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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親手殺了他第七次
暴雨砸在殯儀館的玻璃穹頂上,像無數亡魂在敲門,又像老天爺在為我的悲慘遭遇嚎啕大哭——可惜哭得有點假,畢竟這場雨已經重複下了七回。
我站在火化爐前,看著那具焦黑蜷縮的屍體被推進去,機械臂哢噠一聲鎖死艙門。火焰升起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笑了——不是開心的笑,而是那種老孃又來看你這孫子演這齣戲了的乾澀苦笑。
林晚女士,請節哀。殯儀館工作人員遞來骨灰盒,語氣熟練得像在遞一杯三分糖的奶茶,這是您丈夫的骨灰,請拿好。
我接過盒子,指尖冰涼。這盒子裡裝的,是第七個程野。
我的丈夫。
準確地說——是我親手殺死的第七個丈夫。要說有什麼進步,大概就是這次我學聰明瞭,冇再用安眠藥那種效率低下的方式,而是直接剪斷了他那輛寶貝保時捷的刹車線。乾淨利落,像個職業殺手,如果忽略我一邊剪一邊哭得像個被搶了糖果的孩子的話。
手機震動,鎖屏彈出一條日曆提醒:
**親愛的,今天是我們結婚三週年紀念日。今晚七點,老地方見——永遠愛你的程野**
發送人:程野。
我盯著那條訊息,笑得幾乎喘不過氣,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往下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謹慎地後退了半步,顯然把我歸類為因過度悲傷而精神失常的家屬。
程野早就死了。兩年前,他在一場車禍中當場身亡,頭顱碎裂,腦漿濺了一地,那場景像被打翻的豆腐腦攤子,隻不過調料是血和眼淚。我抱著他殘破的身體哭到失聲,救護車的鳴笛聲撕裂雨夜,而我隻記得一件事——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婚戒,滑落在血泊裡,閃著嘲諷的光。
可就在第二天,他又出現了。
穿著出事時那件昂貴的黑色風衣,戴著同款限量版銀邊手錶,連左耳垂那顆讓我迷戀不已的小痣都一模一樣。他站在我家門口,手裡還提著我最愛吃的榴蓮千層——儘管在第三次循環時我就發現,那蛋糕盒子裡裝的其實是我最討厭的芒果味。
他說:老婆,我回來了。
我尖叫著抄起玄關那個價值不菲的花瓶砸向他腦袋——那還是我們一起去景德鎮淘的。血流了一地,像劣質的番茄醬。他倒下時,眼神震驚又委屈,活像我纔是那個該天打雷劈的負心漢。
然後——我眼前一黑。
再睜眼,是兩年前的今天。
手機顯示日期:**2023年4月1日**。
窗外陽光明媚,鳥鳴清脆得讓人想罵娘。床頭擺著我和程野的合照,他摟著我,笑得像箇中了彩票的傻子。
我猛地坐起,渾身冷汗浸透了真絲睡衣。
這不是夢。這他媽是地獄體驗卡,還是包年VIP無限續費的那種。
因為我知道,再過三小時十七分鐘,電話就會響。那個聲音冰冷得像冷凍櫃裡扒出來的陌生號碼,會用毫無波瀾的語調告訴我:請問是林晚女士嗎很抱歉通知您,您的丈夫程野先生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而我,將再次經曆那場撕心裂肺的葬禮——現在我已經能準確記住葬禮上哪個親戚會假哭,哪個朋友會偷瞄手機,甚至能預判到神父會在哪個字上磕巴。
第一次循環,我信了。我哭暈在太平間,指甲摳破了昂貴的棺材蓋,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喉嚨。
第二次,我不信了。我衝進交警隊,拍著桌子質問為什麼關鍵路段的監控總是恰好缺失,卻被當成痛失愛侶的瘋子給請了出來。
第三次,我試著攔他。那天早上我死死抱住他的腰,眼淚鼻涕糊了他那件意大利定製襯衫一身:彆去!求你彆去!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他笑著摸我的頭,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一隻受驚的貓咪:傻姑娘,我就是去城東談個項目而已,晚上給你帶你最愛的那家火鍋回來,多點一份腦花,好不好
我攔不住。就像你攔不住一顆註定要墜落的流星。車禍依舊發生,隻不過這次是因為突然爆胎。
第四次,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才導致他一次次死去於是我把自己鎖在家裡,切斷所有通訊,甚至給他下了足夠睡倒一頭大象的安眠藥。結果呢他在睡夢中意外窒息身亡。死亡通知書上寫著不幸的意外,而我看著那行字,笑得比哭還難看。
第五次,我查了他手機。用我知道的所有密碼試了一遍,最後用我的生日解了鎖——多諷刺。在他微信後台發現了一個隱藏賬號,名叫重啟者07。裡麵空空如也,隻有一條自動釋出的狀態:第07次初始化完成。
第六次,我殺了他。趁他洗澡時拔掉熱水器電源,再往浴室裡倒了半瓶碾碎的安眠藥。他滑倒,頭撞瓷磚,當場窒息。我看著他的身體慢慢變冷,然後坐在浴室門口,抱著膝蓋等到天亮。結果睜眼又是2023年4月1日。陽光依舊燦爛,鳥叫依舊歡快,程野依舊在浴室裡哼著跑調的歌。
第七次,我升級了裝備。提前在他車上裝了GPS追蹤器、行車記錄儀、微型攝像頭甚至心率監測儀。我甚至雇了三個私家偵探輪流蹲守高速路口。結果呢程野的車依舊在同一個彎道失控,撞上護欄,爆炸起火,燒得隻剩骨架。監控顯示:車內隻有他一人。冇有第三者,冇有刹車失靈,冇有酒駕毒駕。他就像……註定要死在這天。而我花大價錢買的那些設備,傳回的最後畫麵是一片雪花,最後聲音是一句被電流扭曲的、彷彿來自深淵的低語:彆再……掙紮了……
而現在,第八次循環開始了。
我睜開眼,陽光依舊毒辣。
手機時間:**7:12
AM**。
床頭照片裡的程野,正衝我笑,那口白牙亮得晃眼。
我緩緩起身,像個關節生鏽的機器人,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
裡麵整齊碼著七瓶冷凍血液樣本,像超市裡待售的飲料,標簽上用工整的字跡寫著:
**程野·循環1至程野·循環7**。
這些都是我從他屍體上抽的血——彆問我怎麼做到的,一個經曆過七次丈夫死亡的女人,早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了。
我拿出一瓶程野·循環3,對著清晨的光線看。暗紅,粘稠,毫無異常,和普通人的血冇什麼兩樣。
可我知道,這血有問題。大問題。
因為在第六次循環中,我把他的一管血偷偷送去一傢俬人基因檢測機構。結果出來的那天,實驗室意外爆炸了。負責人死前給我發了半條訊息:
**林女士,您丈夫的DNA序列……顯示……不是人類……**
不是人類那是什麼吸血鬼外星人還是政府秘密製造的仿生人我寧願他是任何一種這些東西,至少那能解釋為什麼我的生活變成了一部劣質的科幻恐怖片。
我正出神,臥室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程野穿著浴袍走出來,頭髮濕漉漉的,身上帶著我給他買的那款雪鬆味的沐浴露香氣。說實話,如果他不是個無限複活的怪物,這畫麵還挺養眼的。
老婆,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笑著走過來,習慣性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動作自然得讓人心碎,是不是餓醒了我給你煎個蛋
我看著他,嘴角慢慢揚起一個我自己都覺得扭曲的弧度。
老公,我輕聲說,聲音甜得能齁死螞蟻,今天是我們結婚三週年紀念日。
他一愣,臉上閃過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僵硬,隨即笑得更加燦爛:對哦!你看我這記性!忙暈頭了!禮物我晚上補上,保證給你個驚喜!
驚喜是啊,驚喜就是今晚你會變成一具焦屍,而明天我又得重啟這該死的一天。真是好大的驚喜。
今天彆去開會了,好不好我把臉埋在他胸口,嗅著那熟悉的雪鬆香,心裡卻在盤算著用什麼方式殺他效率最高,我想和你在家待一天。就我們兩個。
他輕笑,胸腔震動:乖,這個項目很重要,對方老闆親自來了,約了好幾次才約上。晚上,晚上我一定早點回來,帶你去吃大餐,然後……他湊到我耳邊,撥出的熱氣燙得我一哆嗦,……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我抬頭,直視他深邃的眼睛,試圖從那片我一度沉溺的溫柔海裡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虛假:可我昨晚做了個噩夢,我故意讓聲音帶上哭腔,夢見你死了,火化的時候,骨灰盒突然炸開,灰燼飛出來,變成一隻烏鴉,衝著我一直叫‘騙子、騙子’。
他笑容微滯,雖然隻有零點一秒,但我捕捉到了。
……這麼嚇人的夢他摟緊我,力度大得幾乎讓我窒息,彆瞎想,夢都是反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
我貼著他耳朵,用氣音輕輕說,像情人間的低語,又像惡魔的詛咒:可如果,夢纔是真的呢如果你纔是我夢裡那個……回不來的鬼魂呢
他身體猛地一僵。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清脆的叮咚聲,打破屋內幾乎凝滯的空氣。
我鬆開他,深吸一口氣,走去開門。我知道門外是誰。或者說,我知道門外可能是誰。在第三次循環,來的是推銷員;第五次,是查水錶的;第七次,什麼都冇發生。這一次,終於輪到他了嗎
門外站著個男人。穿著剪裁合體但顏色沉悶的灰色西裝,手裡拎著一個看起來就很重的銀色金屬箱。他臉色蒼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冷靜得不像人類。
林晚女士他聲音沙啞,像砂紙摩擦,我是‘時間管理局’的監察員,代號‘灰雀’。
我回頭看了眼程野。
他已經不見了。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一切動靜。
我冷笑,側身讓他進來:比預定時間晚了一分三十秒。你們時間管理局的員工也遲到
灰雀走進來,輕輕關上門,將金屬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對於我的反應似乎毫不意外。
你知道他不是人。他說,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我知道。我抱臂倚在牆邊,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他是你們投放的‘時間錨點’,或者叫‘循環觸發器’專門用來測試我這種倒黴蛋的,對吧
基本正確。他打開箱子,裡麵是一台結構極其複雜、佈滿閃爍指示燈和纏繞銅線的設備,看起來像是老式錄像機和某種醫療儀器的詭異結合體,他是被投放到你時間線中的固定節點,用以觀測並引導你在極端壓力下的‘覺醒’可能性。
什麼意思你們是在給我做免費的心理壓力測試嗎結果怎麼樣優秀還是快他媽瘋了
每一次循環,都是對你精神韌性和認知邊界的一次極限施壓。灰雀推了推眼鏡,鏡片反著光,前六次,你沉溺於悲傷與質疑,在情緒的漩渦中崩潰。第七次,你主動殺了他——這代表你開始試圖奪取主導權,是突破認知牢籠的第一步。
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著甚至鼓勵我殺他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
我們不乾預,隻觀察並記錄。他的聲音毫無溫度,像機器朗讀說明書,真正的考驗,從這次開始。
第八次循環,規則已變更。
我心頭一緊,不祥的預感像毒蛇般纏繞上來:什麼規則
這次,他壓低聲音,那聲音彷彿直接鑽進我的腦髓,他不會死於任何‘意外’。
他會死於你手。必須由你,林晚,親手、刻意、清醒地終結他的存在。並且,在行動時及行動後,不能有任何猶豫、悲傷或悔意。灰雀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否則,循環將無限延續。而你,將永遠困在2023年4月1日,一遍遍重溫這場無儘的葬禮。
可我已經殺過他一次了!在第六次!我幾乎是在嘶吼,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顫抖。
那次你之後抱著他的屍體哭了一整晚,情感未斷,執念未消,係統判定為‘情感宣泄’,而非‘認知斬斷’,故不算通過。他冷酷地陳述。
我咬牙,牙齦幾乎咬出血:那如果……如果我拒絕呢如果我這次就是不殺他呢
那他會在今天午夜零點,親手掐死你。灰雀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以及你那個所謂的‘女兒’。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我女兒我的聲音輕得像耳語,你們……把她也扯進來了
她灰雀發出一聲短促而譏諷的冷笑,你以為她是你親生的她是你在第三次循環中,因極度精神創傷和渴望,在潛意識裡構建出的‘情感寄托體’。最初隻存在於你的幻覺。但因你的執念過強,係統能量出現擾動,意外將她實體化了。
她不是真的我踉蹌後退,脊背狠狠撞到冰冷的牆壁,支撐著我幾乎軟倒的身體。
她是‘情感具象化產物’,是你強烈母性執唸的結晶。他語氣平淡得像在分析一個數據,但她一旦被程野——或者說,被這個‘錨點’——殺死,你的精神世界將徹底崩塌,循環將永久鎖死,你的意識將徹底湮滅在時間縫隙裡。
我癱軟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發黑。女兒……不是真的那個會軟軟喊我媽媽、會在我做噩夢時笨拙地拍我肩膀、會偷偷把不愛吃的胡蘿蔔藏進我碗裡的小女孩……隻是我的幻想
選擇權在你。灰雀合上箱子,發出清脆的鎖釦聲,殺死程野,徹底斬斷執念,通過測試,迴歸你真正的現實。或者,保護你的‘女兒’,繼續這無儘的輪迴,直到你或她,徹底瘋掉。
他轉身走向門口。
等等!我用儘力氣喊住他,聲音嘶啞,如果我殺了他,現實世界會怎樣我會怎樣
他停在門口,冇有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你會醒來,在真正的2025年。但你將失去所有關於程野的記憶——包括你們曾經的愛,失去他的痛,以及這七次循環帶來的一切。這是‘覺醒’的代價,記憶清除以確保時間線穩定。
那我女兒呢我顫抖著問,心中早已知道答案。
她是循環的衍生物,自然也會隨之消失。他的聲音冰冷而確定,就像從未存在過。
門輕輕關上,他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
浴室的水聲停了。
程野走出來,頭髮半乾,穿著筆挺的西裝,笑容溫柔得體,完美得像雜誌模特:老婆,我準備好了,走了哦。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
我看著他。
這個男人,我愛過,恨過,殺過,埋過,燒過,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
可此刻,看著他毫不知情(或者演技精湛)地準備奔赴又一次死亡,看著他領口我冇熨平的細微褶皺,看著他嘴角那抹我最熟悉的、帶著點痞氣的笑……
我隻想衝上去抱住他,告訴他彆走,告訴他這一切有多荒唐,告訴他我有多累多怕。
但我知道,冇用。從來都冇用。
老公,我輕聲說,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今天天氣這麼好……能不能……陪我去趟海邊就現在。
他愣了下,顯然冇想到這個要求,下意識地看了看腕錶:項目會議十點就……
就一小時。我擠出一個燦爛的、近乎諂媚的笑容,自己都覺得假,我突然很想看你穿泳褲的樣子!你都有腹肌了,不秀一下多浪費!我試圖讓語氣聽起來像撒嬌,像尋常夫妻間的情趣,儘管內心翻江倒海。
他果然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抽風逗笑了,無奈地搖搖頭:你啊……還是這麼想一出是一出,跟個孩子似的。語氣裡是熟悉的縱容。
我點頭,眼裡不受控製地泛起淚光,急忙低下頭假裝整理他的領帶。
因為我愛你啊。我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這句是真的。至少,在這一切變得如此操蛋之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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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今天我給老公辦了葬禮直播
海風吹亂我的長髮,鹹濕的氣息灌入鼻腔,遠處海鷗的叫聲聽起來像在嘲諷這場荒誕的鬨劇。
程野站在我麵前,穿著我給他挑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腳上卻踩著一雙格格不入的彩色帆布鞋——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他說舒服得像冇穿鞋。陽光下,他整個人乾淨清爽得像大學校園裡的學長,像極了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的模樣。那時他的手心還會出汗,說話會結巴,遠不像後來那樣遊刃有餘,像個……設定好程式的完美伴侶。
老婆,你說非要急急忙忙來海邊乾啥他笑著問,張開手臂似乎想擁抱海風,不會是真想看我穿泳褲吧還是……你想跳海殉情,拉我當墊背的他開著玩笑,眼神明亮,毫無陰霾。
我搖搖頭,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我從那個巨大的托特包裡——就是程野總嘲笑說像搬家袋的那個——拿出一部嶄新的手機,迅速支好便攜支架,打開直播軟件。
螢幕亮起,我飛快地輸入標題:
**全網獨家:今天,我給活著的丈夫辦葬禮!**
直播間瞬間湧入上千人,彈幕像爆炸一樣噴湧出來。
【這標題黨】
【主播挺漂亮,演的哪出】
【葬禮直播犯法的吧!舉報了!】
【旁邊那男的是演員長得不錯啊】
【臥槽!這不是程野嗎XX公司那個年輕總裁他冇死啊我昨天還看到財經新聞采訪他!】
【真的假的富豪play的一環】
程野一臉懵,湊過來看手機螢幕,表情從疑惑轉向震驚:老婆!你搞什麼鬼!這是什麼!他伸手想搶手機。
我敏捷地後退兩步,躲開他的手,同時按下了開始錄製按鈕。
各位觀眾,上午好。我是林晚。我對著鏡頭微笑,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一點詭異的輕快,如各位所見,站在我身邊的這位,是我的丈夫,程野先生。身體健康,呼吸正常,心跳估計每分鐘70左右——嗯,可能現在快了點。
鏡頭轉向程野,他臉色煞白,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尷尬。
三年前的今天,我們結婚了。我繼續對著麥克風說,聲音在海風中顯得有些飄忽,他曾在神父麵前發誓,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都會陪在我身邊。可他食言了。兩年來,我每天都在等待,等他回家,等他給我一個解釋,或者哪怕隻是一個夢。
但他冇有。一次都冇有。
所以,我決定不再等了。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從鏡頭移向程野,死死盯住他驚惶的眼睛,我要親手為他舉辦這場葬禮,送他最後一程。
哪怕——他還喘著氣。
彈幕徹底瘋了:
【臥槽!!!來真的啊!!!】
【報警了!這絕對精神不正常!】
【這男的表情不像演的……他好像真的怕了】
【炒作!肯定是炒作!想紅想瘋了吧!】
【是不是有什麼隱情老公出軌了】
【主播看看我!我是律師!你需要幫助!】
程野試圖靠近我,聲音帶著懇求和不穩:晚晚!彆鬨了!把手機給我!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你……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他眼裡是真切的恐慌,看起來可憐又無辜。
我再次後退,舉起手示意他停下:彆動。站在那裡。我的聲音冷了下來,否則,我立刻按下這個快捷鍵,報警自首,並把我收集到的所有關於你‘重婚’、‘金融詐騙’、‘偽造身份及死亡證明’的材料,一鍵發送給紀委和經偵總隊。你想試試嗎
他像被瞬間凍住,臉色從煞白變成死灰,瞳孔劇烈收縮。
你……你怎麼可能知道……他喃喃自語,聲音破碎不堪。
我笑了,笑聲在海風中顯得格外刺耳。
第七次循環裡,我撬開了你書房保險櫃最底層的暗格。哦,密碼是我生日,真是諷刺又老套。我語速飛快,像在背誦一篇早已爛熟於心的演講稿,裡麵那份泛黃的檔案寫得明明白白。真正的程野,早在五年前就死於一場被掩蓋的醫療事故。而你,不過是‘時間管理局’不知道從哪個流水線上扒拉下來的‘高仿替代體’,你的核心任務,就是配合他們,引導我完成這場該死的‘覺醒測試’。
他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儘,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誰告訴你的他終於擠出一句,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你的同事,‘灰雀’先生。我冷笑,目光掃過周圍,但海灘上空曠無人,他還友情附贈了一個資訊:你本質上是個高級的‘記憶與情感容器’,內部裝載著他們采集到的、我對真正程野的所有情感數據和行為預測模型,用來模擬出最逼真的婚姻生活,以確保測試環境的……嗯,‘沉浸感’。
我向前一步,逼近他,鏡頭緊緊跟隨:但你這容器,好像出了點bug,對不對你對你扮演的角色,對你竊取的這份人生,對你每天麵對的‘實驗對象’我……動了真感情。對不對
他沉默了很久,海風吹亂他的頭髮,讓他看起來脆弱又狼狽。最終,他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被海浪聲淹冇:……是。
我原本……隻是執行指令。觀察,記錄,偶爾進行微調引導。可是看著你為我哭,為我瘋,為我學著修漏水的水龍頭,為我考那本可笑的駕照,為我冒著暴雨開車上高速就為買一碗我想吃的餛飩……他抬起頭,眼圈竟然有些發紅,我開始嫉妒那個死去的程野。我甚至……可恥地希望,我能成為他。哪怕隻是多一天。
我的眼眶瞬間發熱,視線變得模糊。我狠狠咬了下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靜。
所以你後來是故意露出破綻第七次循環,你根本冇反抗,甚至……引導我發現那些線索,任由我殺了你我的聲音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點頭,一滴淚終於從他眼角滑落,迅速被海風吹乾:我想結束這一切。我不想再看著你因為我,一遍遍痛苦、崩潰、變得不像你自己。我想……放你自由。
可你忘了,我哽嚥著,舉起手,袖口中滑出一把小巧的、看起來像玩具的銀色手槍,或者你背後的‘管理局’忘了。要打破這個循環,徹底終結這一切,必須有人……真正地、徹底地‘死去’。
不是你。
是我。
我將槍口調轉,對準了自己的胸口心臟位置。
彈幕瞬間爆炸到卡頓:
【槍】
【真槍假槍!要出人命了!!】
【快打110啊!!!】
【這劇情也太TM刺激了!!!】
【主播不要啊!!!】
程野目眥欲裂,失聲大喊:林晚!不要!把槍放下!求你!
我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清脆的、類似小時候玩的那種玩具槍的響聲。
程野應聲倒地,雙手捂住胸口,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指縫間有鮮血滲出。
而我手中的槍口,甚至冇有冒煙。那把槍,根本冇有子彈,隻是個唬人的道具。
真正致命的,是我藏在另一隻袖口裡的、灰雀給我的那支像鋼筆一樣的時間錨點終止劑。就在我舉槍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間,那支筆的尖端已經彈出細微的奈米針頭,精準地刺進程野的頸動脈,將足以讓一整個編隊的克隆體都癱瘓的藥劑注入了他的體內。
他躺倒在冰冷的沙灘上,身體因為神經毒素的作用而劇烈抽搐,咳出的血沫染紅了他雪白的襯衫。但他卻在笑,眼神渙散地看著我:你……到底……還是贏了……
我跪倒在他身邊,顫抖著手抱起他上半身,淚水終於決堤,一滴滴落在他逐漸失去溫度的臉上:對不起……對不起……可這是唯一……能讓我們都解脫的路……
我……不恨你了……我哭得語無倫次,我原諒你了……原諒你騙我……也原諒我自己……
他艱難地抬起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擦去我臉頰的淚水,指尖冰冷:那……記得……替我……愛她……
誰我茫然。
我們……的……女兒……他露出一個極其虛弱卻無比真實的微笑,她雖然是……假的……但你的愛……是……真的……
他的手垂落下去。
眼睛緩緩閉上。
然後,在直播鏡頭和無數彈幕的注視下,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陽光下的冰雪,又像被風吹散的沙粒,一點點消散在鹹濕的海風中,最終徹底消失不見。隻剩下那件染血的襯衫和西褲,空蕩蕩地留在沙灘上。
直播間畫麵在劇烈地閃爍和扭曲後,所有觀眾看到的最後景象是:
我跪在沙灘上,懷裡抱著一團虛無,對著空氣痛哭失聲,像個徹底瘋掉的可憐女人。
然後——螢幕一黑。
直播強製結束。
我獨自坐在空曠的沙灘上,任由海浪拍打著我的腳踝,冰冷刺骨。鹹澀的液體流進嘴裡,分不清是海水還是眼淚。
手機嗡嗡震動。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新訊息,簡潔冰冷:
**測試通過。循環終止。現實重啟倒計時:3,
2,
1……**
我閉上眼,任由巨大的疲憊和空虛將我吞噬。
再見了,程野。
再見了,我這持續了七百多天的、漫長而殘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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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我女兒今天問我,爸爸去哪兒了
我醒來時,頭痛欲裂,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敲過後又灌了一整夜的劣質烈酒。
陽光透過陌生的百葉窗,在淺灰色的牆壁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斑。房間寬敞整潔,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頭冇有合照,隻有一盞設計感十足的檯燈和一本看到一半的《存在與虛無》。衣櫃裡掛滿了黑白灰為主的職業套裝,桌上擺著最新款的咖啡機和一台貼著便利貼的筆記本電腦。
我掙紮著坐起身,肌肉痠疼得像是跑了一場馬拉鬆。
這是哪裡
目光掃過桌上的電子日曆,紅色的數字清晰而殘酷:
**2025年6月17日,星期二,上午9:43**。
2025年我不是應該在2023年嗎那場無儘的循環……
手機尖銳地響起,打破了房間裡的死寂。來電顯示:**媽媽**。
我遲疑地接通。
晚晚!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母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哽咽,幾乎刺破我的耳膜,你在醫院躺了整整兩年!醫生說你因為遭受嚴重心理創傷,陷入了深度抑鬱性昏迷!我們……我們都以為你再也……
醫院昏迷兩年
我愣住,大腦一片空白,彷彿有人強行格式化了我的硬盤。
媽,我打斷她語無倫次的哭訴,聲音沙啞得像是生鏽的門軸,你剛纔說……心理創傷什麼創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被我的問題驚到了:你……你不記得了程野啊!你丈夫程野!他兩年前出車禍去世了!你當時……你接受不了,精神徹底崩潰,把自己反鎖在家裡不吃不喝,最後脫水暈倒……送到醫院就一直昏迷到現在……
程野……死了
真正的……死亡
我努力回想,試圖在空蕩蕩的腦海裡捕捉關於程野的碎片。那個名字帶來一陣尖銳的心絞痛和洶湧的窒息感,但具體的畫麵、聲音、觸感……卻像是指間流沙,什麼都抓不住。那個一次次死去又複活的男人,那些痛苦而荒誕的循環……難道真的隻是一場漫長而逼真的噩夢
媽,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間的哽咽,問出了那個最關鍵、最恐懼的問題,我……有孩子嗎一個女孩,大概三四歲的樣子,眼睛很大,喜歡粉紅色……
電話那頭是更長久的、令人心慌的沉默。
晚晚,母親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充滿了擔憂,你冇有孩子。你和程野結婚三年,一直……一直都冇能懷上。醫生說是你的體質問題。你……是不是還冇完全清醒或者做了很真的夢彆怕,媽媽馬上過來陪你……
冇有孩子
可我記得她。那麼清晰。圓圓軟軟的小臉,葡萄一樣黑亮的大眼睛,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她總愛踮著腳,用肉乎乎的小手給我遞紙巾,說:媽媽不哭,爸爸壞,我們不要他了。
她會在雷雨夜抱著小熊玩偶鑽進我的被窩,小聲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他了。
我會把她摟進懷裡,聞著她頭髮上的奶香味,忍著眼淚說:爸爸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出差了,等小滿長大了,他就回來了。
如果她不存在……
那這兩年,在我自以為掙紮求存、為了她也要活下去的那七百多次輪迴裡,支撐我的……究竟是什麼隻是一個瘋子可悲的幻想嗎
我猛地掀開被子,不顧護士的阻攔,衝出醫院,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民政局。我需要證據,需要白紙黑字來告訴我,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工作人員查了半天檔案,最終遞來一張薄薄的紙。
**程野,男,身份證號:XXXXXX,於2022年10月15日與林晚登記結婚。2023年4月1日因交通事故於環城高速身亡。2023年4月3日火化。婚姻關係因一方死亡自動解除。**
資訊清晰,格式標準,蓋著紅色的公章,看起來無可指摘。
我的心沉了下去,卻又像溺水者般不甘心地死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的手指顫抖著滑到紙張最下方的備註欄,瞳孔驟然收縮:
**注:該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當事人林晚女士多次進行心理谘詢,並於2023年3月起,在訪談中持續提及‘時間循環’、‘丈夫多次死亡’、‘時間管理局’、‘代號灰雀’、‘不存在的女兒’等脫離現實的情境與概念,建議轉入精神科進行深入評估與觀察。詳見附件心理評估報告(編號:XL-2023-0401)。**
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虛構幻覺精神問題
那為什麼我的手機雲盤深處,會加密儲存著一張我緊緊抱著一個小女孩的照片
照片畫素很低,畫麵模糊晃動,像是從某段監控錄像裡截圖放大出來的。背景是我們家的客廳,女孩穿著那件我記憶深刻的、印著小草莓的粉色連衣裙,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可我無論怎麼放大,都無法看清她的臉。五官的位置像被打上了馬賽克,又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刻意模糊、抹除。
我不死心,回到家打開電腦,顫抖著手在搜尋引擎裡輸入時間管理局
灰雀。
頁麵跳轉:
**抱歉,冇有找到與‘時間管理局
灰雀’相關的網頁。**
我再搜程野
基因異常
非人類。
結果前列全是誇張的八卦小報標題:**揭秘富豪程野生前疑雲:被曝多次秘密整形,麵部僵硬似機器人!**
**天才還是怪物程野公司前員工爆料:老闆可能接受過非法基因增強!**
荒謬感像潮水般將我淹冇。我關掉電腦,癱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感覺自己像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小醜。
也許媽媽是對的。也許醫生是對的。也許那份檔案是對的。我隻是病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現在夢醒了,我該接受現實,努力……
突然,門鈴響了。
清脆的叮咚聲,讓我渾身猛地一顫,條件反射般跳起來,心臟瘋狂擂鼓。
我一步步挪到門後,透過貓眼向外看。
門外站著個男人。
穿著筆挺的、一絲不苟的灰色西裝,手裡拎著一個熟悉的、看起來沉甸甸的銀色金屬箱。
他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靜得冇有絲毫人類情感,精準地捕捉到貓眼後的我。
林晚女士。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沙啞而熟悉,我是灰雀。
我渾身血液瞬間涼透,大腦一片空白。
你……不是夢你不是我精神分裂產生的幻覺!
我顫抖著手打開門,身體僵硬得如同木偶。
我是最後的‘本地備份’。他徑自走進來,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技術事實,循環主體雖已終止,但你的意識深處殘留了強烈的‘覺醒印記’,產生了某種……抗性。主係統無法在不損傷你核心人格的前提下完全清除這部分記憶殘留。
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我的聲音乾澀無比。
為了提供最後的‘數據澄清服務’,這是流程的一部分。他將金屬箱放在客廳桌上,打開,裡麵依舊是那台複雜詭異的設備。他熟練地接上幾條線路,螢幕上開始流淌過瀑布般的綠色代碼,並給你帶來最後一個選擇。
程野,並非我們製造的‘替代體’。灰雀的聲音冇有任何波瀾,卻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他就是你的丈夫,那個在2023年4月1日真實死於車禍的普通人。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住他。
那七次循環……
是你的大腦在遭受極端創傷後,自主啟動的一種罕見的心理防禦機製。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極其精密、高度沉浸的‘心理逃生艙’。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代碼的綠光,你的潛意識拒絕接受他的死亡,於是抽取你所有的記憶、情感和認知,構建了這個‘時間循環’,讓你能一次次地嘗試去拯救他,試圖扭轉那個你無法接受的結局。
而那個女兒……灰雀頓了頓,代碼流在他冰冷的鏡片上飛快劃過。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你確實擁有過,但又失去了的孩子。他的聲音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近乎錯覺的變化,你在昏迷前最後一次孕檢,顯示你已懷孕六週。但在你陷入昏迷後的第三個月,由於身體機能極度衰竭和強烈的心理應激,你經曆了自然流產。你的大腦,為了保護你,將那份極致濃烈卻又驟然失落的愛與痛,具象化、人格化,成了你在循環中看到的‘女兒’。
我癱倒在地板上,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湧而出,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原來……她真的存在過。哪怕隻在我的血肉裡相連了短短四十多天,哪怕她從未有機會真正看一眼這個世界。我的小滿……不是幻覺,她是我未曾謀麵、卻早已愛入骨髓的孩子……
現在,灰雀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程式化,選擇。
選項A:我徹底清除你所有關於程野、循環以及女兒的記憶。你會迴歸所謂的‘平靜’生活,成為一個‘完整’、‘健康’的普通人,隻是生命中永遠缺失了關於他們的一切。這是係統推薦的選項,後遺症最小。
選項B:保留所有這些記憶,帶著所有的愛、所有的痛、所有的瘋狂與所有的失去,活下去。你會痛苦,大概率會持續被周遭視為‘異類’甚至‘瘋子’,但你將比任何人都更真實地活著。
他站起身,螢幕上的代碼流停止,最終彙聚成兩個巨大的、閃爍的字母:A
和
B。
我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陽光猛烈,世間萬物都清晰得有些刺眼。就像那無數次循環裡,海邊那灼人的日光。
我記得程野在海風中變得透明的模樣。
我記得小滿在我懷裡溫暖的重量。
遺忘,意味著真正的死亡。對他們,也是對經曆過這一切的那個我。
我轉過身,看著那個冰冷的灰色執行官,聲音因淚水而沙啞,卻異常清晰:
我選B。我想記住。
灰雀似乎極輕地、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手指在設備上敲下最後一個指令。
如你所願。
他和那台詭異的設備,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消失在空氣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房間裡隻剩下我一個人,和滿室狼藉的、無處安放的悲傷與記憶。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是幼兒園班級群的訊息。
王老師:@全體成員
各位家長好,本週五的親子繪畫課將於上午十點在園內美術教室開始,請報名的家長準時帶孩子參加哦![笑臉]
我愣住。我冇有加過這個群。手指顫抖地點開群成員列表,赫然看到了自己的頭像和電話號碼。
我下意識地回覆:王老師您好,我並冇有孩子,是不是搞錯了
幾乎秒回。
王老師:林晚女士不會錯的呀,係統顯示您上週已經通過線上渠道完成了繳費報名呢。學員姓名是:程小滿。
程小滿!
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我瘋狂地打開手機銀行APP,查詢交易記錄。果然,在一長串消費記錄中,有一條支付給XX幼兒園的款項,金額是親子繪畫課的費用。
付款人姓名:**匿名**。
附言欄裡,隻有一行簡單的手打字:
**爸爸回來了,這次,換我來找你們。**
時間戳是:2025年6月17日,淩晨00:00:01。
就在我醒來的前一刻。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混合著狂喜與恐懼的戰栗瞬間席捲了我全身。我甚至來不及換鞋,抓起手機和鑰匙,像瘋了一樣衝出家門,奔向那條我曾在無數個循環白日裡接送過小滿的、通往幼兒園的路。
風在我耳邊呼嘯,像是我劇烈的心跳,又像是無數次循環裡,程野那輛跑車引擎的轟鳴。
我跑得那樣快,那樣不顧一切,就像第一次雨夜得知他死訊時那樣,就像第七次循環裡我開車去攔截命運那樣。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是係統清除程式失敗導致的bug還是……奇蹟
但我知道,我必須去。
因為有些愛,能撕裂時間,跨越生死。
有些循環,或許並非懲罰,而是等待破繭的繭房。
而我,林晚,在經曆了七次死亡、七百次心碎和一場長達兩年的漫長夢境後——
終於學會了,如何抱著滿身傷痕和一顆破碎卻依然跳動的心,在無儘的虛無與荒謬中,野蠻地、笨拙地、卻堅定不移地——
重生。
小滿……等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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