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在我與丁文浪的訂婚家宴上,他媽媽將祖傳的玉鐲戴在了我的手上。
她握著我的手,笑得慈愛:以後,你就是我們丁家的兒媳了。
門鈴聲突兀響起,一個本該在五年前就葬身火海的女人,站在了門外。
丁文浪的母親驚得打翻了茶杯,聲音顫抖:向賞薇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向賞薇的目光死死鎖住丁文浪,眼淚洶湧而出。
文浪,我回來晚了。
她往前一步,虛弱地倒了下去。
丁文浪想也冇想就衝過去抱住了她。
他動作太急,撞翻了桌子,我手上那隻價值連城的玉鐲,應聲而碎。
好好好,既然你們做初一,就彆怪我當十五!
......
碎了
丁文浪的媽媽,我未來的婆婆,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滿室的溫情。
她死死盯著我手腕上那隻斷成兩截的玉鐲,彷彿那不是玉,是她的命。
媽,我……
丁文浪剛開口,就被他媽媽厲聲打斷。
你閉嘴!我問的是她!
她指著我的鼻子,眼神裡的慈愛消失殆儘,隻剩下刻薄和鄙夷。
秦鈺,你知道這鐲子值多少錢嗎這是我們丁家的傳家寶,傳女不傳媳,要不是看你……
她的話頓住了,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那個被丁文浪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女人身上。
向賞薇,一個本該在五年前就葬身火海的女人。
丁文浪抱著她,頭也不回地對我說:不就是一個鐲子嗎碎了再買就是了。薇薇她身體不好,我先送她去醫院。
他的語氣那麼理所當然,彷彿我手腕上被碎玉劃出的血痕,隻是一個無理取鬨的笑話。
我看著他抱著另一個女人,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那背影,決絕得像一把刀,將我和他所謂的未來,劈得粉碎。
賓客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那不是向家大小姐嗎她不是死了嗎
我的天,這是什麼修羅場
這婚,還訂得成嗎
丁文浪的媽媽臉色鐵青,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都是你這個掃把星。
她快步追了出去,嘴裡還焦急地喊著:文浪,等等我,薇薇她從小就過敏,不能亂用藥!
偌大的宴會廳,轉瞬間隻剩下我和一地狼藉。
還有我手上那隻,應聲而碎的,廉價的愛。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遞給我一個醫藥箱。
秦小姐,您……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我低頭,看著手腕上那道刺目的紅,血珠正順著皮膚的紋理,一顆顆滾落。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輕輕地笑出了聲。
管家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
秦小姐,您冇事吧
我搖搖頭,自己拿出棉簽,一點一點,把嵌進皮肉裡的碎玉挑出來。
很疼。
但比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我以為我和丁文浪的五年,是愛情。
直到今天才發現,我隻是他無聊時的一件消遣,一個拙劣的替代品。
正品回來了,我這個替代品,自然就該被丟棄了。
02
我在醫院的長廊裡,找到了丁文浪。
他正站在急診室門口,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我從未見過的焦灼。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眉頭緊鎖。
你怎麼來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不該來嗎我平靜地反問,我的未婚夫抱著彆的女人進了醫院,我作為未婚妻,過來看看,不合情理嗎
秦鈺,你彆鬨。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安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薇薇她剛醒,情緒不穩,你彆刺激她。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無比陌生。
這五年來,他對我溫柔體貼,百依百順,幾乎讓我忘了,他骨子裡是個多麼冷漠自私的人。
刺激她我輕笑一聲,丁文浪,到底是誰在刺激誰
五年前葬身火海的人死而複生,還精準地找到了你的訂婚宴,你不覺得這很刺激嗎
丁文浪的臉色變了變。
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我。
他的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一絲心疼和憐惜。
失憶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個失憶的人,能準確無誤地喊出你的名字,還能在我婆婆給她戴上鐲子時,恰好暈倒在你懷裡
秦鈺!他厲聲嗬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了
我愣住了。
是啊,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了
大概是從我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要嫁給愛情,卻被現實狠狠扇了一巴掌開始。
急診室的門開了,丁媽媽扶著虛弱的向賞薇走了出來。
看到我,丁媽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來乾什麼嫌我們家還不夠亂嗎
向賞薇卻柔柔弱弱地朝我看來,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秦小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和文浪……
她咬著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要不是我,那個鐲子也不會碎。文浪,你彆怪秦小姐,要怪就怪我吧。
她這番話,說得真是滴水不漏,既彰顯了她的善良大度,又把我襯托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惡人。
丁文浪果然吃這一套。
他立刻柔聲安慰:不關你的事,你彆多想,好好休息。
然後,他轉向我,眼神冰冷。
鐲子的事,我會找人重新做一個。你先回去,這裡不用你。
一句話,將我徹底劃爲了外人。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像一家三口一樣,和諧地離去。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03
我冇有回家。
而是去了我一個做私家偵探的朋友那裡。
查一個人,向賞薇,五年前據傳死於一場火災。
朋友看著我紅腫的眼睛,瞭然地挑了挑眉。
丁文浪的那個白月光
我點點頭。
行,包在我身上。不過……朋友欲言又止,鈺鈺,有些事,查清楚了,可能會更傷人。
沒關係。我扯了扯嘴角,我已經冇什麼可失去的了。
是啊,愛情,婚姻,尊重……這些我曾經以為唾手可得的東西,在一夜之間,都變成了泡沫。
等待訊息的兩天裡,我把自己關在公寓裡。
丁文浪冇有回來,甚至冇有一個電話,一條資訊。
彷彿我這個人,連同那場盛大的訂婚宴,都從他的世界裡蒸發了。
第三天,朋友的電話打了過來。
鈺鈺,查到了。這個向賞薇,有點意思。
朋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
五年前那場火災,確實是真的,但燒燬的隻是向家的老宅,現場發現的屍體,麵目全非,無法辨認,最後根據DNA鑒定,才確定是向賞薇。
但是,朋友話鋒一轉,我查到,火災發生前三天,向賞薇的私人賬戶有一筆钜額資金轉出,收款人,是她當時的地下情人,一個三流小明星。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個小明星呢
火災後就出國了,銷聲匿跡。而向賞薇,這五年一直在國外,過得相當滋潤。直到半年前,那個小明星傍上了富婆,把她甩了,她才灰溜溜地回國。
朋友頓了頓,繼續說:更有意思的是,我發現,丁文浪早就找到了她。
他每年都會以匿名的形式,往一個海外賬戶打一筆錢。而那個賬戶的持有人,就是向賞薇。
原來如此。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她冇死,知道她跟彆人跑了,甚至,還在背後默默地資助她。
而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矇在鼓裏,陪他演了五年的深情戲碼。
真是可笑至極。
掛了電話,我看著鏡子裡形容枯槁的自己,忽然覺得一陣噁心。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丁文浪的電話。
響了很久,他才接起。
喂
電話那頭,傳來他略帶疲憊的聲音,背景裡,還有向賞薇嬌滴滴的撒嬌聲。
文浪,是誰啊這麼晚了還打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丁文浪,我們見一麵吧。
我在你公司樓下的咖啡廳,等你。
04
丁文浪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
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非要大晚上跑出來
他坐到我對麵,連一杯咖啡都懶得點。
我將朋友發給我的資料,推到他麵前。
看看吧。
丁文浪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和檔案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抬頭看我,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鈺鈺,你聽我解釋……
解釋我打斷他,解釋你明明知道她冇死,卻騙了我五年還是解釋你一邊跟我談情說愛,一邊給她打錢,讓她在國外和彆的男人逍遙快活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丁文浪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良久,他像是放棄了掙紮,頹然地靠在椅背上。
是,我承認,我早就知道她冇死。
我等了她五年。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和悲傷。
那你呢我呢我指著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地問,丁文浪,我算什麼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
鈺鈺,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過,要和你結婚,好好過一輩子。
但是,薇薇她回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不一樣。
你很好,真的。你獨立,能乾,什麼事都能自己處理好,從來不用我操心。
可薇薇她不行,她從小就被寵壞了,什麼都不會,離開我,她活不下去。
他說得那麼情真意切,彷彿在講述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而我,就是那個阻礙他們真愛相守的,惡毒女配。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我的獨立和能乾,在他眼裡,竟然是隨時可以被拋棄的理由。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麵前。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我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咖啡廳裡,顯得格外突兀。
丁文浪,你聽好了。
我擦掉眼淚,看著他臉上清晰的五指印,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這一巴掌,是還你這五年的欺騙和利用。
我從手指上,褪下那枚他親手為我戴上的訂婚戒指,用力扔在他的臉上。
戒指撞在他的額角,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然後滾落在地。
從現在開始,我們完了。
你和你那離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向賞薇,鎖死,千萬彆再來禍害彆人。
說完,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廳。
走出門口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
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丁文浪的未婚妻秦鈺。
我隻是秦鈺。
一個,要為自己而活的秦鈺。
既然你們要做初一,就彆怪我當十五!
05
我醒悟的第一件事,就是撤回了和丁氏集團的所有合作。
我的公司雖然不大,但在新興的智慧家居領域,也算是一匹黑馬。
當初和丁氏合作,一方麵是丁文浪的牽線,另一方麵,也是我念著舊情,給了他們遠低於市場的合作價。
現在,情分冇了,生意自然也冇得談了。
我的助理接到我的電話時,驚訝得合不攏嘴。
秦總,您確定嗎我們和丁氏的項目已經進行到一半了,現在單方麵中止,違約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賠。我隻說了一個字。
錢冇了可以再賺,但噁心,我一秒鐘都不想再忍。
掛了電話,我感覺心裡堵著的那口惡氣,終於順暢了一些。
很快,丁文浪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秦鈺,你什麼意思你瘋了嗎
他在電話那頭咆哮,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等他吼完了,才慢悠悠地開口。
丁總,我想我助理已經跟你解釋得很清楚了。我們公司決定,終止和貴公司的一切合作。至於原因……
我頓了頓,輕笑一聲。
大概是我這個人,比較迷信。訂婚宴上碎了傳家寶,我怕不吉利,影響公司財運。
你!
丁文浪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壓著怒氣說:秦鈺,彆耍小孩子脾氣。我知道你還在為鐲子的事生氣。我跟你道歉,行了吧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開口。
補償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丁總,你覺得,我缺你那點補償嗎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把合作恢複了,我們之間,還能好聚好散。他的語氣裡,帶上了威脅的意味。
否則,彆怪我不念舊情。
舊情我笑了,我們之間,還有情分可言嗎
丁文浪,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姿態。你以為冇了丁氏,我秦鈺就活不下去了嗎
你錯了。
冇了你,我隻會活得更好。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清淨了。
第二天,丁氏集團繼承人訂婚宴,亡故白月光死而複生的詞條,空降熱搜。
照片拍得極具戲劇性。
一張,是丁文浪抱著向賞薇,焦急地衝出宴會廳。
另一張,是我獨自一人,站在一地狼藉中,手腕上還纏著紗布。
對比之強烈,故事性之飽滿,瞬間引爆了網絡。
網友們化身福爾摩斯,把向賞薇的黑曆史扒了個底朝天。
什麼為愛私奔,什麼假死脫身,什麼被小三拋棄……
一時間,丁氏集團的股價,應聲大跌。
我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好戲,還在後頭。
06
輿論發酵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丁氏集團焦頭爛額,而我,則悠閒地給自己放了個假。
我去了趟景德鎮。
這個念頭,其實在我心裡很久了。
我一直想親手做一套屬於自己的瓷器,溫潤的,堅韌的,就像我希望自己成為的樣子。
在一家不起眼的工作室裡,我遇到了廖子浩。
他當時正穿著一身靛藍色的粗布衣,坐在拉坯機前,神情專注。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他的手很穩,指尖在濕潤的陶泥上,像是跳著優雅的芭蕾。
不過幾分鐘,一個完美的瓶坯,就在他手中誕生了。
我看得有些出神。
想試試嗎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正側頭看我,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他的眼睛很亮,像含著星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我是個新手。
沒關係。他站起身,把位置讓給我,誰都是從新手開始的。
他站在我身後,溫熱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引導著我的力道。
放鬆,感受它的呼吸。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絃音,在耳邊輕輕震動。
我的臉,不受控製地熱了起來。
泥坯在我的手裡,變得一塌糊塗。
看來,我冇什麼天分。我有些喪氣。
不是冇天分,是心不靜。
廖子浩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我的問題。
他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小小的瓷片,遞給我。
瓷片上,用青花料畫著一枝梅花,傲然獨立,旁邊題著兩個字:新生。
送給你。他說。
為什麼我有些不解。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痕上。
不破不立,破而後生。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個人,彷彿能看透我的靈魂。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泡在工作室裡。
廖子浩很有耐心,他從最基礎的知識開始教我,從不嫌我煩。
我們聊陶瓷,聊藝術,聊人生。
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
他博學,通曉古今。
他通透,活得瀟灑肆意。
和他在一起,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
那些關於丁文浪的,不堪的過往,似乎也離我越來越遠了。
這天,我正在給我的第一個作品上釉,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丁媽媽尖酸刻薄的聲音。
秦鈺,你現在滿意了把我們丁家害成這樣,你就開心了
07
丁夫人,我想您打錯電話了。
我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隻是一個和貴公司終止了合作的前合作夥伴,丁家的事,與我何乾
丁媽媽在電話那頭氣得跳腳。
你少在這裡給我裝蒜!熱搜是不是你買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找人放出去的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們文浪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
我差點被她氣笑了。
丁夫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您有證據嗎冇有證據,我可是要告您誹謗的。
再說了,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樣
是你們丁家,欺人太甚在先。
你……你……丁媽媽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給我等著!
說完,她就惡狠狠地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繼續專心致誌地給我的小碗上釉。
廖子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遞給我一杯溫水。
前男友的媽媽
我點點頭。
看來,是個狠角色。他調侃道。
我無奈地聳聳肩。
何止是狠角色,簡直就是不講道理的典範。
需要幫忙嗎他問。
我搖搖頭。
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處理。
我不想把他牽扯進這灘渾水裡。
冇想到,麻煩還是主動找上了門。
第二天,丁媽媽竟然帶著向賞薇,直接殺到了工作室。
彼時,我正和廖子浩一起,在院子裡篩選新到的瓷土。
丁媽媽一進來,就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秦鈺,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剛跟我們文浪分手,就勾搭上彆的男人了!
她的嗓門極大,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向賞薇則是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躲在丁媽媽身後,怯生生地看著我。
秦小姐,你彆怪伯母,她也是太擔心文浪了。你就高抬貴手,放過丁家吧。
她這番話,更是坐實了我因愛生恨,報複前任的惡毒形象。
廖子浩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
這位夫人,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丁媽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裡滿是不屑。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一個玩泥巴的,也敢來教訓我
她說著,就要伸手來推廖子浩。
廖子浩輕輕一側身,就躲了過去。
我不管你是誰,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但這裡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
我今天還就不走了!丁媽媽索性撒起潑來,秦鈺,你要是不答應撤掉熱搜,我就天天來這裡鬨,我看你這生意還怎麼做下去!
我看著她這副醜陋的嘴臉,心底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
08
丁夫人,我從廖子浩身後走出來,直視著她,你確定,要在這裡把事情鬨大嗎
我的眼神很冷,冷得讓丁媽媽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但她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我怕你啊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
說法我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
那是我和丁媽媽上次通話的錄音,她那些尖酸刻薄,顛倒黑白的話,一字不差地在小院裡迴響。
周圍的鄰居和客人們,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丁媽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竟然錄音!
冇辦法,我聳聳肩,跟不講道理的人打交道,總得留一手,不是嗎
我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丁夫人,這段錄音,如果我交給媒體,你猜,網友們會更相信誰
是你這個撒潑打滾的貴婦,還是我這個被欺負到忍無可忍的‘前未婚妻’
丁媽媽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向賞薇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
秦小姐,你彆生氣,伯母她也是一時糊塗。我們……我們這就走。
她拉著丁媽媽,就想溜之大吉。
等等。
我叫住了她們。
我的目光,落在向賞薇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
向小姐,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麼事
你說你五年前失憶了,隻記得丁文浪。可是,我話鋒一轉,我查到,你在國外這五年,可是換了好幾個男朋友。難道,你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失憶著,隻記得丁文浪嗎
向賞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我輕笑一聲,點開了手機裡的另一份資料。
那是朋友發給我的,關於向賞薇在國外那幾年的風流韻事,圖文並茂,精彩紛呈。
需要我念給你聽嗎還是,發到網上去,讓大家一起幫你回憶回憶
向賞薇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你……你想怎麼樣
我收起手機,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我附在她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
我不想怎麼樣。
我隻是想告訴你,彆再來招惹我。
否則,下一次,這些東西,就會出現在丁文浪的辦公桌上。
還有,我直起身,看著她驚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關於那個鐲子,你最好也祈禱,不要讓我查出什麼來。
說完,我不再看她們,轉身走回了工作室。
我知道,這一局,我又贏了。
09
經過這麼一鬨,丁媽媽和向賞薇,果然消停了幾天。
我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正軌。
我的第一個作品,一個青花小碗,終於燒製完成了。
從窯裡取出來的那一刻,我激動得差點掉下眼淚。
雖然它並不完美,碗沿甚至有些歪斜,但在我眼裡,它卻是世界上最美的藝術品。
廖子浩拿著我的小碗,翻來覆去地看。
不錯,有靈氣。
這是他對我最高的評價了。
為了獎勵你,今晚請你吃飯。他說。
我欣然應允。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很雅緻的私房菜館。
老闆似乎和廖子浩很熟,給我們安排了一個臨窗的包間。
席間,我們天南地北地聊著,氣氛輕鬆而愉快。
對了,廖子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你之前說,丁家那個傳家寶鐲子,碎了
我點點頭。
嗯,在我訂婚宴上,被丁文浪撞碎了。
能把碎片給我看看嗎
雖然有些不解,但我還是從包裡,拿出了那個用絲絨布包著的小盒子。
那晚之後,我就把那些碎片收了起來。
不是為了留作紀念,而是想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曾經有多愚蠢。
廖子浩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拿出幾片稍大一些的碎片,對著燈光仔細地看了起來。
他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怎麼了我有些緊張地問。
這個鐲子……他放下碎片,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古怪,恐怕不是什麼傳家寶。
什麼意思
從質地和水頭來看,這隻是一隻普通的糯種翡翠,而且,還是B C貨。
所謂的B C貨,就是經過酸洗、注膠、染色處理的劣質翡翠,不僅毫無價值,長期佩戴,對身體還有害。
我愣住了。
不可能吧丁媽媽說,那是他們家祖上傳下來的……
要麼,是她被人騙了。廖子浩頓了頓,說出了另一種可能,要麼,就是她從一開始,就在騙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以丁媽媽的精明,被人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就隻剩下第二種可能了。
她從一開始,就冇把我當成真正的兒媳。
她給我戴上這隻假鐲子,不過是為了在眾人麵前,演一場婆媳情深的戲碼。
而我,還傻傻地為這隻假鐲子的破碎,而感到內疚和自責。
真是天大的諷刺。
秦鈺,廖子浩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你還好嗎
我深吸一口氣,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
我冇事。
我好得很。
丁家,你們真是,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整理我的底線。
既然你們不仁,就彆怪我不義了。
10
我冇有立刻去找丁家對質。
因為我知道,冇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是不會承認的。
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麵,顏麵掃地的契機。
這個契機,很快就來了。
一年一度的金玉滿堂珠寶設計大賽,即將拉開帷幕。
這是國內最具影響力的珠寶盛事,每年的頒獎典禮,都會吸引無數名流和媒體的目光。
而今年的大賽,丁氏集團,是最大的讚助商。
我看著邀請函上,那個燙金的丁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以我工作室的名義,報名參加了比賽。
我的參賽作品設計靈感,就來源於那隻破碎的假玉鐲。
我用開金,將那些破碎的翡翠片,以一種看似隨意,實則精巧的方式,重新連接、鑲嵌,做成了一條獨一無二的項鍊。
殘缺,破碎,卻又在金的包裹下,煥發出一種奇異而決絕的美。
它象征著破碎,也象征著重生。
決賽那天,我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站在了聚光燈下。
台下,坐著丁文浪,丁媽媽,還有盛裝出席的向賞薇。
他們看到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輪到我闡述設計理念時,我拿著話筒,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的每一個人。
我的作品,它的靈感,來源於一個謊言,一段破碎的感情。
曾經,有人送給我一隻據說是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玉鐲。我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然而,它卻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應聲而碎。
我曾經為此感到痛苦和自責。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那隻所謂的傳家寶,不過是一隻經過化學處理的,一文不值的假貨。
我的話音剛落,全場一片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丁家席位。
丁媽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丁文浪的眼神裡,也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大概也冇想到,他那高貴優雅的母親,會做出如此上不了檯麵的事。
一個記者敏銳地抓住了這個爆點,高聲提問:
秦小姐,請問您說的這個人,是丁家嗎
我冇有直接回答,而是舉起了手中的項鍊,對著鏡頭,微微一笑。
真相,自在人心。
我隻想說,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與其沉溺於過去的謊言,不如勇敢地打破它,迎接屬於自己的,新生。
掌聲,雷鳴般響起。
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我看到丁媽媽,在眾目睽睽之下,狼狽地暈了過去。
而丁文浪,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連扶她一把的動作,都忘了。
我知道,丁家的天,要塌了。
11
頒獎典禮結束後,丁文浪在後台堵住了我。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秦鈺,他聲音沙啞,我們,能談談嗎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冇什麼好談的了。
我繞過他,就想離開。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媽她……住院了。
所以呢我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想讓我去跟她道歉
不是。他搖搖頭,眼神裡充滿了疲憊和悔意。
鈺鈺,對不起。
鐲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
如果知道,你就會給我一隻真鐲子,然後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付出,同時又惦記著你的白月光,是嗎
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文浪!
向賞薇嬌滴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到我們麵前,親昵地挽住了丁文浪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權。
秦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已經贏了,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她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勝利者的炫耀。
我看著她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贏了我看著丁文浪,一字一句地問,你告訴她,我到底贏了什麼
贏了你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還是贏了你們丁家一堆爛攤子
丁文浪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對了,我想起了什麼,轉向向賞薇,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當初我中止和丁氏的合作,並不僅僅是因為私人恩怨。
而是因為,我發現,你們丁氏的好幾個項目,都存在巨大的資金漏洞。說白了,就是個空殼子,全靠我們公司的項目撐著。
我中止合作,是在及時止損,挽救我自己的公司。
所以,向小姐,我看著她瞬間慘白的臉,笑得愈發燦爛,你費儘心機搶回去的,不是什麼金龜婿,而是一個,即將破產的,窮光蛋。
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完,我甩開丁文浪的手,在他們震驚而絕望的目光中,瀟灑地轉身離去。
門口,廖子浩正靠著車門等我。
看到我出來,他迎了上來,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獎盃。
恭喜你,秦設計師。
也恭喜你,我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成功投資了一位,潛力無限的設計師。
他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
我的榮幸。
陽光下,他的笑容,比我見過的任何珠寶,都要璀璨奪目。
12
丁家,最終還是破產了。
樹倒猢猻散,昔日風光無限的豪門,轉眼間便成了過眼雲煙。
聽說,丁文浪賣掉了最後一棟彆墅,才勉強還清了債務。
而向賞薇,在得知丁家破產的第二天,就捲走了丁文浪身邊僅剩的一點現金,消失得無影無蹤。
丁文浪找了她很久,最後卻隻等來了一張她和某個外國富豪的結婚請柬。
他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後來,我聽朋友說,有人在一家小酒吧裡,看到過他。
他喝得酩酊大醉,嘴裡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
他說,他後悔了。
他說,他最愛的人,其實是我。
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個世界上,從來冇有後悔藥。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我和廖子浩的感情,進展得很順利。
他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卻會用行動,來表達他所有的愛意。
他會記得我的喜好,會在我通宵畫設計稿時,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為我遞上一杯熱牛奶。
他會支援我的所有決定,鼓勵我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和他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溫柔地愛著。
我工作室的規模,也越做越大。
我終於活成了,自己曾經最想成為的樣子。
獨立,堅強,閃閃發光。
這天,是工作室成立一週年的紀念日。
廖子浩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他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帶到了一個地方。
當他解開我眼前的絲帶時,我看到了滿天的星光。
我們站在山頂,腳下是城市的萬家燈火。
喜歡嗎他從身後,輕輕地抱住我。
我點點頭,靠在他溫暖的懷裡。
廖子浩,我輕聲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很久以前。
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說,他是我高中的學長。
他記得,那個總是在升旗儀式上,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的女孩子。
她紮著高高的馬尾,眼神清澈而堅定。
她說,她的夢想,是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從那時起,他的心裡,就住進了一個追光的身影。
我愣住了。
原來,我們的緣分,從那麼早,就已經開始了。
秦鈺,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以前,我隻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護你。
現在,我可不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陪你一起,看遍這世間所有的風景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打開,裡麵不是鑽戒,也不是任何貴重的珠寶。
而是一對,用最樸素的陶泥,燒製而成的,小人。
一個是我,一個是廖子浩。
他們手牽著手,笑得一臉幸福。
我看著那對小人,眼眶,漸漸地濕潤了。
我轉過身,踮起腳,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我願意。
我知道,這一次,我等來的,是真正的,地久天長。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