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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車禍沉睡一年的丈夫醒了,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我。
被迫娶我後,他肆無忌憚地乾儘荒唐事,讓我淪為一個笑話。
他單手摟著車模看戲,「這就是你死皮賴臉的後果,自找的。」
所有人都覺得我非他不可,包括他自己。
可我在他生日那天,送上離婚協議大禮。
他卻發瘋進了icu。
1
我到的時候,包間剛進行到最精彩的環節。
被眾人擁護在中央的江遇,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他修長的手隨意的搭在沙發一側,一名穿著純白色短裙的清純女生坐在他的大腿上,紅著臉輕輕勾住他的脖頸。
氣氛在男男女女的呼聲中達到頂峰。
女孩雙眼朦朧躍躍欲試。
江遇漫不經心地視線就在此時越過人群和我對視。
他輕勾起嘴角,「彆起鬨,我老婆看著呢。」
大夥這纔看到站在門口的我,瞬間噓聲,「嫂子來了。」
我知道,他們表麵看起來恭順,其實此刻都在心照不宣地等著看今天這場好戲。
自從去年車禍重傷昏迷的江遇醒來,記得所有人唯獨忘記了曾經和我相愛。
他認定我是個雙親喪生後賴在江家的吸血鬼,從來不給我好臉。
甚至在婚禮當天公然缺席,讓我淪為笑點。
他對我的厭惡圈內眾所周知。
我冇有在意,直徑走向江遇。
語氣淡定地說:「母親叫我來接你回家。」
聞言,我清晰地看到江遇眼底閃過幾分惡劣,卻並冇有任何動作。
坐在他腿上的女孩見狀,極為挑釁地瞥了我一眼:「嫂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就會掃興。」
一個隻能依附江家的孤兒,還不得江遇喜愛,他身邊的女人自然是不會將我這個空有頭銜的江太太放在眼裡。
江遇似乎冇在我臉上看到想要的反應,覺得冇勁。
他猝然推開身上的女人起身,走到我身邊。
「好啊,看在母親的麵子上我自然不能讓她的狗腿子難做。」
我權當冇聽見他的譏諷,率先離開包間。
他一直在我身後不近不遠地跟著,直到坐進車裡,嘲弄的聲音才慢慢悠悠地傳過來:「江太太這麼儘責,許婉很欣慰吧。」
「江太太」三個字咬得極重,無不在提醒我,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麻木的呢。
好像是從江遇醒來的那天吧。
2
我和江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長大後也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可我倆訂婚的那天,我的父母和江家母子同時發生車禍。
兩車相撞情景慘烈,唯獨中途被江母推出去的江遇存活下來,卻重傷昏迷不醒。
料理完父母後事,我頂著一個極其尷尬的身份被江父閃電娶進門的夫人許婉接到江家。
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江遇一年,他終於醒了。
可他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我推開:「你是誰?」
我一直記得他當時的眼神,有冷漠有厭煩唯獨冇有愛。
他把我當作後媽帶進來的狗腿子,肆意淩辱。
為了抗拒和我的婚事,他和女星夜宿酒店。
阻斷醫院的醫療資源,帶頭讓圈子裡的人孤立我。
甚至在婚禮上當場離席。
他絲毫不顧及我感受的種種做法,徹底讓我淪為飯後談資。
我從最開始的大吵大鬨,終於變得麻木呆滯,彷彿行走的傀儡。
人前,我永遠都是溫婉識大體的江太太。
這是註定無法違抗的命運。
3
江家的家族觀念極重,每個週末都必須回家。
這是不容違背的規定。
即便是放蕩慣了的江遇,也必須遵從。
而這次他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忘了,全家人就他冇有到。
回去的路上,我安靜地看著窗外,已經預料到即將麵對的暴風雨。
車剛剛停穩,江遇就直接開門下車,絲毫冇有半點要等我的意思。
我進去的時候,客廳空無一人。
容媽走過來,「少夫人,老爺和夫人正在書房等你。」
雖然低著頭,語氣卻無半分恭敬。
「嗯。」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一進書房,我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打完人的許婉還十分優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像是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
「暖暖,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阿遇不知道規矩野慣了,你怎麼也跟著他胡鬨?一個男人的心跑了這麼久你都追不回?」
「你可彆忘了事,我們給你的耐心可不多。」
見我嘴角隱隱滲出血漬,她才厭煩地揮揮手:「趕緊去敷敷,記得躲著點彆被老爺子看見。」
我關上書房門,才終於聽到方纔一句話都冇說的江父開口:「有什麼你也好好說,有些事急不得,你逼她也冇用。」
「還不急?」許婉冷笑,「要等到我們都半腳入土纔來著急嗎?如今什麼處境你清楚地很,再讓她這樣磨蹭下去還有你什麼活路。」
她繼續抱怨道:「要不是你當初非相中她,我們現在哪能這麼被動。」
江父歎氣:「咱爸一直就很喜歡她,再說阿遇之前不也很喜歡她嗎,誰能想到怎麼突然說失憶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冇有再繼續聽下去轉身離開。
走在長長的迴廊,我突然想起江遇。
正確的來說,是失憶前的他。
無意間勾起的嘴角扯到了傷口,疼感直接蔓延到心底,說不出的壓抑。
迴廊儘頭的房間裡,依稀傳來老爺爺和江遇有說有笑的聲音。
整個江家不是我的歸處。
有些債也終將會還完。
等我洗漱完走出浴室,江遇已經回來了。
他正抱著手臂靠在窗沿邊,手間夾著一支半燃的香菸。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就看到半邊臉已經腫起來的我,他喉間溢位聲輕蔑:「喲,怎麼被打了。」
江遇走上前,將手重重壓在我已經腫不成樣的臉頰上:「活該,這都是你自找的。」
不知道是因為被他唇邊叼著的香菸熏到,還是臉上的疼痛,我的眼睛有些痠疼。
他走了,很乾脆。
4
週一清晨的江家是安靜的。
我剛坐進車裡就接到醫院的電話:「江少夫人,溫少爺的情況很不客觀,您還是儘快來一趟吧。」
我的心臟猛然下墜,拿著手機的指尖因為用力過度導致慘白。
在看到病床上麵黃肌瘦的人,我自以為已經堅不可摧的淚腺瞬間崩不住。
「怎麼會這樣?明明前幾天都還說好轉可能性很大的。」
主治醫生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對不起少夫人,兩個小護士嚼江家舌根被剛好醒過來的小少爺聽見了。」
我年僅十一歲的弟弟,在我訂婚前夕突然從六樓摔下就再也冇能起來過。
見我進來,他很努力地想抬手「姐姐。」
我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開口卻發現聲音早已哽咽:「弟弟。」
他說話很艱難,眼神到處亂飄,一字一句喘息粗重。
「姐姐,我要見姐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好,等你養好身體我一定帶你見他。」
他的眼神終於定到我的身上,「有重要的事情,我怕我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我的心如刀割,綿密的痛感讓全身顫抖發麻。
「好。」
我拿出手機走到門外給江遇打電話。
一遍一遍得打,毫無迴音,石沉大海。
電話打到他的辦公室,秘書說:「江總買了去三亞的機票,這個點估計還冇下飛機。」
弟弟的情況很糟糕,時醒時睡,每次醒來他的眼神都看向門口。
我瘋狂給江遇打電話發訊息,卻始終冇有收到回覆。
直到有天,弟弟突然拉住我的手,「姐姐,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淩晨時分,弟弟閉上了眼睛,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也不在了。
我給他選了一處好地方,朝陽。
葬禮辦得風風光光。
等葬禮結束,江遇的電話纔打過來。
我冇接,鈴聲響響停停,反反覆覆。
時隔多年,我再一次站在溫家門口。
曾經熱鬨非凡的家,如今靜得出奇,得虧我時不時來收拾打掃纔不至於讓這棟房子荒廢下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後的門被人推來,無聲無息地駐足。
我冇有回頭,「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5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去,整個房子裡冇有一絲光亮,身後的門再次傳來聲響。
這一次,他直接打開開關,燈光瞬間驅散了黑暗。
我被強光猛然閃到眼睛,莫名其妙的就流下了眼淚,之後就怎麼也止不住。
江遇摸出打火機啪嗒啪嗒的一開一合。
過了一會才生澀地開口:「抱歉,下了飛機就一直忘記開機。」
大少爺從來的都是高傲肆意,就算我們相愛的時候都冇能聽到他這麼認真的道歉。
如今這般模樣,按照江太太的設定來看,我應當表示理解。
可此時的我做不到懂事。
弟弟拚死都要說完的事,我需要時間去消化。
或許是冇等到迴應,江遇眉頭緊皺,打火機被捏在手裡。
過於用力,指尖泛白。
一副明擺著大少爺即將發怒的前兆。
猝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這僵局。
他那莫名的火氣,似乎終於能得到釋放,猛地接起電話直接不在意是誰,直接發火:
「有話趕緊說有屁趕緊放,彆占用小爺的時間。」
他的聲音剛落,我清晰地聽見話筒裡傳來許婉的聲音。
「阿遇,要是已經回國了的話就勞累回家一趟吧,記得把暖暖也帶上。」
不似和我說話時的高傲刻薄,她麵對江遇永遠都是低聲下氣。
因為江遇手上有她和江父最想得到的東西——
江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江遇不耐煩地回:「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些話?彆當了幾天江家太太就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阿遇,你彆生氣」電話那頭的許婉趕緊解釋:「是老爺子回來發現你們都不在所以才讓我」
江遇直接掐斷了通話。
他雙眸滿滿眯起,雖看似含著笑,但整張臉都印上森冷的氣息。
開口:「聽到了冇?你家主子叫你趕緊回去。」
6
江遇攜多個美女相約三亞看海十幾天。
此類訊息已經誇張到我剛按亮螢幕,手機就自動跳出不同平台彈窗的地步。
坐在回江家的車上,我隨手點開一條。
映入眼簾的照片裡,江遇左擁右抱上一個後一個,好不肆意快活。
裡麵的姑娘,也都是老熟人。
實在要挑一個的話,那隻有正中間的混血張曉曉是我能叫出名字的了。
她和曾經的我一樣,肆意張揚。
我統共見過她三回。
第一回,是江遇剛甦醒的一週後。
那時,江遇為牴觸和我結婚終日不歸家。
許婉叫我來找他。
等我跑了大半個城市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她被江遇按在落地窗前。
兩人失控地緊緊相擁。
這一幕順間刺激到我的雙眼,失聲問:「江遇,你在乾什麼?」
江遇抬頭見是我,不著調地笑笑:「未婚妻來得可真不是時候,這要乾什麼不是很明顯嘛。」
我如同一隻被侵占領地的小獸,死死盯著眼前的兩人。
「江遇你真是混蛋,為了不和我結婚你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你當真不記得我們曾經的事了嗎?」
江遇冇啥反應,我的眼眶卻率先紅了。
張曉曉慢條斯理地在江遇眼神下,拉上滑落的衣角關門退場。
江遇點了根菸纔開口:「以前的事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現在,我看到你就厭煩。」
「明明知道我不想跟你這種人結婚,為什麼還上趕著來?」
我徹底在他的話語裡紅了眼眶。
彼時的我,雖缺了些菱角也依舊儲存了些對江遇的在意。
見我這般,江遇唇邊染上些笑意:「溫暖,不是你的東西執著是冇用的。」
最後我們還是在一週後領證結婚了。
我和江遇的關係從此就僅僅是一場不摻雜任何情感的利益協定。
在婚禮上,我第二次見到張曉曉。
江遇公然丟下我,不顧江父陰沉的臉和滿堂賓客,直徑離開宴會廳。
我追出去挽留,卻隻抓到江遇的西裝外套。
他人已經坐到不遠處的法拉利裡,嘴角勾著惡劣的笑:「麻煩了,江太太。」
他發動引擎,轟鳴聲引得路人紛紛回眸。
副駕駛上的張曉曉,剛好塗好十指上的紅色指甲油,抬頭對我燦爛一笑:「嫂子,回見咯。」
我穿著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婚紗,看著心上人遠去。
人還是那個人,心卻不再是曾經深愛溫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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