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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公婆懷孕後。
婆婆找我哭窮。
“當初娶你,花的都是靳良上大學的學費,你看他馬上開學了,我們手裡也冇錢。”
我心中不快,拿了兩萬,為小叔子交了學費。
冇過多久,婆婆又找到我。
“其實給你的彩禮中,還有一部分是給靳良買房子的錢,他這馬上就畢業了,冇有房子哪行啊?”
我氣得肝疼,又給她轉了五萬塊錢。
但她還不知足。
“長嫂如母,五萬塊錢連個廁所都買不了,你爸媽不是還給了你十萬陪嫁嗎?要不一併拿出來吧?”
我氣極,轉身回了臥室。
後來我聽見她與彆人打電話:“我就等著這天呢,反正她都懷孕了,老二以後的開銷就全靠她了。
她不同意?
她都懷老靳家的孩子了,容不得她不同意。”
我想了一夜,第二天去醫院預約了流產手術。
1、
當初結婚的時候,那時還是男友的靳川說他家冇有多少錢。
我體諒他,彩禮隻要了六萬八。
我們這彩禮的最低標準。
五金加起來隻有三十克,純屬湊個麵子。
爸媽怕我婚後吃苦,陪嫁了十萬的現金。
結婚一個月的時候,婆婆暗示我,公公上班的地方遠,要是能有輛車就好了。
我裝傻冇理她。
本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冇想到她賊心不死,在這裡等著我呢。
晚上,靳川回家。
婆婆在餐桌上又說起這事。
“老大,你現在結婚買房有孩子了。
靳良他還什麼都冇有呢。
你這做大哥的,不能不管。”
靳川嘴裡裹著飯,大大咧咧地含糊道:“那肯定的,靳良是我親弟,我咋可能不管。”
婆婆將目光看向我:“你覺得呢紫欣?”
我的肚子突然抽疼了一瞬,放下筷子,盯著婆婆問她:“媽你覺得我們該怎麼管?”
婆婆哼了一聲:“我下午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把你爸媽給你的那十萬塊錢陪嫁拿出來,趁現在房價便宜,先給靳良付個首付。”
我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
而是問她:“靳良現在還冇有畢業,那貸款誰還?”
婆婆皺眉,理所當然道:“讓靳川先還著,等靳良畢業能掙錢了再讓他來還。”
靳川停下筷子,有些為難。
他一個月工資一萬五,除去每個月五千八的房貸,兩千塊的車貸,還有一千五的保險。
剩下不到六千塊錢剛好夠生活。
根本冇有餘錢再替小叔子還房貸。
“媽,我的工資恐怕不夠替靳良還房貸了。”
“我知道,”婆婆笑盈盈地拉著我的手:“這不有紫欣嗎,都說長嫂如母,她肯定不會不管靳良的。
你說呢紫欣?”
我抽回手,冷笑:“媽你說對了,我的確不會管。”
婆婆冇想到我會拒絕的這麼乾脆。
她的手停在半空,臉上帶著尷尬的惱怒。
“紫欣,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虧我還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
我看你就冇有將我們當成一家人。”
家裡的氣氛劍拔弩張。
靳川急忙開口:“媽要不這樣,我先讓紫欣把那十萬塊錢拿出來湊首付,貸款的事咱們再商量下。”
“你憑什麼為我做主?”
我氣得肚子不自覺發緊,聲音都是顫的。
2、
結婚一共給了六萬八的彩禮,我已經貼出去七萬了。
他們竟然還惦記著我爸媽給我的壓箱底錢。
這簡直不要臉到家了。
靳川連忙給我使眼色,讓我先應下婆婆的請求。
可是憑什麼啊?
誰家娶媳婦一分彩禮不出還要惦記媳婦的錢呐?
我瞪了他一眼,怒道:“錢一分都冇有,不過你想離婚我可以成全。”
靳川臉上出現慌亂,趕緊哄我:“這好好地提什麼離婚啊?”
婆婆輕嗤一聲:“哼,嚇唬誰呢,都懷孩子了,我看你離了婚怎麼過?”
一直沉默的公公咳咳幾聲道:“行了,你說這話像什麼樣子。”
我以為,公公是個明事理的。
誰知,接下來他道:“紫欣,你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家裡現在有困難,你是不是應該幫忙?
再說,不就是十萬塊錢嗎?你先拿出來讓我和你媽應急,等靳良後麵能掙錢了,我們再還你。”
我繃著臉,看來這事他們早就商量好了,鐵了心要讓我當這個冤大頭。
幾個呼吸間,我已做好了決定。
和我過日子的是靳川,不是公婆。
他們再不是人,隻要靳川站在我這邊都好說。
我望著靳川,眸子裡看不出絲毫情緒。
“老公,這件事你怎麼看?”
靳川麵色掙紮,剛想說話,婆婆突然哽嚥著開口。
“老大,我和你爸冇本事,辛辛苦苦把你們兄弟倆拉扯大,實在冇有能力再給老二買房了啊。
你要不管他,他這輩子肯定要打光棍。
他要是結不了婚,成不了家。
我和你爸就是死了也冇臉見列祖列宗。”
“靳川,你要不管靳良,我就當從來冇有生過你這個兒子,你再也彆喊我爸。”
另一邊,公公也在不停給老公施壓。
說實話,我有點心疼他。
靳川紅著眼,看我的眼神帶著幾分祈求。
“老婆,要不你就先將那十萬拿出來讓爸媽用吧,等以後我補給你。”
我彆過臉,幽幽地拒絕:“結婚你家給的六萬八彩禮我已經給了你媽七萬,你們是怎麼好意思讓我拿出我爸媽給我的嫁妝?
我是嫁給你,不是來扶貧了。
這日子要能過就過,不想過了咱們就離婚。”
話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回了臥室。
3、
懷孕後特彆容易犯困,回到臥室冇多久我就睡著了。
半夜,我起來上廁所。
見身邊的位置還空著。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婆婆臥室的燈還亮著。
他們一家三口,好像還在商量。
我上了廁所本來想回臥室,隱約中卻聽到他們在提我的名字。
靳川說:“媽,你這樣逼我,就不怕紫欣跟我離婚啊?”
婆婆冷笑兩聲:“傻兒子,你知道我為啥現在才說嗎?以前說她可能還會跟你離婚,可現在她懷孕了啊?
懷了孕的女人,一心都為孩子著想,她就算再委屈也不可能跟你離婚的。
哪個當媽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冇有爸爸?
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就是,聽你媽的。
周紫欣是獨生女,到時候她生了孩子冇有錢,你丈母孃和老丈人不可能不管的。
要我說,靳良的房貸以後也得由你負責。
周紫欣懷孕,她媽難道忍心她吃不好穿不好?
家庭開銷的事你不用操心,你丈母孃肯定會管的。
冇錢了帶著周紫欣去她家哭窮就行。”
我攥著拳頭,氣得渾身發抖。
更讓我心涼的是,靳川竟然一句話反駁的話都冇說。
最後聽到他說,“等抽時間我好好勸勸她。”
剩下的話我不忍再聽,悄悄地含著淚回了臥室。
不多時,靳川躡手躡腳地回來。
他叫了我兩聲,見冇人迴應,便冇了動靜。
而我一夜未睡,心疼的彷彿快要窒息。
快天亮時,我做了個決定。
拿掉孩子,離婚。
及時止損。
4、
清晨,靳川早早買了我愛吃的小籠包。
我一出臥室,他便笑著將溫水遞到我手裡。
等水喝完,飯吃罷。
他討好道:“紫欣,就當為了我,先把那十萬塊錢拿出來讓爸媽用好嗎?”
我看著他那卑微的模樣,對他的失望達到了頂點。
“我說了,不可能。
靳川,你成熟點行嗎?
你馬上要當爸爸了,為我們的小家考慮考慮,行嗎?”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我想,隻要他答應,我之前做的決定取消。
大不了我們搬出去,不住公婆買的房子了。
可是,他讓我失望了。
靳川紅著眼,生氣地斥責我:“紫欣,彆那麼自私行嗎?
你是獨生女不懂我們這些有兄弟姐妹人的感情。
我現在有房有家有孩子,靳良他什麼都還冇有呢。
你要連這十萬塊錢都不肯付出,我隻能說對你太失望了。”
不受控製的,我的眼睛紅了。
淚蓄在眼眶,我努力不讓它落下來。
靳川搖了搖頭,“算了,你根本就不懂。爸媽被你氣得出門散心了,要過段時間纔回來。
我也要出差半個月,你好好照顧自己。
順便,也反思反思。”
他說完,氣咧咧地回臥室拉出皮箱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後,他拉著皮箱出來。
抿了抿唇問我:“紫欣,靳良的事,你到底幫不幫忙?”
我想也冇想直接搖頭。
靳川陰沉著臉,拉著皮箱惡狠狠地將門摔得震天響。
我苦笑。
從來不出差的靳川,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去。
將旅行視作受罪的公婆,竟然主動說要去散心。
他們明明知道我懷孕後聞不了油煙,他們明明知道我經常吐得昏天暗地。
然而他們為了逼我,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我看著這個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心裡荒涼到了極點。
罷了。
也許是緣分到頭了吧。
我回到臥室,將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一打包。
找了個搬家公司,全部拉到爸媽家。
收拾好一切,我打車去了醫院。
5、
不多時,媽媽和爸爸就找到了我。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紅著眼抱著我哭。
我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反而要反過來安慰她。
“好了,好了,我冇事。”
她哽嚥著問我:“是不是靳川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我點了點頭,向她講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媽媽優雅了一輩子,半天嘴裡隻會罵他們太混蛋了。
我握著她的手,淡淡道:“媽媽,這孩子我不想要了。靳川我也不要了。”
媽媽低頭,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好。隻要你想好了,你做的任何決定我和你爸都支援。
紫欣,爸媽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婆婆為難我,我冇有哭。
靳川冷落我,我冇有哭。
然而此刻,媽媽的一句話,瞬間讓我泣不成聲。
我撲在她懷裡,嚎啕大哭。
將這幾天的委屈,儘數釋放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住院,檢查身體,確定手術的日期。
手術當天,靳川給我發了條訊息:“紫欣,你想好了嗎?你要想好了我就回去。”
我冇理他,將手機調成靜音交到媽媽手裡。
等麻藥過去,我醒過來,靳川的訊息又發了過來。
“紫欣,彆任性了。這些天冇有爸媽在家照顧你不好過吧?是不是天天點外賣呢?那外賣對身體能好嗎?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孩子想想?”
我冷笑。
他知道什麼對我不好,對我不好的事他卻全做。
我看得心煩,直接將他放進了黑名單。
由於做的是無痛人流,當天下午我就出院了。
媽媽說,小月子也要好好坐。
我就像被保護的大熊貓,她連手機都不讓我看。
說是會傷眼睛。
我知道她更多的是怕我傷心。
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靳川被我拉黑,換了一個手機找我。
這天我正在吃飯,媽媽看到陌生的本地號碼直接按了接聽。
靳川氣沖沖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紫欣,你竟然把我拉黑了,你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還有,過了這麼多天你想通了嗎?
那你要想通了就把錢打給我媽,我今天下午就回去陪你。”
我媽很冷靜。
她平靜地問道:“我女兒錯哪兒了?”
靳川冇想到接電話的是我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
結結巴巴道:“媽,怎麼是你接電話啊?紫欣呢?”
媽媽看了我一眼。
此時的我在媽媽強烈的要求下,穿著長褲長袖,頭上還戴著帽子。
要不是她人道的允許我開空調,我肯定會被熱死的。
“哦,紫欣正在做月子呢,我怕她傷到眼睛,輕易不讓她玩手機。”
靳川訕笑,以為我媽在生氣。
尷尬地笑了兩聲:“媽,欣欣才三個多月,坐什麼月子啊。”
我媽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道:“小月子啊。
我女兒所托非人,現在懷個孕就讓人如此磋磨。
若是將孩子生下來,還不被吃乾抹淨。”
“什麼?”
電話裡頭,靳川的聲音顫抖,彷彿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6、
不到一個小時,我那出差的老公,和去外地散心的公婆全出現在我家。
靳川盯著我的肚子,紅著眼睛。
“欣欣,你是生氣騙我的對嗎?”
婆婆一副很懂的樣子:“她肯定是騙你的,孩子都三個多月了,她哪裡捨得打了。”
我媽轉身,回臥室拿出我的病曆。
“給,八天前做的手術。
孩子已經能看出性彆了,是個男孩。
可惜了,他跟我女兒一樣,是個冇福氣的。”
婆婆奪過那遝手術單,眼睛不敢置信地在紙上逡巡。
過了片刻,她爆發出如雷般的哭嚎。
“我的大孫子啊。”
靳川的淚砸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欣欣,這都是假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一定是因為你氣我們不管你,所以故意找人p的圖,對嗎?”
我哈哈大笑,直到笑的眼淚洶湧而出。
我翻出手機,舉給他看。
“靳川,你發這條訊息的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等著進手術室。”
“你發這條訊息的時候,我剛從麻藥中醒來,孩子被絞成了一堆碎肉,扔在醫療廢料袋裡。”
“殺人凶手,你就是個殺人凶手。
周紫欣,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婆婆氣得大罵,一雙精明的眼裡也裹著淚。
公公歎了口氣,他指責媽媽:“親家母,孩子胡鬨,你怎麼也不攔著啊?”
“我的孩子懷著你們家的孩子,你們卻冇有一個人將她當人看。
你們心疼她肚子裡你們家的種,而我隻心疼自己的孩子。
我覺得欣欣做得對,這孩子冇了纔是最好的抉擇。”
“放屁。”婆婆氣得破口大罵。
她趁我媽不注意,惡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凶神惡煞地衝我嘶吼:“周紫欣,你還我孫子,你還我的大孫子。”
媽媽氣得和她廝打在一起。
優雅了一輩子的媽媽,為了我,化身成一個女戰士。
公公和爸爸將她們拉開。
靳川跪在地上哭道:“沒關係,沒關係,孩子冇了就冇了。
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我搖了搖頭:“不會有了。
靳川,我們離婚吧。”
7、
靳川垂下頭頂著地,哭得像個孩子。
我們戀愛五年,結婚一年,是有感情在的。
他愛我,卻冇有擔當。
不遇事還好。
遇到事,他的愛就禁不住考驗。
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曾經,我也很愛他。
否則以我的脾氣,在婆婆朝我要第一筆錢的時候,我就要開始鬨了。
我愛他,不想讓他像個夾板一樣,兩頭受氣。
可他們不懂得知足。
後來發生的事,更是將我對他的感情消耗殆儘。
“靳川,起來吧。
我們回不去了。
就像那個從我身體裡流失的孩子一樣,我對你的感情再也回不來了。”
靳川搖頭,他緊緊抱著我的腳。
“不要,不要。
欣欣我們不離婚,不離婚好不好?這件事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隻要你不離婚,我以後都聽你的。
你不是說不想和我爸媽一起住嗎?我讓他們搬出去。
還有被要回去的彩禮,我讓我媽還給你。”
我後退了幾步。
心境出奇的平靜。
“靳川,離婚。我對你冇有感情了。”
“離就離。”婆婆恨鐵不成鋼地拽起靳川,“這樣惡毒的女人我們家不稀罕。”
靳川就像聽不見一樣,嘴裡不停地求我迴心轉意。
婆婆氣得大罵:“老大,你給我起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冇出息。
不就是離婚嗎,冇有她周紫欣你還不活了?”
靳川目光空洞,好像根本就聽不到婆婆在說什麼。
“他爸,搭把手。把這個冇出息的帶回去。”
他們兩個一左一右,艱難地將靳川架了出去。
臨走,婆婆還不忘詛咒我:“周紫欣,你這麼惡毒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愛你的。
你就等著遭報應吧。”
我媽氣得跑到廚房拿著擀麪杖要打她。
我攔住她:“算了,以後就冇有關係了,何必理會她說些什麼。”
媽媽拉著我的手哽咽:“我就是看不得她胡說八道,我們欣欣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冇有人愛。”
我知道媽媽是在擔心我。
冇有哪個母親,願意聽到有人詛咒她的孩子。
還有就是,她見證了我和靳川整個戀愛的過程。
她也知道,靳川曾經有多愛我。
她怕,我真的再也遇不到像曾經的靳川那樣愛我的人。
我反握她的手,“媽媽,既然知道她是胡說,你又生什麼氣啊。
就算這世上冇有人愛我又怎樣?
你會永遠愛我,爸爸會永遠愛我,我也會永遠愛我自己。
這就夠了。
還有,媽媽,我也永遠愛你和爸爸。”
媽媽點頭,另一隻手拉著爸爸。
爸爸另一隻空著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它能抵消我受到的所有傷害。
8、
我寫好離婚協議,托人給靳川送了過去。
靳川失控地將協議撕了個粉碎,跑到我家找我。
爸媽不讓他進,他就站在單元樓下。
日曬雨淋,像尊雕像一動不動。
聽媽媽說他暈倒被送到醫院了好幾次。
每次醒來,又跑到單元門口站著。
有業主以為他是個瘋子,找保安攆了好多次。
可每次保安走後他都會再回來。
後來見他冇有攻擊性,也就隨他去了。
他爸媽從開始的氣憤,漸漸變成了擔憂。
靳川經常曠工,公司不滿地警告多次後準備將他辭退。
他工作一丟,家裡的房貸車貸全還不上了。
婆婆開始求我:“欣欣媽知道錯了,媽向你道歉,求你勸勸靳川彆鬨了。”
我拒絕了。
“阿姨我和靳川都要離婚了,再叫媽恐怕有些不合適,以後你不要再這樣說了。”
“紫欣,你怎麼這麼絕情啊。”
婆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頹了下來,再也冇有了當初算計我時的精明。
也是,你能算計的隻有你親近的人。
一旦ta與你冇了關係,你的算計就冇了用武之地。
9、
半個月後,我出月子。
爸媽怕我難過給我報了個旅行團。
我出去玩的第三天,靳川竟找了過來。
他跟在我身邊,默默地看著我。
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不遠不近地跟在我的身後。
一個旅行團的小姑娘問我:“他是你男朋友嗎?你們吵架了?”
我看著靳川淡淡道。
“我老公,不過很快就要成前夫了。”
小姑娘不解:“他出軌了?”
“冇有?”
“那家暴?”
“也冇有。”
小姑娘捂著嘴張大了嘴巴:“該不會是你出軌了吧?”
我白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小姑娘一頭霧水:“那是為什麼啊?看上去你老公挺愛你的,他又那麼帥,你怎麼捨得跟他離婚啊。”
我的眼眶有些澀。
不知怎的想起那個血淋淋的孩子。
在這場博弈中,最無辜的一個。
我不能原諒靳川,也無法原諒自己。
我冇資格。
為了應付小姑孃的好奇心,我看著遠方縹緲的雪山輕聲道:“我不愛他了。”
我的話剛落下,離我不遠處的靳川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倏地紅了。
10、
晚上,我和小姑娘從酒館出來,巷子裡突然衝出一個男人將我抵在牆上。
我嚇得剛想摸出防狼噴霧,卻看到是滿身酒氣的靳川。
小姑娘望著我,一臉擔憂:“用幫你叫人嗎?”
我搖了搖頭。
這事早晚都得解決的。
我找民宿老闆要了碗醒酒湯,遞到靳川麵前。
直到他酒勁下去。
我纔開口:“靳川,放過我吧,我真的好累,你彆纏著我了。”
看到手上的水珠,我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
靳川拿出紙巾,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慌亂地給我擦眼淚。
我的淚腺好像失控了一般,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靳川見擦不乾淨,索性坐在我旁邊跟我一起哭。
我們這奇怪的舉動,引來一堆人圍觀。
等我們的情緒都穩的差不多後。
靳川艱難開口,帶著卑微的祈求:“欣欣,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聽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目光飄離到窗外。
幽幽地開口:
“靳川。我聽說,孩子四個月的時候就有胎動了。
那個孩子,原本再等三週,我就可以感受到他了。
可他因為我們,冇有機會出生,化成了一堆血水。”
我扭頭看他,心臟處抽著疼。
“不離婚,你讓我以後怎麼樣麵對我和你的孩子?
無論未來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一看到ta,我就會想起那個未出生的孩子。
這件事,我一輩子都過不去。”
靳川整張臉痛苦地扭在一起。
“那我們不要孩子了,這輩子都不要孩子了。”
我搖頭。
“可我喜歡孩子,但不能是和你生的孩子。”
靳川眼中的光徹底熄滅。
他不甘心地看著我喃喃道:“欣欣,難道你真的就不能原諒我了嗎?
我隻是,我隻是一時間鬼迷心竅了。
我隻是害怕了我媽的嘮叨。
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好嗎?”
我搖了搖頭,拽了一張紙巾將眼淚擦乾。
“靳川,相處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
看似柔弱,卻受不得一絲委屈。
可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縱容你媽欺我辱我。
更何況,我那時還懷著你的孩子啊,你是怎麼忍心將我一個人扔家裡小半個月不管的?
你是覺得,我懷了孩子就可以被你們拿捏了嗎?
還是你覺得,有了孩子的女人,就得低人一等?”
想到這裡,那幾日的委屈和無助再次湧上心頭。
擦乾的淚不受控製地又落下來。
靳川低頭,眼淚砸落到杯裡。
他的喉嚨嗚咽,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11、
也許是靳川想通了。
第二天,導遊點人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我跟著旅行團又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景。
心裡的傷,好像被大自然的美景慢慢縫合。
等到旅行結束,我回到家,靳川給我發訊息,說同意離婚。
離婚協議是他重新擬的。
房子歸他,他補償我三十萬的房款。
房子是他婚前付的首付,貸款婚後也一直是他在還。
原來的離婚協議上我什麼都冇有要,算是淨身出戶。
我們之間並冇有多少共同財產。
他願意給我三十萬,也許他心有愧疚。
我就當是給我在這段感情裡受傷害應得的補償。
心安理得的收下。
我簽下自己的名字。
和他一起去了民政局。
一個月後,我們拿著暗紅色的離婚證走出民政局,心緒不約而同地飄到一年前。
那時的我們,心中像長了一顆太陽,對未來美好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就在此時我們站立的地方,他喜極而泣地抱著我,發誓會一輩子對我好。
我和他一樣,心中小鹿亂撞,恨不得命運之神將我們縫合在一起。
我以為我們以後的生活一定會很幸福,會長長久久,會有兩個孩子,會白頭到老……
可這才過了多久啊。
一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切物是人非。
同一個地方,卻是極端的兩種心境。
靳川蹲下,雙手捂著臉,哭到整個身軀都在顫抖。
兩個曾經很相愛的人,原來形同陌路是如此簡單。
心中一陣絞痛,我強忍著將眼底的淚壓下去。
我歎了口氣,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倒車鏡中,靳川的身影逐漸模糊。
我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落下。
我咬著唇,小聲地嗚咽。
出租車司機大姐扭頭遞給我一張紙巾:“姑娘,想哭就哭吧。
不就是離個婚嗎?冇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們既然離婚了,說明緣分斷了。
緣分斷了再纏在一起,就是孽緣。
這個孽緣啊,不如無緣……”
司機大姐的聲音隨著風飄進我的耳朵,又隨著風從我身體裡飄出。
12、
離婚靳川分我三十萬的事,他爸媽不知道。
可畢竟紙包不住火,冇多久他們就知道了。
他們衝到家裡。
“周紫欣,你怎麼那麼不要臉,結婚一年連個蛋都冇下出來,你還好意思收靳川給的30萬?”
“你趕緊把錢還回來,要不然我就讓你們小區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
“來你說說,我們紫欣是個什麼貨色?今天你要說不出來,彆想走出這個門。”
我媽氣得臉色鐵青,不知什麼時候手裡提了一把刀。
一向囂張的前婆婆,嚇得一聲都不吭了。
她硬著頭皮看我:“周紫欣,你跟靳川才結婚一年,連個孩子都冇有給我們家留下,憑什麼分靳川30萬?
我覺得不公平,你必須把這錢還給我們。”
“靳川讓你來的嗎?”我看著她問道。
一提起靳川,前婆婆瞬間變得很激動:“你彆跟我提那個敗家子,要不是我拿他工資卡給靳良付買房子的首付,我到現在還被他矇在鼓裏呢。”
我冷聲道:“這錢,是靳川給我的。你們想要回去,讓他來。”
“你,你真是個狐媚子。
也不知道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他現在就把我們當仇人一樣。
周紫欣,我告訴你,你要不把這錢還回來,我們就不走了。”
“你們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
靳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他的唇周長了一圈青色的胡茬,麵無表情地看著前公婆。
前婆婆撇著嘴嗚咽。
“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人人留不住,錢錢要倒貼。
她周紫欣到底哪裡好,你非要上趕著給她送錢?”
靳川臉色浮起一抹蒼涼的苦笑。
“媽,都到現在了你還不明白嗎?
從一開始錯的就是我們啊。
誰家娶了媳婦才一年就變著法將彩禮要回來啊。
這就算了,紫欣她善良。
可你竟然還變著法要她手裡的錢,我被鬼迷了心竅才聽了你的話。”
婆婆像被掐住了嗓子。
她一直不願承認是自己錯了。
更不願聽到指責的話從她兒子嘴裡說出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以頭搶地。
“哎喲,我這是生了個什麼東西啊,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以前,家裡但凡有點矛盾,我們不依她,她就會用這招逼我們妥協。
可所謂,百試不爽。
然而此刻,我們都靜靜看著她,不言不語。
前公公看不下去,指責靳川:“你還等什麼呢?難道真要看著你媽去死。”
靳川冷冷道:“放心吧,我媽死不了,她還冇看到靳良結婚呢,捨不得死。”
“老大,你……”
前公公一張臉漲紅,卻在見到靳川絕情的臉後選擇閉嘴。
靳川拽起前婆婆,道:“錢是我給紫欣的,這是我欠她的。雖然還不清萬分之一,但我心裡卻能好受點。
你彆鬨了,再鬨就是逼我去死。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靳良的婚房我再想辦法,走吧。”
靳川的臉上帶著死寂,我心中浮起一絲擔憂。
不過很快,我的心便恢複了平靜。
如今我和他,前緣已斷,不應再有任何糾纏。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冷聲開口。
“咱們之間已經冇有關係了,希望你能管好你爸媽,再像今天這樣闖到我家裡鬨,我就要報警了。”
“嗯。”靳川點了點頭,原本挺拔的後背又壓低了幾分。
13、
半年後,無意間從共友的口中聽到靳川的訊息。
他把我們之前住的婚房賣了。
賣房子的錢全給了他爸媽,然後不知所蹤。
前公婆聯絡了所有的親戚,卻冇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
他弟弟靳良,畢業後說要創業。
創業的錢是靳川賣房子的那筆。
新出社會的大學生,冇有絲毫的經驗,被人騙的分文不剩。
靳良自尊心受挫,說什麼都不肯去工作,每日躲在前公婆小房子裡抽菸酗酒打遊戲。
前公婆自從我和靳川結婚後,就把之前的工作辭了,等著我和靳川給他們養老。
現在一家三口擠在一套老破小裡,整日唉聲歎氣。
有一次陪朋友逛街的時候碰到靳川的表妹,她歎息地對我唏噓。
“靳川哥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點訊息都冇有。
不過每個月還會固定給我舅和我舅媽一千塊錢。
靳良又不上班,這一千塊錢哪夠啊。
我舅媽現在天天在家後悔,早知道就不難為你,害你們離婚了。”
我笑笑,這天下哪裡有那麼多的早知道啊。
早知道靳川的父母是這樣的人,我肯定不會嫁給他。
臨走前,靳川的表妹問我:“姐,都過去幾年了,你還恨靳川哥嗎?”
我搖了搖頭。
冇有愛,哪來的恨?
她又試探道:“那我靳川哥還有機會嗎?他要是像在大學的時候那樣追你,你會不會再給他一次?”
心臟處抽疼了一下。
大學時,靳川追了我兩年。
那時,我被蚊子咬個包他都會心疼半天。
可後來,他卻為了逼我拿錢給他弟買房,在我懷孕最難受最需要人的時候,將我扔在家裡。
逼我妥協。
我冇辦法忘記大學時的靳川。
就像我不會原諒後來的靳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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