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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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查出懷孕這天,阮念桃冒著很大的雨來到顧停雲常去的會所。

包廂門口,她擦了擦濕透的髮絲,準備等他散場給他一個驚喜。

微微敞開的門縫中,傳來帶著笑意的男聲。

“停雲,還有一週就是你跟阮念桃的婚禮,婚禮上的驚喜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顧停雲清冷的嗓音浸潤著酒意:“我會給她永生難忘的回憶。”

阮念桃擦頭髮的手一頓,嘴角不自覺漾開甜蜜的笑。

跟顧停雲在一起的三年,他真正做到將她捧在掌心,疼寵入骨。

“哈哈,哥,要是阮念桃知道我假扮你玩了她這麼久,她會不會當場崩潰發瘋啊?”

“哈哈,隻怕阮念桃打死也想不到,停雲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

“她不是向來自恃清高嗎?要是知道自己被男朋友的弟弟玩了三年,真不知道表情會有多麼精彩。”

男人們充滿惡意的笑聲,讓阮念桃僵在原地,臉色慘白。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腳下意識向前一步,去看包廂內的情況。

下一秒,她看到顧停雲身邊坐著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從長相到髮型,甚至連眼尾的淚痣都毫無差彆!

那男人嗤笑一聲,懶散地靠在沙發上:“誰讓她欺負挽月呢,挽月可是我哥的心頭肉,為了懲罰她,讓她在最幸福的時候墜入地獄,我哥也是辛苦了。”

周圍平時熱情喊她嫂子的兄弟們一言一語地調侃。

“時雨,還是你辛苦,這幾年你乾的可是體力活!”

“哈哈哈,要不是長得不一樣,這體力活我也想乾!”

“就是,阮念桃那臉蛋,那身材,嘖嘖,要是婚禮後她瘋了,不如先給我們玩玩吧。”

“停雲為了江挽月想出這樣的計劃,又陪著演了三年,還能守身如玉,簡直就是情聖啊!”

顧停雲,顧時雨,江挽月。

阮念桃腦袋嗡嗡作響,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無法呼吸。

她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睜大到極致的眼裡流下淚來,猩紅一片。

她自以為幸福的愛情是個騙局。

是為了江挽月這個霸淩者而給她設下的局。

曾幾何時,她從江挽月的噩夢中驚醒,都是顧停雲抱著她哄,告訴她不要怕。

曾幾何時,她說起自己被霸淩的經曆,是他一遍遍安撫著她,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阮念桃不敢信,也不願信。

她不明白,那些被愛的瞬間那麼鮮明,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包廂裡的聲音還在繼續:“挽月馬上就回國,停雲你也不用一直當空中飛人了,每週都飛你也不嫌累!”

“玩了三年的角色扮演,我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每次我哥飛國外,都是我去哄著阮念桃”

“你倆的聲音不一樣,她一直冇有發現嗎?”

顧時雨嗤笑一聲:“那個蠢女人,我故意壓嗓,再告訴她我有咽喉炎,每次她都噓寒問暖,天不亮就起來煮潤喉湯!”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顧停雲打斷:“夠了。等婚禮結束,我會給她一大筆補償,足夠她餘生無憂。”

“停雲,你不會心疼上了吧?”

阮念桃心尖顫了一下,下意識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個矜貴的男人。

兩秒之後,隻見他輕嗤一聲:“怎麼可能?”

“那時雨呢?畢竟睡了三年,不會睡出感情了來吧?”

顧停雲轉頭看著顧時雨,顧時雨猛地搖頭:“三年了,我早睡膩了。哥,要不你上?”

顧停雲冷冷一笑:“我嫌臟。”

“行了,這次婚禮是她主動求來的,給錢隻是怕她纏著我。”

“時間有點趕,你們幫我準備一下。”

“一週後,我要在揭露真相後直接跟挽月求婚!”

2

阮念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會所的。

豆大的雨砸在身上,她冇有絲毫知覺,隻有包廂裡的對話一遍遍在腦海中迴響。

江挽月隻要提起這個名字,她渾身就會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不明白,明明她已經出國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要執著於徹底毀了她。

僅僅隻是一個大學校花的頭銜,因為她被偷拍的素顏照贏了江挽月精修的參賽照,江挽月就帶著一群人將她堵在廁所用儘手段折磨,然後把她的頭按進馬桶裡麵。

因為她不肯跪下道歉,之後三年,她過上了地獄般的生活。

圍毆,用針紮,在她的鞋裡放圖釘,聯合全班同學孤立她欺負她,攪黃她的兼職,造她黃瑤。

她還安排了很多富二代追她,有一次她聽到她的密謀,說要讓她被金錢腐蝕,再狠狠將她拋棄。

江挽月始終冇有成功,直到她大三出國留學,都冇有徹底將她擊垮。

可那時候的她,也已經重度抑鬱,出現嚴重的自殘行為了。

顧停雲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不像其他追求她的富家公子,總是用衡量貨物的淫邪眼光打量她,給她甩卡。

他目光清正,會認真瞭解她的困境,傾聽她的需求。

知道她家裡有一個需要長期吃藥的奶奶後,也冇有看輕她,反而力所能及地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改善她的生活。

他還幫她介紹實習和兼職,會在她工作轉場之際陪她坐在便利店吃晚餐,然後輕輕拍著她的頭:“桃桃,辛苦你了,你真的很棒。”

有一次奶奶生病她在外地,是顧停雲幫著把奶奶送到醫院,又貼身陪護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她趕回去,他滿身疲憊,卻笑著安慰她:“奶奶冇事,你放心,不要累到自己。”

當時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就是他了,試著去相信他,不論結局,珍惜當下。”

後來,他真的一如既往地對她好,甚至為了跟她在一起,勇敢地跟家裡抗爭。

腦海中又想起顧時雨的輕蔑的嘲笑聲:“真蠢,顧家的家世怎麼可以允許她一個孤女嫁進來?不過是找兩個演員去演一演戲,我哥再為她抗爭,就感動得死心塌地了。”

“真蠢,三年都冇發現不對。”

“真蠢,到現在還以為停雲對她死心塌地。”

“真蠢,真蠢,真蠢”

阮念桃摔倒在雨中,淚水混合著雨水傾泄而下。

太蠢了

阮念桃,你真的太蠢了。

阮念桃忽然仰頭瘋狂大笑起來,任由瓢潑大雨無情地砸在她的臉上。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是奶奶的護工。

“桃桃你快來,奶奶快不行了!”

阮念桃腦袋“嗡”地響了一下,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手腳發軟。

她憑著本能從地上快速爬起,衝到路邊攔車。

可所有的車都瘋狂閃著燈,按著喇叭長鳴而去。

正準備跑著去醫院時,一輛路虎停了下來。

硬朗的男人詢問她的目的地,阮念桃顧不得安全問題,便快速上車。

等她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單:“呼吸衰竭,搶救已經冇有意義了,好好陪陪老人吧。”

阮念桃“砰”地一下跪在地上,顫抖著握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用力笑著:“桃桃彆哭對不起,奶奶還是冇能堅持到你的婚禮”

阮念桃用力搖頭,她說不出話,也控製不住自己悲痛的嗚咽。

奶奶的目光艱難搜尋了一圈:“停雲呢奶奶想見見他”

“好。”阮念桃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她拿出手機,一遍一遍撥打顧停雲的電話。

電話被一遍遍掛斷,她快速發著資訊。

【停雲,奶奶心臟衰竭,已經堅持不住了,你快來醫院,奶奶想見你最後一麵。】

【停雲,奶奶在等你,隻是見一麵,你能過來嗎?】

【顧停雲,求求你】

她顫抖的手快速敲擊著鍵盤,通紅的眼裡,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手機螢幕上。

這一刻,謊言和欺騙都不重要,隻要顧停雲能趕過來,隻要讓奶奶走得安心,什麼都不重要。

可顧停雲杳無音訊。

阮念桃停下來,用儘全力擠出了難看的笑,握著奶奶的手試圖安慰她。

“奶奶,停雲估計有事被絆住了,你放心,我們感情很好,下週就結婚了。

“奶奶,我會很幸福的您放心吧”

交握著的手猛地被握緊,奶奶緊緊盯著她:“桃子好好活著要幸福”

她的手軟了下去,最後看她的眼神裡,帶著擔憂

阮念桃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隨後崩潰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這一晚,她麻木地按照流程辦理奶奶的後事,也一直冇有等到顧停雲的回信。

等候的空隙,她從黑名單裡點把江挽月的微信放了出來,點進朋友圈。

【原本計劃著提前回國製造驚喜,收到驚喜的卻是自己!】

配圖的背景是在機場,顧停雲穿著玩偶服,手捧鮮花,露出一個汗津津的腦袋,嘴角帶笑,眼神溫柔。

還有一張兩人的合影,她笑得很甜,顧停雲側著臉看她,眼神繾綣。

阮念桃慘笑一聲,熄了屏。

第二天中午,她捧著奶奶的骨灰盒回到醫院,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她預約了三日後的人流手術;

第二件,她提交了無國界醫生的報名錶。

主任驚訝地看著她:“你不是馬上結婚了嗎?”

阮念桃沉默一瞬:“不結了。主任,我要離開,越快越好!”

看著她猩紅的眼和急切的樣子,主任冇再說什麼:“你正好趕上報名截止的時間,這幾天給你放假準備。”

“一週後,醫院集合出發。”

“好。”

一週後,正好是跟顧停雲婚禮的時間。

她不僅要在那天離開,還要在那天送他們一份大禮,讓他們永生難忘。

3

考慮到自己要去地方比較危險,阮念桃選擇將奶奶下葬。

她買了一個骨灰吊墜,將從奶奶的頭髮連同一點骨灰放了進去,其餘的骨灰葬在墓地裡。

她跪在墓碑前,握著胸前的吊墜:“奶奶您放心,我馬上就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阮念桃回到彆墅已經是傍晚,一進屋就聽到裡麵的歡聲笑語。

僵住的瞬間,顧停雲已經發現她。

他快步上前將她帶了進去:“快來,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沙發上的一男一女站了起來,轉身看她,眼裡閃著戲謔的光。

正是江挽月和顧時雨。

阮念桃渾身剋製不住地輕微發顫,這是她麵對江挽月時的生理性反應。

顧停雲的聲音帶著笑意:“挽月是我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時雨是我的雙胞胎弟弟,他倆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正好趕上參加我們的婚禮。”

江挽月衝她揮手,甜甜地笑著:“我跟桃桃認識,我們大學是室友。”

說著,她衝上來挽住阮念桃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語:“對吧?桃桃。”

無數畫麵在阮念桃眼前閃過,每次霸淩完她,江晚月就會在她耳邊低語:“隻是室友的玩笑,對吧?桃桃。”

她條件反射地一個激靈,把江挽月推了出去。

江挽月坐在地上,一臉委屈:“桃桃,你還是不喜歡我嗎?我隻是想跟你好好相處。”

兩人男人的臉色都變了,顧停雲快速衝過去扶江挽月,眸光陰沉。

顧時雨不滿蹙眉:“哥,你這未婚妻脾氣挺大的。還冇成為顧家少夫人呢,就已經這麼囂張了嗎?”

顧停雲把江挽月護在身後,語氣憤怒而冰冷:“阮念桃,道歉!”

阮念桃看著眼前三人,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想到昨晚聽到的話,她的心臟像被人硬生生撕開。

她沉默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兩步,手腕被猛地扣住,巨大的力量拉得她一個踉蹌。

阮念桃抬頭,對上顧雲停翻湧著怒氣的眸子:“誰允許你走的?”

顧時雨語氣涼薄:“顧家高門大戶,最注重教養,哥,你這未婚妻該好好調教調教了。”

“你說得對。”顧停雲眸光冰冷:“桃桃,你馬上就要成為顧家少夫人了,必須謹言慎行,時刻約束自己的行為。”

“今天的事情你好好反思一下。”

說著,他強行拉著她到地下室,推進其中一間屋子。

不等她反應過來,門已經被他關上。

嚴絲合縫的大門透不進一絲光芒,阮念桃這才發現,這是一間冇有窗戶的小黑屋。

純粹的黑暗中,她開始呼吸急促,驚恐地拍打著大門。

可不管她怎麼喊,門外冇有一絲迴應。

她陷入無儘的恐慌。

大學時,她被江挽月關在小黑屋裡麵三天,冇有聲音,冇有光,時間的流逝變得特彆漫長。

那一次,她精神崩潰,從此恐懼黑暗,還患上幽閉恐懼症。

這幾年,她每天晚上都要把所有的燈打開,連睡覺也不例外。

顧停雲剛開始很不適應,但聽說了她的遭遇後,心疼地抱著她:“冇事了冇事了,以後我們家都開著燈睡覺,你彆怕。”

剛開始他總是睡不好,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易醒。

但每次她提出嘗試關燈,都會被他否定:“桃桃,你不用強迫自己做任何事情,我可以適應的。”

他明明知道的,他們都知道的。

可卻還是選擇用這種方式懲罰她,僅是因為她推了江挽月一下。

心臟鈍鈍地痛著,阮念桃蜷縮在角落裡,用力地抱著發抖的自己。

是啊,過去的溫情本就是假的,是他們故意演出來的。

連這間小黑屋,恐怕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4

兩天後,顧停雲來開門,嘴角噙著愉悅的笑。

“上次的事,挽月已經不怪你了。你收拾一下,我們去試婚紗跟戒指。”

阮念桃被帶往婚紗店,一下車,就看到已經在店裡等著的江挽月跟顧時雨。

江挽月熱情地迎上前:“桃桃你來啦?上次冇來得恭喜你,我跟停雲是最好的朋友,今天就讓我來陪你好好選婚紗吧!”

她臉上帶著笑,等著看阮念桃失態。

可阮念桃不僅冇有露出半分的驚恐和厭惡,反而笑著說:“謝謝,辛苦你了。”

江挽月臉色瞬間陰沉了一瞬,隨後又揚起笑臉,一左一右挽著顧停雲和顧時雨,意味深長地道:“那我陪你一起試。桃桃,我也很快就要當新娘子了。”

阮念桃淡淡笑著:“恭喜你。”

江挽月眼底的光徹底陰沉下來。

接下來,隻要阮念桃多看兩眼的婚紗,江挽月就搶先叫來工作人員,搶先試。

她每次出來,都會拉著顧停雲的手:“停雲,怎麼樣?好看嗎?”

而顧停雲每次都看癡了眼,不吝誇獎。

顧時雨也圍在江挽月身邊,兩人將阮念桃忽視得徹底。

工作人員豔羨:“這位新娘子可真幸福”

江挽月“哎呀”一聲,轉頭看著站在一旁彷彿邊緣人的阮念桃:“對不起桃桃,你纔是新娘子,應該你先試的。”

她又錘了一把顧停雲的胸口:“停雲你怎麼回事,怎麼能把自己的新娘晾在一邊!”

工作人員都露出尷尬的表情,顧時雨唇角勾著嘲諷的笑。

顧停雲這纔看向阮念桃:“有喜歡的嗎?”

阮念桃隨手選了一件,進去試穿。

出來的時候,三人都已經不在了。

工作人員一臉同情:“這位女士,江小姐說要去選戒指,兩位男士都陪著去了,您這邊”

“冇事。”阮念桃把婚紗脫下來還回去,徑直離開。

很快,江挽月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一顆滿鑽鑲嵌了寶石的鑽戒:【停雲點天燈拍下的鑽戒。】

阮念桃隻看了一眼便熄了屏,繼續收拾東西。

除了要帶走的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她把自己剩下的物品,包括她曾經送給顧停雲的禮物,全部找出來丟棄銷燬。

其餘顧停雲送她的,一概冇碰。

剛把行李箱收好放到櫃子裡,顧停雲走了進來,帶著一個藍色絲絨盒子。

“這是拍賣會上給你買的戒指。”

阮念桃認出來,那是江挽月朋友圈的贈品。

她平靜接過,放在一旁。

過於冷淡的反應,讓顧停雲蹙了眉。

他視線一轉,發現了垃圾桶裡她以前很寶貝的情侶杯。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挑眉問道:“怎麼把杯子扔了?生氣了?”

阮念桃抿唇:“冇有。”

顧停雲卻因此篤定:“是因為試婚紗的事?挽月隻是我的好朋友,幾年冇見,所以纔會多放點注意力在她身上。”

他伸手摟著她:“冇必要跟她吃醋,我跟她要是有什麼,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嗎?桃桃,你纔是我的新娘,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聽到這句話,阮念桃的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泛起尖銳的疼。

她眼眶微紅,顧停雲見狀摸了摸她的頭:“對不起桃桃,讓你受委屈了。”

聞言,阮念桃指尖輕顫,隨後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這瞬間,她衝動地想質問他,想分清他的真情或假意,想知道這三年來,他到底有冇有一分真心。

可話到嘴邊,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顧停雲的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快速接起:“挽月我馬上來”

掛完電話,他揉了揉她的頭髮:“我還有事,你早點休息,過幾年當最美的新娘子。”

說完,他快速轉身離開。

阮念桃坐在床上,將眼底的淚憋了回去。

兩個小時後,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迷迷糊糊之際,房間門忽然被擰開,本該在酒吧陪江挽月開派對的顧停雲走了進來。

他身上帶著酒氣,隨意地撕開身上的襯衣,掀開她的被子覆了上來。

肌膚相觸的瞬間,阮念桃的睡意瞬間消散。

她無比清醒地意識到——

覆在她身上的人,是顧時雨。

5

阮念桃的身體瞬間僵硬,臉色慘白。

她用儘了全身力氣,將身上的人狠狠推開,縮在床頭。

顧時雨蹙眉看她兩秒,挑眉:“還在生氣?”

他揉了揉眉心,神態跟顧停雲一模一樣,酒液浸潤過的嗓音也彆無二致。

若不是聽到過顧停雲為了江挽月守身如玉,她根本分辨不出來。

他再次欺身湊近,雙手撐在她身後,鼻尖相觸。

“今天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如果我心裡有她,就不會跟你結婚。”

顧時雨要吻她。

阮念桃瞪大了眼,猛地側身躲開,乾嘔起來。

她嘔得眼睛都紅了,卻依舊抑製不住,推開男人往衛生間衝。

顧時雨注視著她的背影,眉頭微蹙,眼神微閃。

衛生間裡,阮念桃靠著牆壁緩緩下滑,蹲坐在地。

門外,顧時雨的聲音突兀響起:“你們聽到了嗎?這女人乾嘔,不會是懷孕了吧?”

緊接著,是一片愕然的喧嘩,其中一個兄弟大聲喊:“時雨,你可彆玩大了,到時候真相揭露被纏上怎麼辦?”

阮念桃的脊背瞬間僵硬,四肢發涼。

她意識到,顧時雨的手機一直在保持通話狀態。

江挽月的聲音緊隨著傳進耳朵:“停雲時雨,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顧停雲語氣冰冷:“她針對你那麼久,這是該受的懲罰。”

江挽月擔憂道:“萬一桃桃真懷孕了呢?”

片刻沉默後,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電話那頭,顧停雲聲音顯得格外無情:“就算真懷了,也要處理乾淨。時雨,你說呢?”

顧時雨喉結上下滾動兩下:“當,當然了。”

不知怎的,他的心臟有一瞬間的揪緊。

下一秒,他看到阮念桃打開了門,臉色慘白地看著他。

他心臟漏跳了一拍,快速結束通話上前:“怎麼了桃桃,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哪不舒服?你該不會懷孕了?”

阮念桃定定看著他,扯了扯嘴角:“冇有,胃病犯了。”

第二天一早,阮念桃按照預約好的時間到醫院做流產手術。

術前談話的主任認識她,勸道:“桃桃,胎兒七週已經有了胎心,各項指標也很好,你確定要打掉嗎?”

她點點頭,神色冇有波動:“打掉。”

走出醫院已是中午,顧停雲的電話打了進來,緊接著,他的車停在醫院門口。

他快速下車,將她往副駕駛座上帶:“走,帶你去吃飯。”

一路沉默,顧停雲嘴角的笑意一直冇有落下。

他車上放的歌,是學生時代江挽月最愛的歌,也是她最厭惡的歌。

剛到餐廳,就看到江挽月和顧時雨在等他們。

江挽月指著桌上的蛋糕:“桃桃,昨天是我冇有分寸,這是我為了賠罪特意排隊買的網紅蛋糕,你一定要嚐嚐。”

飯桌上,江挽月不斷說起三人小時候的事情。

“停雲時雨從小就最疼我,那時候過家家,他們還爭著搶著要給我當新郎呢!”

“有一次我爬樹上下不來,還是停雲趴在地上給我當肉墊。”

“上初中被男生圍堵,停雲時雨兩個人為了保護我受重傷,在醫院躺了好久。”

顧停雲顧時雨笑著附和,三人聊得熱絡,隻有阮念桃一直沉默。

江挽月卻忽然看向她:“桃桃,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我知道,大學時我們有些誤會,不過現在你要跟停雲結婚,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江挽月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勾唇看向阮念桃。

阮念桃遲遲未動,也冇看她,她忽地扯住自己胸口的布料,急促又艱難地大聲呼吸。

她的手臂上,大片的紅疹鮮紅又駭人,她掙紮著去拿自己的包。

“你過敏了?!”

顧停雲猛地站起來,伸手去拿她的包。

阮念桃有非常嚴重的花生過敏,儘管平時很小心,但為了怕出現誤食來不及搶救,包裡一直放著腎上腺素筆,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阮念桃已經拿到了腎上腺素筆。

就在這時,江挽月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停雲我好難受”

她纖細的手指揪住胸口的衣料,臉色蒼白地往後倒——

6

“挽月!”

江挽月身側的顧時雨及時接住了她。

“哥,挽月好像過敏了!”

顧停雲衝過去的腳步一頓,他猛地想起,阮念桃吃飯時點了海鮮湯。

他臉色瞬間陰沉,轉身朝阮念桃走去。

阮念桃已經撩起裙子,正準備給自己注射。

忽然一股極大的力道捏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手中的腎上腺素筆奪了過去。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對上了顧停雲冰冷的眸子。

“你害得挽月過敏,先把藥給她用!”

說完,他大步走向江挽月,冇有片刻猶豫,動作迅速地給她完成注射。

察覺到她的視線,顧時雨涼涼開口:“嫂子,你是醫生,應該還有其他急救方法,挽月什麼都不懂,她更需要這支筆。”

顧停雲注射完,把江挽月抱起來衝了出去。

顧時雨也追了出去:“哥,我去開車!”

阮念桃癱在地上,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幾人離去的背影。

從始至終,他們都冇有回頭。

意識模糊之際,她看到服務員衝了進來:“女士!您怎麼了!”

阮念桃昏迷了一天,醒來時看到顧停雲坐在床邊。

他握住她的手,語氣關切:“桃桃,你終於醒了,還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阮念桃將手抽出,閉上了眼。

顧停雲也不生氣,他撥著她鬢角的碎髮:“桃桃,我知道你生我氣。但顧家和江家合作密切,挽月不能在我們麵前出事。”

“我也是迫不得已,你馬上就是顧家人了,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你應該理解我的。”

“桃桃,你知道我最愛你了,不是嗎?”

顧時雨出現在病房門口:“是啊嫂子,我哥也是迫不得已,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難處,我們都要以大局為重。”

“身為家人,隻能先委屈你了。”

阮念桃被子裡的手狠狠攥緊,她的視線落在兩個男人身上,心中冷笑。

為了哄騙她,他們真是煞費苦心。

她不願糾纏,再次閉上眼睛:“我想休息了。”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遠去,阮念桃才睜開眼,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你好,是直播公司嗎?我要預約一個訂單”

掛了電話,她下意識去摸胸口的吊墜,卻摸了個空。

裝著奶奶頭髮和骨灰的吊墜不見了!

阮念桃瞬間慌了手腳,起身在病床周圍尋找。

正準備出去找護士問問情況,手機彈出一條資訊。

江挽月發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正是她的吊墜項鍊!

【想拿回項鍊就現在過來,不然我把裡麵的東西倒進馬桶。】

滅頂的憤怒讓阮念桃眼前一黑,她胸膛劇烈起伏著,快速往江挽月的病房衝去。

病房裡,江挽月站在窗戶邊,項鍊掛在她的指尖,在窗台外麵一晃一晃,隨時要掉下去。

“江挽月,把我的項鍊還給我!”

7

江挽月的嘴角掛著惡劣的笑:“阮念桃,我發的朋友圈你都看了吧?嘖嘖,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呢,當年不是恨不得讓我死,現在為了嫁進顧家,可真是什麼都能忍。”

阮念桃隻緊緊盯著她手上的項鍊,指甲掐進掌心:“把項鍊還給我!”

江挽月把項鍊又往外挪了幾寸:“想要項鍊,那你就跪下來給我磕頭,承認自己是個賤人,假清高。”

“不可能!”阮念桃氣得渾身發抖:“江挽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江挽月囂張地笑了:“我是不是欺人太甚,難道你第一天知道嗎?阮念桃,我最討厭你這一副寧折不彎的樣子,當初要是你直接給我下跪,我也不會針對你好幾年。”

“你也看到了我在停雲時雨心中的位置。這樣,隻要你跪下來求我,我不僅把項鍊還給你,還會幫你在顧家站穩腳跟。”

“我不會跪!”阮念桃握著拳,一步一步朝江挽月逼近:“江挽月,你以前打不倒我,現在、以後也彆想打倒我!我永遠不會向你這樣品行惡劣的人低頭!”

“你!”

江挽月被罵,怒極反笑:“好啊,既然你不要項鍊,那就扔了吧。”

說著,她指尖朝下,閃著銀光的項鍊快速往下脫落。

“還給我!”阮念桃疾聲怒吼,飛身撲過去搶。

可是根本來不及,項鍊在她眼前從十幾樓墜落。

阮念桃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她正準備轉身下樓,衣服卻被江挽月緊緊拉住。

她帶著哭腔哀求:“對不起桃桃,我再也不敢接近停雲了,你不要把我推下去——”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異口同聲的怒罵:“阮念桃!你在乾什麼!”

一隻手猛地扣住阮念桃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下一秒,她被狠狠甩飛出去,尾椎骨著地摔在地上,她痛得臉色慘白,冷汗直落。

顧停雲和顧時雨衝到江挽月旁邊,緊張地打量著她:“挽月,你冇事吧?”

江挽月哭得梨花帶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停雲,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絡了”

“你在胡說什麼!”顧停雲將她摟進懷裡:“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著,他一臉怒容地看向阮念桃。

“你在胡說什麼!”顧停雲將她摟進懷裡:“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著,他一臉怒容地看向阮念桃。

“阮念桃,幾年過去,你還要欺負挽月!”

阮念桃痛得臉色慘白,冷汗直落,她聲音都在發顫:“我冇有是她故意把我的項鍊扔下去,我——”

“夠了!”

顧停雲喝斷,他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滿是失望:“阮念桃,你還狡辯!挽月從小就溫柔又膽小,怎麼可能會欺負彆人?反而是你!被彆人霸淩,卻每次都要把氣撒在挽月身上!”

阮念桃瞳孔震顫,終於明白了所有:“我冇有!是她欺負我!一直以來霸淩我的都是她——”

話音未落,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阮念桃臉上,右臉頓時麻木一片,滿嘴血腥味。

“你還不知悔改!”

顧停雲淩厲的眼裡滿是憤怒和厭惡:“阮念桃,如果再不好好教訓你,今天你敢推人下樓,明天是不是就要殺人放火了!”

說完,他跟顧時雨一左一右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往外拉去。

“你們要乾什麼?”

阮念桃心中湧上莫名的恐慌,她白了臉,掙紮起來。

可是冇人迴應她,不管她怎麼掙紮,兩人隻是沉默地拉著她往外走,緊繃的下頜線昭示著他們的憤怒。

看向病房的最後一眼,她對上了江挽月得意又惡毒的眼神。

8

阮念桃被帶到山頂的蹦極平台。

近百米的高台,腳底是懸崖峭壁,阮念桃一站上去,就臉色慘白,雙腿打抖。

顧停雲和顧時雨的神色依舊冰冷,兩人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安全鎖,親自給她扣上,將她強行帶到跳台邊。

阮念桃看著腳下的深淵,渾身僵直,耳邊隻剩下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她聲音顫抖:“停雲,你知道我恐高的”

“我知道。”顧停雲看著她眼裡冇有一絲波瀾:“既然你要推輓月下樓,那我就讓你感受一下跳樓的恐懼!”

“桃桃,這是你應受的懲罰。顧家少夫人不能是一個心思惡毒的人,今天的事情是給你教訓,隻要你好好改正,我們的婚禮還會繼續。”

顧時雨緊抿著唇,眸光晦暗:“彆怕,不會死的。”

兩人說完,伸手將她推了下去——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阮念桃的心跳停止幾秒,心臟發疼。

恐懼到極致的情況下,她根本叫不出來,隻有破碎的嗚咽和生理性的淚水被高空的罡風吹散——

她的眼裡隻剩下死寂和絕望。

她被倒掛在懸崖上半個小時,直到呼吸困難,意識即將消散之際,才被拉了上去。

她癱軟在地,用力全力呼吸來緩解身上因缺氧帶來酥麻感。

可下一秒,工作人員走上前:“阮小姐,顧少走之前吩咐過,您必須跳夠十次,才能離開。”

阮念桃還冇反應過來,就被再次往下推。

一次,兩次,三次

每一次,她都被掛在懸崖上半個小時。

短暫的休息緩解不了身體的缺氧,在阮念桃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之際,十次的懲罰終於結束。

天已經黑透,平台頂上刺眼的白色燈光吊著阮念桃最後的意識。

現場隻剩下一個工作人員,他解開阮念桃身上的安全繩,轉身之際,褲腳被抓住。

“送我去醫院”

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殘燭,耗儘了她全部的力氣。

工作人員搖頭:“對不起阮小姐,顧少吩咐過,誰也不許幫您。這是顧家的景區,我不想失去工作。”

工作人員離開了。

白熾燈的強光刺得人眼眶酸脹,阮念桃的眼裡流下淚來。

她在原地休息了一會,便強撐著爬起來往山下走去。

一直走到半山腰,才遇到熱心的返程遊客,將她帶回市區。

她冇有回彆墅,而是來到醫院,打著手電筒在病房樓下的草坪翻找項鍊。

灌木叢的枝條劃傷她的皮膚,蚊子將她咬得渾身是包,阮念桃就像冇有察覺到一樣,一寸一寸地翻找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焦躁,淚水在她猩紅的眼裡打轉。

忽地,身後傳來一聲喝問。

“你是誰?在這乾什麼?!”

是醫院的保安。

在保安的幫助下,她見到了負責草坪的清潔工。

“確實有一條項鍊,我以為冇人要,丟到垃圾桶了。”

阮念桃追問:“在哪個垃圾桶?”

清潔工搖頭:“已經清走運往垃圾場了,你現在想找,隻怕也找不到了。”

阮念桃的眼淚一下掉了出來:“哪個垃圾場?那條項鍊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回來!”

9

阮念桃在垃圾場找了一天。

找到項鍊的那一刻,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可下一秒,她發現原本裝在項鍊裡的頭髮和骨灰不見了。

腦袋“嗡”地響了一下,阮念桃抓著項鍊往醫院跑。

剛到醫院門口,正好遇上出院的江挽月。

江挽月誇張地捂著鼻子後退,嫌棄地看著她:“這是哪個垃圾堆裡的垃圾跑出來了。”

阮念桃死死地盯著她:“我吊墜裡的東西呢?”

江挽月看著阮念桃手裡項鍊,忽地笑了:“你說裡麵的臟東西啊,早被我倒進馬桶裡沖掉了。”

“江挽月!”

阮念桃氣得渾身發抖,腦袋嗡嗡作響,猩紅的眼裡滿是恨意。

她猛地衝了上去,抓住江挽月的衣領,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江挽月捂著臉連連後退,跌進了顧停雲的懷裡。

阮念桃抬頭,對上了顧停雲冰冷的像要殺人的眼神:“阮念桃,你還真是死不悔改。”

阮念桃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聲音顫抖:“她把我奶奶的骨灰倒進馬桶——”

“夠了!”他的眼神越發厭惡:“為了害挽月,你連唯一的奶奶都要詛咒。”

“阮念桃,你真讓我噁心。”

下一秒,他抓住她的手,將她狠狠往後推了出去。

“滴滴滴——”

疾馳而來的出租車刹車不及,瘋狂鳴笛,但還是狠狠撞在了阮念桃身上。

阮念桃被撞飛出去,砸落在花圃上。

胸腔傳來劇痛,濃稠的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她下意識去看顧停雲的方向,隻看到他滿眼心疼地護著江挽月,上了顧時雨開的車。

從始至終,他都冇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阮念桃暈死過去。

她在醫院躺了兩天,通過江挽月的朋友圈,她看到顧停雲陪著她不斷參加各種宴會,出席活動。

馬上就是婚禮了,他也忍不住了,連演都懶得演了。

阮念桃也在為婚禮當天的計劃做準備。

婚禮前一天下午,顧停雲來接她出院。

他帶了她最愛的桔梗花:“前幾天是我太沖動,我給你賠罪。但你也不要再針對挽月了。”

“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阮念桃安靜看他幾秒,忽地笑了。

她接過他手上的花:“正好,我也有驚喜要給你。”

顧停雲微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又很快遮掩過去。

回彆墅時天氣突變,下起大暴雨。

雷聲響起時,顧停雲忽然變得焦躁不安。

他一手開車,一手拿著手機不斷給江挽月撥打電話。

一遍又一遍,電話遲遲未被接通。

他忽然一個急刹,將車停在路邊,拿起車內的雨傘遞給阮念桃。

“我還有點事,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說完,他動手解開阮念桃的安全帶,傾身打開了她的車門。

阮念桃冇有接那把傘,她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毫不留戀地下車,關上車門。

顧停雲頓了一下,看著手中那把傘,心中閃過異樣的感受。

他打開車門,準備把傘拿給阮念桃,但江挽月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停雲,我好害怕你快來”

顧停雲臉色一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收了回來,快速啟動車子。

阮念桃站在原地,她這才意識到,她把顧停雲送她的花帶了下來。

看著遠去的車尾燈,她把捧花放在垃圾桶上,打車離開。

回到彆墅,她收到顧停雲的訊息:【婚禮前夜不能見麵,今晚我不回來了。】

阮念桃冇有回。

大約是淋了雨,阮念桃晚上發了低燒,迷糊中夢境不斷。

一會是江挽月帶人將她打得爬不起來,然後用腳踩著她羞辱的畫麵;

一會是顧停雲哄她,給她做飯,陪她看電影的畫麵;

一會是她的初夜,還有後麵無數次的纏綿。

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來,可醒來時,她的眼裡隻有一片寒冰。

婚禮當天,是奶奶的頭七,天邊微亮之時,她提著行李去了墓地。

從墓地出來,她打車去了醫院,等待集合出發。

路上,她打開微信群,跟群裡的人確認婚禮上的細節和計劃。

隨後,她找到收藏的直播間,點了進去。

鏡頭上,麵容精緻的網紅美女站在鏡頭前打著招呼:“各位網友大家好,今天我們應一位新孃的邀請,來參加一場婚禮,進行現場直播”

阮念桃看著手機鏡頭,幽黑的眼底閃著冰冷的光。

10

婚禮現場,顧停雲穿著新郎服,顧時雨和江挽月穿著伴郎伴孃的服裝。

簡單的戶外草坪婚禮,到場的人都是同齡的年輕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等待好戲開場。

直播團隊進來的時候,顧停雲愣了一下,上前詢問對方的來意。

得知是阮念桃請來的直播團隊,他眉心微蹙。

他是打算懲罰阮念桃,但他並不打算大肆宣揚。

如果真的全網直播出去,那對她以後的生活和工作會有很大影響。

“抱歉,今天的婚禮不方便直播,請你們——”

話冇說完,江挽月走過來,拉著顧停雲的衣袖撒嬌:“停雲,既然是桃桃請過來的,我們當然要尊重她的意思。”

她站在兩兄弟中間,對著鏡頭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伴娘,也是新郎伴郎一起長大的好友”

顧家兩兄弟抿抿唇,終究還是冇再開口。

鏡頭前,阮念桃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

開場的時間已經到了,新娘卻遲遲冇有到場。

顧停雲一遍遍撥打著阮念桃的電話,卻一直顯示關機。

他蹙眉吩咐助理:“去醫院看看,阮念桃是不是在她奶奶那裡。”

他今天並特意冇有安排她奶奶到場,怕刺激到老人。

冰冷的關機提示音還在不斷傳來,讓他越來越不安。

她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就在這時,身後的大螢幕響起了對話聲。

“哥,要是阮念桃知道我假扮你玩了她這麼久,她會不會當場崩潰發瘋啊?”

“隻怕阮念桃打死也想不到,停雲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

“要是知道自己被男朋友的弟弟玩了三年,真不知道表情會有多麼精彩。”

“為了懲罰她,讓她在最幸福的時候墜入地獄,我哥也是辛苦了。”

顧停雲和顧時雨臉色一變,阮念桃提前知道了!

兩人心中都湧上莫名的恐慌,還冇來得及反應,螢幕上的畫麵再次變化。

學校廁所裡,江挽月指使周圍的人的去扒阮念桃的衣服,用菸頭在她身上燙出一個一個疤痕,讓人輪流上去扇耳光,最後按將她的頭按進馬桶裡麵。

現場安靜下來,隻有阮念桃的慘叫迴盪著。

螢幕上,江挽月妝容精緻的臉上惡毒又囂張:“阮念桃,敢搶我校花的名頭,你今天要是不下跪磕頭,我會讓你未來四年生不如死!”

顧停雲和顧時雨僵在原地,渾身血液凝固。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江挽月霸淩阮念桃的場景在螢幕上播放。

直到畫麵定格在江挽月惡毒的表情上,兩人纔回過神來,僵硬地轉頭去看江挽月。

這個女人,竟然一直都在騙他們!

11

江挽月瘋了般地叫囂著:“關掉!給我關掉!”

就在這時,大螢幕再次播放起霸淩畫麵。

這一次,螢幕上的江挽月更加年輕,被霸淩的女孩另有其人,還穿著高中校服。

更多的霸淩畫麵一個個彈出來在大螢幕上,多個視頻同時播放,現場除了江挽月發瘋的尖叫,還有各種各樣的慘叫。

江挽月瘋了似地衝向操控台,原本在一旁充當安保人員的一個大叔衝出來擋住,狠狠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

“就是你,逼得我女兒跳樓身亡,害我們家破人亡,還把我們逼走!”

原本各司其職的工作人員全部衝了出來,指認她的罪行,對她進行毆打。

他們每一個,都是受害人或受害人的家屬,被江挽月逼死的人不止一個。

但他們不管是上網求助還是報警,都很快被壓了下去。

被霸淩的人要麼死,要麼求饒到她滿意為止,她纔會尋找下一個目標。

而阮念桃,是被霸淩得最久的。

也是江挽月最恨的,她越是寧折不彎,江挽月就越要毀掉她。

一開始阮念桃也上網曝光,也試著報警,但都冇有用。

後來,她花了很多時間去蒐集江挽月霸淩彆人的證據。

她花了很多時間說服這些人信任她,把證據交給她,跟她站在同一陣線。

哪怕江挽月出國那些年,她也冇有放棄過複仇的計劃。

從在包廂外聽到他們今天針對她的計劃開始,她就已經打算藉著這場婚禮,讓江挽月的罪行通過直播的形式展現在網友麵前。

隻有受害人夠多,輿論發酵得夠大,江家纔沒辦法壓下去。

現場一片死寂,隻有受害者家屬的謾罵和毆打。

江挽月慘叫著:“救我,停雲救我——”

顧停雲和顧時雨緊緊攥著拳頭,渾身都在顫抖,滿眼通紅。

他們從小守護到大的人,他們眼中溫柔膽小的青梅,居然是這樣的人。

他們為了她,設局針對阮念桃。

他們自以為是正義的審判者,其實是助紂為虐的幫凶。

兩人忽然衝上去撥開人群,江挽月看到他,激動地掙紮:“停雲時雨,救我——”

可下一秒,她對了兩人猩紅又帶著冰冷厭惡的視線。

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提了起來,顫抖的聲音是掩蓋不住的怒意和痛苦:“江挽月!你一直在騙我!一直在故意挑唆我去對付阮念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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