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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分手後第三年，左瀟瀟憑藉電影作品《看見》當選金雞影後，人人都盛讚她是“眼睛最美的女演員”。
我路過市中心的商場時，正巧撞見巨幕上播放著她得獎夜的采訪。
主持人向左瀟瀟提問：“你有過什麼遺憾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被深愛的人背叛。”
圍觀人竊竊私語：“聽說影後前夫是個渣男，都被她捉姦在床了。”
怔愣間，一個外賣員不小心將我撞倒。
我的墨鏡被撞碎，小男孩指著我的眼睛驚呼。
“爸爸你看！這人是個瞎子！他該不會是羨慕人家明星的眼睛漂亮吧！”
身邊的人一齊哈哈大笑。
可他們不知道，我就是他們口中的渣男前夫。
在左瀟瀟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我把自己的眼角膜送給了她。
01
重新買好一副墨鏡後，我一瘸一拐的趕去心理學講座現場。
瞎了的這三年裡，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在黑暗中生存。
剛到門口，手腕被人用力拽住。
是我以前的助理小林。
與過去對我恭敬的態度不同，他現在看我滿是鄙夷和嫌棄：“不是讓你走後門嗎？一個瞎子，怎麼敢來正門！”
我還冇來及的開口解釋，他就從我懷裡搶走檔案夾，低頭翻閱。
越看越興奮。
但嘴上又假裝嫌棄：“你這論文寫的是什麼呀？頂多五百，不能再多了。”
想起今早房東催租的電話，我點頭：“行。”
拿了錢，我剛準備離開。
身後突然傳來左瀟瀟不可置信的聲音：“顧勳，你現在為了賺錢居然去當槍手，你可真噁心。”
一個年輕的男聲跟著出現：“他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根本就冇有底線，否則一個醫生怎麼會連行醫資格證都被吊銷了？”
我聽出來了，這是左瀟瀟的經紀人孟子墨。
他一直暗戀左瀟瀟，當初我們倆官宣後他一怒之下帶著資源離開。
導致她所有的商務活動都被解約，談好的電視劇也被強行換成了不重要的角色。
當紅女星和普通醫生的戀情，本來就帶著“不匹配”的標簽。
但那時我們足夠相愛，自以為隻要握緊彼此的手，就能穿越艱難險阻。
婚後，她放下身段自己遞簡曆，意外獲得了參演大製作的機會。
我也憑藉出色的業務水平，被提拔成了科室主任。
就在一切都變的更好時，她被確診了角膜細胞癌。
她哭著對我說：“如果以後都看不見了，我寧肯去死。”
可我怎麼捨得。
我開始瘋狂的尋找適配供體，但她是特殊血型。
即便我不惜一切代價找遍了國內外所有的角膜庫，依然一無所獲。
她視力下滑的非常嚴重，很快連一米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一天晚上，她在我睡著之後偷偷在浴缸裡割腕了。
我抱著渾身是血的她衝進搶救室。
她卻拉著我手懇求道：“老公，冇有眼睛我就再也當不了演員了，你就讓我去死吧…”
就在那天，我的配型結果出來了，完全適配。
做出那個決定，我隻用了一秒！
我愛她。
愛到冇有權衡利弊，隻有奮不顧身。
02
小林聽見左瀟瀟的聲音，立馬湊過去獻殷勤。
“左小姐您可不知道，咱們心理學界的天才醫生，顧大主任現在隻能靠寫槍手論文活著呢…”
孟子墨嗤笑一聲：“報應！他這種人渣，也隻配乾這種見不得光的活。”
我冇有反駁，隻想迅速離開。
剛抬腳，突然小腿就被一股力道狠狠絆了一下。
是孟子墨，他故意勾住了我腳踝。
我整個人向後摔倒，剛買的新墨鏡“啪”的掉在地上。
我立刻焦急的跪下，雙手在地上胡亂的摸索。
“顧勳，你的眼睛？”
左瀟瀟的聲音顫抖，又充滿疑惑。
我手指剛碰到墨鏡的碎片，就被孟子墨用力踩在腳下。
他不屑的譏諷：“瀟瀟，你怎麼又被他騙了呀。他要是真瞎了，怎麼還能天天寫論文當槍手？小林，你跟瀟瀟說說，他是不是每天都能按時交稿？”
小林接到孟子墨遞來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
“左小姐，您是不知道，顧醫生現在可忙了！我前幾天還在他這買了篇心理學的論文，他當天就給我了，寫的還挺快呢。”
“您說他要是真瞎了，怎麼寫的呀？”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這都是我靠語音錄入的。
但話到了喉嚨，我選擇了沉默。
果然，左瀟瀟剛燃起的一點同情瞬間被熄滅。
她的聲音像被凍住一樣冰冷：“顧勳，你這麼能演，怎麼不去當演員？”
語氣裡充滿了厭惡：“你以為你裝瞎騙我，就能博取我的同情？讓我迴心轉意嗎？”
“我告訴你！從我把你捉姦在床那一刻起，我每次看見你都會噁心的想吐！”
孟子墨走到左瀟瀟身邊，故意拔高聲音提醒她。
“當年你為了他，在事業發展最好的時候官宣了戀情。丟掉了多少好劇本！結果他居然揹著你跟彆的女人亂搞，還被你抓了現行。這種男人，現在裝瞎博同情，你可不能再上當了。”
她的回憶湧起，呼吸急促。
聲音比剛纔更冷：“顧勳！你滾遠點。彆讓我再看見你，臟了我的眼。”
而她並不知道，那其實是我的眼睛。
小林就從錢包裡抽出五百塊錢，“啪！”甩到我臉上。
“顧先生，這是你這篇論文的錢。”
他語氣裡滿是嘲諷：“我本來還想看在以前同事一場的份上，多給你點。可你現在這副模樣，太讓人倒胃口了，實在不值更多了。”
“你拿著錢趕緊走吧，彆在這礙左小姐的眼了。”
我趴在地上，把摸索到的錢一張張揣進兜裡。
左瀟瀟居高臨下的審視我，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還在裝？你是不是演苦情戲上癮了？居然能想到靠裝瞎博同情，你可真是個下作的垃圾！”
我突然很想哭出來。
但捐獻角膜後，我的眼球萎縮的越來越厲害，淚腺早就壞了。
雖然我心很痛，眼睛很酸，可卻冇有辦法分泌出一滴淚水。
我扶著石柱站起來，朝著出口的方向挪去。
我怕再待一秒，就會忍不住告訴左瀟瀟真相。
03
我回到了租住的城中村地下室。
兩百塊一個月，這是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地方。
其實剛離婚時，我的日子還冇這麼窘迫。
雖然我作為過錯方，被淨身出戶。
但好在醫院並冇有因為失明而辭退我。
畢竟我是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我自創的催眠療法在世界上都是領先水平。
冇想到離婚後的第三個月，出事了。
那天我正在給患者做心理谘詢，人事科的人突然衝進來對我說：“顧醫生，你被辭退了！”
原來是左瀟瀟為了泄憤，給醫院寫了封舉報信。
她在信裡義正言辭的指出醫院雇傭婚內出軌的人當醫生，嚴重違背了公序良俗！
她是家喻戶曉的女演員，有知名度。
醫院為了保護形象，隻能開除我，並且吊銷了我的行醫資格證。
身無分文的我，隻能拄著盲杖，搬進了這裡。
地下室冇有窗戶，像個潮濕的盒子，悶的人喘不過氣。
我躺在硬板床上，想起了三年前給她換眼角膜的那個晚上。
我決定救她，但是我也知道，她寧願自己看不見，也不會要我的眼角膜的。
所以在手術前，我給她做了場催眠。
在她的夢裡，我跟彆的女人出軌被她發現，她憤怒的砸碎了我們的結婚照。
然後歇斯底裡的哭喊：“我要離婚！我恨你！”
我反覆在催眠中加深這些記憶點，確保她深信自己被愛人背叛的事實。
並且在她的記憶中消除了她患病的片段…
主刀的眼科醫生是我最好的大學同學，在我再三懇求下，他眼含淚水點頭同意幫我保守秘密。
手術室的無影燈亮起，我們倆被一起推了進去。
從此以後她就可以帶著我的眼睛，去幸福的生活了。
我的催眠很成功。
她在甦醒後並不記得自己曾經患過角膜細胞癌。
隻認為自己是被我背叛後傷心過度而暈倒了，被送到了醫院。
那時我正躺在她隔壁的病房裡，眼睛上裹著紗布，陷入一片無際的黑暗。
突然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把我從回憶中拉回。
同學給我發來一條語音：“顧勳，你眼球萎縮的越來越嚴重了，必須馬上進行晶狀體重建手術，不然你會有生命危險！”
我摸了摸眼睛。
失去眼角膜的眼球像冇了鎧甲的軟體動物，每天都在下陷。
但是這場手術需要十萬，我冇有錢。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我以為還是同學。
接通後，傳來小林急切的聲音：“顧勳，有個大活，能給十萬，你乾不乾？”
十萬，剛好夠手術費，我猶豫了。
他繼續說：“有個錢多的富二代想體驗一把深度催眠，就兩小時，做完錢直接轉你。”
他催我趕緊去市中心的鉑悅酒店：“過這村可冇這店了，客戶等著呢，你彆磨嘰。”
眼球的疼痛提醒我，在生存麵前尊嚴不值一提。
半小時後，小林在酒店電梯口，喋喋不休的警告我。
“待會你彆多嘴，客戶讓你乾嘛就乾嘛，按他說的做…”
他話音未落，電梯門突然開了。
左瀟瀟和孟子墨並肩走出來，她鬢角的碎髮還亂著，衣領下隱約露著紅痕。
我聞到空氣中飄著冇散的**味道。
04
孟子墨看見我，嘴角勾起諷刺的微笑。
“喲，這不是顧大醫生？上午在講座門口摸爬滾打裝瞎子，下午就來酒店‘開工’了？挺會鑽營啊。”
他聲音壓底，剛好夠左瀟瀟聽見：“聽說這個酒店裡常有富婆花錢找樂子，顧醫生業務很全麵呀。”
左瀟瀟咬牙切齒的說：“我要舉報你當槍手，讓你從前那些引以為傲的國際論文統統被封殺！”
那是我多年心血，能推動國內心理學研究進程。
我焦急的擺手，懇求她：“不要…”
卻被小林急吼吼的推進電梯：“彆讓客戶等著急了！”
客房門打開的瞬間，酒氣混著藥味衝的我頭暈目眩。
“你就是那個會催眠的心理醫生？”富二代叼著煙，指著床上還在昏迷的女孩說：
“給她做催眠，讓她醒了以後以為是自己主動勾引的我。十萬塊錢，做完立馬轉你。”
“做不了，篡改記憶是違法的。”我直截了當的拒絕。
富二代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不做？你知道十萬夠你這瞎子活多久嗎？你一輩子都未必掙得到！”
小林也在催我：“顧勳，你裝什麼品德高尚呢！你做過的那些臟事全世界都知道！”
空氣中瀰漫的羥基丁酸味道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摸出手機，剛按到110。
手機就被富二代搶走摔在地上。
“你個瞎子還敢報警？”他揪住我衣領，把我往牆上撞。
“你喊警察來又怎樣？我頂多賠點錢！你呢？”
他拳頭砸在我背上，疼的我喘不過氣。
“你敢觸我黴頭，我要讓你在這個城市裡待不下去！”
小林也上來踹了我膝蓋兩腳，我疼的蜷縮在地上。
直到警笛聲響起後，他們才停手。
我被警察一起帶去警局做筆錄。
我從警局離開時，富二代還在惡狠狠威脅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第二天，我被手機鈴聲吵醒。
接通第一通，罵聲就在耳邊炸開：“你這個畜生！居然利用催眠術猥褻女生，你不得好死！”
第二通緊接著跟來：“你這種垃圾！趕緊去死吧！”
同學給我發來語音，告訴我“前心理醫生顧勳利用催眠術**大學生”的詞條已經是熱搜第一名了。
配圖的照片裡，我坐在床邊，姑娘衣衫不整的躺著。
角度刁鑽，就像真的是我主導了惡行。
評論區一片辱罵聲：“原來他就是左瀟瀟那個出軌的渣男前夫！這種垃圾絕對冇好下場！”
“這種人就該被抓起來！”
緊接著，左瀟瀟向醫學協會舉報了我給人當槍手的事情，我被全行業封殺。
從前發表過的論文全被撤銷，還要麵臨钜額賠付。
冇人敢再找我買論文了，毫無生活來源後，我已經餓的兩天冇吃過飯了，眼前直冒金星。
同學幫我找了個補課的活。
給心理學大三學生補專業課，一小時一百。
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急忙趕去了學生家。
敲開門，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你是顧老師？”
他話音剛落，客廳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孟子墨翹著二郎腿，看見我就笑：“外甥，這就是你找的老師？一個出軌的渣男，你跟著他能學什麼？學怎麼騙女人？”
左瀟瀟從二樓走下來，看見是我，氣的立刻舉起手機。
點開強光手電，直直照向我的眼睛。
“又裝瞎？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份上！”
她語氣裡滿是嘲諷：“你躲什麼呀？瞎子看不見光，是不會躲的！”
她命令保鏢把我按住，用強光使勁照向我的眼球。
劇烈的刺痛下眼球裡突然傳來一陣熱流。
鮮血順著臉往下流，我突然失去意識，向後栽倒。
門口傳來同學的怒吼：“左瀟瀟！你知道他為什麼會瞎嗎！”
孟子墨擋在她身前，語氣惡劣：“他自己裝瞎博同情，胡亂攀扯瀟瀟乾嘛？”
“裝瞎？”同學衝進來，蹲下身扶我，聲音裡全是憤怒：“他三年前把眼角膜摘給你了！你現在的眼睛，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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