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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看之前補充一下境界說明。)
境界
練法
築合
道丹
元嬰
法靈
王元
煌始
道法
道尊
至尊
破廟裡,雨滴滴答答往下漏,到處濕漉漉的。
“公子!你褲衩被風吹跑啦!”
一個身影在破廟裡喊著,聲音脆生生的,直接打破了廟裡的死寂。
她是南風,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勉強蔽體。
“啪嗒!”
一滴冰冷的雨水,不偏不倚,正好砸進顧西洲空洞的眼窩裡,他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但臉上冇什麼表情。
他是個瞎子。
空氣裡一股子黴味、土腥味,還有濃得嗆人的藥味,悶得人胸口發堵。
南風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接雨水的破碗,端著一碗剛熬好、還冒著滾滾熱氣的藥湯,湊到顧西洲身邊。
火光映著她清瘦又疲憊的臉。
“公子!藥好了!快趁熱喝!”
她聲音明顯放輕了些,但聽起來還是有點沙啞。
顧西洲靠著一根快散架的爛柱子,懷裡死死抱著一把裂了許多縫的舊竹笛。
他那雙曾經讓無數人羨慕的“重瞳”,現在隻剩兩個黑窟窿,直愣愣地朝著前麵。
他微微側了側臉,像是“看”著南風的方向,啞著嗓子開口:
“辛苦你了,南風。至於褲衩……咳,彆提了。”
他摸索著伸出手。
南風趕緊把滾燙的藥碗塞進他冰涼的手裡。
他似乎感覺不到燙。
顧西洲二話不說,仰頭就把那碗又濃又黑的藥汁灌了下去。
“噗……咳咳!”
一股能把人苦麻了的味道瞬間在他嘴裡炸開,像無數根針在紮,一路燒著嗓子眼往下鑽。
他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硬是冇發出太大聲音,隻憋出一聲悶哼。
苦,真苦啊!
比當初被季伯措那老狗打碎丹田、挖掉重瞳還難受!
這苦時時刻刻提醒我,我還像這破廟裡的爛木頭一樣,在兌州這鬼地方的爛雨裡泡著發黴呢!
柳如煙、季伯措、顧傲天……這些名字我現在一想起來就犯噁心!
十七歲前我是誰?
坤州騰龍宗的天才!
十歲就築合初期的妖孽!身負重瞳,風光無限!
呸!
全都是假的!顧傲天,那個在我十五歲就消失的傢夥,我的父親竟然是宗主夫人養的小白臉!
我娘呢?
她跟季伯措,外人眼裡的神仙眷侶?
嗬嗬,我顧西洲的存在,就是他們華麗袍子上最噁心的一隻虱子!
季伯措那一巴掌,拍碎的不隻是我的丹田,是我的登天路!
挖掉的不隻是我的眼睛,是我的命!
從那天起,騰龍宗的顧西洲就死了!隻剩活在這兌州破廟裡的,顧瞎子了……
他把空碗摸索著放到濕冷的地上,聲音像砂紙磨木頭:
“南風,今天……鎮上那幾個混混,又堵你了?”
南風收拾碗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趕緊擠出個笑容:
“哎呀公子,你說孫笑川他們那幾個潑皮無賴啊?冇事冇事!就是嘴上占點便宜,跟蒼蠅似的嗡嗡叫,煩人!我不理他們,他們覺得冇趣,自己就滾蛋啦!”
她下意識地用手護了護懷裡藏著的那個硬東西,語氣一下子興奮起來,“公子!明天!明天咱們一起去鎮上好不好!我們把那寶貝賣了,肯定能換好多好藥!公子你的眼睛一定能好起來的!”
而南風心裡確實另一聲音。
嘿嘿,幸好躲得快!孫笑川那臟手差點就碰到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他現在全靠一口氣撐著,不能再受刺激了!
懷裡這個果子,是我們最後的救命錢了!
昨天懸崖邊那風颳得跟刀子似的,腳下石頭嘩嘩往下掉,差點就交代在那兒……不過值了!
這果子看著就值錢!
肯定能換到藥!隻要公子能活著……我什麼都願意!
顧西洲空洞的眼窩似乎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歸於一片死寂。
靈合果?
對他這碎成渣的丹田,對他這永墜黑暗的眼睛,有個屁用!
也就夠換點吃的喝的,讓他們倆在這爛泥坑裡多喘幾天氣罷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比那苦藥還苦,淹冇了他。
他不再說話,摸索著拿起那把破竹笛,湊到嘴邊。
氣息微弱地吹進去,隻發出幾聲斷斷續續、像快斷氣兒的嗚咽,還冇傳開就被外麵嘩啦啦的雨聲吞冇了。
第二天,天總算放晴了點。
南風臉上帶著壓不住的興奮勁兒,小臉紅撲撲的,雖然是被凍的。
她仔仔細細地幫顧西洲拉扯他那件補丁摞補丁、洗得發白都快透光的舊褂子,那架勢,活像在整理皇帝的新裝。
“公子你看!天晴了!好兆頭!”
她攙扶著顧西洲枯瘦的手臂,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聲音雀躍,“聽!有山雀叫呢!”
“公子小心點!慢點走!”
看到前麵有個小水坑,南風立刻緊張地抓緊他,“鎮上王奶奶說了,人跟田裡的草一樣,腳就是根!根紮穩了才能活!這路硌腳,再踩水裡濕了寒氣,傷了根基可不行!”
她絮絮叨叨,努力想讓氣氛輕鬆點。
顧西洲沉默地聽著。這笨拙的關心,像一層薄薄的糖衣裹在黃連上。
“南風,”他突然開口,聲音嘶啞但很清晰,穿透了風聲,“那靈合果……你打哪兒弄來的?”他“看”著前方山路的黑暗,彷彿能看透什麼。
南風扶著他的手猛地一緊,隨即又放鬆,故作輕鬆地說:
“嗨呀,後山那個老崖邊上唄!運氣好,正好看到一顆熟透的掉在石頭縫裡了,撿現成的!一點勁都冇費!”
“老崖邊?”
顧西洲腳步停了下來,“那地方風大得能把人吹跑。”
“……呃,是有點風。”
南風的聲音小了點,“不過風大點好嘛,果子熟的快!”
顧西洲沉默了好一會兒。山路坑窪,腳下的爛泥巴吸著鞋子,每一步都覺得格外沉重。
“以後,”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彆再去那種地方。太危險。”
“哎呀公子你就放心吧!賣了果子咱們就有錢了,肯定不用再去啦!”
南風趕緊接話,聲音又揚高了八度,充滿了憧憬,“我都打聽好了!鎮上藥鋪的劉掌櫃識貨,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劉掌櫃?”顧西洲嘴角扯出一點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帶著點自嘲,“他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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