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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知太和長公主明媚張揚,唯獨癡戀少年將軍顧淩風。
可成婚前夜,我卻給他下了蒙汗藥,遠嫁他國。
隻因漠北來犯,他出征凶多吉少,有去無回。
唯有和親一法,可保天下,亦能護他。
五年後,顧淩風身騎飛馬,一杆長槍殺進漠北。
他雙眼猩紅,怒吼著逼迫可汗搜尋太和長公主下落。
我閉上僅剩的獨眼,跛著短了一截的小腿,裹緊勉強蔽體的半張羊皮。
顧淩風看向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自嘲般搖了搖頭。
“這個女奴怎麼會是太和那隻小鳳凰……”
他身旁站著的女子英姿颯爽,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個和蠻人私奔的浪蕩女人,說不準在哪吃香喝辣呢。”
“此戰告捷,回去我便請聖上為你我賜婚。”
顧淩風垂下眼,握住她的手。
低聲應了句“好,回去就成親”。
我心臟抽痛,用僅剩的幾根手指牽走他們的戰馬。
縱使相逢應不識,原來是這個意思。
能再見將軍一眼,太和此生,也算圓滿無憾。
吊著的那一口氣,應當冇幾天也就散了。
…………
轉身的瞬間,眼淚倏然而落。
和親一千八百二十四天,我想過無數種和他重逢的可能。
我想過他會失態,會瘋狂,會落淚,會恨得直接殺了我……
唯獨冇想過他會認不出我,會承諾另一個人一生一世。
“站住。”
是顧淩風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僵硬地轉身。
他眼底帶著濃濃的睏倦,將馬鞭遞給我。
“霜雪白性子烈,用這柄馬鞭才能治服。”
我痛苦地壓下喉間哽咽,感受著掌心熟悉的紋路。
霜雪白是我送他的,這柄馬鞭也是我親手做的。
寥寥數年,物是人非。
見我不走,顧淩風以為我是討賞。
他熟稔地將手探進身旁女子的荷包,摸了一片金葉子出來。
“紅雲,都要成親了,再借我點錢賞下人不過分吧。”
原來他要娶的女子,叫做紅雲。
粉麵含春,英姿勃勃,確是雲霞遜她三分顏色。
紅雲笑著錘了一下他的肩膀,“誰慣的你這出門不帶錢的毛病。”
我顫抖著用僅剩兩根手指的右手捏起金葉子,幾乎狼狽地落荒而逃。
其實是我慣的。
我是當今聖上親妹妹,大虞朝唯一的長公主,自然是潑天的富貴榮寵。
當年他在東市看上霜雪白,奈何兩袖清風,囊中羞澀。
我正要去買新出的胭脂,隔著熙攘的長街看見他,朗如日月入懷。
於是拔下發間金釵扔在馬販子麵前,笑得嫵媚。
“這千裡馬歸我了,小將軍,可願與太和一敘?”
千思萬緒間,我牽著他們的戰馬到了馬廄。
水槽的倒影裡,我頭髮蓬亂,一隻瞎眼緊緊閉著。
就算是我自己,也看不出當年名冠京城的小鳳凰半點影子了。
眼淚激起漣漪,連著我心底最後的那點幻想也攪散。
霜雪白像是還記得我,吃完草料親昵地蹭了蹭我。
可是我的小腿被活生生打斷了一截,受力便極難站穩,當即就向地上跌去。
我閉上眼,卻落入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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