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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請全家吃五千大餐,唯獨把我剔除在外。
我冇吵冇鬨,隻是悄悄解綁了綁定在她手機裡的副卡。
服務員報出金額時,小姨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她以為這頓飯,會像往常一樣有人替她買單。
可這次,她自己要怎麼收場
01
手機螢幕突兀地亮起,打破了房間裡凝固的死寂。
是家族群的訊息,一條接一條,像一群被投餵了食餌的錦鯉,爭先恐後地冒出水麵。
小姨李琴,那個永遠活在朋友圈和家族群裡的精緻女人,又一次扮演了她慷慨大方的角色。
家人們,這週末我訂了‘雲上閣’的包間,請大家吃飯!都來啊!
一條簡單的資訊,配上一個金光閃閃的V字手勢表情。
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哇!琴琴你太厲害了!‘雲上閣’啊,我聽說人均上千呢!
小妹就是有本事,不像我們,就知道守著死工資。
謝謝小姨!我一定到!
表妹最有出息了,不像有些人,讀了那麼多書,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一句句恭維,一聲聲讚美,像潮水一樣湧來,將李琴高高捧起。
我麵無表情地滑動著螢幕,指尖冰涼。
我一字一句地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頭像,他們是我血緣上的親人,此刻卻像一群圍繞著女王的伶臣,說著言不由衷的漂亮話。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姨艾特了所有人,舅舅,舅媽,表弟,堂姐……甚至連遠在幾百公裡外、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叔都提了一句。
唯獨冇有我,林薇。
甚至連一句林薇你來不來的客套話,都吝於給予。
我扯了扯嘴角,一個乾澀的弧度,比哭還難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這個被稱之為家的集體裡,我好像是一個永遠的編外人員,一個可以被隨時不小心遺漏的透明人。
我想起去年表妹的十八歲生日,小姨同樣在五星級酒店大排筵宴。
宴會結束後,她在家族群裡發了九宮格,每一張都精修過,配文是:我的寶貝女兒成年啦!我們一家人永遠幸福!
照片裡,小姨挽著舅舅,表妹笑靨如花,親戚們眾星拱月。
而我,當時就坐在他們身邊,穿著他們臨時塞給我的一件舊外套,因為我的衣服不夠上檔次。
照片裡,我被精準地裁剪掉了,隻留下半截模糊的衣袖,像一團無人在意的陰影。
胸口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湧了上來,像被一塊巨大的冰塊死死壓住,寒意順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手機在掌心震動,像一隻垂死的蟬。
喂,薇薇啊。
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和一種長年累月養成的、對她妹妹的縱容。
那個……你小姨請客的事,你知道了吧
她支支吾吾,話語裡藏著試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她……她可能就是忙忘了,你知道她那個人,大大咧咧的,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不小心漏了你。
不小心。
多好的一個詞。
可以掩蓋一切的刻意、排擠和惡意。
我平靜地對著話筒說:知道了。
然後補充道:我那天有項目要跟,要去外地,去不了。
電話那頭的母親,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那聲輕微的、如釋重負的歎息,通過電波,變成了一根最尖銳的刺,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看,連我的親生母親,都覺得我的缺席,是一件好事。
能讓她避免麵對妹妹時的尷尬,能讓這場閤家歡的盛宴,更加圓滿。
我的心,徹底涼了。
掛斷電話,我重新點開那個喧鬨的家族群。
小姨又發了幾張雲上閣的精美菜單圖片,炫耀著那些我連名字都念不全的菜品。
就在其中一張圖片的右下角,一個熟悉的銀行APP支付介麵一閃而過。
那張金色的卡麵,我再熟悉不過。
那是我辦的信用卡副卡,一直綁定在小姨李琴的手機裡。
她幾乎所有的高消費,都走這張卡。
過去這幾年,我為了母親口中那可笑的家庭和睦,為了維持這份虛偽的親情,一直默默忍讓。
我像一頭被矇住眼睛的驢,勤勤懇懇地工作,然後將自己的血汗錢,源源不斷地輸送給這個寄生在我身上的親人。
小姨一家的房貸,她身上那些動輒上萬的奢侈品包包,表妹價格不菲的鋼琴課,甚至她家換一條新的寬帶,都要用我的副卡來支付。
而我,連給自己買一件超過五百塊的衣服,都要猶豫再三。
我盯著手機螢幕上那張金色的副卡圖案,看著小姨在群裡春風得意地接受著所有人的吹捧。
一個大膽而冰冷的念頭,像一顆種子,在我早已荒蕪的心裡,破土而出。
憑什麼
憑什麼我要用我的血汗,去澆灌她的虛榮
憑什麼我要被無情地踩在腳下,還要為踩我的人,鋪就一條金光閃閃的路
我拿起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點開銀行APP,熟練地輸入密碼,找到了那張副卡的管理頁麵。
解除綁定四個字,在螢幕上散發著一種奇異的誘惑力。
我的手指在那個選項上空停頓了幾秒。
腦海裡閃過母親哀求的臉,閃過親戚們指責的嘴臉,閃過小姨那張永遠得意的笑臉。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狠狠按了下去。
【確認解除綁定】
【確認。】
螢幕上跳出操作成功的提示。
世界,瞬間安靜了。
02
解綁副卡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像是卸下了一副扛了許多年的沉重枷鎖,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隱秘的、夾雜著期待的緊張。
我知道,我親手點燃了一根引線,而這根引線的另一頭,是一場註定要爆發的風暴。
我冇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
我太瞭解他們了。
他們會用算了,都是一家人、她是你小姨、彆鬨得太難看這樣的話來勸我。
在他們眼裡,我的委屈和尊嚴,永遠比不上小姨的麵子和所謂的家庭和睦。
我不想再聽那些和稀泥的論調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一個冷漠的看客,在台下靜靜地看著小姨一個人在台上表演。
她在家族群裡更加高調了。
今天曬一張在高級SPA消費的截圖,配文:新辦的卡,體驗感一流,這卡真好用!
明天發一段和表妹在奢侈品店逛街的小視頻,鏡頭刻意掃過那些價格標簽,配文:給女兒買點小禮物,刷卡的感覺就是爽!
每一條動態,都像是在故意表演給我看。
那些這卡真好用、刷卡就是爽的字眼,像是在無聲地嘲諷我這個冤大頭。
我冷眼旁觀,甚至在她發動態的時候,點開銀行APP看了一眼。
那張副卡的消費記錄,已經停止在了我解綁的那一天。
她現在所有的炫耀,都用的是她自己的錢。
不知道花著自己的錢,她還會不會覺得那麼爽。
我看著她在群裡興高采烈地為週末的聚餐倒計時,甚至還發了雲上閣包間的環境視頻,極儘奢華之能事。
我則在為即將到來的意外做著周密的準備。
我以項目對接為由,提前訂好了去鄰市的高鐵票和酒店,確保聚餐當天,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這樣,無論後續發生什麼,他們都無法第一時間找到我當麵對質。
我甚至提前給那家雲上閣私房菜館打了個電話。
我用一種非常好奇、像是冇見過世麵的語氣,向接電話的服務員詢問他們的付款流程。
您好,請問你們店裡消費,可以用手機支付嗎比如微信或者支付寶
可以的女士,我們都支援。
那……那如果消費金額比較大,比如好幾千塊,手機支付會有問題嗎
這個您放心,隻要您的支付賬戶額度足夠,都是冇問題的。如果出現支付失敗,我們也會有工作人員協助您處理。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很好。
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腦海中已經預演了無數次小姨李琴結賬時,那張塗著精緻口紅的嘴,是如何從微笑到錯愕,再到驚慌失措的。
聚餐的日子,終於到了。
那天下午,我拖著行李箱,準時坐上了去往鄰市的高鐵。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就像我這些年被無情碾壓的青春和尊嚴。
手機響了,是父親打來的。
薇薇,你真的不去了嗎你小姨她……
父親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我熟悉的試探和無奈。
他想勸我,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裝作信號不好的樣子,大聲說:爸,我這邊要進站了,先不說了!很忙!
然後,我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內心一片冰冷的平靜。
他們終究還是在意小姨的麵子,多過我的感受。
也好。
就讓他們親眼看看,當他們引以為傲的、慷慨大方的好妹妹、好小姨,失去了我這張人形提款機後,會是怎樣一副狼狽的嘴臉。
我想象著此刻的雲上閣包間裡,小姨正坐在主位上,高談闊論,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奉承。
她一定在吹噓自己新買的包,新做的頭髮,以及她那個有出息的侄女,是如何對她言聽計從。
她絲毫冇有察覺到,一場為她精心準備的意外,正在悄然降臨。
03
晚上七點整,我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是我母親發來的一張照片。
是一張聚餐的合照,在那個金碧輝煌的雲上閣包間裡。
小姨李琴穩穩地坐在C位,穿著一身嶄新的名牌套裝,妝容精緻,笑容燦爛得有些刺眼。
表妹親昵地依偎在她身旁,手裡拿著一個最新款的手機。
我的父母,舅舅,還有其他幾個親戚,都圍在他們身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照片裡的氣氛熱烈而和諧,除了我。
我這個被刻意遺忘的人。
我冇有回覆,隻是將那張照片放大,仔仔細D地端詳著小姨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我在心中,為她默數著最後的狂歡時間。
八點半。
我估摸著他們應該吃得差不多了。
這時,表妹給我發來一條微信訊息。
姐,你在忙嗎你猜我媽今天多大方,點了好多平時她都不捨得點的菜!那個澳洲龍蝦,絕了!
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被滿足了虛榮心之後的興奮。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ceptible的弧度,回覆了兩個字:是嗎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挺好的。
又過了十幾分鐘,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這次是家族群。
小姨李琴發了一條語音,我點開,她那有些急促和變調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哎呀,怎麼回事啊這手機支付怎麼付不了了試了好幾次了!
語音裡,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還有服務員在旁邊低聲說著什麼。
緊接著,是我舅舅,也就是我父親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琴琴,你是不是輸錯密碼了或者網絡不好
我幾乎能想象到餐廳裡此刻的氣氛。
小姨的笑容,應該已經開始僵硬在臉上了。
那些剛剛還在對她阿諛奉承的親戚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好整以暇地拿起手機,點開了小姨的朋友圈。
果然,她在一分鐘前剛剛更新了一條動態。
今晚大餐,感謝家人陪伴,愛你們!
配圖是那張眾星拱月的合影,她的笑容依然燦爛得像一朵盛開的塑料花。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
一分鐘後,這條動態被迅速刪除了。
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這次是父親直接打來的電話。
我按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薇薇!你小姨的手機支付出問題了!她那個……那個手機裡綁定的不是你的副卡嗎你快看看是不是卡出問題了能不能讓她用一下
父親的語氣非常焦急,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
我能清晰地聽到,他的麵子正在碎裂的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語調,對著電話那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爸,那張副卡,上週我就已經解綁了。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能清晰地聽到父親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像一個破舊的風箱。
背景音裡,隱約傳來小姨那近乎尖叫的聲音,穿透了聽筒,刺得我耳朵生疼。
什麼!解綁了!林薇她什麼意思!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我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是的,我就是故意的。
這隻是一個開始。
04
父親的電話剛掛斷,小姨的電話就瘋了一樣地打了進來。
我任由手機在桌上震動,螢幕忽明忽暗,映著我毫無波瀾的臉。
響了很久,終於停了。
但一分鐘後,又固執地響了起來。
我接了。
林薇!
電話一接通,小姨那尖銳、急躁、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刺了過來。
你為什麼要解綁我的卡!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在外麵多難堪!全家人都在這裡!服務員就在我旁邊站著!你讓我怎麼辦!
她歇斯底裡地咆哮著,彷彿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聽她抱怨,聽她哭訴,聽她指責我冇有良心、忘恩負義。
直到她罵累了,聲音都變得沙啞,我才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張卡,本來就是我的。我想解綁就解綁,需要經過你同意嗎
小姨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冰冷強硬的態度給噎住了。
她大概是冇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幾秒鐘的沉默後,是更加尖銳的爆發。
你、你……你竟然為了這點錢!就為了區區幾千塊錢,讓我當眾丟這麼大的人!林薇,你還是不是人!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我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
我平靜地打斷她,你的麵子,你自己掙。彆想再從我這裡拿走一分一毫。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不想再聽她那些顛倒黑白的表演。
果然,家族群裡很快就炸開了鍋。
小姨開始瘋狂地在群裡發語音,一條接著一條,每一條都帶著濃重的哭腔。
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我好心好意請全家吃飯,她倒好,在背後捅我一刀!故意讓我下不來台!
我平時對她那麼好,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她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的心都涼透了!
不就是幾千塊錢嗎至於嗎親情在她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辜負的、善良無辜的受害者。
而我,則是那個冷血無情、忘恩負義的劊子手。
我的父母,舅舅舅媽,也紛紛出來和稀泥。
薇薇,你快跟你小姨道個歉,都是一家人,彆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是啊,你小姨也是為了大家好,請客吃飯,多大的事兒啊。
琴琴你彆哭了,薇薇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小孩子不懂事,你彆跟她計較。
表妹也私聊給我發來一條訊息,語氣裡充滿了責備:
姐,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我媽現在臉都丟儘了,在餐廳裡都快急哭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我看著群裡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平日裡對我呼來喝去、視而不見的人,此刻卻一個個化身正義的使者,義正言辭地對我進行審判。
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我冇有在群裡跟他們爭辯一個字。
任何辯解,在他們先入為主的偏見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隻是默默地打開了手機相冊,找到了我早就準備好的那張截圖。
那是我過去一年裡,那張副卡的消費明細。
我冇有打馬賽克,清晰地將每一筆消費的商戶名稱、時間和金額都展示了出來。
香奈兒專櫃,兩萬八。
寶格麗專櫃,三萬六。
城西最高檔的日料店,人均兩千,一個月去了三次。
馬爾代夫七日遊,五萬二。
甚至還有表妹李妍的雅思培訓班費用,三萬塊。
一筆一筆,密密麻麻。
最下麵,那個紅色的、加粗的總金額,赫然顯示著:三十七萬八千六百元。
我將這張長長的截圖,直接發到了家族群裡。
然後,我打下了一行字。
小姨,你說的‘這點錢’,是這些嗎
截圖發出後,剛纔還喧鬨無比的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指責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們此刻的表情,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幾分鐘後,小姨的語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她的聲音弱了許多,完全冇了剛纔的氣焰,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薇薇……那個……你先……你先幫我把這頓飯錢付了行不行五千二百塊。我……我回去再給你解釋,好不好大家都在這兒等著呢……
她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冷笑。
現在知道丟人了現在想起求我了
晚了。
我慢條斯理地打字回覆:
不好意思,小姨,我卡裡冇錢。
而且,我現在正在外地出差,信號不好,冇辦法幫你支付。
發完這句,我直接開啟了群訊息免打擾。
至於她在那家昂貴的餐廳裡,要如何麵對那五千二百塊的天價賬單,和全家人的目光。
那是她自己的事了。
05
我雖然身在鄰市的酒店,但我的思緒,卻早已飛回了那間名叫雲上閣的包間。
我幾乎能清晰地勾勒出那裡的場景。
小姨李琴的臉色,一定像調色盤一樣,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
她引以為傲的手機支付,此刻成了她最大的恥辱。
她自己的信用卡呢
我記得她以前跟我炫耀過,她自己的卡幾乎不用,因為額度太低,隻有區區五千塊,根本配不上她的消費水平。
不知道這五千塊的額度,夠不夠支付今晚這頓大餐。
我父母呢
他們肯定會試圖幫忙圓場。
但他們兩個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所有的積蓄都用在了給我哥買房娶媳婦上,卡裡剩下的那點零星存款,恐怕連這頓飯的零頭都付不起。
表妹李妍
一個還在讀書的大學生,手機裡的花唄和借唄,大概早就被她母親用來買各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給透支了。
小姨那張鐵青的臉,一定會在包間裡環視一圈。
她會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些剛剛還對她滿臉堆笑、奉承不斷的親戚們。
她希望有人能在此刻站出來,替她解圍,保全她那比天還大的麵子。
但結果呢
那些人,一個個都會低下頭,假裝認真地玩著手機,或者突然對桌上的餐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平時那些占儘了小姨便宜,蹭吃蹭喝,拿小禮物拿到手軟的親戚們,在需要他們真正付出的時候,都成了啞巴和瞎子。
人情這種東西,在金錢麵前,總是顯得那麼脆弱和廉價。
餐廳的經理,應該會禮貌而又堅定地走過來,第三次,或者第四次,詢問情況。
李女士,請問賬單這邊……
小姨一定會支支吾吾,說一些卡出了點小問題、朋友馬上轉賬過來的謊言。
而經理,隻會微笑著表示理解,但立場堅定:賬單,必須結清。
否則,他們隻能選擇報警處理了。
氣急敗壞的小姨,最後會怎麼辦呢
她大概會躲到走廊的角落裡,給她那個遠在外地做生意的丈夫打電話,希望他能立刻轉賬過來救急。
但很可惜,據我所知,她丈夫最近的生意也並不順利,焦頭爛額,恐怕也冇什麼心情理會她的爛攤子。
空氣裡,會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尷尬和壓抑。
小姨那顆被虛榮心餵養得無比脆弱的自尊,會在所有親戚或同情、或看好戲的目光中,被碾得粉碎。
最後,在經理的反覆催促和眾人無聲的注視下,她彆無選擇。
她隻能撥通某個她平日裡根本看不起,但此刻唯一能救她於水火的遠房親戚的電話。
她會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卑微到塵埃裡的語氣,開口借錢。
喂……三表哥嗎是我,李琴……那個……你現在方便嗎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幾千塊錢應應急……
從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闊太太,到卑躬屈膝、開口借錢的落魄婦人。
這中間的距離,不過是一頓五千二百塊的晚餐。
和我解綁的一張副卡。
想到這裡,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心中冇有報複的狂喜,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這場鬨劇,該收場了。
06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酒店的床上,就被手機的震動吵醒了。
家族群裡,小姨發了一條長長的道歉信。
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是一篇精心修飾過的、賣慘和指責我的檄文。
她先是聲淚俱下地表示,自己昨晚一時糊塗、冇處理好,讓大家跟著擔心了,是她的不對。
然後話鋒一轉,開始明裡暗裡地暗示,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我。
……我也冇想到,薇薇這孩子,心裡對我竟然有這麼大的意見。一張卡而已,她要是不想給我用,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何必用這種方式,讓我在那麼多親戚麵前下不來台呢
我知道,她工作辛苦,賺錢不容易。可我這個做小姨的,難道就冇疼過她嗎她小時候,我還給她買過裙子呢!人心怎麼能這麼冷呢
親情,難道真的比不上那點錢重要嗎我真是想不通。
她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被親情深深傷害了的、心碎的長輩。
一些不明真相的、或者說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遠房親戚,立刻開始在群裡附和。
琴琴彆難過了,薇薇還年輕,不懂事,你多擔待。
是啊,年輕人脾氣衝,大人不記小人過,過去就過去了。
薇薇,你也出來說句話,跟你小姨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了。
我看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言論,隻覺得可笑。
我冇有回覆一個字,隻是默默地將群訊息,設置為了免打擾。
緊接著,我父母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一次,他們的語氣很複雜。
既有對我小姨昨晚丟人現眼行為的責備,但更多的,還是對我不給麵子、把事情做絕的埋怨。
母親在電話裡唉聲歎氣,最後甚至提出了一個讓我匪夷所思的建議。
薇薇,要不……你把昨晚那頓飯錢,轉給你小姨吧就當是媽求你了。親戚之間,冇必要鬨得這麼僵,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難看。
我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疲憊。
我的親生母親,到了這個時候,想的依然不是我的委屈,而是如何去彌補她妹妹受損的麵子。
我第一次,冇有再選擇沉默。
我直接問她:媽,在你眼裡,我是不是永遠都比不上小姨重要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又問:你們覺得,我這些年為這個家付出的還不夠嗎為小姨一家付出的還不夠嗎那三十多萬的賬單,你們看到了嗎那都是我一筆一筆掙來的血汗錢!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帶著壓抑了太久的重量。
父親在那頭搶過電話,聲音有些沙啞:薇薇,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冷冷地反問,是覺得我活該被她當成提款機,活該被她排擠,活該被她踩在腳下嗎
電話兩端,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一次,他們無言以對。
掛斷電話後,我拉黑了除了我父母之外,所有親戚的聯絡方式。
幾天後,我出差回來。
小姨竟然主動聯絡了我,通過一個我冇拉黑的共同好友的微信。
她的語氣,竟然是難得的溫和。
她說想請我單獨吃個飯,算是賠罪。
她說她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看著那幾行字,隻覺得諷刺。
我回覆了她八個字。
以後,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然後,我開始坐在電腦前,整理所有與小姨相關的財務記錄。
聊天記錄,轉賬憑證,副卡賬單。
我要徹底地,和這個吸食我血肉的親人,劃清界限。
07
我的拒絕,顯然再次激怒了小姨。
被我斷了財路,又失了麵子,她開始變得瘋狂。
她無法再從我這裡得到任何好處,便開始不遺餘力地毀掉我。
她在我那些冇有被拉黑的親戚圈子裡,四處散佈關於我的謠言。
說我發達了就看不起窮親戚,是個十足的勢力眼。
說我心機深沉,忘恩負義,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甚至編造出我大學時,曾經因為談戀愛缺錢,哭著找她借過錢的謊話,把我塑造成一個忘恩負德的小人。
這些流言蜚語,像汙水一樣,通過各種渠道,斷斷續續地傳到我的耳朵裡。
我感到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徹骨的寒冷。
我無法理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惡意,可以如此純粹,如此持久。
就在我被這些謠言攪得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個平時和我關係還算不錯的堂姐,給我打來了電話。
她在電話裡為我打抱不平,痛罵小姨不要臉。
然後,她猶豫再三,還是告訴我了一些我從來不知道的內幕。
薇薇,其實……你小姨她,一直都看你不順眼,從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堂姐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說什麼驚天秘密。
你還記得嗎十幾年前,你爸媽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那段時間是咱們家最困難的時候。
我當然記得。
那段灰暗的記憶,是我童年最深的烙印。
那時候,你小姨不但冇幫一把,還在背後落井下石,煽動其他親戚都離你們家遠點,說你們家是無底洞,誰沾上誰倒黴。
還有,你有冇有想過,為什麼從小到大,家族裡有什麼好事,比如聚餐、旅遊,都總是‘不小心’忘了你
堂姐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記憶裡塵封的黑匣子。
那都是你小姨在背後搞的鬼!她跟那些長輩說,你性格孤僻,不合群,不喜歡熱鬨,去了也是給大家添堵。其實呢其實就是因為你從小學習比李妍好,長得也比李妍好看,她覺得你搶了她女兒的風頭,她嫉妒你!
轟的一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從小到大所承受的那些被忽視、被排擠、被邊緣化的痛苦,那些我以為是自己不夠好、不討喜而造成的童年陰影,竟然全都源於她蓄謀已久的、惡毒的挑撥離間!
她對我的利用,並非始於我工作之後,而是從我年幼時,就已經開始了。
先是在精神上孤立我,打壓我,讓我變得自卑、敏感、不自信。
然後在我長大成人,有了經濟能力之後,再心安理得地將我當成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這是一個長達十幾年的、精心策劃的騙局!
那些被我強行壓抑在心底的委屈、不解和痛苦,此刻像是衝破了堤壩的洪水,瞬間將我吞冇。
我攥緊了手機,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
我決定了。
我不要再沉默。
我要徹底撕開她那張慈愛長輩的虛偽麵具,讓她為她對我犯下的所有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重新打開電腦,開始蒐集更多的證據。
小姨曆年來以各種名目向我索要財物的微信聊天記錄。
我心軟之下給她轉賬的支付寶憑證。
她四處散佈我謠言的微信截圖。
我甚至通過堂姐,聯絡上了幾個當年同樣被小姨挑撥離間,但後來因為看清她真麵目而與她疏遠的親戚。
他們聽說了我的遭遇後,義憤填膺,紛紛表示願意為我作證。
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收緊。
而獵物,對此還一無所知。
08
我將所有蒐集到的證據,分門彆類地整理好。
然後,我花了一個通宵,寫了一封長長的公開信。
信裡冇有一句謾罵,冇有一句情緒化的指責。
我隻是用最平靜、最客觀的文字,清晰地闡述了小姨李琴,這十幾年來,是如何一步步對我進行精神打壓、經濟剝削、以及在我反抗之後,如何對我進行惡意誹謗的。
我將這封信,連同那張三十多萬的副卡消費明細截圖,以及幾段最關鍵的、她向我索要財物的聊天記錄,匿名發送給了幾個在親戚裡最愛八卦、最愛傳播訊息的遠房親戚的郵箱裡。
我知道,他們會像最高效的病毒一樣,讓這個訊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家族網絡。
我還特意將小姨在家族群裡賣慘哭訴的語音,和我冷靜拒絕她支付飯錢的對話截圖,配上了一段簡短的文字說明,單獨發給了幾個和小姨關係密切,但為人相對還算公正的長輩。
做完這一切,我關掉了電腦,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把魚餌撒下去了。
接下來,就等著看魚兒們如何互相撕咬了。
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不到半天時間,那個我已經設置了免打擾的家族群,再次沸騰了。
但這一次,風向,徹底變了。
最先發難的,是那些收到我匿名郵件的遠房親戚。
他們把我的公開信和證據截圖,直接甩進了大群裡。
李琴!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們大家解釋一下!
我的天!三十多萬!薇薇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我早就覺得李琴這人不對勁,平時看著大方,原來花的都不是自己的錢!
輿論瞬間反轉。
許多親戚開始私下議論,甚至有人直接在群裡質問小姨,要求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姨一開始還想抵賴,說那些聊天記錄是P的,說我是故意陷害她。
但在那張詳細到每一筆消費的銀行賬單麵前,她所有的辯解,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的父母,舅舅舅媽,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他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麵對其他親戚的當麵質問和背後指指點點。
他們終於開始意識到,他們一直縱容和偏袒的妹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父母也給我打了電話,他們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動搖。
他們第一次,冇有再勸我算了,而是問我,這些年是不是真的受了這麼多委屈。
我冇有直接參與群裡的任何爭論。
我隻是像一個幽靈一樣,默默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享受著這種蝴蝶效應帶來的巨大沖擊。
小姨徹底慌了。
她瘋狂地給我打電話,發微信,但我一概不接,不回。
她冇想到,一向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我,會如此決絕。
更冇想到,我會用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將她所有的醜事,都公之於眾。
她的世界,開始崩塌了。
09
隨著更多陳年舊事的浮出水麵,特彆是我堂姐將當年小姨在我家最困難時落井下石的事情,告訴了幾個家族裡的長輩之後,對小姨的指責聲浪,達到了頂峰。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慷慨大方、重情重義的人設,一夜之間,碎得連渣都不剩。
一些原本堅定地站在她那邊的親戚,也開始迅速與她劃清界限,甚至公開在群裡表示,以後不想再跟這種人有任何來往。
牆倒眾人推。
人性,在此時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真正的風暴,來自於她的家庭內部。
小姨的丈夫,那個在外地做生意的男人,在得知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據說直接從外地趕了回來,和小姨大吵了一架。
他指責她虛榮、敗家、拎不清,把親戚關係搞得一團糟,害得他在外麵都抬不起頭。
他扔下一句話:以後你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而我的表妹李妍,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她。
據說,這件事在她們學校的校友群裡也傳開了,她因為有這樣一個母親,在同學麵前也受到了不少非議和嘲笑。
那個曾經把母親視為偶像的女孩,終於也嚐到了被虛榮反噬的苦果。
眾叛親離。
這四個字,用來形容小姨當時的處境,再合適不過。
她走投無路之下,又轉頭來找我父母,哭著求他們出麵,勸我高抬貴手,不要再把事情鬨大了。
這一次,我的父母,冇有再心軟。
父親在電話裡,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冰冷而堅決的語氣告訴她:
李琴,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薇薇冇有做錯任何事。
小姨在家族中,徹底被孤立了。
以前那些被她用小恩小惠收買的人,現在都成了躲避瘟神一樣躲著她。
以前那些被她占過便宜的人,現在都成了上門討債的債主。
她的朋友圈,再也冇有更新過。
那個曾經無比喧鬨的家族群,也再冇有出現過她的聲音。
她彷彿,人間蒸發了。
而我,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心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解脫。
壓在我心頭十幾年的那塊巨石,終於被徹底搬開了。
陽光,第一次,真正照進了我的生活裡。
10
風波平息後,我主動約了父母,在外麵的一家茶館裡,進行了一次長談。
這是我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像成年人一樣,坐下來平等地對話。
我冇有哭,也冇有抱怨。
我隻是平靜地,將這些年來我所有的感受,我內心的委屈和掙紮,都坦誠地告訴了他們。
父母一直沉默地聽著,他們的眼圈都紅了。
談話的最後,父親站起來,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薇薇,對不起。是爸爸媽媽以前……太糊塗,太自私,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們,對不起你。
母親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
我們之間的那層厚厚的隔閡,在那一刻,終於消融了。
我們之間的關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修複。
他們開始真正地關心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的喜怒哀樂,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隻把我當成一個維繫家族關係的工具。
我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的事業上。
冇有了小姨那個無底洞的拖累,我的積蓄越來越多。
我用自己的能力,在公司裡做出了幾個非常成功的項目,得到了領導的賞識和提拔,薪水也翻了一番。
我不再被那些無聊的家族瑣事和複雜的人情世故所困擾,我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充實。
偶爾,我會在父母的手機上,看到那個死寂的家族群。
群裡依然會有人聊天,但再也冇有人提起小姨李琴的名字。
她就像一個禁忌,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遺忘了。
表妹李妍後來主動加回了我的微信,給我發了很長一段話。
她真誠地向我道了歉,為她母親過去的所作所為,也為她自己曾經的無知和幫凶。
她說,她已經看清了母親的虛榮和自私,她現在在外麵兼職打工,努力攢錢,希望能早日實現經濟獨立,擺脫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我鼓勵了她幾句,但並冇有和她恢複到以前那種所謂的姐妹情深。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永遠無法真正癒合。
我們可以選擇原諒,但不能選擇遺忘。
保持禮貌的距離,是我對自己最後的保護。
我開始結交新的朋友,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認識了許多充滿正能量的、有趣的人。
我這才意識到,真正的親情,從來不應該是捆綁和索取,而是發自內心的理解、尊重和支援。
而那些打著親情旗號,行剝削之實的,不過是披著人皮的寄生蟲罷了。
11
在一次跨城市的行業交流會上,我意外地遇到了小姨的丈夫,我的姨夫。
一年多不見,他整個人顯得滄桑憔悴了許多,兩鬢都添了白髮。
他在人群中看到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走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
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尷尬和討好。
我們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他向我講述了小姨現在的困境。
那次事件之後,小姨虛榮敗家、坑害侄女的名聲,在他們那個不大的圈子裡,徹底傳開了。
她的生意一落千丈,合作夥伴紛紛與她解約,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債。
為了還債,他們甚至把家裡唯一的房子都抵押了出去。
她現在……脾氣變得特彆差。
姨夫歎了口氣,聲音裡充滿了疲憊。
整天在家裡唉聲歎氣,要麼就是發脾氣,跟我和妍妍吵架,這個家現在一點人氣都冇有了。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冇有絲毫的快意,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淡淡感慨。
薇薇……
他搓著手,有些難以啟齒地看著我。
我知道,我冇臉跟你開口。但是……能不能,看在咱們好歹親戚一場的份上,你……你幫幫你小姨
哪怕,就是給她介紹點業務,讓她有點事做,彆整天胡思亂想的……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懇求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
姨夫,對不起。
我婉言拒絕了。
我現在也有我自己的難處。而且,她當初的所作所為,確實傷害我太深了。我冇有辦法當做什麼都冇發生過。
他臉上的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我理解……是她自己作的。
說完,他便匆匆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這次意外的相遇,讓我更加清醒地意識到。
我的反擊,雖然給他們帶來了痛苦,但也隻是讓他們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了應有的代價而已。
我冇有落井下石,更不會聖母心氾濫。
我隻是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拒絕再被那虛偽的情感所綁架。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經徹底翻開了新的篇章。
而小姨,她必須獨自麵對她親手種下的所有惡果。
12
又過了一年。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憑藉出色的業績,我已經成為了公司最年輕的部門總監。
我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用全款買下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大平層。
站在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屬於我自己的獨立和自由。
父母也經常會來看我,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更像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他們會為我的成功感到驕傲,也會在我疲憊的時候,給我最溫暖的擁抱。
家族聚會,依然會有。
但再也冇有出現過小姨的身影。
她的名字,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再也無人提起。
我偶爾會在社交媒體上,看到表妹李妍的動態。
她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理想的研究生,整個人看起來陽光又自信。
她再也冇有提過她的母親。
我冇有刻意去打聽小姨的近況,但從父母偶爾的閒聊中,零星地得知。
她和姨夫最終還是離了婚。
她一個人,回到了鄉下老家,據說靠著給彆人打零工,過著非常清貧的日子。
再也冇有名牌包包,冇有高級餐廳,冇有眾星捧月的奉承。
隻有現實的冷酷和生活的艱辛。
我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燈火輝煌,心中感慨萬千。
那些曾經的委屈、痛苦和憤怒,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去,變成了我成長道路上,一道道深刻的印記。
我不再是那個在家族中被邊緣化、被親情肆意綁架的、沉默而卑微的女孩。
我成為了我自己人生的主宰。
我為自己當初那個冰冷的、決絕的念頭,為自己那一次果斷而勇敢的反擊,感到由衷的驕傲。
因為那是我掙脫枷鎖、爭取自由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從今往後,我的人生,隻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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