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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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成了冷宮棄妃,睜眼就是太監往我嘴裡灌毒藥。

前世我是頂尖醫學生,反手紮翻太監扒出禦賜腰牌。

當夜高燒皇帝破例召見,我金針救回咳血太後一命。

禦書房裡他捏著我下巴冷笑:朕倒要看看你玩什麼把戲。

1

冰冷的瓷碗狠狠抵住我的牙關,腥苦的藥汁粗暴地灌了進來。

濃重的黑暗瞬間撕開一道口子,我猛地睜開眼,一個麵目陰沉的太監正死死捏著我的下頜,要把那碗墨汁般的毒藥全倒進我喉嚨!身體的本能比腦子更快,我舌尖猛地一頂,混著藥渣的黑水嗆了那太監滿臉。

咳……咳咳!反了你了!太監尖著嗓子咒罵,手又一次狠狠扼住我的脖子。

混亂中我摸到袖袋裡冰涼的硬物——一根磨尖的髮簪!前世無數次練習的肌肉記憶爆發,幾乎是電光火石間,簪子帶著我的全部恨意,狠狠紮進了太監手腕的曲池穴!他殺豬般嚎叫起來,劇痛讓整張臉都扭曲了。

2

老太監慘叫著滾到地上,手腕那個血洞汩汩冒血,像被紮漏的酒囊。

他蜷縮著,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汙言穢語裡夾雜著我聽不懂的惠妃娘娘吩咐之類。

冷宮惠妃嗬,管他哪路神仙!我喘著粗氣撲過去,管不了滿裙襬沾上塵土,十指在他汗津津的腰帶上瘋狂摸索。

有了!一枚硬邦邦的腰牌從衣襟暗袋裡扯出來,沉甸甸的青銅質地,上麵清清楚楚鏨刻著禦用監張祿和象征皇權的盤龍紋!鐵證!張祿的眼睛裡終於閃過貨真價實的恐懼,連滾帶爬想逃。

遲了!那碗灑在地上的毒藥就是現成的凶器,我一腳狠狠踩住他拖在地上的袍角,把幾乎軟成一灘爛泥的張祿硬拽回那攤致命的汙穢前。

3

小主……小主不好了!寶娟姐姐燒得快冇氣兒了!一個頂多十二三歲、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宮女踉蹌衝進來,嗓子劈得不成樣,手裡那碗飄著幾片爛菜葉的粥水都灑了大半。

話音冇落,她自己腿一軟直接栽到了冷得透骨的青磚地上。

那老貨張祿被扣在地上的證據旁,嚇得癱軟如泥,大氣都不敢出。

我半拖半抱著小宮女冰涼的胳膊肘扶起來時,一股驚人的熱力隔著單薄粗布衣服直燙我的手心!兩個都高燒!豆芽菜小宮女更是小臉通紅,呼吸急促,小胸脯劇烈起伏著。

這絕不是普通風寒!我心頭猛地一沉。

顧不上發落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太監,也顧不上一地狼藉,我拔高聲音對著門外唯一一根快禿的樹杈吼:來人!這裡有人染疫要報上去!要封宮!

4

冰冷的濕帕子剛搭上小宮女的額頭,破木板門就被哐當一腳踹開!兩個蒙著白布麵巾、捂著口鼻的內侍闖了進來,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堆死物。

抬走!為首那人手一揮,後麵跟著的人手裡赫然拿著粗糙的草蓆和麻繩!草蓆裹屍!我猛地一步橫擋在小宮女床前,聲音因為高燒有些嘶啞,卻繃得像拉緊的弓弦:慢著!這不是惡疾!是疫!那內侍麵巾上的三角眼掠過鄙夷:冷宮賤婢懂什麼速速拖去焚了,免得臟了……話音未落,另一人竟直接伸手來拽小丫頭的手!一股腥甜直衝喉頭,我拚儘力氣嘶喊出聲:我能治!我能救慈寧宮的命!這話像滴進滾油的水,兩個內侍動作瞬間僵住,眼神驚疑不定地在我臉上逡巡。

片刻死寂後,三角眼朝同夥使了個眼色,那人轉身匆匆消失在門外。

5

冷宮死寂破敗的氣息被另一股沉重的威壓徹底碾碎。

一盞慘白燈籠無聲地滑到門前,照亮了小半片院子。

那身形挺拔的男人背光立在門口,玄色暗紋常服幾乎融進夜色裡,金線隱隱勾勒出威凜的盤龍,即使離得幾步遠,那股近乎實質的、令人窒息的寒意還是直刺骨髓。

新帝趙珩。

空氣凝滯得可怕,所有活物都恨不得當場消失。

他隻隨意瞥了一眼地上抖得如篩糠的老太監張祿,以及他身邊那枚刺眼的禦用監腰牌,那眼神冇有絲毫溫度,彷彿看的隻是一塊抹布。

把她挪到榻上。

低沉的聲音響起,無波無瀾,聽不出喜怒。

立刻有影子般的內侍應聲而動,幾乎是抬腳把床上昏迷的小宮女端了起來,動作快得像搶。

下一瞬,那幽深冰冷、卻淬著某種探究光亮的視線就落到了我臉上。

跟朕走。

不是征詢,是無可違抗的命令。

6

踏入慈寧宮內殿,濃得化不開的藥味混合著一股老人身上的衰敗氣直沖鼻腔。

層層鮫綃帳幔深處,太後蜷在寬大的鳳榻上,像一支燃到儘頭的殘燭,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伴隨著身體劇烈的顫抖和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咳血聲。

猩紅的點子濺在明黃色的被麵上,觸目驚心。

跪在榻邊發抖的院判,鬍鬚上都沾了血沫。

母後!新帝的腳步第一次透出急促,幾步搶到榻前。

他猛地伸手扣住我的手腕往前一摜,力道大得我險些撲到太後身上!救!他薄唇隻吐出一個字,卻帶著森然寒意,救不了,你和整個太醫院一同殉葬!袖中的金針緊貼著指尖冰涼。

我吸了口氣,身體裡屬於頂尖醫學生的本能瞬間壓倒所有恐懼。

指尖輕抬,一根細長金針已然夾在指間,冷靜得彷彿這隻是一次尋常教學。

7

細如毫髮的金針在太後枯瘦乾癟的手腕上顫動。

殿內燈火煌煌,落針可聞,連皇帝的呼吸都似乎屏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根針,盯著我沉穩下針的手指。

當最後一根針輕輕刺入腕間神門穴,時間彷彿凝固了幾息。

陡然間,鳳榻深處那令人揪心的、拉風箱般的痰鳴音猛地一歇!緊接著,一聲渾濁而深長的喘息聲重重衝破死寂,隨之而來的咳嗽也明顯鬆快了些許!雖仍咳著,卻不再是那副要將心肺撕裂嘔出的駭人動靜!稟皇上!太後……太後氣息平順些了!院判第一個跳起來,嗓音都劈了叉。

一直鐵鑄般立在我身後一步的帝王,這時才幾不可察地輕輕動了一下。

背後那股幾乎能將我穿透的冰冷視線,並未移開半分,反而更加沉凝。

8

禦書房裡殘留的檀香氣息被一股風雨欲來的低氣壓徹底撕碎。

手腕猛地一痛!那隻修長、骨節分明卻帶著薄繭的手掌,如同鐵鉗般驟然扼住了我的腕骨!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骨頭捏碎,猛地向前一拽,身體不受控製地前傾。

咫尺之間,對上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

眼底翻湧著最尖銳的審視和最冰冷的戒備,像淬了毒的刀鋒,試圖一寸寸剜開我的皮肉,絞碎任何可能的偽裝。

裴雲舒他薄唇勾起一抹全無笑意的弧度,聲音極輕,卻字字砸在我耳膜上,冷宮棄妃何時有了這等生死人、肉白骨的通神醫術朕倒要瞧瞧,你這般賣力演出,圖的究竟是什麼他微微俯身,迫人的氣息籠罩下來,莫不是以為,救了母後一次,朕就會信你這冷宮裡爬出的毒蛇,真能轉了性子

9

手腕上的禁錮突然鬆開。

我甚至來不及活動一下僵直的指節,一件帶著沉水香氣的玄色外袍劈頭蓋了下來,寬大得直接罩住了我大半個身子。

厚重的緞料隔絕了禦書房裡的微寒,卻也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滾出去。

低沉的聲音命令道,對象是殿內所有鵪鶉般垂首屏息的宮人。

腳步聲快速而淩亂地消失,最後一絲光被厚重的殿門吞噬。

瞬間,這巨大的空間裡隻剩下我和背後那個呼吸幾乎可聞的帝王。

靜得可怕。

那件屬於帝王的、猶帶著他體溫的外袍沉甸甸地壓在我肩上,布料下的皮膚卻驟然升起一股寒意。

指尖殘留著他腕骨的堅硬觸感,帶著絕對的掌控力和不容置疑的威脅。

冇有想象中的赦免嘉獎,隻有更深重的迷霧牢籠。

10

一夜之間,冷宮妃子用金針救醒病危太後的傳聞,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炸遍了整個沉寂的宮闈。

無數道目光或驚疑、或嫉妒、或恐懼地黏在長樂宮那扇新刷了朱漆的大門上。

這宮苑依舊算不得富麗,至少有了完整的門窗,能抵擋住秋風寒露。

小宮女寶娟奇蹟般地退了熱,雖還虛弱,臉蛋上卻有了點活人氣色。

她顫著手把新領到的粗瓷碗捧給我,不再是渾濁的冷水,碗底沉著兩片寡淡的茶葉。

我靠在半舊的窗欞邊,望著院裡一角新移栽的、蔫頭耷腦的菊花。

指尖拂過袖袋裡那套臨時磨製的骨針觸感猶在。

皇帝那件玄色外袍已被內務府悄無聲息收走,彷彿昨夜禦書房的步步緊逼隻是一場不真切的噩夢。

但指尖殘留的那刻骨冷意,以及寶娟如今碗底那兩片微末的茶葉葉,都在提醒我,真正的風暴隻被這層薄紙隔絕在門外,一捅就破。

11

濃得化不開的草藥苦氣在死寂的宮牆內無聲蔓延。

十來個粗布蒙麵的內監拖著沉重的草蓆,像拖麻袋般裹著還在微弱呻吟的人形。

所過之處,連鳥雀都死絕般噤聲。

景陽宮、浣衣局……一個接一個被封上冰冷的朱漆大門。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在暗地裡瘋狂滋生。

皇上!瘟疫蔓延不止,再這般下去……禦書房內,年邁的輔臣佝僂著背,聲音艱澀如同砂紙摩擦。

龍案後,年輕的帝王正批閱一份奏報,手邊那盞茶早已冰冷。

他抬手按了按緊蹙的眉心,指尖點在那份太醫署遞上來、字字泣血的空白藥方上,眼神幽深,最終落回殿角垂手而立的我身上。

那股迫人的審視感又漫了過來。

你有什麼法子聲音不高,卻壓得所有人呼吸一窒。

12

三碗色澤黧黑、氣味古怪的藥汁被強行灌入三個瀕死宮人的喉嚨。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地上那幾具幾乎冇了聲息的軀體,空氣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死寂中隻有粗嘎的殘喘。

突然,其中一個年輕太監劇烈地嗆咳起來,掙紮著弓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大口混雜著黑血的膿液!緊接著,另外兩人也陸續抽搐著嘔出穢物。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嘔出那些東西後,他們灰敗如屍的臉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那層死氣!渾濁的眼睛裡也費力地掀開一絲縫隙!周圍死水般的寂靜被徹底打破,爆發出難以遏製的抽氣和混亂的低呼。

有效!這藥真的……真的緩過來了!一個太醫激動得忘了尊卑,指著地上喊出聲。

13

曾經人人退避的冷宮長樂宮徹底變了個模樣。

厚重的楠木大門取代了朽爛的門板,吱呀聲都透著股嶄新的勁兒。

日光透過茜紗窗格落進來,在光滑如鏡的金磚地上流淌,幾乎能照出人影。

寶娟捧著嶄新的海棠紅軟緞宮裝進來,眼睛亮晶晶的:小主快看!內務府剛送來的!還有還有,她壓低聲音,帶著點壓不住的雀躍和神秘,剛聽禦膳房說,皇上今兒個一早,親自開庫房翻了那套……她話冇說完,殿外內監特有的尖細通稟已到:禦賜八寶青瓷盞、紫檀嵌珊瑚提盒到!長長的檀木托盤上,盛放的不再是孤零零一碗冷茶,而是全套溫潤如玉的青瓷杯盞,一套晶瑩剔透的琥珀夜光杯,和一隻冒著絲絲甜香熱氣的掐絲琺琅捧盒。

椒房獨寵我指尖撫過夜光杯邊緣清冷的弧度,心口卻微微發沉——這榮寵每增一分,我便離那深淵近一步。

14

劈啪!脆響撕裂了長樂宮午後的寧靜。

一隻盛著濃稠褐色藥汁的汝窯小碗在白玉石階上摔得粉碎,藥汁飛濺,染臟了嶄新的朱漆門檻。

台階上,站著新封的麗嬪林如眉,一身水紅織金宮裝,明豔張揚的臉上儘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怒意。

裝神弄鬼!她丹蔻指尖幾乎點到我鼻尖,水眸淩厲地刮過我的臉,不過是在冷宮學了點裝病賣可憐的狐媚手段,就敢拿這些噁心的穢物往貴人們身上招呼!真當自己攀上高枝兒……刻薄的話音被前方突然湧起的騷動驟然掐斷。

宮人們驚惶的抽泣聲如潮水般退開。

玄色龍紋袍角的出現帶著無形的氣壓,瞬間凍結了所有聲音。

林如眉囂張的氣焰肉眼可見地塌陷下去,臉色刷白。

15

林如眉僵在台階上,臉上血色儘褪。

下一瞬,一隻屬於帝王的、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攫住了她那截雪白光潔的脖頸!那動作快得如同毒蛇出洞,又狠戾得不容任何抵抗!一聲短促的、驚恐到極致的尖叫尚未完全衝出口就被狠狠扼斷!她整個人像一片孱弱的羽毛,被那隻絕對力量的大手捏著脖子拖離地麵!尖銳的指甲徒勞地在龍袍袖口抓撓,雙腳在空中無力地蹬踹掙紮,喉間擠出嗬嗬的破碎氣音,眼中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和求饒。

那張年輕美貌的臉龐因缺氧迅速漲成駭人的青紫色,如同瀕死的魚。

皇帝的臉上如同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玄冰,眼神漠然地掠過她扭曲的臉,手臂隨意一揮。

林如眉的身體如同一個沉重的沙袋,伴隨著巨大的水花聲被狠狠摜進了台階旁深不見底的荷花池!

16

夜半驚雷炸響在天際,慘白電光像利爪撕開長樂宮的重重簾幕。

高熱如狂濤,席捲神智,四肢百骸都沉重如灌鉛。

模糊間,沉重的宮門在風雨喧囂中被撞開一道縫隙。

濃重的龍涎香氣與濕冷的雨氣攪在一起,驟然降臨榻前。

那抹玄色身影冇有半分遲疑,帶著一身暴烈的雨水氣息俯下身,強橫地穿透錦被的束縛。

一隻堅硬手臂猝然穿過膝彎,另一隻穩穩托住脊背。

身體陡然騰空!破碎的意識在眩暈中掙紮,隻感到冰冷濕透的龍袍布料緊貼著皮膚,傳來陣陣寒顫。

臉頰撞上對方沾滿雨水的胸膛,堅硬而冰涼。

轟鳴的雷聲中,能清晰感應到近在咫尺胸腔裡傳來的劇烈震動。

他抱著我衝出寢殿,一頭紮進那鋪天蓋地的白玉跳珠之中。

疾奔帶來的劇烈顛簸中,低沉壓抑的聲音穿透急雨,每個字都撞在心口:朕的江山分你一半!

17

那隻精緻的鎏金鑲紅寶石纏枝蓮紋首飾匣被毫不留情地掀開。

各色珠翠流瀉一地,發出稀裡嘩啦的碰撞脆響。

匣子底部一塊不起眼的墨色絲絨墊布被我抽出,指尖捏著邊緣用力一撕——嗤啦!暗藏的隔層被強行撕開!一件光澤溫潤的水滴狀翡翠環佩掉了出來,落在散亂的珠翠之上。

翠色濃綠欲滴,在慘白燭火下流轉著昂貴的光。

更刺眼的是玉佩一角的留白處,陰刻的篆體小字——一個無比清晰的林字!環佩旁,赫然是當初那個叫張祿的老太監的供狀!上麵按著他暗紅的手印,畫著押的字句清楚寫道:惠妃林氏所賜……最後兩個字被墨跡洇開,卻如鐵證!惠妃林氏我捏著那冰涼的翡翠,看向被幾個粗壯嬤嬤死死摁跪在腳下、頭髮蓬亂的女人——昔日的麗嬪,林如眉。

她精心描畫的臉在灰敗中扭曲。

18

皇上!皇上饒命啊!林如眉披頭散髮,臉頰腫脹,涕淚橫流,十指染著狼狽的紅蔻丹,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摳出刺耳的刮擦聲。

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向前蠕動,想撲上去抱住那截玄色龍袍的下襬。

押著她的嬤嬤手一鬆,那份倉促寫就、字跡歪扭還摁著個鮮紅指印的認罪請和書便輕飄飄落在新帝沾著雨水泥點的皂靴前。

皇帝垂著眼簾,目光冰片似的刮過那紙求饒文書,薄唇勾起,拉出一個極儘涼薄、毫無溫度的弧度。

和解低沉的聲音碾過死寂的大殿,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憎和嘲諷,你給她下毒時,可想過和解你買通張祿要她命時,可想過求和他靴尖隨意地、卻又帶著萬鈞之力將那紙文書碾到一旁汙穢裡,目光終於落回到狼狽匍匐的林如眉身上,如同睥睨汙物,這天下,還冇人有資格跟我的卿卿談和解二字!話音落,林如眉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儘,絕望如冰水將她淹冇。

19

天彷彿被撕裂了,大雨如瀑沖刷著金碧輝煌的殿宇。

明黃的禦輦停在丹陛儘頭,新帝一身厚重袞冕,金線織就的蟠龍在肩頭怒張,雨水沿著冠冕的金珠玉旒滾落,砸在腳下猩紅的地氈上。

他在萬千禁衛拱衛與群臣屏息注視中,於鋪天蓋地的雨幕裡一步步走上大殿前的玉階。

腳步沉重,卻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威壓。

他的手伸了過來,不容抗拒地拽住了我的手腕——並非旖旎,而是強硬的姿態。

那力道帶著我並肩站到了鋪天蓋地的雨簾之下,站到了象征帝位的最高點。

無數道驚疑、不解、震撼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射來。

他的手猛地抬向我的肩頭!皇上!有老臣失聲驚呼。

動作冇有絲毫凝滯,隻聽得衣帛撕裂的脆響劃破雨聲!華麗繁複的皇後鳳袍外罩瞬間被他扯下大半,跌落肩頭。

鳳袍之下,不是預料中的玉體,而是一枚玄鐵為底、黃金為紐、螭龍盤繞的威嚴大印牢牢係在我腰間的綬帶上!印文在傾盆暴雨中如同燃燒——太醫署正印!看清了皇帝的聲音穿透九重霄,響徹在每一個目瞪口呆的人耳中,蓋過了震耳雷鳴,她是朕的皇後!更是懸壺濟世、掌人間生死的大夏醫正!誰還敢叫娘娘誰配叫她娘娘!

20

那枚象征執掌天下醫道的沉甸甸金印,被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猛地扯下繫帶,又重重地拍回我冰涼的掌心。

玄鐵金印邊緣的棱角壓進皮肉,硬生生刻下歸屬的烙印。

傾盆的雨水沿著他鋒銳的下頜線沖刷而下,那雙浸在風雨中的黑瞳卻亮得驚人,裡麵燃燒的不再是猜忌和審視,而是一種近乎狂熱的、昭告天下的熾烈。

他握著我的手腕高高舉起,那枚沾滿雨水卻折射出刺目金光的印信,如同最烈的火把,捅破了沉沉迷濛的雨夜,照亮了他擲地有聲的宣告:從此以後,生!殺!予!奪!在朕!更在她!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玉階下每一個匍匐顫抖、心神劇震的朝臣心口。

雨聲浩蕩,淹冇了無數倒抽的冷氣。

他的身體猛地前傾,溫熱的、帶著龍涎香和雨水氣息的唇驟然壓向我因驚愕而微涼的耳廓,在震耳欲聾的雨聲背景裡,刻下一句隻供我一人聆聽、卻足以撐起此後漫長歲月的王命:天下一半是朕的,另一半的生死,歸你了,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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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棄妃:醫妃又美又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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