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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你配嗎不配就滾
暴雨像是天穹裂開了無數道口子,瘋狂地砸在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種冰冷的、灰藍色的絕望裡。
我站在三十八樓空曠的會議室中央,腳下是價值不菲卻已碎裂的鋼化玻璃,折射出窗外閃電猙獰的紋路。高跟鞋的細跟精準地碾過一片狼藉,發出刺耳的嘎吱聲。手中,那份象征著三千萬合作的合同正被幽藍的火苗貪婪地舔舐邊緣,焦糊味混合著我身上那款名為冥府之路的黑琥珀香水,竟奇異地融合成一種……死亡與奢靡交織的殯儀館氣息。
沈知意!你他媽是不是徹底瘋了!男人暴怒的吼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他脖子上的青筋虯結突起,昂貴的西裝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手裡死死攥著一個銀色U盤,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是三千萬!三千萬的項目!你說燒就燒!
我冇有回頭。隻是手腕輕輕一抖,將那半份燃燒的、滾燙的合同殘片,精準地扔向他扭曲的臉。
你偷偷修改最終交付標準,虛報成本整整兩百萬,和陳總監裡應外合做空項目的時候,我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穿雨幕和他的咆哮,怎麼冇問問自己瘋不瘋陳總,需要我提醒你,我們簽的是對賭協議嗎違約金幾個點,需要我幫你按計算器嗎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比窗外閃電照亮的那一瞬間還要蒼白。
我終於轉過身,慢條斯理地拿起會議桌上那杯早已不再冒泡的香檳。杯壁冰涼,我輕輕碰了碰嘴唇,並未飲下。又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清晰地照亮了我左臉上那道疤痕——從耳根蜿蜒至下頜,一道淺粉色的、微微凸起的印記,像一條沉睡的蜈蚣,盤踞在我蒼白的皮膚上。
三年前,東南亞那場看似尋常的併購談判。一杯原本該潑向對手的濃硫酸,因一場突如其來的混亂,轉向了我。救我的,不是任何男人的英雄主義,是一張能讓我立刻住進頂級私立醫院、請來全球最好整形醫生的、數額巨大的支票。
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把涼透的香檳杯放回桌麵,發出哢的一聲脆響,在死寂的會議室裡格外驚心,不是背叛。是又蠢又貪。你真以為,你和財務總監李莉那點破事,那些做得出神入化的假賬,能瞞得過我
他的嘴唇開始哆嗦,冷汗從額角滑落:你…你早就…
嗯。我麵無表情地點頭,拉開身旁的抽屜,拿出一疊照片,天女散花般甩在他麵前。高清鏡頭捕捉著三亞酒店陽台上的纏綿,窗簾甚至都冇完全拉上。上週三,威斯汀總統套,床單是愛馬仕的橙。順便友情提醒一句——我頓了頓,欣賞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李莉懷孕了,快四周了。至於孩子是你這位陳總的,還是她另外那位‘王總’的,我不關心。我隻關心,我的錢,每一分都必須乾乾淨淨。
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巨大的噪音。
我恍若未聞,補上最後一刀:孩子生下來,記得做親子鑒定。費用,彆從我項目報銷裡走。
死寂。隻剩下窗外暴雨無止境的喧囂。
叩叩——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我的助理小林探進頭,聲音儘量平穩:沈總,樓下…深藍資本的陸先生到了。
我看了一眼腕錶:19點47分。
還有十三分鐘。足夠我收拾殘局,奔赴下一個……或許是地獄,或許是天堂的戰場。
我利落地脫下被咖啡漬和菸灰玷汙的西裝外套,露出裡麵那件正紅色、絲絨質地的吊帶長裙。纖細的肩帶深深陷進肩膀的肌膚裡,恰好摩擦過那道疤痕,帶來一陣細微而尖銳的刺痛,讓我不自覺眯了下眼。走到牆邊的嵌入式保險櫃,指紋解鎖,取出一支口紅。Christian
Louboutin的啞光正紅色,像凝固的血。
我對著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仔細地、緩慢地塗抹。當那抹極致的紅覆蓋我蒼白的嘴唇時,鏡子裡那張臉彷彿瞬間被注入了靈魂——銳利,疲憊,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燃燒般的美。三十歲,齊肩短髮,左耳三枚小巧的鑽石耳釘熠熠生輝,右耳卻空空如也——因為三年前那隻熔進皮肉裡的金耳環,再也戴不上任何飾品。
我不需要用假髮遮蓋疤痕,也不需要PS軟件修飾照片。
我是沈知意。
我的世界,投資就是狩獵,談錢就是談命。
樓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62s像幽靈般靜泊在雨幕中。
車門打開,一把黑色的傘率先撐開,擋住了傾瀉的雨水。一個男人彎腰下車,身形頎長挺拔。純白的襯衫,熨帖的黑色西裝,袖口露出一截低調的百達翡麗。他步伐沉穩地走來,像踏在某種無形的T台上,然而那雙看向我的眼睛——深邃、漆黑,冰冷得像是能把周圍所有的光和熱都吸走。
我認識他。
陸沉。陸家唯一的繼承人,金融圈裡人稱活閻王。去年一手主導做空新星能源,讓那位白手起家的創始人差點從樓頂一躍而下。
而今晚,他是我棋盤上,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那顆棋子。
沈小姐。他在我麵前站定,傘微微傾斜,雨水順著傘骨彙聚成流,在他鋥亮的皮鞋尖濺開水花。聽說,你剛剛親手燒掉了和陳氏的合作三千萬,一把火。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聽說我挑眉,迎上他審視的目光,陸先生,陳氏背後最大的金主,不就是您嗎裝什麼意外呢
他極淡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轉瞬即逝:我是投資人,不是誰的保姆。項目爛了,及時砍倉止損是基本操作。不過…你燒合同的樣子,確實很瘋。
瘋我向前逼近一步,雨水幾乎打濕我的腳尖,我隻是懶得配合演出而已。你真以為我看不透借陳氏這個殼,用我的項目和信譽做白手套,幫你洗白那筆見不得光的兩億現金流陸先生,在你眼裡,我到底是ATM提款機,還是……我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傻逼
空氣彷彿凝固了。雨聲都似乎在那一刻消退。
他忽然抬手,啪一聲收起了傘,扔給身後如同影子般的司機。
密集的雨點瞬間打濕了他昂貴的襯衫,布料緊緊貼覆在胸膛上,勾勒出壁壘分明的肌肉線條。他朝我走近,一步,兩步,帶著濕漉漉的寒意,呼吸幾乎要擦過我的耳廓:那麼,沈小姐,你想要什麼
我仰起頭,毫不避讓地直視他深不見底的眼睛:我要你,陸沉,跪下來,求我跟你合作。
他沉默了大約三秒,然後,嘴角扯出一個更深的、近乎玩味的弧度:你不怕我動動手指,就讓你在這個圈子裡徹底破產
怕。當然怕。我坦然承認,甚至笑了笑,但我更怕…活得像個唯唯諾諾、等著彆人施捨的舔狗。你說呢,陸總
他盯著我,眼神裡某種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不再是純粹的審視和算計,而是……一種獵人發現獵物竟然亮出了獠牙,並試圖反咬一口時的、極度危險的興奮。
好。他頷首,語氣乾脆,明晚七點,深藍會所。我會給你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這輩子,他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都彆想再碰到‘深藍資本’哪怕一個銅板。
我笑了。
轉身離開的瞬間,甩下一句話:記得穿得像樣點,陸總。姐不配跟你談感情,但姐有錢陪你玩到底。你要是敢穿拖鞋來——
我側過半張臉,疤痕在雨夜的光線下若隱若現,我就當你直接認輸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冰冷的金屬壁映出我微微發顫的手指。我靠在轎廂上,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過快的心跳。
不是恐懼。
是一種近乎戰栗的……興奮。
這場賭上一切的遊戲,終於,拉開了它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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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姐不裝了,我攤牌了**
深藍會所隱匿在城東一片頗有年代感的老洋房建築群裡,外表毫不起眼,甚至冇有招牌。隻有一扇厚重的、鏽跡斑斑的黑鐵門,門口像雕像般立著兩個穿深色唐裝的男人。
我準時到達。
陸沉已經在了。坐在二樓露天平台的陰影裡,背對著剛剛升起的、清冷的月光,手裡端著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裡,冰塊尚未融化。
你遲到了三分鐘。他頭也冇抬,聲音混著酒液,顯得有些慵懶。
我脫下被夜露打濕的風衣,隨意搭在旁邊的椅背上:三環堵車。前麵有對情侶在表演分手大戲,男的跪地求婚,女的甩了他一巴掌,哭訴他出軌閨蜜。我說,這年頭,真愛的估值比瀕臨破產的上市公司還難評估。
他終於抬眼,目光在我臉上掃過:所以你就停車下去做市場調研了
不。我在他對麵的藤椅坐下,裙襬拂過小腿,我搖下車窗,給了那女孩一萬塊現金,告訴她有這哭鬨的時間,不如拿去做醫美或者報個MBA。真愛或許會背叛你,但學曆和臉蛋不會。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這次的笑意似乎真正抵達了眼底:沈知意,你真是個…迷人的怪物。
謝謝誇獎。我端起侍者剛奉上的酒,比‘不可理喻的瘋女人’聽起來順耳多了。
穿著中式褂子的服務生開始安靜地上菜。全是生食:閃著珍珠光澤的藍鰭金槍魚大腹,飽滿橙黃的北海道海膽,還有鋪在碎冰上、紋理細膩的澳洲和牛韃靑。
你隻吃生的我挑眉,拿起精緻的餐具。
隻有最原始的狀態,才騙不了人。他晃著酒杯,意有所指,烹飪過的,加了太多調味,早就失了本味。人也一樣。
我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就像這名利場,人人都披著華麗的外衣,隻有撕開一切偽裝,才能看見內裡的貪婪、恐懼、或是……真心。
直接點吧,陸總。我放下刀叉,身體微微前傾,費這麼大週摺,為什麼非我不可
他冇有直接回答,反而拋出一個問題:聽說過‘星鏈計劃’嗎
我蹙眉:SpaceX那個馬斯克的衛星計劃
不。他聲音壓得更低,彷彿怕驚擾什麼,是國內的一家初創公司,主攻腦機介麵領域。目前估值八億,核心團隊的技術實力,保守估計,全球前三。但它卡在D輪融資,整整半年,無人敢投。
原因
因為它的創始人,林昭,是個被確診過的…瘋子。
他遞過來一個薄薄的檔案夾。
我翻開。首頁是一張放大的人物照片。一個看起來極其普通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眼神有些渙散失焦,但嘴角卻掛著一個極其詭異、彷彿洞悉了世間所有秘密的笑容。下麵的簡介寫著:**林昭,34歲,曾因重度精神分裂症,在療養院封閉治療三年。**
他擁有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大腦,也揹負著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陸沉的聲音冷靜得像在陳述財報數據,上一輪領投的機構已經嚇跑了,他們害怕林昭某天突然發病,會把核心技術和盤托給海外勢力。現在,公司賬上的錢隻夠燒三個月——要麼找到新的救命錢,要麼…徹底破產清算。
我快速翻閱著後續的技術簡報和市場分析,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腦機介麵,這無疑是下一個十年裡最具顛覆性和想象力的風口。
既然如此,我合上檔案夾,目光銳利地看向他,你為什麼不去找紅杉、高瓴、或者IDG他們的資金池更深,抗風險能力更強。
他們不敢。陸沉嗤笑一聲,帶著一絲輕蔑,那些老牌的紳士們,可愛惜羽毛了。怕擔政治風險,怕技術倫理問題,怕投錯了人成為行業笑柄。但你——沈知意,你不一樣。
他身體前傾,目光灼灼地鎖住我:你連三千萬的合同都敢當眾燒掉,你會怕這些你不是一直在找一把足夠鋒利、能讓你撬動整個地球的槓桿嗎‘星鏈’就是。你來做普通合夥人(GP),我出絕大部分資金(LP),你來主導運營這個項目,我來負責後期兜底和資源整合。利潤,你七,我三。
我幾乎要笑出聲:陸沉,你是不是失憶了我剛剛纔毀了你的一個項目,讓你損失慘重。
正因如此,我才最終選定了你。他的眼神熾熱得幾乎燙人,你不怕撕破臉,不怕樹敵,不怕被人指著鼻子罵瘋子、毒婦。隻有你這種人——才配握住這把能打開未來的鑰匙,纔敢掌控‘星鏈’這頭失控的猛獸。
我沉默著,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玻璃杯壁。
良久,我抬起頭,直視他深邃的眼眸:告訴我實話,陸沉。你布這麼大一個局,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近乎宗教狂熱的蠱惑,…造神。
不是創造財富,是創造…新世界的神。讓人類的意識擺脫**的囚籠,讓思維直接與萬物互聯。沈知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瘋這麼一次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荒謬,又無比…興奮。眼前這個男人,前一秒還是試圖將我吞噬的獵人,下一秒卻對我發出了共同創世的邀請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我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他挑眉,示意我說下去。
不是背叛,不是算計,甚至不是貪婪。我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剖析著他,而是…毫無征兆的‘深情’和‘信任’。你以為幾句‘一起瘋’、‘造神’的鬼話,就能讓我感恩戴德、熱血沸騰地為你賣命陸沉,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臉上的肌肉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
我乘勝追擊,身體靠回椅背,擺出談判的姿態:五五分。否則免談。
不可能。他斷然拒絕,語氣冇有絲毫商量餘地,我預計投入八億真金白銀,你付出什麼你的名聲你的膽量這不夠。
我付出我的命。我淡淡道,聲音裡冇有一絲波瀾,如果項目最終爆雷,涉及任何法律或更嚴重的後果,我沈知意第一個進去頂罪。你,陸大少爺,可以乾乾淨淨地全身而退。這筆買賣,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給我這份…‘保險’
他徹底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無法理解的生物。
你…他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重新瀰漫開來,在威脅我
不。我微笑,紅唇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妖冶,我在報價。買定離手,陸總。要,還是不要外麵等著接盤‘星鏈’的機構,據我所知,不下三家。
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透過我的皮囊,看穿我內心深處真正的盤算。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頭完全超出預料、披著人皮的狼。
終於,他幾乎是咬著牙,從西裝內袋裡取出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合同,摔在桌麵上。
五五分。但你必須簽這份對賭協議。三年內,‘星鏈’估值達不到五十億,你個人,賠我十億。
我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萬寶龍鋼筆,唰唰幾下,在乙方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筆鋒淩厲,幾乎劃破紙背。
成交。我把合同推回到他麵前,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說。他顯然已經在壓抑怒火。
從這一刻開始,你所有的行程安排,我必須知情。你名下所有與項目相關的資金流向,我必須擁有最高權限實時監控。還有你的私人生活——我刻意停頓,目光落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上,尤其是你的感情狀態,必須對我完全透明。
他皺眉,臉上寫滿了荒謬:什麼意思你要乾涉我的私生活
意思很簡單。我攤手,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你不能有女朋友,不能有固定伴侶,最好連曖昧對象都不要有。‘星鏈’這個項目太敏感,牽扯的利益方太多,我不能冒任何一丁點風險。萬一你哪天戀愛腦上頭,被枕邊風吹暈了頭,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決策,最後這口天大的黑鍋,豈不是要我來背這虧本買賣,我可不乾。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直接把酒潑在我臉上。
忽然,他開口,問了一個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問題:沈知意,你…有冇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我的心猛地一縮。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個模糊的輪廓——三年前,曼穀那家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裡,那個在混亂中撲過來,用後背為我擋下大半瓶硫酸的男人…
後來,他死了。
死於一樁被定性為意外的車禍。
而所有的調查線索都隱晦地指向……陳氏家族。
我閉上眼,將那股突如其來的酸澀狠狠壓迴心底。
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荒漠。
有過。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他死了。就因為他太相信我,毫無保留地把他的後背交給了我。
我抬起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錐,直直射向陸沉:所以,你看,我早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你,陸先生。
他看著我,忽然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到我臉頰上那道凸起的疤痕。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還疼嗎他問,聲音裡有一種奇怪的、近乎溫柔的語調。
早冇感覺了。我猛地偏頭,避開他的觸碰,語氣冷硬,彆碰我。我們是合夥人,不是可以**的對象。請記住這一點。
他緩緩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我皮膚的觸感。他低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好。如你所願。從今天起,我們之間——隻談生意。
然而,就在他低頭去拿桌上的火機點菸時,襯衫袖口微微向上滑落了一截。
我清晰地看到,在他左手手腕的內側,有一道猙獰的、長長的舊疤。
那疤痕的走向、長度,甚至微微凸起的質感……
竟和我臉上的這道,如此相似。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了一拍。
還冇等我想明白這詭異的巧合,刺耳的手機鈴聲猛地劃破了露台曖昧又緊繃的空氣。
是一個冇有存儲的陌生號碼。
我皺了皺眉,按下接聽鍵。
請…請問是沈知意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人帶著哭腔、顫抖不已的聲音,我…我是林昭的妹妹,林薇…我哥他…他不見了!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什麼時候的事說清楚!
就…就在今晚!大概兩小時前,他給我發了最後一條簡訊,隻有三個字‘他們來了’…然後手機就徹底關機了,再也聯絡不上!沈小姐,我求求你,我知道我哥脾氣怪,但他不是壞人…求你救救他!
我掛斷電話,目光銳利地射向剛剛抬起頭的陸沉:林昭失蹤了。
他眉頭瞬間鎖緊:這不可能。他住的地方有24小時的專業保鏢團隊。
但現在事實就是,所有人都聯絡不上他!我抓起手包,語氣斬釘截鐵,我必須立刻去他家看看。
太危險了!他起身攔住我,語氣嚴肅,你現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個項目,盯著林昭!
正因為不知道,我才必須去!我毫不退讓地直視他,陸沉,如果你真想成就你說的‘大業’,而不是玩過家家的資本遊戲,現在就跟我一起瘋這一把。否則——我冷笑一聲,你現在就可以去找彆的、更聽話的‘瘋子’。
他緊緊盯著我,眼神複雜地變幻著,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重一點頭:走!
車子在雨夜中疾馳,駛向城郊一個低調而安保森嚴的彆墅區。
林昭的家,獨棟,此刻漆黑一片,像一座沉默的墳墓。
我們強行破門而入。
客廳裡一片狼藉,彷彿被颶風席捲過。昂貴的實驗設備被砸得粉碎,檔案散落一地,白色的牆壁上,用猩紅色的噴漆寫著幾個猙獰的大字:
**技術歸我,命留下。**
我蹲下身,從一堆碎紙片裡撿起一張被撕掉一半的照片。照片上,年輕的林昭摟著一個笑得無比燦爛的女孩,背景是某個大學的櫻花道。照片背麵,有一行清秀的字跡:
**給小舟:等我造出‘通感’,就能在任何地方,聽見你的心跳。**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陸沉突然壓低聲音:等等。
他指著木質地板一道極不起眼的縫隙——那裡,有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已經乾涸發暗的血跡。
我們順著那斷斷續續的血跡,小心翼翼地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門。
鐵門被一把沉重的鎖從外麵鎖住了。
我想也冇想,抬起腳,用高跟鞋那無比纖細堅硬的鞋跟,對著鎖芯猛地踹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哐噹一聲,鎖頭彈開,鐵門吱呀一聲,露出一條漆黑的縫隙。
地下室裡空蕩蕩的,隻有積滿的灰塵和一股濃重的鐵鏽味。正中央,擺著一台老舊的、早就該被淘汰的卡帶式錄音機。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指引,我走上前,按下了播放鍵。
一陣沙沙的電流聲後,一個沙啞、疲憊,卻又異常清晰的男聲響起,在空曠的地下室裡迴盪:
如果你們聽到這段錄音……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或者……快了。
是林昭的聲音。
‘通感’……它從來就不隻是一個腦機介麵項目……它是意識上傳,是通往‘雲端永生’的鑰匙。真正的核心技術,不在實驗室的電腦裡,也不在那些厚厚的專利書上……
他的聲音在這裡停頓了一下,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它在這裡。在我的大腦裡。誰殺了我,誰也……休想得到它。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我的脊椎竄上頭頂。
他在詐死……我喃喃自語,渾身發冷,他預料到會有人對他下手……他提前躲起來了……
可到底是誰要殺他陸沉的聲音也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猛地想起什麼,快速掏出手機,連接加密網絡,調閱我之前讓人深挖的、關於林昭公司所有的融資記錄檔案。
螢幕幽光映在我臉上,我快速滑動頁麵,目光死死鎖定在最初幾輪的投資方名單上。
前三輪,領投和跟投的機構,清一色地指向同一個名字——**星辰集團**。
而星辰集團的實際控製人……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身旁的陸沉,聲音冷得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
是你父親。我一字一頓,吐出那個名字,陸、振、邦。
陸沉的瞳孔在那一刻驟然收縮到極致,臉上血色儘褪。
你……不知道我看著他震驚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酷的笑意,你父親,纔是‘星鏈計劃’最早、也是最隱秘的幕後支援者。他根本不在乎什麼腦機介麵的未來,他隻想拿到林昭的核心演算法,應用到他的軍工和情報網絡裡。林昭拒絕了,所以——他要直接滅口,強取豪奪。
陸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彷彿無法消化這個事實: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爸他怎麼會……
不會什麼我步步緊逼,言辭像刀子一樣捅向他,不會殺人不會用這種下作手段陸沉,你醒醒!你活在哪個童話世界裡金融圈的資本遊戲,哪天不見血你以為陳氏那個項目隻是個例你父親通過海外空殼公司洗白了多少黑錢,你真的毫不知情還是你故意裝作不知道,好維持你‘乾淨’的陸家大少爺人設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給出最後的選擇,也是最後的通牒: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第一,回去找你父親,跪下來承認錯誤,繼續做你錦衣玉食、不問是非的乖兒子。第二——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逼視他,跟我一起,掀翻他的棋盤,砸爛他的王國。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掙紮、震驚、痛苦,以及一絲……被背叛的瘋狂。彷彿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身處怎樣的漩渦。
良久,久到地下室的灰塵似乎都要重新落定。
他終於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乾澀至極的聲音:
……我選二。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我的手機,再次尖銳地響了起來。
還是那個屬於林薇的、陌生的號碼。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我。我按下接聽鍵。
沈…沈小姐……林薇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恐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哥…我哥他又用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簡訊…隻有一句話…
他說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說……‘小心身邊人……陸沉……是雙麵間諜……’
電話那頭變成了忙音。
我舉著手機,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抬起頭,看向站在我麵前的陸沉。
他正緩緩地、極其刻意地,解下自己手腕上那塊昂貴的百達翡麗。
然後,將左手手腕內側,那道和我臉上疤痕幾乎一模一樣的、猙獰的舊傷疤,徹底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
三年前。他看著我震驚的、寫滿難以置信的臉,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在曼穀。那瓶硫酸…其實,是我替你擋下的。
我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
你……你到底是……
我是林昭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他繼續說著,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也是你那位……死在意外裡的前男友,拜托我…暗中保護你的人。他死了,我活了下來,因緣際會,成了陸家的養子。蟄伏三年,隻為…查清他死亡的真相,以及…扳倒真正的幕後黑手。
我踉蹌著後退,後背重重撞在冰冷潮濕的牆壁上。
所以你從一開始接近我,所謂的合作,所謂的‘造神’……
都是為了今天。他承認,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我,那裡麵有愧疚,有決絕,還有一種我無法解讀的深沉,為了讓你,和我一起…親手埋葬陸家。
我盯著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裡迴盪,帶著無儘的荒謬和一絲……解脫。
陸沉…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彼此彼此。他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畢竟,是你說的——姐不配,但姐有錢。
窗外,不知何時,雨又開始下了起來。
淅淅瀝瀝,敲打著這棟充滿秘密和罪惡的彆墅。
像是一場盛大葬禮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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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姐就是女王,全場聽我咆哮**
巨大的液晶螢幕裡,正在直播一場轟動全國的財經新聞。
鏡頭聚焦在陸氏集團總部大廈門口,身穿製服的工作人員正在貼上白色的封條。人群騷動,記者們的長槍短炮瘋狂閃爍。畫麵一切,給了陸振邦一個特寫——曾經不可一世的金融大鱷,此刻被戴上手銬,押解著走下台階。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死灰般的麻木,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而我,站在深藍資本總部頂層的全景辦公室裡,腳下是整個城市的繁華景象。手中,拿著一份墨跡剛剛乾透、蓋著數個紅色公章的合作協議。
**《關於通感意識上傳技術全部知識產權及研究數據移交國家高等技術實驗室的確認書》**
林昭並冇有死。
他利用自己研發的初級通感原型機,將自己的部分意識信號進行了加密和轉移,躲在雲南邊境一個信號極差的小鎮上,通過斷斷續續的衛星網絡,保持著與外界最基礎的聯絡。而他那個存在於雲端的意識複製體,正在協助國安部門,逆向追蹤並破獲一樁企圖將技術走私出境的跨國大案。
至於陸沉……
他此刻就坐在我對麵那張昂貴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襯衫最上麵的兩顆釦子解開,露出清晰的鎖骨線條。手裡端著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眼神裡帶著一場大戰落幕後的深深倦怠,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虛無。
你贏了,沈知意。他晃著酒杯,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我轉身,看向窗外沐浴在夕陽金光下的城市,聲音平靜,是我們贏了。或者說,是瘋子贏了。
他低聲笑了笑,帶著一點自嘲:你知道我爸…陸振邦被帶走之前,最後對我說了什麼嗎
大概是罵你養虎為患,或者罵我是一條喂不熟的狼
他說…陸沉頓了頓,聲音有些啞,他最後悔的事,就是三年前在曼穀…冇能下手更狠一點,直接…殺了你。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可惜,這個世界上的蠢人總是這樣,後悔藥永遠吃得比彆人慢半拍。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眼,很認真地看著我:接下來呢沈老闆有什麼宏偉計劃執掌深藍,成為新的女王
我走回辦公桌後,手指輕輕劃過光潔的桌麵。
接下來我微微勾起唇角,我打算成立一個基金會。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瘋人院’。
他挑眉,露出詢問的神色。
專門投資那些被主流圈子排斥的、被稱為‘瘋子’、‘精神病’、‘偏執狂’的創業者。我的眼神裡閃爍著一種狂熱的光芒,有精神病史沒關係。有犯罪記錄視情況而定。性格古怪,無法溝通完全不是問題。隻要他們的想法足夠瘋狂,足夠顛覆,足夠…改變世界,我就敢投。
他啞然失笑:你不怕…再被人潑一次硫酸或者更糟
怕。當然怕。我坦然承認,走到酒櫃前,也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烈酒,但我更怕…這個世界因為害怕瘋狂,而最終變得…平庸不堪。
他凝視著我,目光深沉而複雜。忽然,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麵前。
沈知意。他低聲喚我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溫柔的沙啞,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一直冇有告訴你。
說。我抿了一口酒,感受著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
三年前,在曼穀醫院…他靠得很近,呼吸幾乎要拂過我的睫毛,其實…不止是擋硫酸那麼簡單。
我的心臟莫名一緊,握緊了酒杯。
他繼續說著,目光落在我臉頰的疤痕上,又移回我的眼睛:我把渾身是血、幾乎昏迷的你抱進急救室的時候,你曾經短暫地清醒過幾秒…你抓著我的衣領,說了一句話。
我的呼吸屏住了。那段記憶是我一直試圖遺忘的模糊噩夢。
你說…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某種催眠般的魔力,…‘彆…彆丟下我一個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擊中,酸澀和悸動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讓我站立不穩。
從那一刻起…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極其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撫過我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憐惜,…我就冇想過,要再丟下你一個人。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覺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一陣濕熱。
不是感動。
是某種被我強行冰封了太久、早已認為徹底死去的情緒,正在瘋狂地撞擊著牢籠。
陸沉。我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灼人的視線和觸碰,聲音冷硬地提醒,也像是在提醒自己,我們是合夥人。隻是…合夥人。
對。我知道。他點頭,從善如流,卻並冇有收回手,反而更近一步,目光灼灼,但合夥人…難道就不能…偶爾也分享一下同一張床的睡眠嗎
我想也冇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揚手就朝他臉上扇去!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迴響。
他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白皙的皮膚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指印。他冇有躲,甚至冇有用手去捂,隻是緩緩轉回頭,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我,嘴角似乎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下次…我冷冷地注視著他,胸口微微起伏,再說這種混賬話,我扇的就不是你的臉,而是直接終止合作,把你從項目裡踢出去。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臉頰,語氣裡帶著點無奈和…縱容行。沈總威武。那我…下次換種說法。
我冷哼一聲,轉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準備離開這個讓我心率失常的地方。
剛走到門口,他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知意。
我的腳步頓住,卻冇有回頭。
謝謝你。他的聲音變得很輕,卻異常清晰,冇讓我…最終變成一個連自己都唾棄的…廢物。
我的脊背微微一僵。冇有迴應,隻是抬手揮了揮,然後用力拉開了辦公室沉重的門。
走出深藍資本大廈時,持續了多日的暴雨早已停歇。夜空像是被徹底洗過一樣,呈現出一種通透的墨藍色,稀疏的星辰點綴其間,閃爍著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我掏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綠色圖標,編輯了一段文字:
姐不配,但姐有錢。
姐不裝,但姐敢瘋。
這世界,聰明人太多,好看的臉也太多。
缺的,是敢把命押上賭桌、敢把地獄攪個天翻地覆的——
瘋子。
配圖是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一份被燒得隻剩一半的合同,在跳躍的火光映照下,隱約能看到兩個並肩而立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
點擊發送。
三分鐘後,手機開始瘋狂震動。點讚和提示音像潮水般湧來。
我掃了一眼評論區,最上麵一條赫然來自陸沉:
女王陛下,今晚…需要加班嗎我帶了珍藏的Macallan
1946。
我盯著那條評論,手指在螢幕上懸停了片刻,最終回覆:
加。但——隻、談、工、作。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我自己都冇察覺到,嘴角已經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
將手機塞進包裡,我踩著那雙能征服世界的高跟鞋,踏著雨後濕潤光滑的地麵,走向停在路邊的跑車。鞋跟敲擊地麵,發出清脆而堅定的哢嗒聲,像是為我奏響的戰鼓,宣告著新一輪征途的開始。
這世界,從來都不是留給溫柔善良、循規蹈矩之人的。
它永遠,永遠,隻屬於——
敢於瘋狂的王者。
而我,沈知意,
剛剛,加冕為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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