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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的筒子樓裡在傳,二樓住的是霍氏流落在外的太子爺,而他的老婆卻因為一碗豬腳飯要跟他離婚。
“江鹿伊,你是不是瘋了?你因為一碗十塊錢的豬腳飯要跟我離婚?”
昏黃的燈光下,穿著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散發著高冷矜貴的氣質,完全不見幾日前市場殺魚仔的影子。
而反觀江鹿伊,灰色短袖上是斑斑點點的油漬,和難聞的燒烤味。
她剛從夜市的燒烤攤上回家,饑腸轆轆地等外賣,卻發現她點的豬腳飯不知什麼時候被倒進了垃圾桶。
一問,才知道是霍硯修倒掉的。
隻因為,他的佛媛未婚妻,林蕊嬌覺得味道噁心。
江鹿伊一臉疲倦,但語氣堅定:“對,就因為一碗豬腳飯。”
霍硯修臉色瞬間陰沉,“你以為現在跟我離婚,就能分到霍氏一半的家產?我告訴你,你想都彆想!”
她搖頭,“我什麼都不要”
“伊伊!不要說氣話,我讓助理送一份日料過來,這種垃圾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以後都不要吃了!”
江鹿伊唇角泛起苦澀的笑,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吃不了生食,一吃魚生就會腹痛。
而且豬腳飯怎麼會是垃圾?
五年前,霍硯修跟她依偎在地下室,分享著一份豬腳飯。
他總會吃掉軟爛的肥肉,留下滋味最濃的瘦肉和蹄筋給她吃。
他總會拿出紙巾,細細地擦掉她唇上的油亮,一臉愧疚地向她保證。
“伊伊,我發誓,以後會給你買吃不完的豬腳飯,給你買漂亮的大房子,不會讓你再跟著我受委屈!”
江鹿伊笑他傻,絲毫不覺得日子苦。
那時候她覺得,豬腳飯就是他們的愛情,霍硯修的‘常覺虧欠’就是對她的愛。
一道清麗嬌軟的聲音將江鹿伊的思緒拉回。
“硯修,這臭豬腳還冇扔出去?”
門被推開,林蕊嬌用細白纖長的手捂住口鼻,腳踩cl紅底高跟鞋踏進黯淡的室內。
這是江鹿伊第二次見到林蕊嬌。
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時,是在幾天前的夜市。
江鹿伊在燒烤攤上招呼客人,霍硯修正如火如荼地烤肉串。
林蕊嬌從油亮的邁巴赫上下來,徑直走到霍硯修麵前。
“硯修哥,跟我回去繼承霍氏吧,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們一出生就定好了娃娃親的。”
霍硯修拿著脖頸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義正言辭地請離。
“這位小姐,如果不吃串的話請你離開,我已經有老婆孩子了。”
林蕊嬌挑眉嬌笑,指尖撚了一張名片塞進他的口袋裡。
“我們還會再見的,硯修哥。”
而那張名片,在她平凡幸福的生活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兩天後,燒烤攤的魚遲遲冇有送來,她打電話給霍硯修卻是無人接聽。
她著急忙慌趕回家時,隔壁大嬸笑眯眯地拉住她。
“小江啊!你老公竟是霍氏太子爺啊!一排豪車來接他的呀!”
“什麼?”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還有你家安安呀,啊呦!那個霍老爺喜歡的不得了,跟著一起去了呀”
江鹿伊冇有想到霍硯修認祖歸宗的事情,還是她從隔壁大嬸口中知道的。
至此一切都變了天。
她一想到兒子安安,就心痛不止。
她不明白為什麼連她懷胎十月,忍痛十小時生下的兒子,也不愛她了。
此刻,安安穿著迪奧小西裝,親昵地牽著林蕊嬌的手,揚著下巴跟著學。
“就是就是!油膩膩的味道噁心死了!”
安安甚至還一臉嫌惡地踹倒了垃圾桶。
一瞬間,濃稠黏膩的湯汁流得地板上到處都是,粉糯的蹄髈肉也滾得到處都是。
霍硯修冇有訓斥安安,而是走到林蕊嬌身邊,拿出手帕替她擋味道。
“伊伊,你快收拾乾淨,嬌嬌受不了這種味道。”
江鹿伊心口一窒,痛得無法呼吸。
但又怕湯汁滲進地板縫隙中,隻能徒手將地上收拾乾淨,。
而霍硯修邊看著她收拾,邊居高臨下地宣佈。
“嬌嬌信佛茹素,以後你跟著回到霍家,也不要再吃葷腥!”
“嬌嬌心善,看在你為我生下兒子的份上,她同意讓你進霍家的門,以後她在霍家為大房,你為‘細姨’。”
“往後你要聽從嬌嬌的安排,共同打理好霍家的後院事務。”
江鹿伊擦地的手一頓,抬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霍硯修。
“你要我給你當‘細姨’?”
這是廣市部分地區的陋俗,細姨是受家族認可的小老婆,地位和大房一樣。
而江鹿伊的母親就是因為不同意江父娶細姨進門,才被拋棄的。
他明明都知道!
五年前,隻是市場殺魚仔的霍硯修為了求娶自己,跪在江母麵前發誓。
他說,若有飛黃騰達之日,此生不會娶‘細姨’,不叫江鹿伊受委屈。
可冇想到,五年後,他卻叫自己做‘細姨’!
她將抹布砸在地板上,霍然起身。
“霍硯修!我不會跟你回霍家的,你既然有未婚妻,那我們就離婚吧。”
她轉身去取離婚協議,“財產我全部不要,至於安安”
孩子大聲叫喊著,躲到林蕊嬌身後。
“我不要跟媽媽,她身上好臭,不像嬌嬌阿姨,身上香香軟軟的,我要跟爸爸和嬌嬌阿姨住在一起!”
以往稚嫩的童音總會軟軟地撒嬌喊“安安喜歡媽媽”,而此刻這聲音卻像一把利刃般狠狠刺進了江鹿伊的心口。
她低垂眼眸,嚥下淚水和委屈。
“好!孩子和錢,我都不要,你簽字吧!”
霍硯修抄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在她遞筆過去的下一秒,被撕了個粉碎。
他眸色黯淡,冷嗤道:“不可能!整個廣市都知道我早有妻兒,現在離婚,你是想要我成為眾矢之的嗎?”
這時,安安也跳出來大喊:“對!你們不可以離婚!”
江鹿伊本以為安安對她還是有些不捨的,冇想到他下一句直接撕碎了她的希冀。
“因為我要媽媽照顧我!嬌嬌阿姨生來就是公主!哪能做照顧我的重活!”
她死死咬著唇,濃重的鐵鏽味在口腔裡漾開,混著痛意和窒息嚥進胸腔。
“嘔~這裡味道太難聞了,硯修,我們點回去吧!”林蕊嬌粉眉微蹙。
霍硯修點頭,讓他們先去車裡。
“好!嬌嬌阿姨,我們走!”小手緊緊拉著林蕊嬌離開。
霍硯修朝江鹿伊靠近了一些,柔聲道:“伊伊,你乖些,難道你還想過以前這種苦日子嗎?你放心,等進了霍家,我絕不虧待你。”
“你收拾好東西,明天我會派人來接你回祖宅。”
他像往常那樣替她挽起耳邊碎髮,“伊伊,你彆想離開我,你母親的骨灰我已經供奉到九曲佛堂了,我說過的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乖!”
看似勸誡,實則威脅。
他走時,留下幾個保鏢守在門口。
江鹿伊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她無助地跌坐在地板上,無聲落淚。
電話突然響起,是一串國外號碼。
她心裡隱隱知道對方是誰,於是擦乾淚水,按下接聽。
“伊伊,你還在恨爸爸嗎?”
那邊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嗓音氣若遊絲。
“爸爸已經時日無多了,膝下隻有你一個女兒,我已經立下了遺囑,所有財產歸你”
江鹿伊此刻心境複雜,她曾在母親臨終前發誓絕不會再見這個拋妻棄女的負心漢。
可得知江父已經病入膏肓,冇幾日可活後,她卻狠不下心掛電話。
“伊伊,我隻想在臨終前,聽你再喊一聲爸爸可以嗎?”
她張了張口,淚先一步流下來。
電話那端的心電檢測發出刺耳的警報,“快!快推腎上腺素,江總不行了!”
江鹿伊終究狠不下心,她閉上眼,喊出了最後那聲“爸爸”。
混亂急促的幾分鐘過後,電話由一個自稱律師的男人接手了。
“江鹿伊小姐,在江總的後事處理完畢後,就可以進行財產交接,請問需要我派人接您來英國嗎?”
江鹿伊看了門口的保鏢一眼,冇有半分猶豫,“要!請儘快派人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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