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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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樁跨國大案,我臥底在一個名為深淵的犯罪集團三年,受儘折磨,幾乎與世隔絕。

收網那天,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從未露麵,僅以代號皇後示人的幕後Boss。

當她轉過身,我如遭雷擊。

那張臉,是我日思夜想,一直在家等我歸來的妻子,柳如煙。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優雅地端著一杯紅酒,如同暗夜裡的女王。她看著我被兩個壯漢死死按在地上,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一毫我們曾經的溫情。

她用戴著絲質白手套的手指,輕佻地抬起我的下巴,紅唇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輕笑一聲:周嶼警官,辛苦了。讓你查了三年,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的身份,是誰泄露出去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我叫周嶼,海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一名警察。

三年前,為了追查深淵集團的洗錢和走私網絡,我主動請纓,化名阿坤,成了一名底層馬仔。

這三年,我活在刀光劍影裡,每天都在生死線上徘徊。我見過最肮臟的交易,也親手處理過最血腥的場麵。無數個夜裡,我想過放棄,但隻要一想到家裡的柳如煙,那個溫柔地對我說我等你回家的女人,我就渾身充滿了力量。

她是我的光,是我在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所有的堅持,都是為了早日搗毀這個毒瘤,堂堂正正地回家,抱著她說一句:老婆,我回來了。

可現在,這道光,親手將我打入了更深的地獄。

為什麼我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柳如煙緩緩蹲下身,與我平視。她身上那股我曾無比迷戀的,淡淡的梔子花香氣,此刻卻像毒藥一樣侵入我的肺腑。

為什麼她重複著我的話,笑意更濃,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警察啊,周嶼。你以為我們那場浪漫的邂逅,是緣分嗎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和柳如煙相識在四年前。那是在一家咖啡館,我因為追一個扒手撞翻了她的桌子。我至今都記得她當時穿著白裙子,一臉驚愕卻又帶著幾分好笑的模樣。她說沒關係,還請我喝了杯咖啡。

從那以後,我瘋狂地追求她。她知性、優雅、善良,符合我對未來妻子的一切幻想。一年後,我們結婚了。婚後的生活甜蜜美滿,她是我最溫柔的港灣。

在我決定接受臥底任務時,我最不捨的就是她。我編造了一個要去偏遠地區支援建設的謊言,她抱著我哭了一整晚,卻還是支援我的事業。

臨走前,她給我織了一條圍巾,叮囑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那條圍巾,此刻就藏在我胸口的衣袋裡,是我這三年來最珍貴的寶物。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從相遇到結婚,都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一個自詡精明乾練的刑警,被人當成傻子玩弄了整整四年。

巨大的羞辱和背叛感讓我幾乎發瘋,我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身後的壯漢死死壓住,臉頰貼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屈辱無比。

柳如煙欣賞著我的狼狽,慢條斯理地繼續說:至於泄露你身份的人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最信任,也最敬愛的那個人。

我渾身一震。

最信任、最敬愛的人

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身影——我的師傅,也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海城市局的副局長,馬建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馬局是我父親的戰友,看著我長大,待我如親子。他一身正氣,嫉惡如仇,怎麼可能是內鬼

你在挑撥離間!我怒吼道。

是嗎柳如煙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裡滿是憐憫,周嶼,你真的很可憐。你用生命去守護的正義,在你敬愛的人眼裡,不過是隨時可以出賣的籌碼。而你用生命去愛的女人,恰好是買下你這條命的人。

她說完,轉身走向那張巨大的辦公桌。

給你個機會。她背對著我,聲音恢複了那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警方那邊,很快就會收到‘阿坤’在黑幫火併中意外身亡的訊息。是選擇永遠地從這個世界消失,還是……留在我身邊,做我‘皇後’的‘國王’

我不是阿坤,我是警察,周嶼!我用儘全力吼道,試圖捍衛我最後的一點尊嚴。

柳如菸頭也不回:警察周嶼,三年前就已經‘因公殉職’了。你忘了嗎你的檔案,早就被封存了。這個世界上,除了馬建國,冇有人知道你還活著。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所有的僥倖。

臥底身份是最高機密,為了保護我的家人,我的檔案確實是在任務開始後就被偽造成了因公殉職。除了馬局單線聯絡,冇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實情況。

如果馬局真的出賣了我……那我就真的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不,我不能死。

我死了,誰來揭穿這一切誰來將這群罪犯繩之以法誰來為我這三年的忍辱負重討回一個公道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和複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起。

我慢慢停止了掙紮,粗重地喘息著。

柳如煙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變化,她打了個手勢,押著我的兩個壯漢鬆開了手。

我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想通了她問。

我抬起頭,直視著她。曾經那雙讓我沉溺的眼睛,此刻卻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選……活下去。

柳如煙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從那天起,我成了皇後身邊最神秘的男人。

在深淵集團的核心成員看來,我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備受皇後信賴的狠角色。

柳如煙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從金三角迴流的雇傭兵,代號幽靈。她對外宣稱,是我在關鍵時刻救了她的命,所以破格提拔。

為了讓我這個身份更可信,她甚至偽造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背景資料,並且在我身上留下了幾道以假亂真的槍傷。

她把我安排在她的頂層公寓裡,就在她的隔壁。美其名曰方便保護,實則是一種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的監視。

我曾經的家,我和她的婚房,早就人去樓空。裡麵所有關於我的痕跡,都被抹得一乾二淨,彷彿我從未存在過。

麵對這個曾經與我同床共枕的女人,我時刻都在進行著痛苦的拉扯。

一方麵,我對她的恨意深入骨髓。她毀滅了我的愛情,踐踏了我的尊嚴,摧毀了我的信仰。

另一方麵,我不得不承認,她作為一個犯罪集團的頭目,實在太過出色。

她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喜怒不形於色。集團內部盤根錯節的派係鬥爭,在她雷厲風行的手腕下被壓製得服服帖帖。那些平日裡桀驁不馴的堂主,在她麵前溫順得像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愛恨情仇都壓在心底。我隻有一個目標:找到證據,將他們一網打儘。

柳如煙似乎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從不避諱在我麵前處理集團事務。大到數億資金的流轉,小到一次走私貨物的交接,她都讓我旁聽。

她像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在一點點地向我展示她龐大的黑暗帝國。

她甚至會問我的意見。

幽靈,A路線和B路線,你覺得哪條更安全

幽靈,和山口組的合作,利潤空間再壓縮五個點,你覺得他們會接受嗎

我明白,這既是試探,也是腐蝕。

她想把我拉下水,讓我真正成為她的人。

我表現得對她的犯罪生意越來越感興趣,提出的建議也越來越專業,甚至會主動幫她分析其中的風險和漏洞。我的表現,讓她越來越滿意。

她開始放鬆對我的警惕,允許我接觸一些核心的賬目和數據。

而我,則像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機會。

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馬局是內鬼。

這個過程讓我備受煎熬。每一次分析,都像是在親手剜自己的心。馬局的音容笑貌,對我的諄諄教誨,像烙印一樣刻在我的腦子裡。

我不願意相信,那個教我警察的職責就是守護光明的人,會親手把我推向黑暗。

但柳如煙似乎鐵了心要摧毀我的意誌。

一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她的書房。

想看點有意思的東西嗎她晃了晃手機。

螢幕上,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是一家高級茶館的包廂。馬局正襟危坐,而在他對麵,赫然是深淵集團的二號人物,一個叫蠍子的男人。蠍子是柳如煙的左膀右臂,心狠手辣,一直對我的突然出現抱有敵意。

視頻裡,蠍子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推到馬局麵前。

馬局冇有說話,隻是打開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神情疲憊而沉重。

緊接著,蠍子拿出手機,給他看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我的臥底資料,上麵我的照片清晰可見。

雖然視頻冇有聲音,但一切都已經不言而喻。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

最後的一絲僥倖,被這冰冷的畫麵擊得粉碎。

柳如煙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勝利者的炫耀:看,這就是你用命去效忠的人。在你失聯的那段時間,他主動聯絡的我們。開價五百萬,買你永遠消失。

我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五百萬……

我三年的臥底生涯,我用命去換取的情報,原來隻值五百萬。

何其可笑,何其諷刺!

現在,你還相信你心中的那套正義嗎柳如煙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在我耳邊迴響。

我緩緩抬起頭,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我看著她,許久,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信了。從現在開始,我隻信我自己。

柳如煙滿意地笑了。她以為,她徹底征服了我。

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心中的仇恨之火,已經燃燒到了頂點。

馬建國,柳如煙,蠍子……所有背叛我,玩弄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從那晚之後,我徹底變成了幽靈。

我不再有任何情感掙紮,腦子裡隻剩下複仇。

我開始主動為柳如煙出謀劃策,手段甚至比她手下的那些老油條更加狠毒,更加有效。

有一次,集團的一批貨在東南亞被當地的武裝勢力截了。帶隊的堂主束手無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柳如煙問我怎麼辦。

我隻說了一句話:打。把他們打服,打怕,以後就冇人敢動我們的東西。

我用柳如煙給我的權限,調動了集團在海外的武裝力量,隻用了一個晚上,就血洗了那個武裝勢力的老巢,不僅搶回了貨物,還額外吞併了他們的地盤和渠道。

這一戰,讓我在集團內部徹底站穩了腳跟。

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老傢夥們,開始對我畢恭畢敬,稱我一聲幽靈哥。

連一直對我充滿敵意的蠍子,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忌憚。

柳如煙對我愈發倚重,甚至將集團最核心的,那條連接歐洲和南美的白色航線交給我打理。

我成了深淵集團名副其實的二號人物,權勢僅在皇後之下。

我離我的複仇目標,越來越近。

我利用職務之便,悄無聲息地蒐集著他們的犯罪證據。每一筆黑錢的流向,每一次交易的細節,每一個核心成員的資料,都被我秘密地記錄下來。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渠道,將這些資訊傳遞出去。

我已經不相信警方的任何人了。

我想到了一個人——我在警校時的死黨,林浩。他畢業後冇有當警察,而是成了一名頂尖的黑客,遊走在灰色地帶。我們雖然道路不同,但情義一直在。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短暫脫離柳如煙監控的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集團和意大利黑手黨的一次重要交易,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親自去歐洲接洽。

蠍子主動請纓,但柳如煙卻點名讓我去。

幽靈,這件事隻有你辦我才放心。她當著所有核心成員的麵說道。

蠍子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知道,柳如煙在用我來敲打蠍子,平衡內部的勢力。

而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完成我的計劃。

出發前一晚,柳如煙在她的公寓為我餞行。

偌大的餐廳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桌上擺著精緻的燭光晚餐。

她穿著性感的絲綢睡裙,親自為我倒上羅曼尼康帝。

預祝你凱旋。她舉起酒杯,媚眼如絲。

我麵無表情地和她碰了一下杯,一飲而儘。

這幾年,辛苦你了。她忽然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複雜情緒。

我冇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恨我。沒關係。等這件事辦完,我會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說完,她俯身過來,想要吻我。

我下意識地偏過頭,她的唇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她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直起身,笑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飛機。

我起身離開,冇有再看她一眼。

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我一夜無眠。

這幾年來,我和她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卻從未有過任何親密接觸。我用冷漠和疏離,築起了一道厚厚的牆。

我不知道她今晚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想知道。

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複仇。

第二天,我帶著幾名心腹,登上了前往羅馬的私人飛機。

一落地,我就擺脫了所有人,通過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秘密渠道,聯絡上了林浩。

我靠,周嶼!你他媽還活著電話那頭,傳來林浩誇張的叫聲。

長話短說,我需要你幫忙。我沉聲說道。

我將我這三年的經曆,以及我掌握的所有證據,簡明扼要地告訴了他。

林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掛了電話。

……你等著,我現在就訂機票。媽的,這幫雜碎,老子不把他們服務器搞癱瘓,我就不姓林!

我阻止了他:你來太危險。我需要你做的,是幫我建立一個絕對安全的加密通道,我要把這些證據分批傳給你。時機一到,你就把它們交給最可靠的媒體,或者……直接捅到最高檢察院。

冇問題。但是,嶼子,你怎麼辦你現在身份敏感,一旦暴露……

我自有安排。我打斷他,記住,除了你,我誰都不信。

掛了電話,我立刻開始傳輸第一批證據。

那是我精心整理的,深淵集團內部的組織架構和核心成員名單。

做完這一切,我纔去和黑手黨的人見麵。

談判進行得很順利。

回到酒店,我剛準備傳輸第二批關於洗錢網絡的證據,一個加密電話就打了進來。

是柳如煙。

交易順利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很順利。

那就好。不過……我親愛的幽靈,你是不是在背後搞了什麼小動作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冇什麼,隻是想提醒你,你飛機上的那幾個手下,現在都在我手上。我給你二十四小時,立刻中斷你所有的計劃,馬上回來。否則,我不保證他們能完整地看到明天的太陽。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陰冷:哦,對了。還有你在國內的那個黑客朋友……我勸你,最好彆讓他亂動。不然,我會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社會性死亡’。

我握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

她竟然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她從一開始就冇真正信任過我!

她連林浩都查到了!

柳如煙!我低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她笑了,我想讓你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國王啊。周嶼,回來吧,彆逼我動手。

電話掛斷了。

我看著電腦螢幕上正在傳輸的進度條,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邊是即將成功的複仇計劃。

如果我繼續,林浩和我的手下必死無疑。

如果我放棄,我這三年的忍辱負重,將全部付諸東流。

巨大的憤怒和無力感包裹了我。

我猛地一拳砸在牆上,牆麵瞬間龜裂。

冷靜!周嶼!你必須冷靜!

我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大腦飛速運轉。

柳如煙的電話,看似把我逼入了絕境,但也暴露了一個重要的資訊——她很緊張。

如果她真的掌握了一切,她完全可以等我把所有證據都傳出去,然後將我和林浩一網打儘,徹底坐實我的背叛。

但她冇有。她在證據傳輸到一半的時候就急著跳出來阻止我,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手裡的東西,已經足夠威脅到她,甚至威脅到她背後更深的存在!

那個存在,讓她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她特意提到林浩,說明她真正忌憚的,是通過網絡曝光。她寧可用我的手下做人質來逼我就範,也不敢直接動林浩,怕魚死網破。

想通了這一點,我瞬間有了決斷。

我撥通了林浩的電話。

計劃有變。立刻停止接收檔案,清空所有記錄。然後,用你最快的速度,消失。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等我訊息。

嶼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彆問,照我說的做!快!

掛斷電話後,我刪除了我電腦上所有的傳輸痕跡。

然後,我平靜地收拾好行李,走出了酒店。

樓下,蠍子正靠在一輛黑色的轎車旁,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皇後讓我來接你。他冷冷地說道。

我坐上車,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回去之後,等待我的,將是一場真正的鴻門宴。

但我已經冇有退路了。

飛機在海城私人機場降落。

我剛走下舷梯,就被蠍子的人繳了械,套上了黑色的頭套。

再次被帶到那個熟悉的倉庫時,柳如煙正坐在那張王座般的椅子上,悠閒地品著茶。

我的那幾個手下,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

看到我,他們掙紮著喊道:幽靈哥!我們……

蠍子上前一人一腳,他們便冇了聲音。

把他的頭套摘了。柳如煙發話了。

光明重現,我眯著眼適應了一下,纔看清她的臉。

她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喜怒。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問,語氣像是在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反問。

我想聽你親口說。

我笑了:好啊。我想讓你,還有你背後的所有人,都下地獄。

啪!

她身邊的蠍子一個箭步衝上來,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我的嘴角立刻流出了血。

我啐出一口血沫,眼神輕蔑地看著他:怎麼,惱羞成怒了

蠍子還想動手,被柳如煙一個眼神製止了。

周嶼,我給過你機會了。柳如煙的聲音冷了下來,是你自己不要的。

機會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給我的機會,就是讓我忘記我是誰,忘記我的使命,像狗一樣趴在你腳下,跟你一起爛在這個泥潭裡

你所謂的光明和使命,就是被你最尊敬的師傅當成垃圾一樣賣掉嗎她針鋒相對。

那也比給你當走狗強!我怒吼道。

空氣瞬間凝固。

柳如煙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笑了。

很好。看來你已經做好了選擇。她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既然你這麼想當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她從蠍子腰間抽出一把槍,頂在了我的額頭上。

冰冷的槍口,像死神的凝視。

動手前,我能不能問最後一個問題我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說。

你……愛過我嗎哪怕隻有一秒鐘。

這是我心底最深的執念。四年的感情,哪怕都是騙局,難道連一絲一毫的真心都冇有嗎

柳如煙的身體,似乎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眼中的冰冷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冇有。她吐出兩個字,殘忍而決絕。

我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動手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預想中的槍聲並冇有響起。

我睜開眼,看到柳如煙的槍口,不知何時已經移開了。

她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掙紮和痛苦。

帶下去,關起來。她最終還是冇有扣下扳機,疲憊地揮了揮手。

我被帶到了一個地下室。

這裡陰暗潮濕,隻有一個小小的天窗透進微弱的光。

我不知道柳如煙為什麼最後冇有殺我。或許,她對我還有一絲所謂的舊情又或者,她覺得讓我這麼死了,太便宜我了

我冇有時間去想這些。

我知道,我還冇輸。

我故意在歐洲暴露,故意讓她把我抓回來,就是為了賭。

賭她不敢殺我,賭我手裡的東西,是她無法承受的。

我傳給林浩的那部分證據,雖然不完整,但已經足以引起軒然大波。而另一半更關鍵的證據——關於她和馬局,以及她背後那個神秘勢力的直接聯絡——還在我手裡。

我把它藏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的鑰匙,就是我剛纔問她的那個問題。

你愛過我嗎

這是一個暗號。

我提前和林浩約定好,如果我失聯超過48小時,他還冇有收到我安全的訊息,就意味著我出事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入侵海城公安局的內部網絡,在我的個人檔案裡,尋找我留下的一個加密檔案。

而打開這個檔案的密碼,就是冇有。

柳如煙親口說出的,最傷人的兩個字。

現在,就看林浩能不能及時領會我的意圖了。

我在地下室被關了三天。

每天隻有一頓飯,一瓶水。

這期間,蠍子來過一次。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滿是得意的獰笑:小子,皇後終究還是心軟。不過你放心,等我當了家,我一定讓你嚐嚐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明白,蠍子想篡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被囚禁,正好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第三天晚上,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柳如煙。

她換下了一貫的黑色長裙,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素麵朝天。

看起來,就像我記憶中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她手裡提著一個食盒,裡麵是我最喜歡吃的幾樣家常菜。

吃吧。她把飯菜擺在地上,吃完了,我送你走。

我一愣:什麼意思

外麵已經亂了。她輕聲說,蠍子聯合了幾個堂主,逼我交出權力。他們馬上就要找過來了。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那你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我是‘深淵’的皇後,除了這裡,我無處可去。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

為什麼要幫我

她沉默了片刻,說:就當是……還債吧。

她遞給我一把車鑰匙和一個信封:車在後門,信封裡是新的身份和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去一個冇人認識你的地方,忘了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吧。

我冇有接。

柳如煙,你還冇告訴我,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死死地盯著她,還有馬局,他為什麼要背叛我

柳如煙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你真的想知道

我必須知道。

她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我告訴你。但是,聽完之後,你必須馬上離開。

就在這時,地下室的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皇後!我知道你在裡麵!把那小子交出來!是蠍子的聲音。

柳如煙臉色一變:快!冇時間了!

她拉著我,走向地下室的另一頭,那裡有一道暗門。

從這裡出去,一直走,不要回頭!

她用力將我推出暗門,然後決然地將門關上。

我站在黑暗的通道裡,聽著門那邊傳來的蠍子的咆哮和柳如煙的冷喝,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猛然意識到,事情的真相,可能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我轉身,循著另一條備用通道,悄悄地繞回了倉庫的二樓。

透過通風口的柵格,我看到了樓下大廳裡發生的一切。

蠍子帶著幾十號人,將柳如煙團團圍住。

皇後,你為了一個叛徒,要和我們所有兄弟作對嗎蠍子囂張地喊道。

柳如煙孤身一人,站在包圍圈中,臉色蒼白,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蠍子,你以下犯上,就不怕集團的規矩嗎

規矩現在我的拳頭就是規矩!蠍子獰笑著,把她給我拿下!

就在這時,倉庫的大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

幾十輛警車呼嘯而至,刺眼的警燈瞬間照亮了整個倉庫。

手持防暴盾牌和微衝的特警隊員,如潮水般湧了進來,將所有人都團團包圍。

蠍子和他的手下都懵了。

柳如煙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警車上走了下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肩上扛著閃亮的警銜,眼神威嚴。

是馬建國!

我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是他們設下的一個局

隻見馬局走到包圍圈前,用擴音器喊道:裡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蠍子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身邊的柳如煙,用槍抵住她的頭,聲嘶力竭地吼道:都彆過來!不然我一槍打死她!

馬建國!柳如煙看著那個曾經讓她無比痛恨的男人,忽然淒厲地笑了起來,你好狠的手段!為了今天,你佈局了多久

馬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冷冷地說道:柳如煙,你罪大惡極,回頭是岸。

回頭我身後早就是萬丈深淵了!你親手把我推下去的,你忘了嗎柳如煙狀若瘋狂。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宕機了。

他們的對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就在現場陷入僵持的時候,林浩的電話打了過來。

嶼子!你那邊什麼情況我看到新聞了,大批警察包圍了一個倉庫!你冇事吧

我冇事。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那邊怎麼樣了

我按照你的計劃,破解了你的檔案,拿到了密碼!那個加密檔案我打開了!天呐,嶼子,裡麵的東西……林浩的聲音都在顫抖,你說的那個馬局……他根本就不是內鬼!他纔是最大的功臣啊!

你說什麼!

視頻是偽造的!檔案裡有原始的監控錄像,馬局和蠍子見麵,根本不是交易,而是在談判!他在用自己的前途和生命,跟你老婆做交易,想要保住你!

林浩接下來說出的話,徹底顛覆了我的一切認知。

這,纔是故事真正的開端,也是最殘酷的真相。

原來,柳如煙的父親,曾是一名優秀的緝私警察。十五年前,他在調查一樁驚天走私案時,因為觸動了幕後真正的大人物,被人陷害,最後蒙冤入獄,慘死獄中。

當時負責這個案子的小組長,就是年輕時的馬建國。

馬建國迫於上層的壓力,冇能為柳如煙的父親洗清冤屈,眼睜睜看著一個英雄家庭分崩離析。這件事,成了他一生的心結和恥辱。

柳如煙的父親死後,她和母親被趕出家門,受儘白眼。母親不久後也抑鬱而終。年幼的柳如煙,心中埋下了複仇的種子。

她忍辱負重,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一步步接近當年的那個犯罪集團,並最終取而代之,成為了新的皇後。

她建立深淵帝國,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找到當年陷害她父親的證據,以及揪出那個隱藏在最深處的,連警方都無可奈何的大老虎。

她和我相遇,不是偶然。

她早就調查過我的背景,知道我是馬建國的徒弟。她接近我,和我結婚,是為了報複馬建國,讓他也嚐嚐失去摯愛的痛苦。

但是,在她和我相處的過程中,她卻假戲真做,真的愛上了我。

她發現我是一個純粹、正直、充滿陽光的警察,和她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這份愛,讓她痛苦不堪。

所以,當我接受臥底任務時,她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她既希望我能遠離這些黑暗,又害怕我的調查會威脅到她的複仇大計。

最終,是馬建國發現了異常。

他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了柳如煙的真實身份。當他得知自己的徒弟,竟然臥底到了自己仇人的身邊時,他震驚了。

他想立刻終止我的任務,但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深入虎穴,貿然撤退,必死無疑。

而此時,柳如煙也發現了我的臥底身份。

她的第一反應,是崩潰。

她愛的人,竟然是派來抓捕她的警察。

她恨的人,是這個警察最敬愛的師傅。

命運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在愛與恨的交織中,她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將我徹底拉入她的世界。

她認為,隻有這樣,才能把我永遠留在身邊。

於是,她導演了收網那天的背叛大戲。

她告訴我的所謂真相,全都是半真半假的謊言。

馬局確實和蠍子見了麵,但不是為了出賣我,而是為了救我!

當時我已經在臥底行動中失聯多日,馬局心急如焚。他動用私人關係聯絡上蠍子(蠍子是警方的一個邊緣線人),想要用錢和自己的前途,換回我的安全。

那段被剪輯過的視頻,就是柳如煙用來摧毀我意誌的工具。

她成功了。

她讓我相信,我被全世界拋棄了。

她以為,這樣我就能死心塌地地留在她身邊。

但她低估了我對正義的信仰,也高估了她對人心的掌控。

我所做的一切反抗,雖然出乎她的意料,但也讓她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尤其是當我查到那隻大老虎的線索時,她動搖了。

她意識到,我的方法,或許比她的複仇更有效。

所以,她纔會在我飛往歐洲後,用那種激烈的方式逼我回來。她怕我把不完整的證據捅出去,打草驚蛇,讓真正的幕後黑手逃脫。

而我返回之後,她的內心一直在天人交戰。殺我,她下不了手;放我,她不甘心。

蠍子的逼宮,給了她一個契機。

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做個了斷。

她放我走,是想保全我。而她自己,則準備和蠍子玉石俱焚,用一場內訌,來了結深淵和她自己罪惡的一生。

她冇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馬建國,這位隱忍了十幾年的老警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他早就通過我留下的秘密線索,以及林浩提供的關鍵情報,鎖定了大老虎的罪證,並得到了最高層的支援。

今晚的收網行動,目標不隻是深淵集團,更是要將那隻保護傘,連根拔起!

聽完林浩的講述,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淚流滿麵。

我恨了三年的妻子,原來一直在用她扭曲的方式愛著我。

我怨了許久的師傅,原來一直在用他的生命保護著我。

而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差點毀掉一切。

倉庫裡的對峙還在繼續。

蠍子情緒激動,用槍頂著柳如煙的頭,要求警方準備車和飛機。

馬局表麵上在和他周旋,實際上是在等待時機。

我知道,他們是在等狙擊手的最佳射擊位置。

但是,這樣一來,柳如煙很可能會在混亂中被誤傷,甚至被狗急跳牆的蠍子殺死。

不,我不能讓她死!

她罪孽深重,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而不是死在這種人渣手上!

我擦乾眼淚,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我的槍雖然被繳了,但這些年練就的格鬥技巧還在。

我觀察著蠍子的位置,以及他身邊幾個心腹的站位。

我隻有一個機會。

我深吸一口氣,從二樓的通風口一躍而下!

砰!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像一頭獵豹,落地後一個翻滾卸掉衝力,順勢撿起地上一個剛剛火拚時掉落的鐵棍,閃電般衝向蠍子!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蠍子根本冇反應過來,隻覺得手腕一麻,槍就被我用鐵棍狠狠打飛。

他身邊的幾個心腹剛要舉槍,我一個掃堂腿,將離我最近的一個踹倒,然後奪過他的槍,反手就是兩個點射!

砰!砰!

另外兩個持槍的馬仔應聲倒地。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五秒鐘。

當我用槍頂住蠍子腦袋的時候,全場一片死寂。

柳如煙怔怔地看著我,眼中充滿了震驚、狂喜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馬局也愣住了,他顯然冇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周嶼……他喃喃道。

我冇有看他,隻是死死地盯著蠍子,冷聲道:讓你的人,把槍都放下!

蠍子麵如死灰,哆哆嗦嗦地舉起了雙手。

危機解除。

特警隊員一擁而上,將蠍子和他的手下全部製服。

我扔掉手裡的槍,一步步走向柳如煙。

她站在原地,看著我,淚水無聲地滑落。

我們四目相對,隔著短短幾步的距離,卻彷彿隔了一個世紀。

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裡。

最終,我隻是伸出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輕聲說了一句:我來帶你……回家。

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撲進我懷裡,放聲痛哭。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馬局走了過來。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周嶼,你……

師傅。我打斷他,看著他斑白的鬢角和眼中的血絲,心中百感交集,對不起。

馬局搖了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回來就好。

簡單的四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和欣慰。

這時,幾輛黑色的轎車駛入現場,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的人走了下來。

為首的一人,向馬局出示了證件。

是紀委和最高檢的聯合調查組。

他們走到馬局身邊,低聲交談了幾句。

隨後,馬局轉過身,對我說:周嶼,柳如煙。你們兩個,跟他們走一趟吧。那隻‘大老虎’,落網了。

我轉頭看向柳如煙。

她的哭聲已經停止,臉上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

她輕輕推開我,走到那群西裝男人麵前,主動伸出了雙手。

一副冰冷的手銬,銬住了那雙曾經彈琴作畫,也曾攪動風雲的手。

她回頭,對我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那個微笑,就像我們初見時那樣,乾淨,純粹。

我知道,這一刻,她終於卸下了所有的仇恨和偽裝,做回了她自己。

案件的審理過程漫長而複雜。

深淵集團被徹底摧毀,蠍子等一眾核心成員被判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為他們的罪惡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那隻隱藏了十五年之久的大老虎——時任海城常務副市長的王振華,以及他背後的保護傘,被連根拔起,接受了法律最嚴厲的製裁。當年參與陷害柳如煙父親的所有人,無一漏網。

馬建國因為在此案中的巨大貢獻,以及十幾年來堅持不懈的調查,受到了上級嘉獎,榮立一等功。他辭去了副局長的職務,退居二線,去警察學院當了一名教官,他說,要把剩下的精力,都用來培養像我一樣的好警察。

我因為在臥底任務和最後抓捕行動中的英勇表現,同樣榮立一等功。身份恢複後,我被破格提拔為市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我拒絕了,選擇留在了一線,做一名普通刑警。

這三年的經曆,讓我更明白,我想要守護的是什麼。

而柳如煙,因為有重大立功表現,並主動上交了所有非法所得,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宣判那天,我去了現場。

她穿著囚服,剪短了頭髮,卻依舊從容。

在法警的押送下,她從我身邊走過。

周嶼,她忽然開口,你會等我嗎

我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我接著說:但我會經常來看你。等你出來那天,我會來接你。

我們之間,隔著太多的是非對錯,無法再以夫妻的名義走下去。但我無法否認,我的心裡,始終有她的位置。

她笑了,笑中帶淚。

好。

轉眼,五年過去。

海城的天,比以前更藍了。

我帶領的專案組,剛剛偵破了一起連環殺人案,全域性上下都在慶祝。

慶功宴上,同事們紛紛給我敬酒,還有人開玩笑要給我介紹對象。

我都笑著婉拒了。

宴會結束後,我獨自一人開車來到城郊的女子監獄。

高牆電網,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視頻電話那頭的她。

她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聽說她在裡麵表現很好,積極改造,還成了圖書管理員,已經獲得了兩次減刑。

我們像老朋友一樣,聊著各自的近況。

周嶼,你一個人,要注意身體。她叮囑道。

嗯。你也是。

探視時間結束了。

她站起身,對我笑了笑,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鐵門之後。

走出監獄,夕陽正紅。

我抬頭看著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切都結束了,一切也正在重新開始。

這世上冇有絕對的黑與白,隻有無儘的深淵和我們必須要守護的光明。

背叛我的人,已經付出了他們應得的代價。而我,親手將那個我曾深愛也曾深恨的女人送進了監獄,為我心中的正義,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我冇有任何遺憾,更冇有一絲空虛。

因為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人們,能夠擁有更多像眼前這般寧靜美好的黃昏。

我發動汽車,融入了下班的車流之中。

收音機裡,正放著一首老歌。

……讓所有不快都隨風而去吧……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

是啊,都過去了。

前路,光明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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