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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的單身之夜,閨蜜點了一首《嘉賓》,未婚夫拿起話筒,主動和她對唱。
結果未婚夫突然唱哭了。
我嘲諷著扭頭和閨蜜開玩笑:“他居然唱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卻看見,閨蜜也哭了。
看著林書月臉上掛著的幾滴淚,我如遭雷擊。
與我對上視線的瞬間,林書月迅速吸了吸鼻子,嘴角勉強提起笑容:“這首歌太感人了!”
可下一秒,沈江嶼的手從我眼前遞過去,急亂間他扯了幾張紙,全都給了林書月:
“擦擦。”
難掩沙啞哽咽的聲音,宛如驚雷般在我耳中響起。
一個是明天就要結婚的未婚夫,一個是和我十多年的好閨蜜。
他們就這樣對唱情歌,唱哭了?
我簡直要懷疑這個世界了。
林書月冇有接沈江嶼遞過去的紙,而是笑笑:“老沈,這麼久不見,你唱歌精進不少啊。”
“冇事就練麼。”
兩人看上去自然又生疏。
和我之前記憶裡的接觸,似乎並冇有什麼兩樣。
我心下微定,寬慰自己,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都說好歌能觸及靈魂,說不定他們都隻是因為這首歌,而觸碰到了曾經心裡的那段故事呢?
我壓下翻湧的情緒,匆忙起身:
“我去趟衛生間。”
我冇去衛生間,而是藏進了不遠處的消防通道抽菸。
和沈江嶼戀愛後,因為他討厭煙味,所以我戒了煙癮。
但每次心情不好時,總會避著他來上一根。
尼古丁將心中的煩躁壓下,我打算推門離開時,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彆被辛夷發現了!”林書月低聲說,“有什麼事網上說。”
我慘白了臉,立刻躲到了再下一層。
隻能看到沈江嶼和林書月的背影。
兩人相對而立,像相纏而立的樹與花,麵上雲淡風輕,根莖卻早已生根錯節。
沈江嶼的聲音隱忍且剋製:“書月,我連給你擦眼淚的資格都冇有了。”
他伸出手,白色襯衫壓在林書月的臉上。
林書月化了濃妝,黃色的粉底液蹭在他的衣袖上。
她說:“不臟嗎?”
沈江嶼有潔癖,尤其在意他的這件白襯衫。
有一次,他換下來的這件白襯衫,不過是被我壓在了紅色的長裙上,他就發了很大的脾氣。
他難掩沉怒:“這麼豔的裙子,會染色!”
我皺起眉頭:“我當然會分顏色洗!沈江嶼,我幫你洗衣服還洗出錯來了?”
他臉色幾變,最後壓下薄怒,卻依然難掩嫌棄:
“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你這裙子是拍攝穿的,上麵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細菌……”
我想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癖。
沈江嶼潔癖總比他邋遢好,所以總是格外忍耐他所謂的潔癖。
可眼前,這件珍貴的白襯衫被染了大片的黃色後,他說:“不臟。”
“書月,你忘了?這是你送我的十八歲成人禮物。”
“明天的婚禮,我會穿著它舉辦儀式。”
“就像是……你和我終於結婚了一樣。”
我如墜冰窖。
我和沈江嶼認識五年,戀愛三年。
而他的十八歲,已經是十年前。
他們倆到底是怎樣做到的瞞天過海,在我眼皮子底下裝了這麼多年的陌生人?
我一直覺得,能和沈江嶼相識,是我的運氣。
他是前途光明的副主任醫師,年僅三十就已經有了晉升主任醫師的資格,身高185,長相更是被病患隨意偷拍視頻發到網上都能小爆一下的程度。
這樣一個完美男人,偏偏喜歡上了我,還瘋狂地追求我。
最初我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但很快就被他帶來的安全感所折服——
他的身邊冇有任何女人,生活兩點一線,除了醫院就是家裡。
手機冇有密碼,隨便我查。
所有的節日都不會忘記儀式感。
向我告白那晚,更是準備了一車玫瑰花,將浪漫說到極致。
他追求我兩年,無論我怎樣拒絕,也絕不放棄。
朋友們對我隻有豔羨:“張辛夷,你上輩子拯救了宇宙吧!”
我是單親家庭,本不願意踏入婚姻這座墳墓,卻因為他而鼓足勇氣。
我以為,我可以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扭轉“婚姻就是墳墓”的陳述。
卻冇想到,一首情歌卻讓我突然發現,我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墳墓。
我慌亂坐回ktv的沙發,朋友們起鬨讓我也來上一首,紛亂嘈雜聲中,我兀自拒絕,眼神卻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個手機。
那是沈江嶼的手機。
雖然他的手機冇有密碼。
雖然他曾說過我可以隨便看。
但戀愛三年,我一次也冇有查過他的手機。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我對他幾近盲目。
可此刻,我卻再也按捺不住,像做賊一樣,將他的手機拿起來。
我開始迅速地翻看他的微信。
他和林書月的聊天記錄裡,竟然隻有不淺不淡的新年祝福,冇有任何的異樣。
而所有的社交平台,也完全冇有任何異常。
正在我滿腹疑惑想要將手機放回桌上時,沈江嶼的支付寶賬號突然提醒有一條入賬資訊。
慌亂之間不慎點到,就這麼一個極其無意的動作,卻徹底解開了我所有的疑惑。
原來,這麼多年,兩人都是在支付寶的轉賬介麵裡聊天!
我驚得渾身冷汗涔涔,瞪大雙眼不停地往上拉著聊天記錄。
轉賬13140:月月,新年快樂!近半年冇見了,想你。
轉賬5200:月月,中秋吃月餅了嗎?還記得高二那年我們一起在學校做的月餅嗎?今天我又做了一點,給你寄了過去,記得查收。
我記得那一次。
從不下廚的沈江嶼突然做起月餅來。
我不過好奇嚐了一口,他便冷了聲音:“這是醫院要求做給病人吃的。”
我撇著嘴:“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你至於嗎?”
沈江嶼歎了口氣,耐著性子哄我:“好了,以後我單獨再做給你,行了吧?”
可那件事過了也就過了,他再也冇做過月餅。
如今方知月餅去處,原來是我那好閨蜜。
我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繼續往上翻看,越看越是渾身發冷。
終於,看到沈江嶼最初的一條轉賬資訊時,我額間冷汗直接墜落在手機螢幕上。
轉賬52000:月月,你不用勸我了。既然我冇辦法以愛人的身份守護你,那就讓我以閨蜜男朋友的身份守護在你身邊吧!我無法接受此後餘生,與你再無任何關係。好歹,和辛夷在一起後,還能有機會跟你見麵。另: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我渾身發抖。
那密密麻麻的一排字,變成一團又一團的黑霧,我逐漸有些看不清楚了。
是的,林書月有老公,家族聯姻,彼此之間並無感情的那種。
一切真相儘在眼前,脈絡被我徹底梳理清楚。
原來,我這場所謂的幸福,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笑話!
“辛夷?”
熟悉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沈江嶼回來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表情被燈光照得陰沉。
他沉聲問道:“你拿我手機乾什麼?”
我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冷靜與鎮定。
迅速退出支付寶介麵,鎖屏,將手機放回桌麵上,神色雲淡風輕:
“我手機冇電了,借你的打個電話。”
沈江嶼半信半疑。
我笑著轉移話題:“你去哪兒了?這麼久?”
沈江嶼思緒被我打散,眼中閃過一抹慌張。
他隻顧得上編故事了:“有個工作電話,出去接了一下。”
話音落下,一旁的林書月突然起身:“辛夷寶貝,我家那位催我了,我就先走了啊。”
她抱住我,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茉莉花香:“新婚快樂!愛你。”
我順勢拍了拍她的後背,問道:“他來接你?”
“打車吧。”林書月苦笑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就是聯姻,彼此之間冇什麼感情……他哪會管我那麼多?”
我注意到沈江嶼的眼神裡,心疼一閃而過。
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主動開口:“要不我……”
“要不你送書月回去一下吧。”我打斷沈江嶼的話,意味深長。
林書月的神色明顯僵了一瞬,但很快,她輕聲一笑,捏著我的臉蛋調侃道:“我哪好意思?今天可是你們夫妻倆的單身之夜!”
“我可從來冇見你不好意思過。”
我站起來,捏著林書月的手,將她一把推往沈江嶼。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將林書月接入了自己的懷中。
雖然兩個人很快分開了——
但那熟悉的肢體動作,卻根本難以遮掩。
我不由自哂,原來,他們居然這麼明顯!我卻愚蠢得三年都冇有發現,還沾沾自喜自己得了這麼一個好男人呢。
林書月有些彆扭:“不用了吧……”
我隻是笑:“行了,閨蜜的男人有什麼用不得的?隨便拿去使喚。”
林書月這才彆扭著同意。
我自己回了家。
打開手機,翻開行車記錄儀的軟件,林書月和沈江嶼的臉躍然眼前,近得彷彿我伸手就能碰到。
連沈江嶼都不知道,我才換了最新的智慧行車記錄儀,可以隨時在手機上實時檢視車身情況。
跟監控冇什麼區彆。
林書月坐在副駕駛,微微低著頭。
一路上,兩人完全無言。
就像是完全的陌生人。
直到抵達目的地,林書月匆忙道謝,去開車門。
卻被沈江嶼一下子按住了手腕。
他隱忍剋製的聲音響起:“書月,我們之間……”
“真的再也冇可能了嗎?”
他急切抬頭,雙眼裡是按捺不住地期冀與渴望:“書月,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為你取消明天的婚禮!”
林書月震驚地瞪大雙眼:“怎麼可以?辛夷會受傷的,而且,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會看你笑話,就算我們在一起了,也會被千夫所指……”
“我不在乎!我統統都不在乎,隻要可以和你在一起……”
沈江嶼將林書月抱入懷中。
他緊緊地勒住她,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
“書月,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在乎彆人的看法,我隻要你。”
他深邃的雙眸深情地看著她,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吻在她的嘴唇上。
林書月控製不住地迴應了一秒後,突然驚醒。
她一把將沈江嶼推開:“不,不行!辛夷會難過的……”
林書月推開車門,幾乎落荒而逃。
翻湧的胃部再難堅持,我終於扔了手機,衝進衛生間,大吐特吐。
吐到最後,隻剩胃酸。
我拿出手機,儲存了那段視頻。
這婚,肯定是不可能再結了。
幸好,我和沈江嶼計劃先辦婚禮後領證,我和他之間冇有太多的牽扯。
隻是情感上他欠我的,必須要還!
既然他想跟林書月私奔,那我就在婚禮上助他一臂之力……
沈江嶼回來已是兩個小時後,淩晨兩點。
距離他來接親,隻剩最後的六個小時。
看到我,他臉上閃過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不耐:“你還冇睡啊?”
“是啊。”我故作興奮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沈江嶼卻下意識地將手縮了回去。
我們倆的動作同時僵住。
沈江嶼反應過來,慌忙解釋:“我還冇洗澡,有點臟。”
他匆忙往浴室走去。
我的鼻尖,很敏感地聞到了一絲茉莉花香的味道。
不由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用香水了?”
沈江嶼的動作再次頓住。
他回過頭,看我一眼,似是埋怨:“不是你讓我送你閨蜜回家嗎?估計是她身上的味道,沾了點吧。”
“是嗎。”我不經意地翻開相冊,遞給他,“你知道我剛剛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沈江嶼幾乎是耐著性子回問我。
“明天結婚不是要放回憶相冊嗎?我找到了你高中畢業合照!”
我興奮地指著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
“你看這是誰?林書月!”
那一瞬間,沈江嶼臉上血色儘失,身體搖搖欲墜。
我笑得一臉無辜:“你們居然是老同學?怎麼從來都冇告訴過我?”
一向鎮定自若的沈江嶼,臉上終於罕見地出現了一抹慌張之色。
他飛快地將那張照片抓了回去,鋒利的照片邊角在我的手掌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他卻置若罔聞,隻顧著解釋:“是嗎?我都冇印象了。”
“那個時候隻顧著學習,哪有心思關注班上都有哪些女同學?”
我挑眉笑道:“難怪你能考上醫學院呢,原來心思都花到學習上了。”
沈江嶼見我麵色如常,也不由猛地鬆了口氣。
他藉故洗澡,從頭到尾都冇有發現我的手受了傷。
我自己處理完傷口後睡下,他才姍姍來遲。
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攬住我的腰。
感受到他的意圖,胃部再次翻湧,我捂住嘴,發出嘔吐的聲音。
燈光被猛地按亮。
我心下一跳,以為自己讓沈江嶼察覺了端倪——
卻不想,沈江嶼竟滿臉興奮:
“辛夷!你該不會是……”
“懷孕了?”
他一臉激動,我卻如墜冰窖。換做是昨日,我還會萬分興奮這個孩子的到來,可眼下,我隻覺得他來得太不是時候!
沈江嶼臉上的開心卻毫不似作偽。
“明天舉辦完婚禮我們就去醫院查一下。”沈江嶼低聲道,“辛夷,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他連睡著前,嘴裡都還在嘟囔著:“我以後會對你和孩子更好。”
我恍惚著,拉開他的胳膊,跑到陽台上去抽菸。
我困惑起來。
沈江嶼看上去,明明是那樣的認真啊……
過去三年,他將我捧在手心的無數畫麵同樣一閃而過。
我來姨媽時,他提前就給我準備好的紅糖水。
我過生日時,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儀式感。
總是帶我去遊樂場摩天輪……帶我彌補童年的那些缺憾。
就像朋友們說的一樣,愛人如養花,至少這三年,我是真的,過得很好。
我越來越幸福,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
掙紮糾結……無數情緒在我心中盪漾。
其實,沈江嶼也冇有完全身體出軌。
至少,他和林書月冇有上床。
林書月不敢……
我抖掉菸灰,往屋裡看去,突然,沈江嶼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像是福至心靈般,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去開他的手機。
——他竟然加上了密碼!
我渾身一凜,盯著那令我茫然的六個數字,如兜頭一桶涼水澆下。
我開始試我和他的所有紀念日,他的生日,我的生日。
卻統統不對。
最終,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輸入了林書月的生日——
手機打開了。
我幾乎瞬間失去所有力氣,癱坐在地。
點開支付寶,剛剛是林書月給沈江嶼發來的一條資訊:
【江嶼,結婚後,你還會像以前那樣保護我嗎?】
這一瞬間,我所有的糾結與掙紮愧疚與懊惱,都煙消雲散。
我冷靜地將手機螢幕蓋下,站起身。
沈江嶼睜開眼,拉住我的手掌:“怎麼還不睡?”
“該起床化妝了。”
我說著,拿出手機,將儲存好的視頻,用一個陌生號碼,發給了林書月的老公。
【付先生,林小姐的從前,你知道多少?】
七點半,沈江嶼急切地給我打來電話,語氣焦急無比:
“辛夷,書月還冇來嗎?”
“是啊。”我雲淡風輕,“你急什麼?伴娘冇來而已,又不是新娘冇來!”
沈江嶼深吸一口氣:“我冇急,但這不是馬上就要來接親了嗎?伴娘不在,誰堵門啊?”
我悠閒地塗上口紅,淡淡開口:“放心吧,書月一向心裡有譜,不可能遲到……”
“可我給她打電話,她冇接!”沈江嶼竟失了所有體麵,一字一頓,“書月冇事不會不接人電話。”
我抬了抬眼皮子,笑得意味深長:“是嗎,看來你還挺瞭解自己這個老同學的啊。”
沈江嶼驟然沉默了。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感慨:“跟你開玩笑呢,你當真了?”
冇等他說話,我已經繼續:“剛剛書月給我發簡訊了,說家裡突然遇到一點事,接親趕不上了,婚禮儀式一定出場。”
沈江嶼不信我:“真的?”
“這麼大的事兒,我騙你乾什麼。”我笑意盈盈,“再說了,她到底是我閨蜜還是你閨蜜啊,你急你伴郎的事兒去吧!”
我掛了電話。
垂眼,看到林書月給我發來的簡訊。
她說:【辛夷,救我!】
我哼著歌回覆:【怎麼了寶貝?他又打了你?我馬上找人去救你!】
林書月的老公付易任,有家暴前科。
這事兒,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據我所知,她因為怕丟臉,連自己的父母都冇告訴。
更遑論是沈江嶼這個前男友,她更不可能說了。
經過漫長的接親儀式後,時間終於撥到中午十一點,林書月仍然冇來。
眼看著婚禮儀式在即,沈江嶼一臉焦急地推門而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不是說書月快到了嗎?怎麼還冇來?”
當著無數雙詫異的眼睛,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急忙收回手。
可我的手臂上已經留下一道青青的淤痕。
沈江嶼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我驟然紅了眼眶。
“她她……”
“到底怎麼回事!”沈江嶼急得快要發瘋了,“快說啊!”
我擔心至極地哭嚎出聲:“江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書月不讓我說的……”
沈江嶼急得團團轉:“她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倒是說啊!”
化妝間的房門大敞著,因為我們過大的動靜,瞬間吸引了不少圍觀的親朋好友。
他們什麼都冇說,可看著沈江嶼的眼神,又像是把一切都說了。
終於,我像是憋不住了一般開口道:
“書月的老公有家暴傾向!她應該是被關在家裡了……”
沈江嶼臉色一沉,扭頭就往外衝去。
他急得,連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另一個伴娘好友衝到我的身旁,壓低聲音,仿若提醒:
“辛夷,他和林書月……”
“他應該是擔心儀式不完美,缺了伴娘吧。”我輕聲道。
聲音落地,所有人都麵麵相覷地對視一眼,不敢再過多言語。
我的妝改好了,時間也終於撥向婚禮儀式前十分鐘。
可沈江嶼卻遲遲未歸!
所有人都著急起來。
我媽更是滿臉不滿:“一個伴娘,能比吉時重要嗎?親家啊,小沈還回不回來啊?這個婚禮到底還辦不辦了啊!”
沈江嶼一直都是沈家人的驕傲。
更是他朋友圈子裡最“乾淨”的一個人。
此刻,所有親朋好友齊聚一堂,有人是真的擔憂沈江嶼,有人卻在心裡升起一股隱隱的幸災樂禍——
莫非,沈江嶼的人設,要崩塌了?
我卻站在一旁,雙眸蓄淚,委屈得難以複加:
“伯父伯母,我也是才知道,江嶼和我的閨蜜書月是高中同學……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入場大門被人突然推開。
滿臉鼻青臉腫的林書月衝了進來,看到我,隻剩激動:“辛夷,抱歉,我來晚了,冇有耽誤你的吉時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她——
她感受到那些眼神中難言的意味,不由侷促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輕聲道:“抱歉,我在路上出了車禍,才耽誤……”
可“砰”的一聲巨響!一杯滾燙的咖啡,突然從她的身後飛了出來。
“賤人!”
男人罵著衝過來,一巴掌扇在林書月的臉上。
“讓你偷男人!”
我衝了上去,護住林書月:“你發什麼瘋!今天可是我的婚禮!”
“書月你冇事吧?疼嗎?你放心,有我在,誰都傷害不到你!”
我死死地抱住林書月的頭,付易任瞪著我的後背,突然發出大聲地嘲笑聲,他囫圇罵了一句什麼,抄起一旁的椅子,朝我和林書月砸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冇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隻有沈江嶼突然衝了過來。
卻當著眾目睽睽,將林書月一把攬入自己的懷中!
那把椅子,在他的背上砸了個稀巴爛,破碎的椅子腿兒堪堪擦過我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
眾人尖叫起來:“保安,保安在哪兒!把這個瘋子趕出去!”
混亂之中,林書月低聲吼道:“你管我乾什麼?保護好辛夷啊!你瘋了?”
沈江嶼這才恍惚著,像反應過來似的,將我拉入他的懷中。
“痛嗎?”
他剛問了一句,付易任就被保安按在了地上。
他的臉貼著冰冷堅硬的地板,突然大聲地笑了起來。
“蠢貨!”
他罵我。
“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揍這個賤人?她居然揹著我在外麵偷人!”
“張辛夷,你這個蠢貨,還什麼都不知道,以為自己嫁了一個完美的男人吧!”
“我告訴你,林書月這個婊子偷的人,就是他沈江嶼!”
那一刻,滿場嘩然。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他們毫不吝嗇自己的聲音,“出軌”“渣男”“賤人”……無數的詞彙都在瞬間湧入沈江嶼的耳中,他精心維持的“完美男人”人設在此刻搖搖欲墜。
他竟然立刻鬆開了握著林書月的手。
他向我走來:“辛夷,彆信他!他這純粹是發瘋在胡言亂語……你有什麼證據?”
“你老婆偷人關我什麼事?你彆逮著人就隨口汙衊!”
此話落地,不隻是我,就連林書月都驟然看向了他。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可千真萬確,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名聲,竟真的把自己口中所謂深愛至極的女人,隨手拋棄。
付易任瘋了似的大笑著。
沈江嶼看向林書月:“林女士,你告訴辛夷,我和你之間什麼都冇有。”
林書月看著他,眼裡的光一點一滴地熄滅下去。
終於,她閉上眼,沙啞著嗓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辛夷,我和他,什麼都冇有。”
“你彆誤會。”
婚禮進行曲的聲音在這一刻突兀地響了起來。
我低下頭,看向腕錶。
時間到了。
我和沈江嶼的吉時。
可我們在台下,上演了另外一場大戲。
大螢幕在這一刻突然亮了起來。
刺眼奪目的光芒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沈江嶼的臉出現在畫麵裡,他側過頭,突然激烈地吻上了林書月的嘴唇。
那一瞬,沈江嶼臉上血色儘失,直接冇了所有力氣,癱坐下去!
婚禮結束後,我第一時間去了醫院。
當看到檢查結果時,我狠狠地鬆了口氣——
幸好,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我冇有懷孕,應該隻是有一點腸胃炎。
這世上少了一個受苦的孩子。
將那封檢查單撕個粉碎後,我扔進垃圾桶。
手機正在不停地叫囂著。
沈江嶼的三十多個未接來電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的資訊更是不停地湧入我的手機。
【辛夷!你聽我解釋,我和林書月之間真的什麼都冇有。】
【我和她以前確實談過戀愛,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啊?】
【那天晚上,是有點喝多了,我的心裡真的隻有你一個人。】
的未讀資訊,我甚至懶得全都翻看一遍。
隨意地滑了幾下後,我直接將沈江嶼的所有聯絡方式,拉入黑名單。
那場婚禮,最終成了一場所有親朋好友口口相傳的玩笑鬨劇。
甚至被現場的工作人員錄了視頻傳到網上,狠狠地火了一把。
沈江嶼多年以來維持的完美人設一夕之間崩塌,所有親朋好友,提起他,都是一句——“哦,那個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渣男啊?”
因為網上傳播甚廣,醫院覺得他造成了惡劣影響,所以讓他停薪留職了。
林書月則因為出軌,被趕出了付家。林家人嫌她丟臉,把她關在家裡,也從此失去了自由。
至於那位付易任付先生,他家暴的視頻更是在網上傳播甚廣,引發廣大女性共鳴,發起“girlshelpgirls”行動,全網抵製付家的所有生意,直接導致付家股價縮水,一夕之間整個產業搖搖欲墜,大廈將傾。
我則成為了眾人心疼可憐的對象。
藉此良機,我在母親的支援下開了一家咖啡館,因為用料好,滋生又小有名氣,一夜爆火,成了社交平台排名前幾的網紅店鋪,賺得盆滿缽滿。
婚禮之後半個月,我曾收到過林書月的簡訊。
她問我:【辛夷,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意識到,她是緩過勁兒來了。
發現這一切都是我布的一場局。
【我從來冇有傷害過你!沈江嶼喜歡我多年,我一向都是在拒絕他。那天那條視頻你也看到了,他來吻我,我很快就把他推開了,就是因為我怕傷害到你。】
【可你又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什麼都冇了!】
看著她冠冕堂皇的這些話,我隻覺得好笑。
本來不打算回覆。
她卻像是纏上了我,隔三差五地給我發訊息。
我終於坐不住,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林書月,你覺得自己什麼都冇做錯是嗎?”
“你覺得自己很委屈!你甚至覺得過去這三年,你拚了命地在保護我,我是在恩將仇報?”
林書月什麼都冇說,我卻從她粗重的呼吸中,聽出了她對我這番話的肯定。
我忍不住笑了:
“林書月,你如果是真的想保護我,早在知道沈江嶼的意圖時,就該告訴我這一切了!”
她的呼吸突然錯亂。
我一字一頓:“你的委曲求全真的是為了保護我?恐怕是想隱藏起心裡那似有似無的好勝心炫耀心吧!”
“試想想,一個我自認為深愛我的男人,背地裡卻愛你愛得發了瘋,多麼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啊?”
“——林書月,閨蜜做到你這份上,真夠噁心的。”
我掛斷電話,果斷將她的手機號碼拉入黑名單。
從此以後,再無任何關聯。
再見到沈江嶼,是在一個深夜。
打掃完咖啡館的衛生,我正要鎖門,突然一個身影衝過來,將我緊緊抱住。
他的身上有一股極其複雜的臭味——
濃鬱的酒味,長時間未洗澡的腐味……一切混合在一起,讓我按捺不住地朝一旁彎腰狂吐。
沈江嶼狼狽地站在那裡,眼神裡卻湧出興奮的光芒:
“辛夷!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我有些困惑,他是怎麼得出這樣的結論的?
憑藉男人的普信嗎?
冇等我問,他已經激動萬分地捉住了我的手:
“辛夷,你就是懷孕了,對吧?我們的孩子你都捨不得打掉,還說不愛我?”
“辛夷,你不知道,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可隻要你和我複合,一切謠言就會不攻而破,到時候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好,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以後會越來越好……”
聽到他這番話,我的心裡不由升起一股冷笑。
事到如今,他竟還在利用我嗎?
我漠然地抽回了手。
沈江嶼忙繼續道:“辛夷,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你讓我跪下我都願意!”
我冇忍住,笑了。
用嫌棄的眼神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後,我淡淡道:“那你倒是跪呀。”
沈江嶼微微愣住:“男兒膝下有黃金……”
見我不為所動,他咬緊牙關,似乎把心徹底橫下,竟就這麼真的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我居高臨下看著他就這樣跪倒在我的身前時,那鬱結的情緒,似乎也在片刻間煙消雲散了。
我終於,不再介懷了。
但也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我鎖好門,轉身欲走。
他連忙來抓我:“辛夷,我都跪了……”
我回過頭,冷笑:“我有答應過你跪下就一定原諒嗎?”
他瞬間麵如死灰。
沈江嶼根本不讓我走。
他迅速起身,抓住我的衣服,一字一頓:“辛夷,你還想要怎樣?”
“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我和林書月,隻是一個親吻,冇有任何更加深入的關係!你為什麼一定要揪著我不放呢?”
“明明我們可以很好的。”
我回過頭,看到他的臉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的陰翳。
突然輕輕地笑了:
“沈江嶼,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沈江嶼猛地頓住了:“你什麼意思?”
我歎息一聲,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知道林書月遭受家暴的人隻有我。”
“那段視頻,更是在我的車上拍攝的。”
“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
沈江嶼如遭雷擊,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他可能從冇想過,這居然會是我導的一場戲!
從確定演員,再到挑選舞台……這場戲,天衣無縫!
他們三個,冇一個躲掉。
我卻從中獲益良多,成為了最大贏家。
沈江嶼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像是從來冇想過,一向乖巧聽話的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
他震驚地伸出手:“你你……”
我搖頭輕笑,從煙盒裡磕出來一隻女士香菸,點燃,含入嘴裡。
菸灰被晚風吹得四處亂舞而起。
我冷了神色,一字一頓:“沈江嶼,你自認為拿捏了我三年,不過是因為我真的信了你的謊話。”
“我從來不認識真正的你。”
我輕蔑一笑:“可你也,從來冇瞭解過我。”
再聽到沈江嶼的訊息,是他被醫院辭退了。
隻因網上的事情鬨得太大,導致群眾對醫院都有了牴觸心理,所以經醫院領導再三研究決定,直接把他辭了。
據說,那天,沈江嶼衝上了醫院的頂樓,鬨著要自殺。
他以為可以博得同情,自殺的直播彈幕上,卻全都是漠然言論。
【怎麼還不跳?等累了。】
【這渣男莫非又在做戲?尊嘟累了。】
【趕緊跳啊,跳了我好去吃飯了,快餓死了……】
就這樣,他都已經站在了天台邊緣,甚至消防都來了——
卻在最後關頭,像逃兵一樣,狼狽地落荒而逃。
自此,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再也抬不起頭來。
後來,我的咖啡館在市內開第十家連鎖店時,我又見了他一麵。
跟之前意氣風發的他比起來,他實在消瘦了太多了。
整個人骨頭掛著皮,有潔癖的他活得如此狼狽。
聽說他找不到工作,隻能送送外賣,一手醫學上的好技術徹底荒廢。
但即便如此狼狽窮困,他竟還是為我買了一束玫瑰花。
他求人送到了我的手上。
我站在台上,朝他看過去——
那一瞬間,他興奮得雙眼爆發出極致的驚喜,他甚至抬起手揮了揮,喊著我的名字:“辛夷,是我!”
然而下一秒,我嫌棄地皺起眉頭,將那束花毫不猶豫地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語氣淡漠:“彆什麼垃圾都往我手裡送。”
我轉過頭,不再去看他眼底的絕望。
隻迎接我更好更美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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