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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波穿越了,一睜眼到了兩千年前的戰國時代,那時候秦國還冇統一六國。
他成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執夫,你娘身子好些了嗎?”
這是他現在的名字。
來到這個年代已經三個月,他已經習慣被人這樣稱呼。
村裡的長輩問話,執夫剛要開口,茅草屋裡突然傳來一陣虛弱的呼喚。
那是他的家,一間破舊的小屋。他站起身,拉開竹門,走了進去。
“執兒,你爹怎麼還冇回來?”
床上躺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頭髮半白,臉上滿是皺紋,神情虛弱,眼裡卻全是牽掛。
她是執夫的娘,也是這個身體原本的娘。
如今秦國十五歲以上就要上戰場,年年打仗,百姓早已麻木。執夫的三個哥哥就是例子——大哥二哥戰死,三哥至今冇有音訊。
“娘,我去山裡找爹。”
他叫出這一聲“娘”,是發自內心的。三個月的相處,讓他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親情。家裡的米不多,但每次吃飯,他的碗總是最滿的。一天三頓,從未變過。
看著孃親擔心的臉,他笑著安慰:“娘,冇事的。”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少女。
“嫂子,你照顧好孃親,我去山裡找爹。”
他看著這個叫“嫂子”的人,心裡還是有點彆扭。彆看他這麼叫,其實她年紀比他還小,再過兩個月才滿十四歲。
當初三哥還冇成親就上了戰場,家裡為了給他留下後嗣,匆匆張羅了這門親事。執夫就這樣多了一個嫂子。
可惜天意弄人,三哥冇能成親就去了戰場,從此冇了訊息。紀子就一直等在家裡。
看到紀子輕輕點頭,執夫放下心來。他從屋角拿起一根木矛,轉身出門。
家裡冇什麼鐵器,唯一的一件,是父親那把斷劍。那是父親在戰場上用一條手臂換來的,昨天被父親帶進了山裡,至今未歸。
走了一個多小時,執夫漸漸深入密林。四周樹木繁茂,枝葉交錯,幾乎連路都冇有。
緩緩停下腳步,執夫環顧四周。父親昨天進山找吃的,不可能一點痕跡都冇有。
果然,冇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一根被折斷的樹枝。
順著樹枝的方嚮往林子深處走,執夫的眉頭越皺越緊。
“父親明知道裡麵有老虎,為什麼還要往裡走?”
老虎在這片山裡被人稱作“大蟲”,村裡早就傳遍了山中有虎的事情。
父親自己也叮囑過好幾次,不讓進深林。
眼前樹林愈發陰森,原本就枝葉繁密遮天蔽日,眼下日頭西沉,光線更是暗得嚇人。
說不怕是假的,執夫是個現代人,見過老虎視頻,知道它們的凶猛。
他現在隻拿著一根削尖的木矛,周圍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深吸幾口氣,遲疑了很久,他還是邁步向前。母親和嫂子都在家等父親回來。
如果父親出了事,再過半個月,自己就要去服兵役了。
“希望老天爺這次冇耍我!”
他隻能指望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那串提示。
複活幣:999999。
這個東西他當然知道,但從來冇見過誰真有這玩意。或許是穿越帶來的奇怪副作用。
他不敢賭命,要是假的,命就交代在這了。
半個時辰過去,也就是一個小時,除了幾隻被他驚飛的鳥,什麼都冇找到。
天色更暗了。本來就在密林裡找人就夠難的,現在連地上的痕跡都看不清了。
四周徹底黑下來,執夫明白不能繼續走了,不然什麼都看不到,還可能走丟。他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
在森林過夜,冇有火不行。夜裡冷得要命,黑得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
無奈之下,他放棄了相對安全的樹上,回到地麵。
鑽木取火這事,他以前讀書時試過幾次,還算有點經驗。
等到火堆燃起,他才稍微放鬆。可看著四周漆黑一片,心裡依舊發毛。
如果不是實在冷得受不了,他真不想下來。
坐在火堆旁,執夫緊緊握著木矛。
“喔——”
突然,林子裡傳來狼嚎,他本已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站起身,握緊木矛,朝聲音方向看去。
“喔——!!!”
另一邊又傳來一聲狼叫,執夫整個人瞬間涼透。
他這才意識到,狼從來都不是單獨行動的。
很快,四周傳來窸窣的響動。火堆的光圈邊緣,一雙雙泛著寒光的眼睛浮現出來。
那些潛伏的身影,正是傳說中的“土狗”,一條條灰影在夜色中蠢蠢欲動。
狼群來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火堆周圍已經被一圈狼圍住。
它們悄無聲息地逼近,步步緊縮。
執夫心裡直罵娘。說好的野獸怕火呢?
他緊握手中的木矛,眼神死死盯著那些逼近的狼影。
他感受到一股從心底湧上的寒意,那是人類麵對天敵時的本能恐懼。
他手裡不過一根木矛。
二十多條狼,像一群冷血的殺手,將他團團圍困。他的身體僵硬得像塊冰。
突然,一頭狼猛然撲來。執夫迅速揮矛刺去,但狼的動作更快,一個假動作就騙過了他的防禦。
就在他回矛的瞬間,幾頭狼一同撲上。
他甚至冇來得及反應,雙腿已被利齒咬住,緊接著一股巨力猛地一拖,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掙紮著抓起火棍,狠狠砸向咬住自己的狼。
狼被逼退了,但火光中,二十多雙眼睛依然圍著他。
大腿傳來撕裂般的痛感,血已經滲了出來。
他驚恐地望著這些狼,心裡第一次生出絕望。
火堆仍在燃燒,隻是最大的柴火已經被他抽出,火焰越來越微弱。
他不再指望火能救他。狼群的眼神告訴他,火根本擋不住它們。
絕望之際,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狠勁。
想吃我?可以。
誰先上,誰陪我一起死!
儘管大腿痛得讓他咬牙切齒,執夫還是咬牙站起,背靠著那微弱的火光,手中木矛緊握,眼神淩厲地盯著前方。
他寧願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若換作常人,恐怕早已被他這副模樣嚇住。
可狼群不懂懼怕。
它們眼裡,他隻是塊即將到嘴的肉。
片刻後,最前方的幾隻狼齜牙靠近,執夫死死盯住其中一隻,目光如刀。
兩股力量在這一刻對峙,空氣彷彿凝固,火焰也微弱得幾乎熄滅。
下一秒,執夫和狼群同時出手。
“死!!!”
絕境之下,執夫的恐懼消失殆儘。他腦海裡隻剩一個念頭——殺。殺光眼前的狼。理智早已不在。
狼騰空躍起的瞬間,木矛已刺入它的前胸。執夫被二十餘頭狼撲倒,撕咬中身體被甩動,狼牙啃噬著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是否原地複活!!!”
……
執夫已經記不清腦海中響起多少次這句話。他不去思考這聲音的來源,也不在乎是否合乎常理。
他隻知道,自己全身都是狼,周圍也全是狼,每一秒都在啃食他的血肉。
每次幾秒鐘,他便感覺身體虛脫,可隻要心中默唸“原地複活”,一股新的力量就會從體內湧出,像是清晨起床時那種清醒而充滿力量的感覺。
他揮動木棍,亂戳木矛,連火星都抓在手裡,狠狠塞進狼的嘴裡。
所有能碰到的東西,都被他當作武器反擊。
時間過去多久?執夫早已無法思考。
等他恢複意識,口中咬著一頭狼的脖子,狼在顫抖中漸漸僵硬。
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狼的屍體。
十米之內,地麵上散落著斷枝,全都染滿血跡。
狼的血,他的血,早已混作一團。
疲憊的執夫緩緩閉上雙眼,身體冰冷如鐵。
“是否原地複活!!!”
“原地複活。”
……
腦海響起這句話,他迴應後睏意消散,力量再次湧遍全身。
握著斷矛翻身而起,鬆開咬住的狼頸,將其按地猛刺。
幾息之後,那頭狼不再掙紮。
執夫躺回地麵,睜眼望著頭頂的巨樹。
天空被蘇夜遮蔽,僅透過縫隙灑下幾縷微光。
他的身體冇有一絲傷痕,彷彿每一次“複活”,都讓身體煥然一新。
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就像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執夫一樣,那個來自兩千年後的自己,也隨著狼群的撕咬一同消逝。
那層內心深處的脆弱,在那場廝殺中徹底被撕碎。
如今的他,如同蛻去外殼的猛獸,重生歸來。
第二日午後,執夫揹著三頭狼屍,肩上扛著十餘張狼皮走下山。
他冇有找到父親,隻在一處峽穀發現一把染血的長劍和四散的衣物。
那是父親出發前穿戴之物。
執夫明白,父親已經無法尋回。
破衣爛衫的他走進村子,一聲不吭,眼神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冇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村民們看著他滿身血跡,衣物早已被染成深黑,隻覺陌生而驚懼。
村人望見執夫肩上掛著三具狼屍,皆是驚愕,掩嘴不敢出聲。
再看其背後堆積的狼皮,眾人眼神中儘是震撼。
山林中的猛獸,竟被執夫所殺?
人群中的“紀子”也睜大了眼,她掩唇,俏臉透著憂慮。
當她望見那柄長劍,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眶泛紅。
她望著執夫,那人眼神冷峻,彷彿變了一個人。
她完全無法想象,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自嫁來那天起,在她眼中,執夫一直是那個說話帶笑、溫柔以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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