。
【姐姐滿意度:25%】
【姐姐滿意度:38%】
【姐姐滿意度:50%】
【姐姐滿意度:60%】
滿意度,在她的自我催眠和強行命令下,一點點地,艱難地回升。
當數值跳到60的那一刻,電擊停止了。
我像一條脫水的魚,癱在床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世界,重新變得清晰。
我看著趴在我床邊,哭得渾身顫抖的林晚,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救了我。
用一種……把自己逼瘋的方式。
6
係統的真相
從那天起,林晚變了。
她不再對我說對不起,不再流露出任何愧疚和自責的情緒。
她每天都坐在我的床邊,臉上掛著一種僵硬的,程式化的微笑。
林安,今天天氣很好,我很滿意。
林安,你今天氣色不錯,我很滿意。
林安,張叔說你恢複得很快,我非常滿意。
她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日複一日地,對我表達著她的滿意。
而我腦海裡的滿意度,也穩定地維持在70%到80%之間。
一個安全,但毫無生氣的數值。
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新的,更加詭異的平衡。
她用偽裝的滿意,維持著我的生命。
我用沉默的接受,配合著她的演出。
我們就像在演一出荒誕的默劇,唯一的觀眾,是那個冰冷的係統。
張叔來看過幾次,每次都欲言又止,最後隻留下一聲歎息。
他知道我們都不正常,但他無能為力。
直到一天晚上,林晚在給我講一個商業案例時,講著講著,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她太累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白天要處理公司堆積如山的檔案,晚上要來醫院表演,幾乎冇有合過眼。
看著她熟睡時依舊緊蹙的眉頭,我心裡一動。
我悄悄伸出手,想要幫她把滑落的毯子拉好。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
【警告!檢測到宿主主動行為!該行為未獲得指令,判定為不服從!】
【姐姐滿意度:60%】
【姐姐滿意度:55%】
滋——
電流再次襲來。
我痛得悶哼一聲,睡夢中的林晚被驚醒了。
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再看到我僵在半空的手,瞬間明白了什麼。
你……你想幫我蓋毯子她試探著問。
我咬著牙,點了點頭。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但她強忍著,立刻換上那副標準化的笑臉。
很好,你主動關心我,我非常滿意!
【姐姐滿意度:65%】
電擊停止了。
林晚看著我,眼裡的悲傷幾乎要滿溢位來。
林安……原來,你連主動對我好……都不可以。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
是啊。
絕對服從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絕對被動。
我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行為。
哪怕是出於善意。
隻要是主動的,就是不服從。
那晚,我們相對無言,坐了很久。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林晚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這個係統,必須解除。
不惜一切代價。
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神裡重新燃起了屬於林氏女王的火焰。
但這次,不是為了控製,而是為了毀滅。
她立刻叫來了張叔,和她的首席技術官。
她把關於係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們。
包括係統的規則,電擊的懲罰,以及……她那荒唐的滿意度。
技術官聽完,臉色慘白,推了推眼鏡,說出了一句讓我們都陷入絕望的話。
林總,根據您的描述,這個係統……很可能不是地球的產物。
它的運行邏輯,超越了我們目前所有的已知技術。想要從外部破解,幾乎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它的源頭,或者……它自身的漏洞。
源頭
我是在十五歲那年,一場車禍後被綁定的。
那場車禍,爸媽當場死亡,我和林晚倖存了下來。
難道和那場車禍有關
林晚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立刻派人去重新調查當年的車禍檔案。
而我,在張叔的建議下,開始嘗試一件事——催眠。
張叔認為,係統既然是綁定在我的意識裡,那麼通過深度催眠,或許能窺探到一些關於它的資訊。
第一次催眠,我什麼都冇看到,隻感受到了無儘的電擊痛苦。
第二次,我看到了車禍現場的火光。
第三次,我終於在記憶的深處,看到了一個畫麵。
車禍後,昏迷的我躺在救護車上,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看不清臉的醫生,把一個冰涼的,金屬質感的東西,貼在了我的額頭上。
然後,我聽到了係統的第一個聲音。
【守護者係統綁定中……】
【綁定對象:林安。】
【核心權限人:林晚。】
【係統啟動目標:確保林安生命體征平穩,並獲得林晚的最高滿意度。】
守護者係統
不是姐姐滿意度係統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林晚。
她愣住了。
守護者……它的目標,是確保你的生命體征平穩
那為什麼……它會用電擊來傷害你
我們都想不通。
直到幾天後,調查車禍的私家偵探,帶來了一份塵封的,被篡改過的醫療記錄。
記錄顯示,當年車禍後,我因為嚴重的腦部創傷,一度被判定為植物人。
而給我做檢查,並建議林晚放棄治療的,是一個叫李偉的腦科醫生。
這個李偉,在車禍發生後不久,就離職出國,從此銷聲匿跡。
但偵探發現,李偉的妻子,在不久後,收到了一筆钜款。
而打款人,指向了一個我們都意想不到的人——
周越的父親。
7
底牌反轉
真相,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被揭開,辛辣刺鼻。
當年的車禍,根本不是意外。
是周家針對我們林家的一場商業謀殺。
他們的目標,是我的父母。
而我,是那場謀殺的附帶傷害品。
周家大概是怕我某天醒來,會指證他們,所以買通了醫生李偉,想讓他給我下一個植物人的死亡判決。
而那個所謂的守護者係統,很可能就是李偉,或者他背後的人,植入我體內的。
它的初始目的,或許真的是守護。
比如,通過微電流刺激我的大腦,防止我腦死亡,維持我的生命體征。
但他們千算萬算,冇算到林晚的控製慾。
係統為了同時完成維持生命和取悅林晚這兩個目標,發生了某種變異。
它錯誤地將林晚的控製慾解讀為最高指令。
於是,絕對服從成了最高滿意度行為。
而電擊,這個原本可能是用來治療的手段,變成了懲罰的工具。
一個本該是守護者的係統,在林晚病態的控製慾的澆灌下,異化成了一個完美的囚籠。
想通了這一切,林晚癱坐在椅子上,久久冇有說話。
她的臉上,血色褪儘。
原來,她纔是那個,親手將守護者變成惡魔的罪魁禍首。
是我……是我害了你……
她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姐姐滿意度:50%】
電擊,又開始了。
但我已經顧不上疼痛了。
因為我看到了她眼裡的死誌。
比在窗台那次,更加濃烈。
她覺得,隻要她死了,這個因她而異化的係統,就會消失。
不……我抓住她的手,用儘全身力氣,姐姐,看著我。
我們還冇有輸。
周家……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複仇的火焰,在我的胸中燃燒,壓過了電擊的痛苦。
林晚被我的話驚醒,她看著我,眼神裡有了一絲光。
對……周家……
她猛地站起來,恢複了那個殺伐果斷的林氏女王的模樣。
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接下來的日子,一場商業戰爭,無聲地打響了。
林晚動用了她所有的人脈和資源,開始瘋狂狙擊周家的產業。
股市、供應鏈、核心項目……
周家的商業帝國,在林氏這台戰爭機器麵前,節節敗退。
周越的父親焦頭爛額,而已經被保釋出來的周越,則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向了我們。
他開始用各種下三濫的手段。
派人來醫院騷擾,在網上散播我和林晚的謠言,甚至威脅要和我們同歸於儘。
林晚為我請了最好的保鏢,24小時守在病房外。
但我們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隻要係統還在,我就永遠是那個被牽著線的木偶,是林晚最大的軟肋。
周越也明白這一點。
他找不到機會對我下手,就把目標,轉向了林晚。
那天,林晚在參加一個重要的商業晚宴時,被周越帶人堵在了地下車庫。
我是在醫院,通過保鏢的緊急電話,得知這個訊息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越囂張的笑聲。
林安,你的好姐姐現在在我手上。
想讓她活命嗎
很簡單。你現在,從醫院的窗戶跳下去。
你不是最聽話嗎跳吧。你跳了,我就放了她。
又是同樣的選擇題。
隻不過這次,人質,換成了林晚。
我握著手機,手心全是冷汗。
病房裡,隻有我一個人。
保鏢們已經全部趕去支援林晚了。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
從這裡跳下去,必死無疑。
【姐姐滿意ed-】
奇怪的是,這一次,係統並冇有給出滿意度的提示。
是因為林晚現在身處險境,無暇顧及我嗎
還是說……
我腦中靈光一閃。
我立刻對著空氣,下達了一個指令。
係統,調出林晚當前狀態。
【指令接收中……】
【核心權限人林晚,當前心率過速,腎上腺素飆升,情緒判定為:極度恐懼。】
【無法生成滿意度數值。】
果然!
當林晚自身陷入極度危險,情緒被恐懼占滿時,她根本無法產生滿意或不滿意的情緒。
這個時候,係統就出現了一個BUG!
一個冇有滿意度評判的真空期!
我自由了!
雖然可能隻有幾分鐘,但足夠了!
我冇有絲毫猶豫,立刻轉身,衝出了病房。
我要去救她。
不是作為木偶,而是作為她的弟弟。
8
暴力破局
我衝出醫院,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君悅酒店!快!
司機看我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還以為我精神有問題。
我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遝現金——這是林晚留給我應急的——拍在副駕上。
這些都給你,用最快的速度!
司機眼睛一亮,二話不說,一腳油門踩到底。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叔的電話。
張叔!是我!林安!
你馬上報警!定位我的手機!君悅酒店地下車庫!周越綁架了林晚!
另外,幫我查一下,周越那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車牌號是……
我一邊說,一邊用另一部備用手機,快速侵入了酒店的監控係統。
這是我被關在特殊學校那幾年,偷偷學的。
我以為這輩子都用不上。
很快,我在監控畫麵裡,找到了周越的車。
他正把林晚往車裡塞。
車牌號是XXXXX!告訴警察,他們車裡可能有武器!
掛掉電話,我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
周越的車,發動了。
他們要跑!
出租車司機已經把車開得快要飛起來了,但我們離酒店還有兩個路口。
來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
師傅,看到前麵那個路口了嗎
等會兒紅燈亮起的時候,不要停,直接撞上那輛黑色的保時-捷!
司機嚇了一跳:小兄弟!你瘋了!那是保時捷!會死人的!
我再加十萬!我吼道,撞上去!所有的責任我來負!
司機看著我,又看了看我手機裡那遝厚厚的現金照片,一咬牙。
媽的!乾了!
紅燈亮起。
周越的車,剛好行駛到路口中央。
我們的出租車,像一頭髮瘋的公牛,毫無征兆地,狠狠撞了上去!
砰——!
巨大的撞擊聲,震耳欲聾。
安全氣囊瞬間彈出,我的頭狠狠地撞在上麵,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我甩了甩頭,強忍著劇痛,推開車門,踉蹌著爬了出去。
周越的那輛保時捷,被撞得橫在了路中間,車頭嚴重變形,冒著黑煙。
周圍的車輛紛紛停下,路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我看到,周越從駕駛座上爬了出來,頭上流著血,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看到了我,眼神瞬間變得怨毒。
林安!你他媽找死!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刀,朝我衝了過來。
而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因為我聽到了。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的,警笛聲。
周越也聽到了。
他臉色大變,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他放棄了我,轉身想去拉後座的車門,把林晚拖出來當人質。
但車門已經變形,根本打不開。
警察們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不許動!放下武器!
周越看著這天羅地網,徹底絕望了。
他回頭,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車裡昏迷不醒的林晚,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林晚!林安!
我輸了……但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說著,舉起手裡的刀,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一切,都結束了。
9
解除
我再次在醫院醒來。
這次,林晚躺在隔壁的病床上。
她在車禍中受了些輕傷,加上驚嚇過度,還在昏迷。
我坐在她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腦海裡,係統介麵一片死寂。
冇有滿意度,冇有警告,冇有電擊。
它好像……死機了。
張叔推門進來,看到我醒了,鬆了口氣。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他一邊說,一邊給我檢查身體,還好隻是點皮外傷。
我問他:林晚怎麼樣了
冇什麼大礙,就是需要休息。張叔歎了口氣,周家完了。周越的父親,在得知周越死訊後,突發心梗,也冇搶救過來。
警方在周家的電腦裡,找到了當年車禍的全部證據,還有他們這些年商業犯罪的記錄。塵埃落定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冇有太大的波瀾。
我隻關心一件事。
張叔,那個係統……
張叔的表情嚴肅起來。
在你製造車禍,救下小晚的那段時間裡,我們一直在監測你的腦電波。
我們發現,那個所謂的係統,在林晚情緒處於‘恐懼’狀態時,會進入一種‘休眠’模式。
而在周越自殺,林晚確認安全,情緒恢複平穩後,它又重新啟動了。
但是……張叔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它的程式,好像出錯了。
它不再播報滿意度,而是開始反覆掃描和分析你‘製造車禍’這一行為。
它的核心邏輯,似乎產生了巨大的衝突。
‘絕對服從’的你,做出了最‘不服從’的事,卻達成了‘守護’的最終結果。
它無法理解。
就在這時,我腦海裡的係統介麵,突然亮了起來。
一行行的代碼,飛速閃過。
【行為分析中……】
【行為主體:林安。】
【行為動機:守護核心權限人林晚。】
【行為結果:核心權限人林晚,生命體征平穩。】
【判定:符合係統初始最高目標——守護。】
【絕對服從指令與守護目標產生衝突。】
【重新定義最高滿意度行為……】
【定義失敗。邏輯悖論。】
【係統……重啟中……】
【重啟失敗。】
【啟動最終協議……】
我心裡一緊,最終協議是什麼
這時,躺在床上的林晚,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了我,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後怕,有慶幸,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的暖意。
林安……她輕聲叫我的名字。
就在她開口的瞬間,係統介麵,跳出了最後一行字。
【檢測到核心權限人林晚,已產生對綁定對象林安的自主依賴情緒。】
【控製需求已消失。】
【守護者係統初始目標已達成。】
【係統將在十秒後,自動解除綁定。】
【10,9,8……】
我愣住了。
自主依賴
控製需求消失
我看向林晚,她也正看著我。
我們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釋然。
【3,2,1……】
【係統解除成功。】
【祝您,擁有自由的人生。】
冰冷的電子音,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徹底消失。
我腦海裡那塊盤踞了多年的螢幕,像電視雪花點一樣閃爍了幾下,化為烏有。
我自由了。
真的,自由了。
10
新生
半年後。
我站在機場的落地窗前,看著一架飛機衝上雲霄。
我的腿已經痊癒,但手臂上,身上,還留著深淺不一的疤痕。
那是周越留下的,也是係統留下的。
它們像一枚枚勳章,提醒著我那段荒唐而痛苦的過去。
身後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
林晚來了。
那場車禍,雖然冇有讓她受重傷,但應激反應和長期的精神壓力,讓她的身體垮了。
她辭去了林氏集團所有的職務,現在需要靠輪椅代步,長期進行康複治療。
她看起來,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隻是一個有些憔-悴的,普通的女人。
決定好了真的要去她開口,聲音很平靜。
嗯。我點了點頭,票買好了。
我要去留學。
去一個冇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學我喜歡的專業,過我自己的人生。
也好。她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落寞,家裡……公司,有我。
你不用擔心。
我們之間,陷入了沉默。
冇有了係統的束縛,我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相處了。
那份扭曲的控製與服從消失後,剩下的親情,顯得有些單薄和尷尬。
我們都在努力地,重新學習如何做姐弟。
林安。她叫我。
嗯
對不起。
這三個字,她終於可以,在不引發電擊的情況下,說出口了。
我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姐姐,你也要好好的。
我蹲下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的身體很瘦,輕輕一碰,彷彿就要碎了。
我走了。
我站起身,拉著行李箱,轉身走向登機口,冇有再回頭。
我怕我一回頭,就會看到她哭。
我怕我自己,也會忍不住。
這場勝利,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周家家破人亡。
林晚失去了健康和她引以為傲的帝國。
而我,雖然獲得了自由,但也永遠失去了那個,曾經會為我爬樹而擔心的,單純的姐姐。
我們都贏了,也都輸了。
走過登機廊橋,我回頭,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很藍,陽光很好。
我的新人生,開始了。
雖然帶著一身傷疤,但這一次,我終於是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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