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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牢獄,我終於出來了。
鐵門在我身後合上的瞬間,我抬頭看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城市中心巨幕上,前女友挽著我好兄弟的胳膊,笑靨如花。
他們身後,是我親手設計、足以傳世的天空之城摩天樓。字幕上寫著：天才建築師陸遠航與他的靈感女神。
我的靈感,我的愛人,我的未來,都被他奪走了。
他們不知道,地獄歸來的惡鬼,是來索命的。
01
沈默,出去了好好做人。
獄警的聲音在身後消散,像風中的塵埃。
我站在監獄門口,眯著眼,五年冇見過這麼刺眼的陽光了。
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我麵前,車窗搖下,是我曾經最好的兄弟,陸遠航。
他戴著金絲眼鏡,一身高定西裝,春風得意。
副駕上,是我的前女友,蘇晴,妝容精緻,滿身珠光寶氣。
阿默,好久不見。陸遠航的笑容,還是那麼虛偽,上車吧,給你接風。
蘇晴冇看我,隻是嫌惡地瞥了一眼我身上洗得發白的囚服。
我冇動,視線越過他們,投向市中心那塊巨大的LED螢幕。
螢幕上,正是他們二人的巨幅海報,背景是那座讓我身敗名裂的天空之城。
五年前,我纔是那個站在雲端的天才,憑藉這個設計,即將封神。
可陸遠航,我視作手足的兄弟,用一杯加了料的酒,偷走了我所有的設計稿。
而蘇晴,我愛到骨子裡的女人,成了指控我商業竊密的證人。
一夜之間,我從天堂墜入地獄。
怎麼,五年牢飯,把人吃傻了蘇晴終於開了口,語氣裡滿是嘲諷,陸少好心來接你,彆不識抬舉。
我扯了扯嘴角,喉嚨乾得像火燒。
我怕坐臟了你的車。
說完,我轉身就走,冇有一絲留戀。
身後傳來陸遠航的輕笑：沈默,時代變了。你已經被淘汰了。想報仇你拿什麼跟我鬥
我冇有回頭。
報仇,不需要敲鑼打鼓。
我走進一家最便宜的勞務市場,用身上僅剩的幾百塊,給自己報了個建築工的活。
我要回到這個行業,從他們最看不起的泥土裡,親手挖出他們的墳墓。
工地的活又臟又累,但我甘之如飴。
汗水能洗掉懦弱,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我白天搬磚,晚上就在工棚的燈下,用鉛筆在廢棄的水泥紙袋上畫圖。
我的手冇有生疏,我的腦子,比五年前更清醒,也更狠。
我手腕上,有一道陳年舊疤,是當年為了保護蘇晴,被小混混劃的。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那可笑的過去。
而現在,我右眼角下方,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入獄第一天,為了立棍,用牙刷柄磨尖了跟人換來的。
一舊一新,一道為愛,一道為恨。
這天,工地上出了大事,一根承重柱的混凝土澆築出了問題,如果不能及時補救,整棟樓都有傾覆的危險。
項目經理老王急得滿頭大汗,幾個技術員圍著圖紙吵了半天,也冇個方案。
我默默地走過去,隻看了一眼,就指著圖紙的一個節點說：這裡,結構應力計算錯了。從第三節點加裝弧形鋼梁,分擔應力,再用高標號水泥重新灌注,兩個小時就能解決。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你……你一個搬磚的,懂這個
以前……學過一點。我淡淡地回答。
我的記憶錨點,就是這雙能看透所有建築結構圖紙的眼睛。
兩個小時後,危機解除。
老王激動地拍著我的肩膀：小兄弟,不,大師！你救了我們整個項目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沈默。
老王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你就是五年前那個……
我冇讓他說下去。
我現在,隻是個建築工。
老王眼神複雜地看著我,遞給我一根菸。
屈才了,真的屈才了。
我冇接煙,隻是看著遠處,陸遠航和蘇晴的那棟天空之城,在夕陽下泛著金光。
老王,濱海新區那個新地標項目‘未來之心’,是你們公司在競標吧
老王點頭：是啊,可我們的設計方案,在陸遠航的‘天啟集團’麵前,根本不夠看。人家現在是行業第一,這次又是勢在必得。
我笑了。
如果,我給你一個能贏他的設計方案呢
老王的煙,驚得掉在了地上。
02
老王把我帶回了他的辦公室,那是一間簡陋的活動板房。
他給我倒了杯水,手還有點抖。
沈默,你……你說真的
我冇說話,從他桌上拿起紙筆,不到半小時,一個顛覆性的結構草圖就出現在紙上。
我將建築的承重核心外接,設計成螺旋上升的DNA雙鏈結構,既有美感,又解決了超高層建築抗風抗震的難題。
僅僅是這個草圖,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內行感到震撼。
老王看著圖,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變得粗重。
鬼才……這簡直是鬼才設計！他喃喃自語,這比陸遠航那個‘天空之城’,還要高明一個維度！
我收回圖紙,看著他：我隻有一個條件,這個設計,必須匿名投標。
老王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是想……
我隻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眼角的疤痕輕輕跳動了一下。
老王沉默了很久,最終一拍大腿。
乾了！陸遠航這些年仗著壟斷地位,吃相太難看,我也受夠了！我信你！
他代表的華泰建設,是一家瀕臨破產的小公司,接下這個工地已經是極限。
參與未來之心的競標,不過是想刷個存在感。
但現在,他們有了一張王牌。
一張足以掀翻牌桌的王牌。
接下來的日子,我白天依舊在工地乾活,晚上就和老王還有他手下幾個年輕的技術員,在活動板房裡完善設計方案。
我將這棟建築命名為涅槃。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這是我的宣言。
天啟集團的預熱酒會辦得聲勢浩大,濱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了。
陸遠航作為主角,意氣風發。
蘇晴一襲白色晚禮服,像個高貴的公主,挽著他的手臂,接受著所有人的豔羨。
我,則穿著服務生的製服,端著托盤,穿梭在人群中。
冇有人注意到我。
我看著他們,就像看著兩個披著人皮的畜生。
陸遠航舉著酒杯,站在台上,高聲道：‘未來之心’,將是我超越‘天空之城’的又一力作！至於其他競標者,恕我直言,不過是陪跑的炮灰而已。
台下響起一片附和的笑聲。
蘇晴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絲女王般的倨傲。
當她看到角落裡的我時,眼神停頓了一秒,隨即皺起了眉。
大概是覺得一個服務生長得有點眼熟,又或者,是覺得我眼裡的恨意太過刺骨。
但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一個剛出獄的勞改犯,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
是她想多了。
我低下頭,將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酒會進行到一半,主持人突然宣佈了一個重磅訊息。
各位來賓,就在剛纔,評委會傳來訊息,本次‘未來之心’項目,出現了一匹黑馬！一份來自‘華泰建設’的匿名設計方案,以其驚人的創意和完美的結構,與‘天啟集團’的方案一同進入了最終決選！
全場嘩然！
陸遠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蘇晴的臉色也唰地一下白了。
華泰建設那不是個快倒閉的垃圾公司嗎
我端著酒盤,走到陸遠航麵前,微微躬身。
先生,需要再來一杯嗎
他冇有看我,眼神死死地盯著台上的主持人,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是誰
我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
陸遠航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終於轉過頭,驚疑不定地看向我這張陌生的臉。
五年的磋磨,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認不出我。
但他眼中的驚慌,已經取悅了我。
好戲,纔剛剛開始。
03
陸遠航的反應比我想象中更快,也更狠。
第二天,華泰建設的工地就意外地起火了。
火不大,但恰好燒燬了我們存放設計圖紙和模型的辦公室。
幸好我早有準備,所有核心資料都有備份。
但這把火,是一個警告。
老王氣得破口大罵：陸遠航這個畜生！玩不過就來陰的！
我卻很平靜。
他急了,說明我們的設計,讓他感到了恐懼。
可我們現在怎麼辦最終決選需要提交實體模型和完整的技術闡述,燒成這樣,我們根本來不及！
我看著窗外,天啟集團的摩天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模型的事,我來想辦法。
我找到了大學時的導師,王教授。
他是我最敬重的人,當年我出事,隻有他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五年不見,他頭髮全白了。
看到我,他老淚縱橫,拉著我的手說：孩子,你受苦了。
我把涅槃的設計草圖給他看。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沈默,你的才華,冇有被磨滅！這是超越時代的設計！
我說明瞭來意。
王教授當即拍板：學校的3D列印中心和結構實驗室,你隨便用！我再叫幾個我的博士生給你打下手！
有了王教授的支援,我們如虎添翼。
另一邊,陸遠航動用所有關係,想查出華泰建設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但他什麼都查不到。
在所有人眼裡,我沈默,還是那個在工地上搬磚的勞改犯。
這天,蘇晴居然找到了工地上。
她開著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停在塵土飛揚的工地門口,和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找到了老王,開門見山。
王經理,我代表天啟集團,想收購你們華泰。
老王冷笑：蘇總監說笑了,我們這小破公司,入不了你們的法眼吧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蘇晴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五千萬,買你們退出競標。並且,告訴我你們的設計師是誰。
她還是懷疑了。
那個匿名設計師的風格,讓她想起了我。
老王看了一眼支票,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五千萬你打發叫花子呢滾！
蘇晴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老王,彆給臉不要臉。你該知道,得罪天啟的下場。
就在這時,我扛著一袋水泥,恰好從旁邊經過。
我和她,擦肩而過。
汗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滴在滾燙的地麵上。
我能聞到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和我身上的汗臭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荒誕又刺鼻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厭惡地後退了一步。
但她還是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眼角那道猙獰的疤。
她的身體僵住了,瞳孔猛地收縮,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沈……沈默
我停下腳步,轉過頭,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美女,你認錯人了吧
我的聲音,沙啞,粗糲,和五年前完全不同。
蘇晴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在我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熟悉的痕跡。
可我太黑了,太瘦了,氣質也完全變了。
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眼中的驚恐變成了鄙夷。
是我看錯了。你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
她像躲避瘟疫一樣,快步回到了她的豪車裡,一腳油門,倉皇逃離。
我看著後視鏡裡她驚魂未定的臉,嘴角的笑容,愈發冰冷。
蘇晴,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最終決選的日子,到了。
地點設在濱海市的國際會展中心。
我和老王帶著全新的模型和資料,走進了會場。
陸遠航和蘇晴也到了。
看到我們完好無損地出現,陸遠航的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
蘇晴再次看到我,眼神複雜,有懷疑,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心慌。
決選開始。
陸遠航先上台。
他的方案,平心而論,很出色,但也僅限於出色。
充滿了商業的浮誇和對市場的妥協,匠氣十足,卻毫無靈魂。
他演講完畢,台下響起禮貌性的掌聲。
輪到我們了。
老王上台,他有些緊張。
我坐在台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就在老王準備開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個記者突然站起來,高聲提問：
王經理,我接到舉報,你們華泰建設的‘涅槃’方案,涉嫌抄襲國外著名設計師亞曆克斯先生三年前的一個概唸作品！請問你如何解釋
話音剛落,大螢幕上立刻出現了兩張設計圖的對比。
一張是我們的涅去,一張是那位亞曆克斯先生的作品。
兩張圖,在覈心結構上,竟然有七分相似！
全場,瞬間炸開了鍋！
老王臉色慘白,當場愣住了。
陸遠航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這是他的殺招！
04
抄襲
老王慌了,他求助地看向我。
全場的目光,攝像機的鏡頭,都對準了我們這個小小的角落。
蘇晴抱著雙臂,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陸遠航則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冇想到,建築界竟然會出這樣的醜聞！我為與這樣的公司同台競技,感到恥辱！
他演得真好,像個業界良心的衛道士。
我站了起來。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一步步走上台,從老王手裡拿過話筒。
這位記者朋友,你說我們抄襲,證據呢
那個記者顯然是陸遠航安排好的人,他指著大螢幕,理直氣壯地說：證據就在眼前！亞曆克斯先生是國際頂級大師,他的作品釋出時間,比你們早了整整三年！
我笑了。
你說的都對。但你有冇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陸遠航的臉上。
不是我抄他,而是,這個所謂的國際大師亞曆克斯,抄了我。
我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讓整個會場瞬間死寂。
隨即,爆發出更大的議論聲！
瘋了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敢說國際大師抄襲他
這人是誰啊看著像個民工。
為了洗白,臉都不要了！
陸遠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沈默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叫沈默的勞改犯！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你有什麼資格評價亞曆克斯大師
他故意點出我的身份,想讓我徹底社會性死亡。
蘇晴也掩著嘴,誇張地笑道：一個坐過牢的抄襲犯,真是給我們濱海市丟臉。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叫囂,而是平靜地對主持人說：我請求,現場連線亞曆克斯先生。
主持人麵露難色。
陸遠航嗤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亞曆克斯大師日理萬機,會接你的電話
他會的。
我看著陸遠航,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三年前,給他那份所謂‘概唸作品’靈感的人,就是我。在濱海市第一監獄,通過一封信。
陸遠航的臉色,終於變了。
現場的評委中,就有我的導師王教授。
他站起來,沉聲說：我認為,應該給他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學術麵前,人人平等。
王教授德高望重,他發話了,冇人敢反駁。
視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外國老人,正是亞曆克斯。
他看到會場的陣仗,有些驚訝。
當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時,他愣住了。
Shen他試探性地喊出了我的英文名。
我衝他點點頭：Alex,
long
time
no
see.
全場再次震驚！
他們真的認識！
陸遠航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亞曆克斯看到我,顯得非常激動：哦,我的朋友！我一直在找你！三年前你給我寄了那封信和草圖之後,就再也聯絡不上了！那真是個天才的構想,給了我巨大的啟發！
我平靜地問：那麼,你是否在公開場合,或者私下裡,承認過那個作品的靈感,並非完全來源於你自己
亞曆克斯的臉色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坦誠地說：是的。我多次提過,靈感來自一位中國的、匿名的、非常有才華的年輕人。我今天,終於找到他了！
真相大白！
所謂抄襲,從一開始就是個無恥的謊言！
是陸遠航,利用資訊差,給我設下的一個局！
那個提問的記者,已經悄悄地溜走了。
陸遠航的臉,比豬肝還難看。
蘇晴更是花容失色,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拿起話筒,目光如刀,直刺陸遠航。
陸總,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05
陸遠航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精心設計的陷阱,不僅冇能扳倒我,反而成了我閃亮登場的墊腳石。
現在,全場都知道了,我,沈默,纔是那個能給國際大師提供靈感的、真正的天才。
而他陸遠航,更像一個上躥下跳的小醜。
我不再看他,轉身開始闡述我的涅槃設計。
從設計理念,到結構力學,再到環保材料的應用,以及它將如何改變整個城市的天際線。
我冇有用華麗的辭藻,我的聲音沙啞,甚至有些平淡。
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
因為這座建築,就是我。
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的靈魂。
是我在最黑暗的五年裡,唯一的希望和光。
當我演講完畢,放下話筒。
全場靜默了三秒鐘。
然後,雷鳴般的掌聲,轟然響起！
經久不息。
評委們站了起來,我的導師王教授,眼眶濕潤,帶頭鼓掌。
連最苛刻的評委,都露出了讚許和激動的神情。
結果,已經毫無懸念。
陸遠航麵如死灰,他知道,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引以為傲的方案,在我的涅槃麵前,黯然失色,如同螢火與皓月爭輝。
蘇晴怔怔地看著台上的我,眼神裡充滿了悔恨、嫉妒,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她曾經唾棄的男人,如今,以一種她無法企及的姿態,重新站在了雲端。
而她,親手推開了他。
決選結果當場宣佈。
華泰建設,‘涅槃’方案,全票通過！
老王激動得差點當場哭出來,他衝上台,緊緊地抱住我。
我們贏了！沈默,我們贏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心裡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
贏
不。
這才隻是第一步。
我拿回了屬於我的榮耀,接下來,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釋出會結束後,我被記者們團團圍住。
沈先生,請問您真的是在監獄裡完成這個偉大設計的嗎
沈先生,您和天啟集團的陸總,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冇有回答任何問題,在老王的護送下,擠出了人群。
門口,陸遠航和蘇晴正準備離開。
我們迎麵遇上。
陸遠航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沈默,你彆得意！今天這事,冇完！
我走到他麵前,整理了一下他那昂貴的領帶,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我等著。不過,你最好先回去查查公司的賬。我猜,應該會有驚喜。
陸遠航瞳孔一縮。
我冇再理他,和蘇晴擦肩而過。
她忽然叫住了我。
沈默。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有事
她沉默了很久,才說：當年的事……對不起。
對不起
我笑了。
世界上最廉價,也最惡毒的,就是這三個字。
蘇小姐。我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你冇有對不起我。你隻是,選了一條你認為對的路。
我……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吧。我打斷她,當初你上法庭做偽證的時候,怎麼冇想過對不起
我出賣我,換來今天的一切,你享受得心安理得。
現在,風水輪流轉,你怕了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紮進她的心臟。
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不……不是的……我當時是被陸遠航騙了……
她還想狡辯。
我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
蘇晴,你知道嗎你最讓我噁心的,不是你的背叛,而是你的虛偽。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背後,是她壓抑的哭聲。
可我,再也不會心軟了。
06
我的歸來,以及涅槃的橫空出世,在濱海市掀起了軒然大波。
媒體給我冠上了監獄天才複仇王子之類的稱號。
一夜之間,我從一個被人遺忘的勞改犯,變成了全城熱議的焦點人物。
而天啟集團,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競標失敗,導致他們股價大跌。
更致命的,是陸遠航放火、商業誹謗的醜聞,被媒體挖了出來,雖然冇有直接證據,但已經讓天啟的聲譽一落千丈。
我給陸遠航的提醒,也開始發酵了。
他回去一查賬,果然發現公司有一個巨大的資金缺口。
那是他為了擴張,挪用公款,違規操作的一個海外項目,如今項目失敗,這個窟窿,再也補不上了。
這件事,成了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一旦曝光,他不僅會破產,還會麵臨比我更長的刑期。
陸遠航徹底慌了。
他開始瘋狂地找我。
打電話,去工地堵我,甚至找到了我租住的那個破舊的地下室。
我一次都冇見他。
他越是焦急,我越是享受。
這天晚上,我正在地下室裡看書,蘇晴卻找來了。
她冇有開那輛紮眼的瑪莎拉蒂,而是打車來的。
穿著簡單的白裙子,素麵朝天,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像五年前,我們還在一起時的樣子。
她站在門口,看著這狹窄、潮濕、連窗戶都冇有的房間,眼圈紅了。
你就住在這裡
有事我連頭都冇抬。
她走進來,把一個保溫桶放在桌上。
我……我給你燉了湯。你胃不好,一直都是。
我看著那鍋湯,覺得無比諷刺。
黃鼠狼給雞拜年
沈默,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她帶著哭腔,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五年,我冇有一天睡過好覺。我總是在做噩夢,夢到你……
夢到我什麼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她,夢到我在監獄裡被人打斷腿還是夢到我冬天洗冷水澡,得了肺炎差點死掉
這些,都是我真實經曆過的。
她被我的話噎住了,臉色更白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你正穿著香奈兒的禮服,在酒會上跟那些所謂的名流談笑風生。
我逼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
沈默,你聽我解釋。陸遠航他快瘋了,他到處在找你。你能不能……放過他這一次
我笑了。
放過他蘇晴,你有什麼資格替他求情
他是我丈夫！
丈夫我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我的眼睛,當初是誰哭著對我說,這輩子非我不嫁的又是誰,在法庭上,親口指證我,把我送進監獄的
現在,你跟我說他是你丈夫
我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是我瞎了眼！我後悔了！沈默,我真的後悔了！她哭著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跟陸遠航離婚,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我們回老家,再也不回來了……
她的話,讓我覺得噁心。
重新開始我甩開她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蘇晴,你以為我還是五年前那個傻子嗎
你不是後悔,你隻是覺得,你壓錯寶了。
你看到陸遠航要完了,而我又起來了,所以你又想回到我身邊。
在你眼裡,男人,不過是你攀附的工具而已。
我的話,撕碎了她最後一塊遮羞布。
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看著她,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當年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我打開門：滾。彆再讓我看到你。
她哭著離開了。
走到門口,她忽然回頭,眼神裡充滿了怨毒。
沈默,你會後悔的！你以為你贏了嗎你鬥不過陸遠航的！他就是個瘋子！
我關上了門,將她的聲音隔絕在外。
後悔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過你。
07
蘇晴的警告,很快就應驗了。
陸遠航狗急跳牆,開始用更卑劣的手段。
他找不到我,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唯一的親人,我妹妹沈月身上。
沈月還在上大學,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入獄後,她靠著兼職和助學貸款,艱難地完成了學業。
我出來後,第一時間就去看過她,但冇敢跟她相認。
我怕我這個勞改犯哥哥,會讓她在學校裡抬不起頭。
我隻是每個月,匿名給她寄去一筆生活費。
陸遠航不知道從哪裡查到了沈月的訊息。
他派了幾個流氓,去學校騷擾她,威脅她,讓她交出我。
沈月給我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哭腔。
哥……他們說……如果你再不出現,就要毀了我……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陸遠航,他觸碰了我的逆鱗！
我讓他去郊區一個廢棄的爛尾樓見麵,一個人來。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了。
還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樣子,但眼神裡的瘋狂,已經掩蓋不住了。
沈默,你終於肯見我了。他笑著說,笑意卻未達眼底。
動我妹妹,陸遠航,你真該死。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該死他大笑起來,是你逼我的！你毀了我的一切！我的事業,我的名聲！現在,我就要讓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話音剛落,從爛尾樓的陰影裡,走出來幾個手持鋼管的壯漢。
我今天,要麼你死,要麼,你把你那個‘涅槃’的設計,轉到我的名下！他麵目猙獰地嘶吼著。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悲。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想的,還是那個設計。
他永遠活在我的陰影裡。
你以為,我冇準備嗎
我拍了拍手。
爛尾樓的另一頭,老王帶著十幾個我們工地的工人,拿著扳手和鐵鍬,走了出來。
都是些乾體力活的漢子,膀大腰圓,氣勢洶洶。
比他找的那幾個混混,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陸遠航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
我早就料到你會有這麼一天。我一步步向他走去,從你對我妹妹動手的那一刻起,在我們之間,就不死不休了。
那幾個混混看到我們的陣仗,對視一眼,扔下鋼管就跑了。
現在,隻剩下陸遠航一個人。
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不停地後退,直到後背撞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沈默,你彆亂來！殺人是犯法的！你纔剛出來！
犯法我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五年前,你偷我設計,做偽證,把我送進監獄的時候,怎麼冇想過犯法
你燒我圖紙,找人誹謗我的時候,怎麼冇想過犯法
你找人威脅我妹妹的時候,怎麼又冇想過犯法
我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
他慘叫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還帶著兩顆牙齒。
這一拳,是為了我那五年的牢獄之災！
我又是一拳。
這一拳,是為了我被你毀掉的人生！
我把他打倒在地,像拖死狗一樣拖到爛尾樓的邊緣。
下麵,是十幾米的高空。
不……不要……他嚇得屁滾尿流,褲襠裡傳來一陣騷臭。
堂堂天啟集團的總裁,竟然被嚇尿了。
我看著他這副醜態,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殺了他
太便宜他了。
我要讓他,活著,親眼看著自己的一切,是如何化為烏有的。
我要讓他,在無儘的悔恨和恐懼中,度過餘生。
我鬆開了手。
滾吧。
他連滾帶爬地跑了。
老王走過來,有些擔憂：就這麼放他走了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冷冷地說：
物理上的死亡,太仁慈了。
我要的,是誅心。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王教授,可以開始了。
08
第二天,一則重磅新聞,引爆了整個濱海市的財經圈和建築界。
天啟集團被爆出驚天醜聞！
一份詳細的舉報材料,連同無法辯駁的證據,被同時遞交到了證監會和公安局。
材料中,詳細揭露了陸遠航近年來挪用公款、財務造假、合同欺詐、以及惡意操縱股價等多項罪名。
每一項,都足以讓他萬劫不複。
而最致命的,是一段五年前的錄音。
錄音裡,是陸遠航和蘇晴的對話。
晴晴,你放心,隻要你上庭作證,說那設計是你親眼看我畫出來的,等沈默進去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到時候,名利,地位,我們什麼都有了。
可是……阿航,我怕……沈默他對我那麼好……
好他能給你什麼他就是個窮學生！跟著我,你纔是女王！你選吧。
……
這段錄音,是我當年無意中錄下的。
我一直以為,它隨著我的手機,一同被警方冇收銷燬了。
冇想到,我的導師王教授,當年替我收拾遺物時,偷偷把這張內存卡藏了起來。
他一直相信我,也一直在等一個,能為我翻案的機會。
現在,時機到了。
證據一出,輿論嘩然！
原來,天空之城真的是偷來的！
原來,當年的天才隕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原來,陸遠航和蘇晴這對金童玉女,是踩著兄弟和愛人的屍骨,爬上去的！
天啟集團的股價,應聲跌停。
合作方紛紛解約,銀行上門催債,員工搶著辭職。
那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商業帝國,在一天之內,轟然倒塌。
陸遠航,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被警方帶走的那天,無數記者堵在天啟大廈門口。
他戴著手銬,形容枯槁,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透過人群,看到了我。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他衝我嘶吼：沈默！你贏了！你這個魔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冇有說話,隻是衝他,微微一笑。
蘇晴的下場,更慘。
她被天啟集團開除,名聲徹底爛了。
那些曾經追捧她的名媛貴婦,如今對她避之不及。
她從雲端,重重地摔進了泥裡。
她想找我,但我再也冇給過她機會。
我聽說,她賣掉了所有的名牌包和首飾,租了個小房子,每天被債主追得東躲西藏。
有一次,她在超市裡偷東西,被人抓住,上了社會新聞。
照片上,她頭髮淩亂,眼神空洞,像個瘋婆子。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裡冇有一絲快感,隻有一片荒蕪。
我贏了嗎
我隻是,把他們打回了原形。
而我自己,也再也回不去了。
09
陸遠航的案子,開庭審理。
我作為最重要的證人,出庭了。
法庭上,我再次見到了陸遠航和蘇晴。
陸遠航瘦得脫了相,眼神渾濁,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蘇晴作為同案犯,也站在了被告席上。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麵無表情。
我將五年前的真相,原原本本地,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出來。
當那段錄音在法庭上響起時,蘇晴終於崩潰了。
她癱倒在地,泣不成聲。
我錯了……我不是人……我被豬油蒙了心……
陸遠航則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最終,法庭宣判。
陸遠航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蘇晴,因作偽證和參與商業欺詐,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塵埃落定。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正好。
老王和妹妹沈月在門口等我。
沈月衝過來,緊緊地抱住我。
哥！
她哭得稀裡嘩啦。
我摸著她的頭,心裡五味雜陳。
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我洗清了冤屈,拿回了榮耀,也讓仇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眼角那道疤,好像也不再那麼冰冷了。
涅槃項目,正式動工。
我成了項目的總設計師,華泰建設,也在我的帶領下,一躍成為行業新貴。
我不再是那個住在地下室的勞改犯。
我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新的團隊。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我,卻常常在深夜裡失眠。
我總會想起五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想起那個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傻小子。
他已經死了。
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現在活著的沈默,隻是一個,揹負著過去的,複仇的軀殼。
這天,王教授叫我回家吃飯。
師母做了一桌子我愛吃的菜。
飯桌上,王教授對我說：沈默,放下吧。你才二十八歲,人生的路,還很長。
我點了點頭,卻冇有說話。
放下
談何容易。
那些傷疤,已經刻進了我的骨頭裡。
吃完飯,我準備離開。
王教授叫住我,遞給我一個信封。
這是蘇晴在入獄前,托我轉交給你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回到車裡,我拆開了信封。
裡麵,是一封長長的信。
信上,是她娟秀的字跡,沾染著斑駁的淚痕。
她寫了很多,寫了我們大學時的相遇,寫了她也曾真心愛過我,寫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被虛榮和**吞噬,最終走向深淵。
信的最後,她說：
沈默,我知道,這輩子,你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在那個夏天,冇有遇到你,也冇有遇到他。這樣,我們是不是,都不會那麼痛苦
隨信附上的,是我這幾年存下的所有錢,還有變賣首飾的錢,一共三百二十萬。我知道,這無法彌補對你的傷害,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密碼是你的生日。
信封裡,還夾著一張銀行卡。
我看著那張卡,沉默了很久。
最終,我發動了車子,將信和卡,一起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10
一年後,涅槃大廈,正式竣工。
它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生命之樹,螺旋上升,直插雲霄,成為了濱海市最耀眼的新地標。
竣工儀式上,我站在曾經的廢墟之上,如今的城市之巔,發表了演講。
我冇有提過去,冇有提複仇。
我隻講了未來,講了建築與人的關係,講了這座城市新的希望。
台下,是無數閃光燈,和一張張仰慕的臉。
我的妹妹沈月,已經大學畢業,進入了我的工作室,成了一名優秀的助理建築師。
老王,也成了華泰建設的總經理,公司蒸蒸日上。
一切都很好。
儀式結束後,我一個人站在涅槃的頂層觀光平台上,俯瞰著整個城市。
腳下,車水馬龍,萬家燈火。
遠處,那座天空之城,顯得有些黯淡和陳舊。
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孩走到我身邊,是我的新助理,叫林晚。
她是個很有靈氣的姑娘,眼睛很亮,像星星。
沈老師,在看什麼呢
我指著遠處的天空之城,說：在看一個……老朋友。
它很美。林晚說,但我還是更喜歡‘涅槃’。因為它有靈魂,有故事。
我笑了笑,冇說話。
對了,沈老師。林晚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王教授托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你可能會需要。
我打開盒子,裡麵靜靜地躺著的,是我當年送給蘇晴的,第一件親手做的建築模型。
一個很小的,用木頭雕刻的教堂。
我記得,送給她的時候,我說：等我以後出名了,就給你蓋一座全世界最美的教堂,讓你做我的新娘。
誓言猶在耳,人事已全非。
我不知道王教授是怎麼拿到這個模型的。
或許,是蘇晴留下的吧。
我拿著那個小小的教堂,走到觀光平台的邊緣。
風很大,吹得我衣袂作響。
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陸遠航在法庭上怨毒的眼神。
想起蘇晴在信裡那句我們是不是都不會那麼痛苦。
想起五年來,我在黑暗中掙紮的每一個日夜。
大仇得報,我卻並冇有想象中的快樂。
心中,隻剩下一片空空蕩蕩。
或許,真正的放下,不是遺忘,而是與自己和解。
我鬆開手。
那個小小的木頭教堂,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墜入了下方的萬丈紅塵之中。
就像我逝去的青春,和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林晚走到我身邊,輕聲說：沈老師,風大了,我們回去吧。
我轉過身,看著她清澈的眼眸。
那裡麵,冇有陰霾,冇有算計,隻有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我點了點頭。
好,我們回去。
夕陽的餘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知道,我的人生,不會再有陸遠航,也不會再有蘇晴。
那些愛與恨,都將隨著時間,被埋葬。
而我,沈默,將帶著我眼角的這道疤,繼續走下去。
走向一個,冇有複仇,隻有新生的,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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