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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哐噹一聲砸落,張誌民蹲在號子裡,手抖得像通了電。
黴味混著尿臊直往鼻孔裡鑽,牆角蟑螂排成隊,像在開年終總結大會。他盯著自己那雙曾經簽過百萬合同、如今連泡麪桶都捏不緊的手,笑了。
笑得像個傻子。
十年前,他在會議室裡把鍋甩給領導時,也是這樣笑的——嘴角一歪,眼神發飄,心裡默唸：我冇事,我是無辜的。
可那天,大領導看了他三秒,轉頭對現任主管說：這人,彆留了。
一句話,十年刑。
冇人替他說話。
前妻們早就捲款跑路,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女兒去年發來一張照片,背景是非洲荒原,臉上寫著爸你救不了我五個大字。
他騙了一輩子。
結果,被命運騙得最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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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職場老油條的崩塌現場,誰在背後冷笑
張誌民不是天生騙子。
他是被生活逼成騙子的。
二十歲那年,高考落榜,爹媽哭著求人：孩子老實,給個機會。
於是他花了八萬八,買了個清華大學經濟管理係的畢業證。簡曆一投,國企秒錄。
從此,人生進入假裝模式。
開會裝深沉,發言背百度；寫報告抄往屆,簽字手不抖。彆人問他專業問題,他就說：這個嘛……要看底層邏輯。
冇人拆穿他。
因為他在領導麵前,永遠是那個有點憨但肯乾的老實人。
直到今年,公司反腐風暴,人事大洗牌。
他從年薪五十萬的項目總監,一路滑坡到年薪十四萬的資料員。
工資條發下來那天,他盯著數字看了十分鐘,然後把紙折成紙飛機,從十八樓扔了下去。
飛吧,我的體麵。
新主管叫陳錚,三十五歲,海歸博士,走路帶風,說話帶刺。
第一天點名,張誌民遲到了三分鐘。
陳錚抬眼：張誌民
到！
你知道遲到在我們部門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機會留給準備好的人
全辦公室鬨笑。
陳錚冇笑。
他隻說了一句：明天早上七點,我要看到上季度所有項目歸檔。
張誌民嘴上應著,心裡罵著：裝什麼清高你爸不是也在某局當副局長
但他不敢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主角了。
他是配角,還是那種會被剪掉的龍套。
可就在他以為能混到退休時,一場會議,把他推上了斷頭台。
那是季度覆盤會,大領導親自到場。
PPT翻到第三頁,陳錚開始彙報：上季度A項目虧損嚴重,主要原因在於前期數據造假,導致預算嚴重偏離。
張誌民坐在後排,汗一下就下來了。
A項目是他負責的。
更準確地說,是他讓實習生做的,他自己隻簽了個字。
現在出事了,鍋自然扣他頭上。
他正想著怎麼甩鍋,陳錚卻突然轉向他：老張,這部分是你經手的吧你給大家講講,當初是怎麼評估風險的
空氣凝固。
所有人都看向他。
大領導也抬起了頭。
張誌民腦子嗡嗡響。
他知道,這一刻,要麼認錯,要麼反擊。
他選了後者。
陳主管,他站起來,聲音穩得不像話,數據是我整理的,但審批流程是您簽的字。如果要追責,是不是也應該問問,為什麼風控冇攔住
全場死寂。
陳錚的臉色變了。
大領導的目光,緩緩轉向陳錚。
就在那一秒,陳錚笑了。
不是憤怒,不是尷尬,而是一種……看透一切的冷笑。
他輕輕點頭,對大領導說：張誌民同誌說得對,我確實審批了。但我想提醒大家,原始數據是誰提交的是誰在明知客戶資質有問題的情況下,依然建議立項
他打開投影,調出一封郵件。
主題：A項目客戶背景調查（簡化版）
內容：客戶實力雄厚,過往合作良好,建議優先推進。
落款時間：三個月前。
正是張誌民親手刪掉了客戶曾三次違約的記錄,偽造了一份優質客戶推薦函。
大領導看完,沉默五秒,然後起身離開,隻留下一句：人事部,按程式處理。
張誌民站在原地,腿軟得像麪條。
他以為自己在反擊。
其實,是跳進了彆人早就挖好的坑。
散會後,他衝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喘氣。
鏡子裡的男人四十歲,眼袋耷拉,頭髮稀疏,襯衫領子發黃。
他曾以為自己能騙一輩子。
可現在,連鏡子都懶得配合他演戲。
手機震動。
一條微信：【哥,媽又住院了,這次是心梗,要五萬押金。】
是他妹妹。
張誌民盯著那條訊息,手指懸在鍵盤上。
他知道,家裡已經冇錢了。
他這些年賺得不少,但全被前妻們捲走了。
第一任老婆,說是去深圳打工,結果嫁給了包工頭；
第二任,說是要創業,結果和健身房教練私奔了；
第三任最狠,結婚當天就帶著彩禮錢消失,後來聽說在澳門當了賭廳經理。
他不是冇愛過。
他是太會裝了,裝到連自己都信了。
他回覆妹妹：【等我這月工資發了。】
發完,他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嘴唇在抖。
他知道,這個月工資,可能發不了了。
因為人事部的人已經在找他談話。
張哥,公司決定對你停職調查。
我可以解釋！
不用解釋,證據都在。
那是陳錚設局！
我們隻看流程。
他被請出了辦公樓。
保安站在門口,像看垃圾一樣看著他。
他走過曾經停過車的車位,看見陳錚的特斯拉緩緩駛入。
車窗搖下,陳錚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老張,早點回家吧。
那一刻,張誌民想衝上去砸車。
但他冇動。
因為他知道,自己連砸車的資格都冇有。
他走在街上,風吹得他睜不開眼。
手機又響。
是女兒。
三年冇聯絡的女兒。
語音訊息隻有十五秒：【爸,我在安哥拉,他們不讓我走。救我。】
背景音裡,有男人用葡萄牙語吼叫,還有鐵鏈拖地的聲音。
張誌民跪在了人行道上。
不是因為痛,是因為終於——
終於有人戳破了他的偽裝。
他不是失敗的中年男人。
他是徹頭徹尾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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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曾騙遍天下,卻騙不了親生骨肉的一句救我
張誌民冇回家。
他去了派出所。
值班民警聽完他的陳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說你女兒在非洲
對,安哥拉。
她怎麼去的
留學中介介紹的,正規學校。
有合同嗎
有。
拿來看看。
張誌民翻包,翻了半天,掏出一份泛黃的協議。
民警掃了一眼,冷笑：這學校註冊地在開曼群島,中介公司去年就登出了。
不可能！當時簽的是正規流程！
那你女兒護照是誰辦的
我……我托人走的捷徑。
民警合上檔案：張先生,你女兒可能是被販賣了。
什麼！
我們接到過類似報案,有人打著‘高薪留學’旗號,把人騙到非洲做電詐,甚至強迫婚姻。
張誌民腦子炸了。
他想起三年前,女兒拿著錄取通知書衝他笑：爸,我被安哥拉國立大學錄取了！全獎！
他當時激動得哭了,還請全樓鄰居吃飯。
現在想來,那封錄取通知書,連學校logo都是錯的。
他被騙了。
女兒也被騙了。
而騙他們的,正是他引以為傲的人脈。
他衝出派出所,打車直奔市郊。
那裡住著他最後的關係——老舅。
老舅是退休公安,當年靠他一句話,張誌民才進了國企。
門鈴響了三遍,老舅纔開門,穿著老頭衫,嘴裡叼著煙。
你來乾啥
舅,我女兒在非洲出事了,求您幫忙！
老舅眯眼看他：你女兒哪個女兒
小雅啊！
哦,那個從小就冇媽的孩子。
張誌民心一揪。
他老婆們走得早,女兒一直由他帶大。
舅,我求您了,找找關係,把她救回來！
老舅吐了口煙：你知道現在跨國營救多難嗎人家不承認你是監護人,你連見都見不到。
那怎麼辦！
除非……你有證據證明她是被非法拘禁。
可我在國內連案子都立不上！
老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不是挺能耐嗎當年連清華文憑都能搞到,現在這點事搞不定
張誌民愣住。
原來,連親人都在嘲笑他。
他低頭,看見自己指甲縫裡還沾著牢房地板的黑灰——那是昨天他被拘留時蹭上的。
冇錯,他被拘留了。
因為涉嫌偽造公文罪。
A項目的那份簡化版調查報告,被查出電子簽名係PS合成。
他被帶走時,陳錚站在公司樓下,抱著檔案夾,麵無表情。
老舅拍了拍他肩膀：回家吧,彆折騰了。你這輩子,就是個騙子。
門關上了。
張誌民站在門外,風很大。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老舅帶他去抓小偷。
那是個雨夜,泥濘路上,小偷跪地求饒。
老舅說：人可以窮,但不能賤。
現在,他比小偷還賤。
他冇有偷錢。
他偷了所有人對他的信任。
手機震動。
又是女兒的語音。
這次更短：【爸,他們要賣我了。】
背景音裡,有個男人用中文說：這妞不聽話,先關三天,餓她。
張誌民瘋了。
他衝進最近的銀行,掏出所有證件,要貸款五十萬。
用途櫃員問。
救人。
具體用途
我女兒在非洲被綁架了！
櫃員皺眉：張先生,您信用記錄很差,且有司法凍結記錄,無法放貸。
他求了三個小時,跪在大廳裡,最後被保安架出去。
他走在街上,天黑了。
路燈亮起,照著他影子,像一隻跛腳的狗。
他忽然笑了。
笑自己可笑。
騙了半輩子,臨了,連救女兒的錢都湊不齊。
他走進一家小超市,買了瓶白酒,一包煙,一瓶安眠藥。
回到出租屋,他打開電腦,開始寫遺書。
【給小雅：
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是個騙子,騙了所有人,也騙了自己。
我以為裝得久了,就會變成真的。
可到頭來,連你都救不了。
這瓶藥,我隻吃一半。
剩下一半,留著下次用。
如果你能回來,請替我把它扔進海裡。
——爸爸】
他喝了酒,吞了三粒藥,躺下。
意識模糊時,手機又響。
陌生號碼。
他接起。
張誌民一個低沉男聲。
誰
你女兒的事,我知道。
你誰！
你想救她,就得聽我的。
你要什麼
十天內,拿到陳錚的犯罪證據。
什麼證據！
他貪汙、洗錢、勾結境外勢力。你不是一直想扳倒他嗎現在,機會來了。
電話掛斷。
張誌民坐起身,酒醒了。
藥力開始發作,但他強行摳喉,把藥吐了出來。
混著血絲和胃酸的汙物濺了一地,他卻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
命運,你他媽的終於給了我一次機會。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救女兒的路。
也是他唯一能證明自己不是廢物的路。
哪怕這條路,通往更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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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
他隻有十天。
前三天,他像條野狗一樣蹲在陳錚家樓下。
垃圾桶翻遍了,隻找到幾張廢紙和空酒瓶。
第四天,他混進陳錚常去的健身房,躲在更衣室偷聽。
結果被保安發現,捱了一頓揍。
第五天,他想起一個人——陳錚的前秘書,小林。
小林三個月前突然辭職,據說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他找到小林的新公司,等了整整一天。
晚上八點,小林終於下班。
他衝上去,卻被小林一把推開。
張叔,你彆害我了行嗎我現在有家有口,惹不起陳總。
我女兒在非洲快死了！
小林愣住,眼神閃爍。
最後歎了口氣：我隻能告訴你,陳錚有個秘密U盤,藏在辦公室綠植的花盆裡。但你彆說是我說的。
第六天深夜,他撬開公司後門,溜進陳錚辦公室。
綠植有很多盆。
他找了半小時,終於在發財樹的土裡,摸到一個硬物。
U盤。
他手抖得厲害,差點把它掉在地上。
回到家,插上電腦。
裡麵隻有一個加密檔案夾。
密碼提示：最愛的人的生日。
他試了陳錚老婆的生日,不對。
試了陳錚兒子的生日,不對。
試了陳錚自己的生日,不對。
還剩最後一次機會,再錯就會自動銷燬所有數據。
他癱在椅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最愛的人
陳錚這種冷血動物,也會有最愛的人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很多年前,陳錚剛進公司時,曾無意中提過：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初戀。
當時冇人在意。
但現在……
他試著輸入一個日期：1999年6月20日。
檔案夾開了。
裡麵是陳錚所有的犯罪證據：貪汙記錄、洗錢流程、甚至還有與境外勢力的郵件往來。
時間、地點、金額,一清二楚。
足夠陳錚坐一輩子牢。
張誌民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
他贏了。
他終於能救女兒了。
他掏出手機,撥通那個陌生號碼。
東西拿到了。
很好。明天早上八點,火車站寄存櫃,3號箱,密碼1234。把U盤放進去。
我女兒呢
她會在三天內安全回國。
電話掛斷。
張誌民抱著U盤,像抱著救命稻草。
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準時來到火車站。
寄存櫃3號箱,密碼1234。
他打開櫃門,把U盤放進去。
然後,轉身離開。
走了三步,他突然覺得不對勁。
為什麼是火車站寄存櫃
這種交易,不該更隱蔽嗎
他衝回去,想打開櫃門。
卻已經鎖死。
密碼也變了。
他心跳加速,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兩個便衣警察走過來,亮出證件。
張誌民,你涉嫌竊取商業機密,請跟我們走一趟。
他愣住：什麼商業機密那是陳錚的犯罪證據！
警察冷笑：陳總已經報案了,說你因為被開除懷恨在心,偷竊公司重要檔案。
他胡說！U盤裡是他貪汙的證據！
那好,U盤在哪
在...在寄存櫃裡。
哪個櫃子
3號箱。
警察打開櫃門。
裡麵空空如也。
張誌民腦子嗡的一聲。
他終於明白,自己又被騙了。
那個電話,那個神秘人,根本就是陳錚的人。
目的就是引他上鉤,拿回U盤,再讓他背鍋。
不！你們聽我解釋！我女兒還在非洲等我去救！
警察銬住他：這些話,留給法官說吧。
他被押上警車。
窗外,陳錚站在街角,對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和他當年在會議室裡的一模一樣。
諷刺,冰冷,勝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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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檢察官宣讀起訴書。
張誌民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知道,說什麼都冇用了。
證據確鑿,人贓並獲——雖然贓不見了。
陳錚作為證人出庭,西裝革履,義正詞嚴。
被告人因不滿公司處分,惡意竊取機密,企圖勒索...
張誌民突然抬頭,打斷他：我女兒在哪
陳錚愣住。
法官敲法槌：被告人,請保持安靜！
張誌民站起來,盯著陳錚：我女兒在哪你們把她怎麼了
陳錚移開視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安哥拉！她被你們賣到安哥拉去了！
全場嘩然。
法官再次敲法槌：肅靜！
張誌民卻像瘋了一樣,衝向陳錚：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法警按住他,給他戴上戒具。
他還在嘶吼,像一頭困獸。
陳錚整理了下領帶,淡淡地說：法官大人,被告人的精神狀態似乎有問題,我建議做精神鑒定。
最終,張誌民因竊取商業機密罪,判刑十年。
宣判那天,他出奇地平靜。
彷彿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入獄前,他最後給妹妹發了條簡訊：【媽的手術費,我來生再還。】
然後,把手機關機,扔進垃圾桶。
就像扔掉他那可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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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裡的日子,比想象中難熬。
白天勞動,晚上失眠。
他總做同一個夢：女兒在非洲的沙漠裡奔跑,後麵有人追。她喊爸爸救命,他卻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醒來時,枕頭總是濕的。
他開始寫信,給大使館,給外交部,給所有能想到的部門。
石沉大海。
一年後,他終於收到一封回信。
來自非洲某個華人商會。
信很短：【經查,您女兒已於三個月前離境,目的地不詳。】
他捏著信紙,呆了很久。
然後慢慢把它撕成碎片,吞進肚子。
彷彿這樣,就能消化掉這殘酷的現實。
從此,他不再寫信。
也不再說話。
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每天機械地乾活、吃飯、睡覺。
直到三年後的某天,獄警叫他：張誌民,有人探視。
他以為是妹妹。
卻是陳錚。
陳錚老了,頭髮白了不少,但依然西裝筆挺。
隔著玻璃,兩人拿起電話。
陳錚先開口：我來告訴你兩件事。
第一,你女兒找到了。她在巴西,結婚了,生了對雙胞胎。
張誌民手一抖,電話差點掉地。
第二,陳錚頓了頓,那個電話,不是我打的。
張誌民愣住：什麼電話
讓你偷U盤的那個電話。
不是你還能是誰
陳錚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三個字：你女兒。
張誌民如遭雷擊。
不...不可能...
她恨你。陳錚的聲音冰冷,恨你騙了她這麼多年,恨你把她送到非洲,恨你毀了她的人生。所以,她和我合作,設了這個局。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要調去海外了,走之前,想看看你絕望的樣子。陳錚笑了,和當年一樣諷刺,順便告訴你,你女兒現在過得很好,根本不想見你。
探視時間結束。
陳錚起身離開。
張誌民呆坐在原地,像尊雕塑。
許久,他忽然大笑。
笑到渾身抽搐,笑到眼淚橫流。
原來,他拚了命想救的女兒,纔是最後騙他的人。
原來,他騙了一輩子人,最後被最親的人騙進監獄。
這他媽就是報應。
**裸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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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那天,陽光刺眼。
他提著破包,站在監獄門口,不知所措。
十年,外麵世界變了樣。
手機支付,共享單車,人工智慧...他像個原始人,格格不入。
妹妹來接他,給他買了新衣服,辦了新手機。
哥,回家吧。
他搖頭：我還有事。
什麼事
去找她。
妹妹歎氣：彆找了,她不想見你。
我知道。他看著遠方,眼神空洞,我隻是想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
妹妹冇再勸,塞給他一遝錢：照顧好自己。
他收下錢,買了張去巴西的機票。
經過幾十個小時的顛簸,終於來到那個南美國度。
根據陳錚給的地址,他找到一棟海邊彆墅。
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個華人婦女,懷裡抱著嬰兒。
你找誰
我找張小雅。
我就是。婦女打量著他,眼神陌生,你是
張誌民喉嚨發乾：我是...你爸。
婦女愣住,隨即冷笑：你認錯人了。
就要關門。
他擋住門：小雅,我知道你恨我,但我隻是想來道歉...
道歉婦女嗤笑,張先生,你騙了那麼多人,道得過來嗎
我...
走吧,彆再來了。我老公快回來了,他不喜歡陌生人。
門重重關上。
張誌民站在門外,海風吹得他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他忽然明白,有些錯,永遠無法彌補。
有些人,永遠無法原諒。
他轉身,走向大海。
海浪翻滾,像在嘲笑他的徒勞。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海水冇過膝蓋,冇過腰際,冇過胸膛。
最後,徹底淹冇。
海麵上,隻剩下一串氣泡,很快消失不見。
彷彿他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彷彿他的一切,隻是一場騙局。
連存在,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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