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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司加班時接到電話,素未謀麵的女兒糖糖被警察送到了家門口。

三歲的她眨著大眼睛,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畫：爸爸,媽媽讓我來找你,她說你超會畫恐龍！

我抱著她不知所措時,隔壁育兒博主蘇晚晚主動敲門：需要幫忙嗎

糖糖立刻撲進她懷裡：媽媽香香！

我尷尬解釋孩子認錯人,蘇晚晚卻紅了臉：其實……我真是她媽媽。

糖糖突然舉起新畫的蠟筆畫,上麵是蘇晚晚躺在血泊中。

窗外警笛聲由遠及近。

1

午夜十二點的辦公室,鍵盤聲像垂死掙紮的蟋蟀。顯示器藍光刺得我眼睛發酸,文檔標題嘉禾地產三季度營銷全案策劃像塊墓碑壓在螢幕上。咖啡涼透了,杯底殘留著褐色的漬痕。手機突然震動,螢幕亮起一個陌生本地號碼。我皺眉接起,語氣帶著加班狗特有的暴躁：誰

請問是林琛先生嗎一個嚴肅的男聲,這裡是南城分局永華路派出所。有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在我們這裡,聲稱你是她父親。她叫林糖糖。

我差點把涼咖啡潑在鍵盤上。父親我開什麼宇宙級玩笑警察同誌,你們搞錯了。我單身,連仙人掌都養不活,哪來的女兒

孩子母親叫沈薇,有印象嗎

沈薇。這個名字像根生鏽的針,猛地紮進我記憶深處。五年前那段短暫得像幻覺的戀情,分手時她說要去追尋藝術夢想,從此消失在人海。警察的聲音繼續傳來：孩子母親今天下午在城西高速發生嚴重車禍,送醫前隻來得及把一張畫和這個電話號碼塞進孩子口袋。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細小、怯懦又無比清晰的聲音：爸爸糖糖冷……

所有辯解卡在喉嚨裡。我抓起外套衝進電梯,對著反光鏡扒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鏡子裡那張因常年熬夜顯得蒼白頹廢的臉,此刻寫滿了荒謬和恐慌。

推開派出所玻璃門,暖氣混著消毒水味撲麵而來。值班民警下巴朝角落一點。一個小小的身影蜷在藍色塑料椅上,穿著不合身的粉色薄外套,懷裡緊緊摟著個洗得發白的兔子玩偶。她抬頭看我,眼睛大得驚人,像盛著兩汪清泉,又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審視。她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步步挪到我麵前,把一張揉得皺巴巴的蠟筆畫塞進我手裡。

畫上是用歪歪扭扭的綠色線條勾勒出的恐龍輪廓,旁邊一團紅點大概是血背景是淩亂的黑色塗鴉。

爸爸,她聲音細細的,帶著奶氣,媽媽讓我來找你。她說……她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媽媽的原話,她說你超會畫恐龍！

民警遞過來一張證件影印件,上麵是沈薇蒼白疲倦的臉。我捏著那張紙,指尖冰涼。民警的聲音帶著職業化的平靜：孩子母親確認死亡,現場隻找到這個。暫時聯絡不到其他親屬。你是法律上的第一監護人。

法律上的……第一監護人我看著腳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像隻受驚小動物一樣的女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2

我的出租屋亂得像被搶劫過。糖糖抱著兔子玩偶,安靜地站在玄關,大眼睛好奇又不安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家——堆滿泡麪盒的茶幾、散落一地的設計稿、陽台上枯萎的綠蘿。

呃……糖糖,餓不餓我乾巴巴地問,試圖忽略空氣中瀰漫的單身漢的芬芳。她點點頭,小肚子適時地咕嚕叫了一聲。我手忙腳亂翻冰箱,除了過期酸奶和半罐老乾媽,一無所獲。

絕望中,我敲響了隔壁的門。門開了,暖光湧出,伴隨著一股淡淡的、好聞的橙花香氣。蘇晚晚穿著柔軟的米色家居服,長髮鬆鬆挽著,看到我懷裡的糖糖時,眼睛瞬間亮了。林先生她有些驚訝。

蘇小姐,實在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我尷尬得想原地消失,這孩子……剛到我這裡,家裡什麼吃的都冇有了……

蘇晚晚的目光落在糖糖身上,笑容溫柔得能融化冰川：快進來！外麵冷。

糖糖卻像被點亮的小燈泡,突然從我懷裡掙脫,炮彈一樣衝過去,一頭紮進蘇晚晚懷裡,小臉在她衣襟上蹭了蹭,響亮地喊了一聲：媽媽香香！

空氣凝固了。我頭皮發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糖糖！不能亂叫！這是蘇阿姨……

蘇晚晚卻僵住了。她低頭看著糖糖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又猛地抬頭看我,眼神複雜得像打翻的調色盤,震驚、慌亂、難以置信……最終,一絲可疑的紅暈迅速從她脖頸蔓延到耳根。她深吸一口氣,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糖糖冇叫錯。她避開我震驚的目光,艱難地開口,林琛,我……我是沈薇的大學室友。也是……糖糖的親生母親。

3

我的客廳像個災難片場。蘇晚晚帶來的熱牛奶和小熊餅乾安撫了糖糖,卻讓我更加混亂。

沈薇是我的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蘇晚晚坐在沙發上,糖糖依偎在她懷裡,已經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糖糖柔軟的頭髮,聲音低沉,五年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很愛那個男人,但那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隻想讓她打掉孩子。她心灰意冷,又怕自己照顧不好孩子,也怕那個男人糾纏。

她頓了頓,看向我,眼神帶著懇求：她知道我……一直喜歡孩子。她求我,說隻有把孩子放在我這裡才放心。她讓我發誓保密,包括孩子的生父是誰。

所以你就騙我我聲音乾澀,努力消化著這離奇的劇情,糖糖叫我爸爸,是因為沈薇告訴她,她爸爸是個會畫恐龍的人

蘇晚晚點頭,眼圈泛紅：沈薇一直記得你。她說……你是個好人。她希望糖糖能有個愛她的爸爸。她離開後,獨自撫養糖糖,但身體一直不好。這次車禍……她哽嚥了一下,她大概預感到了什麼,才讓糖糖帶著畫來找你。那幅恐龍,是她唯一能給你的線索。

我看著糖糖熟睡中恬靜的小臉,再看看蘇晚晚疲憊而愧疚的臉。憤怒有,但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荒謬感和一種沉甸甸的責任。一個從未謀麵的女兒,一個欺騙我卻也在默默付出的鄰居媽媽。

現在怎麼辦我揉著發痛的太陽穴。

蘇晚晚的眼神異常堅定：沈薇不在了,我是糖糖的媽媽。而你,是糖糖法律上的父親。我們……她咬了咬唇,我們得一起照顧她。我會搬過來,或者你們搬到我那邊。糖糖需要穩定的家。

就這樣,我的三口之家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組建了。蘇晚晚迅速融入了角色。她帶來了色彩柔和的兒童床單、印著小花的碗碟、一摞摞繪本,還有各種我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有機食材。我笨拙的育兒方式在她的指導下緩慢進步——學會衝溫度剛好的奶粉,笨手笨腳地給糖糖紮歪歪扭扭的小辮子,晚上讀繪本讀到口乾舌燥。

糖糖成了我們之間最神奇的粘合劑。她會拉著我的手去摸蘇晚晚的肚子,認真地說：爸爸,糖糖以前住在這裡哦！會在蘇晚晚給我示範怎麼給娃娃梳頭時,咯咯笑著把我們的手按在一起：爸爸媽媽一起！她毫無保留的依賴和童言無忌,像溫暖的潮水,一點點沖刷著最初的尷尬與隔閡。一種微妙的情愫,在我和蘇晚晚之間悄然滋生。

4

平靜的日子被一幅畫撕裂。

那是個週末下午,陽光很好。糖糖坐在地毯上,專注地塗抹著她的蠟筆。我正笨拙地嘗試把蘇晚晚買回來的鱈魚做成能入口的樣子,蘇晚晚在幫我打下手,氣氛難得的溫馨。

媽媽！爸爸！看！糖糖舉著新完成的畫,興奮地跑過來。

我笑著彎腰接過,目光觸及畫紙的瞬間,全身血液彷彿凍結。

大片刺目的紅色,像潑灑的血,鋪滿了畫紙下方。畫中央,一個穿著米色裙子（正是蘇晚晚今天穿的裙子顏色）、黑色長髮的女人（和蘇晚晚髮型一樣）躺在紅色中間,小小的身體畫得僵硬。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人身體周圍,畫滿了黑色的、扭曲的線條,像掙紮的手,又像某種邪惡的符咒。天空是壓抑的深灰色,角落裡,一個模糊的、穿著深色衣服（和我身上灰色T恤顏色一致）的小人站在遠處,臉上點了兩個黑色的點,像是空洞的眼睛。

糖糖,蘇晚晚的聲音有些發顫,蹲下身,儘量溫和地問,告訴媽媽,你畫的是什麼呀

糖糖指著那團紅色,小臉天真無邪：媽媽痛痛,流血血,躺在地上。她又指了指那些扭曲的黑線,黑黑的,抓媽媽。最後,她的小手指向角落裡那個灰色小人,爸爸看,爸爸哭哭。

我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小區的寧靜,最終似乎停在了我們這棟樓下！我和蘇晚晚猛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蘇晚晚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她看了一眼螢幕,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指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5

喂是我……什麼！蘇晚晚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她聽著電話,身體控製不住地搖晃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扶住她。她掛斷電話,眼神空洞地看向我,嘴唇哆嗦著：沈薇……沈薇冇死！

這訊息如同另一顆炸彈在我腦中炸開。車禍是假的我難以置信。

不,車禍是真的！蘇晚晚搖頭,巨大的恐懼讓她語無倫次,但她當時冇死！她傷得很重,一直在重症監護室！警方……警方剛通知我,她半小時前……搶救無效……確認死亡了……她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洶湧而出,他們還說……還說沈薇在昏迷前,一直重複一句話……

什麼話我追問,心臟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蘇晚晚抬起淚眼,裡麵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的瘋狂：她說……‘小心糖糖的畫……畫會殺人……’！

畫會殺人沈薇的臨終遺言這比糖糖那幅血紅的畫更讓人不寒而栗。

還有,蘇晚晚的聲音低得像鬼魅,她顫抖著指向糖糖那幅新畫角落裡的灰色小人,警方說……沈薇最後昏迷時,手裡死死攥著一樣東西……她吸了口氣,吐出那個讓我渾身冰涼的詞,一枚……小小的、灰色的……塑料鈕釦。

我低頭看向自己身上這件灰色T恤——第二顆鈕釦的位置,空空如也！那顆鈕釦,什麼時候掉的掉在哪裡為什麼會在瀕死的沈薇手裡

糖糖似乎被我們的樣子嚇到了,扁扁嘴想哭。蘇晚晚卻像被什麼念頭擊中,猛地轉身衝進糖糖的小房間。我緊跟過去,隻見她發瘋一樣翻找著糖糖的畫稿。

你在找什麼

蝴蝶項鍊！蘇晚晚頭也不抬,聲音急促,沈薇一直戴著一條很特彆的銀色蝴蝶項鍊！是她最重要的東西！車禍現場……警方說冇找到！如果她臨終前能抓住我的釦子,那項鍊呢會不會……

她的話戛然而止,動作也僵住了。她緩緩從一疊畫紙下麵,抽出一張明顯被小心藏起來的畫。

畫上,一個穿著病號服、麵容模糊的女人（但能看出長頭髮,像沈薇）,脖子上空空如也。而旁邊,一隻巨大的、色彩斑斕到妖異的蝴蝶,正振翅欲飛！蝴蝶的身體中心,用歪歪扭扭的線條,畫著一個極其微小的、但清晰可辨的——銀色蝴蝶吊墜！

6

糖糖！蘇晚晚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和恐懼,她拿著那幅蝴蝶畫,蹲到糖糖麵前,告訴媽媽,這條項鍊呢你把它畫在這裡,它在哪

糖糖被嚇壞了,大眼睛裡迅速蓄滿淚水,小嘴一撇就要哭。

晚晚！你冷靜點！我把糖糖護到身後,看著眼前近乎崩潰的蘇晚晚,還有她手中那幅詭異的畫,這太離譜了！一幅畫而已！沈薇的話可能是重傷下的囈語！項鍊可能掉在車禍現場了！

囈語釦子呢蘇晚晚猛地抬頭,眼睛赤紅,指著我的衣領,你的釦子怎麼會在她手裡！還有這些畫！林琛,你還不明白嗎糖糖的畫……不是預言！是記錄！是她看到的東西！車禍現場,她一定看到了什麼！

她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迷霧。記錄糖糖目睹了車禍甚至……目睹了更多

糖糖,我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儘量放柔聲音,把哭泣的小人兒從身後抱出來,輕輕擦掉她的眼淚,乖,不怕。告訴爸爸,媽媽把你送走的時候,你在哪裡看到了什麼

糖糖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車車……好大的聲音……媽媽……推我……滾……草裡……

車禍發生時,沈薇在最後關頭把糖糖推出了車外糖糖滾進了路邊的草叢所以她目睹了車禍後的現場

然後呢蘇晚晚急切地問,聲音發緊,你還看到什麼了有彆人嗎有黑色的……東西嗎她指向那幅血畫上的扭曲黑線。

糖糖茫然地搖頭,又點點頭,小手指向窗外：黑黑的……車車……嗚哇哇……她似乎被可怕的回憶嚇到,再次大哭起來。

黑色的車肇事的車輛

蘇晚晚頹然坐倒在地,捂著臉,肩膀劇烈抖動：對不起……林琛……對不起……

我抱著哭泣的糖糖,心中疑團卻越來越大。蘇晚晚的道歉,是因為隱瞞了糖糖的身世,還是因為……彆的沈薇的遺言,那顆釦子,失蹤的項鍊,糖糖的畫……碎片在我腦中旋轉,卻始終拚湊不出完整的真相。

手機再次響起,是負責沈薇案子的警官。我按下擴音。

林先生,蘇小姐,警官的聲音帶著凝重,關於沈薇女士的車禍,有重大進展。現場勘驗和行車記錄儀碎片恢複顯示,這並非單純的事故。沈薇女士的車,在出事前,曾遭到另一輛車的多次惡意撞擊和彆車,這是一起蓄意的……謀殺！

謀殺！

嫌疑人鎖定一個叫趙東的男人,有重大作案動機。他和沈薇女士有長期的經濟糾紛,沈薇女士生前曾多次舉報他非法集資,侵吞了她和其他投資人的錢。我們調查發現,趙東名下一輛黑色路虎攬勝,案發時段就在城西高速附近活動,車頭有新鮮撞擊痕跡！目前正在全力追捕此人……

黑色路虎！惡意撞擊！經濟糾紛！

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糖糖畫裡那團代表媽媽痛痛流血血的紅色,那些黑黑的抓媽媽的線條——是她滾在草叢裡,驚恐地看著那輛黑色路虎一次次撞向她媽媽的車！她畫下了她看到的恐怖景象！那幅蝴蝶畫——沈薇被送上救護車時,脖子上的項鍊可能在拉扯中掉落,被年幼的糖糖看到,用她稚嫩的筆觸記下了項鍊飛走的畫麵！

沈薇臨終囈語小心糖糖的畫,並非指畫本身會殺人,而是警告我們,糖糖的畫裡,藏著凶手的關鍵線索！她攥著我的釦子,或許隻是劇痛中無意識的抓取,又或許是想留下指向凶手的線索——因為趙東知道我的存在！沈薇曾向他提過,孩子的父親是個設計師！

7

塵埃落定。趙東在逃亡外省的路上被抓獲。鐵證如山,他對因沈薇舉報導致他資金鍊斷裂、麵臨牢獄之災而心生殺意、駕車製造車禍的罪行供認不諱。

結案那天,我和蘇晚晚帶著糖糖去墓園看沈薇。照片上的她笑容溫婉,眼神裡似乎卸下了所有重負。糖糖把一束沾著露水的白色小雛菊放在墓碑前,又放下一張新畫的畫。

畫上是湛藍的天空,翠綠的草地,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兩個高高的,一個矮矮的,臉上都畫著大大的、紅色的笑臉。天空上,還有一個長著翅膀、笑容溫柔的女性小人,手裡拿著一支畫筆,正在畫一道絢麗的彩虹。

媽媽,糖糖指著天上那個小人,聲音軟軟的,在天上畫畫。糖糖和爸爸媽媽,在地上。

蘇晚晚緊緊握著我的手,淚水無聲滑落,但嘴角是上揚的。我知道,這一次的眼淚,不再是因為恐懼或愧疚,而是釋然與懷念。

沈薇用生命最後的力氣,把糖糖推到了我身邊,也把蘇晚晚推到了我麵前。那些離奇的畫,驚悚的遺言,最終指向的並非超自然的力量,而是一個母親在生死關頭,用儘最後一絲清明想要保護女兒的孤注一擲。她想用最驚悚的方式,確保我們重視糖糖畫中的線索,揪出真凶,讓糖糖遠離危險。

蘇晚晚終於向我坦白了全部。她並非僅僅因為沈薇的請求而收養糖糖。我一直……很喜歡你,林琛。大學時就喜歡。但那時你是沈薇的男朋友。她看著遠方,聲音很輕,後來沈薇帶著糖糖回來,求我幫忙。看著她那麼痛苦,看著糖糖那麼小,我答應了。搬到你隔壁……是我故意的。我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也想……離糖糖近一點。

她深吸一口氣,轉向我,眼神清澈而堅定：但我對糖糖的愛是真的。現在,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糖糖在墓前空地上蹦蹦跳跳,追逐著被風吹起的花瓣,笑聲清脆得像風鈴。

我看著蘇晚晚,這個從天而降的鄰居媽媽,這個陪伴我走過最混亂恐慌日子的女人,這個糖糖發自內心依戀的媽媽。

晚晚,我伸出手,擦掉她臉頰殘留的淚痕,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我們回家吧。

她用力回握,笑容在淚光中綻放,比墓園裡盛開的雛菊還要純淨溫暖：好,回家。

我彎腰抱起跑過來的糖糖。小傢夥一手摟著我的脖子,一手伸向蘇晚晚：媽媽抱！

蘇晚晚笑著把她接過去,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臉蛋。糖糖滿足地咯咯笑,一手摟著一個,大聲宣佈：糖糖的家！有爸爸！有媽媽！

晚風帶著青草的氣息拂過,吹散了墓園最後一絲沉重。我們三個人的影子,在夕陽金色的餘暉裡,緊緊依偎在一起,走向那條被照得暖融融的、名為家的路。

沈薇在天上畫的彩虹,會一直護佑著她用生命托付的小天使。而地上的我們,會帶著她的愛與祝福,把這場充滿驚嚇、混亂、淚水,最終歸於溫暖與愛的樂翻天生活,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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