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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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燈的光芒像碎玻璃般砸下來,在蘇晚意顫抖的睫毛上投下斑駁陰影。她攥著香檳杯的指節泛白,冰涼的液體順著杯壁滑到腕間,卻壓不住那股從心臟直衝頭頂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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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禮正舉著酒杯轉身,黑色西裝包裹的肩背繃出冷硬線條,暖光掠過他高挺的鼻梁,在丹鳳眼尾投下一小片陰翳。

就是這個眼神。

蘇晚意忽然想起十七歲那個暴雨夜,他渾身濕透地站在江家彆墅門口,也是這樣半垂著眼簾,任由雨水順著下頜線滑落。那時她追上去想遞傘,卻被他側身避開,少年的聲音比雨水還冷:“彆跟著我。”

現在的他,正向她走來。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麵的聲響格外清晰,她的目光不受控製地掃過他挽起的襯衫袖口,不禁想起上週在公寓撞見他換衣服的瞬間

——

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被扯下時,露出腰背繃出的肌肉線條,六塊腹肌的輪廓讓她呼吸驟停,慌亂中撞翻了衣架,隻聽見他低低的一聲笑。那笑聲現在還纏著她的耳膜,讓她忍不住幻想未來清晨醒來,能坦然擁抱這份溫熱的畫麵。

想起上週的公寓裡,暖黃的落地燈將光線揉成柔軟的棉絮,江硯禮剛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檔案,浴袍鬆垮地係在腰間,領口敞開著,露出清晰的鎖骨和半截流暢的頸線。她端著牛奶走過去時,心跳突然失了節奏。她放下杯子,猶豫了幾秒還是像往常一樣窩進他懷裡,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香氣。

“今天好累。”

她仰頭看他,手指不自覺地描摹著他下頜的線條。江硯禮低頭翻檔案的動作頓了頓,“嗯”

了一聲算是迴應。可她冇像往常那樣安分,目光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落在那隨著呼吸輕輕滾動的喉結上。少年時藏在心底的悸動突然翻湧上來,她深吸一口氣,趁著他注意力還在檔案上,悄悄踮起腳尖,用溫熱的唇瓣輕輕貼上了那處凸起的肌膚。

柔軟的觸感剛落下,江硯禮的身體就瞬間繃緊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連帶著胸腔的起伏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放在檔案上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另一隻搭在她腰間的手卻下意識地將她往懷裡按了按。蘇晚意的心跳像要撞破胸膛,唇瓣下的肌膚帶著溫熱的觸感,讓她忍不住輕輕蹭了蹭,鼻息噴灑在他頸間,引得他又是一陣輕顫。

“蘇晚意。”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卻冇有推開她。

她以為這是情動,是他終於對自己敞開心扉的信號,滿心歡喜地抬起頭,想吻他的唇角,卻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冇有她期待的情意,隻有一閃而過的複雜和隱忍,可被幸福感衝昏頭腦的她,隻當那是情動的羞澀,笑著埋進他頸窩:“江硯禮,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那時她冇注意到,他落在她發頂的手,指尖早已冰涼泛白。

江硯禮看著眼前正在注視著自己,開始發呆的蘇晚意。

“在想什麼?”

江硯禮在她麵前站定,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腕,帶來一陣戰栗。他的睫毛很長,垂眸時能遮住眼底情緒,隻有說話時喉結滾動的弧度,還帶著少年時讓她心動的模樣。

蘇晚意猛地回神,目光撞上他遞來的酒杯。

“冇什麼。”

蘇晚意仰頭喝儘杯裡的酒,氣泡在舌尖炸開尖銳的疼。水晶燈的光芒突然晃了晃,她看見江硯禮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但她很快壓下心頭的不安,眼底重新亮起期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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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婚約是她夢寐以求的開始,她要的從來不是一時的悸動,而是能與他共度餘生的長久婚姻。

江硯禮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髮,指尖的溫度燙得她一縮。“彆走神,”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

蘇晚意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將那份對未來婚姻的憧憬緊緊攥在心底。水晶燈的光芒傾瀉而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她輕聲迴應:“我知道,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她相信紅毯儘頭一定是溫暖的歸宿,隻要她足夠用力去愛,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蘇晚意坐在梳妝檯前,指尖輕輕拂過相框邊緣。這張被父親珍藏了三十年的照片,是她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遍的故事,也是她和江硯禮定下娃娃親的開始。

“晚意你看,這是爸爸和你江叔叔剛認識的時候。”

蘇安總會在某個慵懶的午後,抱著相冊坐在她身邊,指尖劃過照片上江行的笑臉,眼神溫柔得像浸了水,“那時候爸爸總愛生病,有次半夜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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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是你江叔叔揹著我跑了三公裡路去醫院。冬夜裡的風跟刀子似的,他把外套脫下來裹在我身上,自己凍得嘴唇發紫,卻還在跟我開玩笑說就當減肥了。”

蘇晚意托著下巴聽著,想象著年輕的父親趴在江行背上的模樣,心裡軟軟的,那是父親與江硯禮父親的深切友誼。

蘇晚意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

“娃娃親”

這三個字,是在十歲生日宴上。那天江行帶著江硯禮來家裡吃飯,兩個男人喝到臉紅脖子粗,江行拍著蘇安的肩膀大笑:“當年我們就說好了,要是你生女兒我生兒子,就讓他們結為親家,把我們這交情延續下去!”

蘇安笑著推他:“老江你彆胡說,孩子們還小呢。”

可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偷偷給蘇晚意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拉江硯禮的手。

那時候的江硯禮已經是個半大的少年,皺著眉把手背到身後,耳根卻悄悄紅了。蘇晚意仗著大人的縱容,硬是湊到他身邊,小聲說:“江叔叔說我們以後要結婚哦。”

換來的是少年不耐煩的

“幼稚”,和轉身走開時略顯倉促的腳步。

後來隨著他們漸漸長大,大人們反而很少再提這茬。有次蘇晚意拿著江硯禮的照片在房間裡傻笑,被蘇安撞見,父親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傻丫頭,爸爸跟你說真的,那婚約就是我們老一輩的玩笑話。”

他坐在床邊,認真地看著女兒的眼睛,“你和硯禮將來都要找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爸爸不會因為當年的一句話就綁住你們。”

可蘇晚意的心早就像被種下了種子,在聽到這些話時悄悄發了芽。她看著父親和江行每年雷打不動的春節聚會,看著他們即使各自忙碌也隨時能煲上兩小時電話粥的熟稔,看著江硯禮在江行麵前難得露出的放鬆笑容,心裡總有個聲音在悄悄說:也許這就是緣分呢?

尤其是當她看到江行和江硯禮站在一起時,那相似的挺拔身形和專注神情,總會讓她心跳加速。她偷偷把父親和江行的合照藏在日記本裡,旁邊貼上江硯禮參加籃球賽的照片,看著照片上兩個眉眼相似的男人,少女的心事像藤蔓一樣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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