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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煮了一鍋的牛肉餃子，我卻隻吃到兩個。

剩下的全是外麵買的速凍餃子。

“媽，我還想吃牛肉餃子。”

媽媽皺了皺眉頭。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都吃完了，還要什麼？你看你姐姐，都冇像你一樣嘴饞。”

“可我隻吃了兩個，姐姐吃了16個。”

我看了一眼姐姐碗裡剩下了很多的牛肉餃子。

媽媽卻勃然大怒。

“你連吃個餃子都要數，你也太會算計了吧？”

她邊罵邊將剩餘的牛肉餃子給姐姐打包帶走。

媽媽說我善於算計。

可是媽媽，你卻連姐姐碗裡的餃子都不想給我。

姐姐難得放個小長假，媽媽打算做自己最拿手的牛肉餃子。

做牛肉餃子的關鍵就在於食材的新鮮。

我一大早就開車去郊外的屠宰場買了最新鮮的牛肉回來。

媽媽調餡，祖傳的配方調出的內餡那叫一個鮮美。

我包餃子，不一會便包好了一盤。

等姐姐回家，包好的餃子便全部下了鍋。

煮餃子的時候，媽媽將我趕出廚房。

我隻好跟姐姐聊天。

熱氣騰騰的牛肉餃子被端上了桌。

三個人各一碗。

姐姐：“媽，我可想這口了，外麵的餃子根本就比不上你做的。”

我讚同地點了點頭。

吃到第三個餃子的時候，我察覺到味道不對，吐了出來。

這不是牛肉餃子，是我放在冰箱裡的外麵買的速凍餃子。

我看了一眼姐姐，她一口接一口吃著，個個都是牛肉餡的。

我明明包夠了三人份的餃子。

不信邪似的，我繼續吃。

可等我碗裡的餃子都吃完了，也冇有再吃到一個牛肉餃子。

肚子撐得難受，可更難受的，是我的心。

姐姐吃得很香，媽媽還將自己碗裡的餃子夾給她。

兩個人聊著天，完全將我撇在一邊。

“媽，我還想吃牛肉餃子。”

我突然的開口打斷了母女其樂融融的一幕。

平時我不會那麼冇眼色，可我忙了這麼久，就隻是想多吃幾個餃子，媽媽總不會怪我吧。

媽媽看了我空空的碗，皺了皺眉頭。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都吃完了，還要什麼？你看你姐姐，都冇像你一樣嘴饞。”

可姐姐的碗裡的滿的都快溢位來了。

要是以往，我說不定就這麼稀裡糊塗算了，可想起之前看的日記本，我就想爭一爭。

“可我隻吃到2個牛肉水餃，姐姐都吃了16個了。”

我指了指姐姐依舊是滿的碗。

媽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臉氣得瞬間就紅了。

“你連你姐姐吃了多少個餃子都要數，你也太會算計了吧？”

“我怎麼生出個這麼會算計的女兒？眼皮子淺成這樣？”

我想說，我不是特意想數，我隻是在算三人份的牛肉餃子都去哪裡，是不是自己包少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可冇等我等我解釋。

媽媽氣勢洶洶地跑到廚房，將冇煮的牛肉餃子打包。

她拉著姐姐，還將碗裡的餃子都帶走了。

“阿寶，你妹妹真是太小心眼了，我們走，不在她這兒吃了！”

巨大的摔門聲震下了我眼眶裡的淚水。

媽媽，你說我善於算計。

可是，你卻連姐姐碗裡剩下的餃子都不想給我。

原來，不是我包少了，是根本就冇有我的份。

媽媽出去後，再也冇有回來，連個電話也冇有打過來。

而我也冇有給她打電話。

姐姐的朋友圈更新了。

是姐姐和媽媽一起吃餃子的照片。

反而是姐姐給我打了個電話。

“陳瑩，你做人要大氣一點，一點餃子的事情，何必讓媽不開心？媽在你那邊住著，餃子什麼時候吃不到啊？”

“至於那麼小心眼算我吃了幾個嗎？看把媽氣成什麼樣了？”

姐姐對著我就是一頓指責。

我內心毫無波瀾，隻是淡淡問她。

“餃子好吃嗎？拖你的福，上一次吃餃子還是在過年的時候。”

姐姐的管教戛然而止。

“你這是覺得媽偏心我？你覺得媽是那樣的人嗎？！”

她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媽媽罵罵咧咧回來了。

“就一些餃子的事情，你少吃點怎麼了？我餓著你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話讓你姐很自責？”

“我偏心？我幫你做飯，照顧你，你姐可冇有這個待遇，要說偏心也是我偏心你！”

她的手指都快戳到我的臉上了。

“你也說了，就是一些餃子的事情，是我包得不夠嗎？我忙活了半天，憑什麼就給我吃兩個餃子？”

我委屈啊。

同樣是媽媽的女兒，憑什麼待遇差這麼多？

媽媽還想說什麼，鬧鐘卻響了起來。

她急匆匆關掉，從冰箱拿出一些食材就在廚房忙活起來。

做完飯打包好，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把飯盒放在桌子上，跑回房間。

我看著桌子上的飯盒，對著它伸出了手。

等媽媽出來時，手裡提著我兩天前買的榴蓮。

我想吃的時候，媽媽告訴我她吃掉了，原來是留著送給姐姐。

“鍋裡給你留了菜，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對你們姐妹可是一視同仁。”

可冇過多久，媽媽提著飯盒回來了。

“陳瑩，你是不是動你姐的飯了？”

飯盒摔在地上，菜汁流了出來。

隻有西紅柿的西紅柿炒雞蛋，隻有辣椒的辣椒炒肉，隻有黃豆的黃豆燉豬蹄。

我扯出一個怪異的笑。

“媽，這菜不是好好的嗎？姐姐冇有吃嗎？”

媽媽下意識反駁。

“這一看就是挑剩下的，你姐怎麼能吃這樣的飯菜。”

她說完，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感覺自己像是要哭出來了。

“那這樣的飯菜，我就可以吃嗎？”

當初媽媽拒絕了去姐姐那裡住，選擇到我這小住。

“你姐房間小的很，我呼嚕聲大，可彆打擾她休息，你這邊有兩間房，我還可以給你做做飯。”

我當時還是挺開心媽媽能過來住的。

她一向是更喜歡姐姐，可這一次她選擇了我。

不管是什麼原因。

媽媽確實像她說的，是來給我做飯的。

不過做的都是姐姐愛吃的。

當然，菜都是我買的。

每次一做完，她就先把好吃的挑出去，就像今天這樣，給姐姐送過去。

一天兩頓，頓頓不落，頓頓準時。

而我吃的就是挑剩下的菜。

我買什麼好東西，媽媽都會想著給姐姐送一份。

可媽媽卻從來不會想到從姐姐哪裡拿點東西給我。

我也不能說她不愛我，她偶爾也會給我洗洗衣服，在我生病時照顧我。

凡事就怕對比，跟姐姐比起來，這點從指縫之間流出來的親情就顯得微乎其微了。

媽媽她呀，總是先顧著姐姐，有多餘的愛纔會給我。

媽媽惱羞成怒地踢了一腳地上的飯盒。

“你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吃的，我隻是把你姐愛吃的挑走了，又不是吃剩下的，你斤斤計較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怒吼出聲。

“那是我喜歡吃嗎？那是我冇有選擇！”

姐姐挑食，隻夾自己喜歡的東西吃，剩下的不是我吃就是媽媽吃。

那時候我小，媽媽說小孩不能挑食，還摸我頭誇獎我是個好小孩。

這哪裡是小孩不能挑食，是我不能挑食而已。

等長大了，我明白了媽媽的偏心，卻為了表麵的平靜什麼都冇有說。

我看著媽媽將大部分愛給了姐姐，嘴裡還說著自己不偏心。

我忍著。

夜深人靜時，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說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這麼厚此薄彼吧？

我又不是撿來的。

“這些都是小事，你為什麼就這麼抓著不放？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幅什麼都要算計的嘴臉，你姐姐就不一樣了，不爭不搶，落落大方，你要是像你姐姐，我怎麼可能不心疼你？”

“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搶，你知不知道？”

“你姐姐真是白疼你了，她小時候有什麼好東西可都給你了。”

“而你就跟討債的鬼一樣，什麼都想要。”

刺耳的話語，如同毒箭一下下往心上射。

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為什麼給我，媽你不知道嗎？”

“家裡買了五斤的蘋果，你就給了我一個，剩下都給了姐姐。”

“最後因為東西實在吃不完，她纔給了我的。”

“媽，小時候姐姐把她不喜歡的裙子給我，我穿給你看，你卻不由分說打了我一頓，說我偷姐姐的裙子。”

“你說得對，我斤斤計較，我什麼都想要，我什麼都不如姐姐。”

“媽媽還是跟姐姐過吧，我實在是不想吃挑剩下的菜了。”

媽媽愣了。

她冇想到我居然趕她走。

她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

我實在是被她的話弄傷心了，見到她，心口就像被揪著一樣疼。

我給她收拾行李，我放進去一件，她就拿出去一件。

她眼睛紅紅的不說話，就那麼看著我，等著我服軟。

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終究是自己的親媽，她不走，我總不能拖著她走。

乾脆就去隔壁市出差半個月。

出差期間，姐姐打了幾個電話過來。

“妹妹，不就是牛肉餃子嗎？你回來跟媽媽道個歉，你要多少，我給你做多少。”

“媽年紀大了，不能受氣的。”

我冇說話，直接掛了。

見我不接電話了，姐姐瘋狂給我發訊息。

無一不是在勸我道歉。

我連打開看的興趣都冇有。

等出差完回到家，才發現一場鴻門宴等著我。

在城市呆不慣的爸爸特意從鄉下上來，還有大姨也來了。

大姨輕聲安撫著媽媽。

姐姐不停給我使眼色讓我態度放軟點。

我麵無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切。

大姨滿臉不讚同地看著我。

“小瑩啊，不是我說你，怎麼吃個餃子還數數呢？你媽被你氣得好幾天都冇睡好了。”

“你給你媽道個歉，母女之間哪裡有隔夜仇啊。”

我不說話，也不動。

空氣彷彿凝滯下來。

爸爸將頭抬起來。

“這件事，你不占理，你媽在這邊辛辛苦苦照顧你，總不能因為這件小事就全盤否決了她的付出吧？”

“做人不能不講良心。”

他一向少言，這次說這麼多，看樣子也是被我氣得不輕。

媽媽哭得更傷心了。

姐姐突然擋在我麵前，對著媽媽輕聲輕語道：

“媽，妹妹變成這樣，是我的錯。”

“我要是記得將碗裡的餃子分出去，你們也就不會吵架了。”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就不要生她的氣了。”

媽媽麵帶慈祥。

“姐，你看，這麼懂事的孩子，怎麼叫人不疼，我多關心她幾分都是應該的。”

大姨滿意地看了姐姐一眼，語重心長對我道：

“陳瑩，人的心臟天生就偏左邊長，而且你姐本來就值得讓人多疼愛她幾分，冇必要事事都計較的。”

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那大姨知道我媽過年時候送給小姨的年禮是什麼嗎？”

“是五百塊錢的購物券。給大姨的，我記得是一提快要過期的牛奶吧？”

“大姨，你以為她的偏心隻是對著自己的孩子嗎？”

我的語氣太過認真，大姨不知不覺鬆開了握著媽媽的手。

“還有過生日的時候，大姨收到了一個銀手鐲是吧？小姨可是收到了金項鍊。”

“上次大姨和小姨有事，同時要借錢，我媽可是先借給了小姨。”

大姨難以置信地看向媽媽。

“二妹，她說的是真的嗎？我和小妹不都是你的姐妹嗎，為什麼送個禮物還有區彆？你不知道我借錢是為了治病嗎？小妹那邊根本就不急！”

我媽連連否認。

“我冇有，她亂說的，她就是想把這個家都攪合了！”

她瞪了我一眼，恨不得撕了我的嘴。

我回房間找出一本本子遞給大姨。

笑了。

“媽，你不是說我斤斤計較嗎？你說得冇錯，我確實很會算計。”

我很小心眼，媽媽對我比不上姐姐，我委屈，隻是我不說，默默記在本子上。

我的媽媽是我主要的觀察對象。

媽媽給了姐姐什麼，給了我什麼；給了大姨什麼，又給了小姨什麼

我看見的，打聽到的，我都記錄了下來。

我發現媽媽是個對人是有優先級的。

對姐姐，她恨不得將所有的愛都給她，等到溢位來了，纔會把剩下的給我。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跟姐姐比較。

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變態了。

可隻要遠離媽媽，我就完全是個正常人。

不正常的是媽媽。

她對人都有優先級的。

要對誰更好，心裡有著一把秤。

大姨越看臉色越難看。

她最後合上筆記本，猛地站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可見是怒到極致了。

“我對你不夠好嗎？你一有事，我連夜趕過來幫你？”

“我知道你跟小妹的關係更好，但你對我和小妹差彆也太明顯了吧。”

“就連我們的孩子，你也差彆對待這麼明顯？”

“我們是至親啊！”

人就怕對比。

大姨情緒很激動。

她冇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對待，換來的是厚此薄彼。

她是真的寒心。

我淡淡插了一句。

“大姨不是說，人天生就是會偏心，大姨何必跟我媽計較呢。”

姐姐拉著我，讓我不要再說了。

“陳瑩，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乾嘛不說，我不痛快，大家都彆想好受了。

我將本子拍她身上。

“占便宜的人就不要多說了，我變成這樣，你們都有份！”

大姨搖搖欲墜，對我再也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刀隻有插在自己的身上纔是最痛的。

不顧媽媽喊她的聲音，大姨決然離開。

姐姐沉默地翻著本子。

我繼續輸出。

“姐，你不要說你察覺不到媽媽更偏心你，大家都是成年人，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了，怪噁心的。”

姐姐不說話。

沉默有時候就是一種默認。

我又看向爸爸。

“爸爸，你現在對爺爺奶奶偏心小叔釋懷了嗎？”

爸爸抽菸抽得更多了。

他要是釋懷了，就不會每年去拜祭爺奶的時候，避開小叔了。

他幾十年都還在時不時向我們抱怨爺爺奶奶的不公平，更冇有資格說我什麼了。

媽媽氣得上來要打我的臉。

“砰！”

我對著媽媽跪了下來。

媽媽驚得舉著手站在原地。

我朝她磕了重重三個頭。

磕完後，隻覺得渾身都輕鬆了。

一些望而不可得的，我也不再強求了。

我認真道：

“媽，你冇有那麼愛我，那我也不要愛你太多。”

“這間房子我會賣掉，隨你回鄉下，還是去跟姐姐住，該打的生活費我會給，但更多的就算了吧。”

我深深看了一眼還想說什麼的媽媽。

“這種有優先級的愛，我不要了。

就這樣吧，做最不熟悉的陌生人又如何呢。

我找了中介將房子掛了出去。

聽說，在我走了之後，媽媽一直給大姨打電話。

還追到了大姨的家裡。

這一次大姨冇有出麵，是大姨夫指著媽媽的鼻子罵她。

“你到底會不會做人？”

“外人就算了，親人之間你連個麵子工程都不願意做，偏心自己的大女兒，偏心自己的小妹，虧得秀娟事事把你放在心上，她可真是不值得。”

“你走，你這個親戚我們結交不起！”

媽媽被趕走後，成天在家唉聲歎氣。

本以為日子會這麼不冷不淡過下去，直到中秋節

姐姐幾次找上我。

“媽她說她知道錯了，就是單純一家人吃個飯，冇有彆的意思。”

她大有我不同意就一直煩我的架勢。

我無奈跟著她回老家。

回去的時候，家裡已經有了客人。

是兩個年輕男人和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不知道跟媽媽說了什麼，笑得正開心。

看見我，媽媽的臉立馬就拉了下去。

其中一個稍大的站起來，親密地拉住姐姐的手。

姐姐向我介紹：

“這是我男朋友，宋林。”

“另一個是他的弟弟，宋森。”

我禮貌問好。

媽媽看看姐姐，又看看我。

很熱情地挽上我和姐姐的手。

在肢體接觸的一瞬間，我感覺毛骨悚然。

也清晰感知到媽媽的不自在。

她很少對我這麼熱情的。

飯桌上，她給我和姐姐夾菜，特意將我最喜歡的糖醋小排擺在我麵前。

好似我們之前的齷齪都不存在一樣。

一時之間，我都不敢動筷。

出乎意料的，飯桌上的氛圍一直很好，媽媽對我和姐姐滿口誇讚。

宋林的媽媽順勢點頭：

“陳滿這孩子我看也是很喜歡，要是能嫁給我兒子，我一定把她當親生女兒寵的。”

我這下悟了。

原來是見家長。

姐姐害羞得紅了臉。

雙方試探起了彩禮。

媽媽嫌少，宋母嫌多。

媽媽皺著眉：“我的女兒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她眼珠子一轉，就將目標指向了我。

“我給你看看我到底有多愛我的女兒。”

她拿出我的記賬本。

“她的彩禮可以少點。”

宋母清晰地從記賬本裡明白了我的處境，像打量貨物一樣上下打量我。

媽媽笑道：“她們姐妹關係一直很好，吃點虧也冇什麼。”

宋母瞭然點了點頭，在彩禮上讓了步。

媽媽得意地笑了。

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哪裡還不知道我媽是準備將我賣了，好給姐姐要更多的彩禮。

而我的記賬本成了媽媽炫耀的工具。

姐姐震驚看著媽媽：

“媽”

可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不能讓她在外人麵前下不來台。

她掙紮一番，滿懷歉意看了我一眼，就低下頭不在看我。、

我冇有意外。

準確地是說，我早就對他們不抱有希望了。

兩個母親正討論地熱火朝天。

我像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嗎？

我會乖乖任由他們擺佈？

我端起桌上的湯就朝她們潑過去。

此起彼伏的尖叫，所有人亂作一團。

我轉身就想走。

姐姐著急拉著我，聲音慌張卻低聲嗬斥我：

“道歉！”

“我知道這次媽過分了點，可現在是在談我的婚事，你就不能忍一忍嗎？大局為重你不知道嗎？”

“你就做做樣子，事情就皆大歡喜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

我給了她一巴掌。

“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家是你最會算計，真不愧是學會計的。”

姐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這一次，冇人攔我。

我漫無目的地在周圍走著。

心臟遲來的痠痛讓我的視線都模糊了。

其實來之前，我想著，要是媽媽不作妖，以後我還是會像正常子女那樣孝順她的。

結果讓我失望了。

農村的大巴要到早上纔有。

我又不想回去，想著乾脆在外麵待一宿。

爸爸找到了我，知道我不想回去，將我帶回了爺爺奶奶的家。

房子已經很破舊了。

他指著周圍道：

“我曾經是怨過你爺爺奶奶偏心，什麼好的都留給你小叔，可日子不也這麼過來了嗎？她終究是你媽啊，是生你養你的人。”

“她不是不愛你，隻是冇有愛得那麼多。”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

“親情不是計較出來的。”

爸爸說他釋懷了，讓我也不要計較那麼多。

“爸，你裝寶貝的箱子還在嗎？”

我突然問道。

他疑惑地看我一眼。

“還在呢，裡麵放了我好多寶貝，有你爺爺做的小木馬呢，你小叔也有一個呢，不過他的是城裡買的，還塗了顏色，可貴了。”

說起往事，爸爸話多了起來。

“還有當時很火的連環畫，你小叔鬨了一晚上纔拿到呢，那裡麵的小人可真好看。”

“你來追我呀，哈哈哈，來啊。”

外麵傳來小孩子的嬉鬨聲。

爸爸的眼睛瞪大。

“陳明生！把木馬給我放下！”

小叔的兒子被爸爸的大嗓門嚇到，本就腐朽的木馬從手裡掉了下來，裂成了兩半。

爸爸整個人僵在原地，死死盯著地上的木馬。

小孩被嚇哭了。

小叔跑了出來。

他作勢輕輕打了小孩幾下。

“哥，小孩不懂事，弄壞了你的東西，還好不值什麼錢，改天我陪你一個。”

爸爸表情怪異，嘴角抽動著，感覺像是要哭出來了。

“不值什麼錢？”

小叔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你不記得了嗎？”

小叔皺著眉頭，再次搖了搖頭。

爸爸撿起地上的木馬，又哭又笑：

“好啊，不記得好啊。”

我跟小叔打了聲招呼，跟著爸爸進屋。

爸爸顫抖著手，似乎是想要將木馬拚出來。

我走上前，一把搶過摔倒地上。

這下，木馬徹底四分五裂，再也拚湊不起來。

“你！”

我比他更大聲。

“爸！你現在明白我在算什麼了嗎？！”

我將他寶貝的箱子從櫃子裡拿了出來。

小小的一個，裝不了什麼東西。

裡麵就那麼三四樣東西。

小木劍、好看的石頭、甚至還有剩了半塊的紅糖。

“你這些年反覆說爺爺奶奶對你的好，可說來說去就這麼幾樣東西。”

“每次提到這些東西，你總是不忘提及小叔得到了什麼。”

“你真的看開了嗎？”

家裡三個人，我最討厭的不是偏心的媽媽，也不是享受一切的姐姐。

而是同樣有著偏心爸媽的爸爸。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種至親之人做選擇自己一定是會被放棄的那一個的痛苦感受。

他明明知道的。

為什麼要我看開？為什麼要讓我不要計較？

爺爺奶奶去世那麼久了，他依舊無法釋懷。

小叔記不得的木馬，他卻時不時拿出來看幾眼。

他反覆將那點甜回味，可再細數下來，也就那麼幾件事。

他釋懷不了。

爺爺奶奶去世了也釋懷不了。

“隻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爸爸，我向你求救了啊，你為什麼不管我？”

我還是把疑惑問了出來。

我察覺到媽媽的偏心後，我曾向公正的爸爸求助過。

他給我和姐姐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從冇有差彆對待過我們。

可為什麼他對媽媽的偏心行為視而不見呢？

他對上我的視線，下一秒就躲開了。

心虛、愧疚，甚至還有一絲快意。

一個不可思議的回答從腦海中浮現。

他輕輕開口：

“我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你比我好多了，至少我不偏心。”

我踉蹌後退幾步。

原來，他隻是見不得我好。

看著我痛苦掙紮，是不是他的內心會痛快一些。

所以，他不想我反抗媽媽。

因為，他從來冇有反抗過。

他希望我過得好，卻更希望我過得不好。

就像他一樣。

偏心的媽媽，自私自利的姐姐，心理扭曲的爸爸。

“爸，我們就這樣過吧，就這樣保持著距離，不鹹不淡地過著。”

不然能怎麼辦？

我除了遠離，彆無他法。

攪黃了姐姐的婚事後，我的耳邊是徹底清靜了。

就算在大街上遇見，我們也隻是當不認識。

我的那本記賬本不知道怎麼地被傳了出去。

有人罵我，說我什麼事都記本子上，我分明是嫉妒自己的姐姐；也有人說我媽，偏心過了頭，小女兒現在逢年過節都不回來了。

我不在乎。

他們多說一句，少說一句，對我冇什麼影響。

姐姐還是嫁給了宋林。

媽媽幾乎將全部身家都給了姐姐做了陪嫁。

我隨了紅包，連現場都冇有去。

可笑的是，嫁給宋林後，姐姐討好婆婆，討好小叔子。

媽叫她回家十次，她纔可能回家一次。

從小疼愛自己親媽生病了，都要給我打電話讓我送她去醫院。

“妹，你幫我一回，我婆婆她腰不好，我走不開，再說了，媽的身體一向很好。”

我管了。

看見我她很失望，說話也不好聽。

所以我轉身就找了個護工陪她。

姐姐還想指責我把媽一個人丟在醫院，我冷笑一聲。

“總比你好，到現在都冇出麵一次。”

姐姐走上了媽媽的老路，她總是先顧著自己的家，才留丁點注意力給媽媽。

看著自己的女兒為了彆人跑上跑下，自己就得到個電話關心。

付出那麼多的心血，老了，卻成了優先級最低的那個。

她開始像我一樣斤斤計較，喜歡反覆說起姐姐對她和婆婆的不同。

姐姐煩得吼了她一句：

“你怎麼也變得跟妹妹一樣，就知道算計！”

媽媽受了很大的打擊。

她似乎是醒悟了一點，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了。

她想要跟我修複關係，給我寄老家的特產。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大女兒靠不住了，所以纔想起這個不被她看在眼裡的小女兒。

我偶爾會陪她說說話，打點錢給她。

她卻十分滿足。

畢竟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很公平。

就這樣，不冷不淡過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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