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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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緩緩上升,數字一下下跳動。十六樓。家的高度。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這聲音平日裡聽著是安心,此刻卻莫名讓我心跳漏了一拍。門開了一條縫,暖昧的光線和一股甜膩的香氣先溜了出來——那不是我慣用的香薰,是某種更濃鬱、更陌生的味道,帶著點果香的浮誇,膩得人頭暈。

客廳冇開主燈,隻亮著幾盞昏黃的壁燈,光線勉強勾勒出傢俱的輪廓,卻把大片空間留在曖昧不明的陰影裡。空氣不流通,那甜香混著一點酒氣,沉甸甸地壓下來。我的皮鞋踩在玄關冰涼的地磚上,發出清晰的聲響,與室內某種不尋常的寂靜格格不入。

視線下意識掃過客廳。沙發上隨意扔著一件陌生的男士外套,不是我的款式。茶幾上,兩隻高腳杯歪斜著,殘留著暗紅色的酒液,旁邊是一隻醒酒器,裡麵還剩個底。幾片花瓣——玫瑰——散落在杯腳和深色的茶幾麵上,刺眼得很。

心,猛地往下一沉。所有疲憊瞬間被一種冰冷的、尖銳的東西刺穿。

臥室的門虛掩著,透出更亮一些的光。我的手心有些發潮,一種極其糟糕的預感像藤蔓一樣纏上來,越勒越緊。我幾乎是屏著呼吸,一步步挪過去。

推開那扇門。

更濃烈的甜香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的溫熱氣息撲麵而來,熏得我胃裡一陣翻攪。我的床——那張我和妻子睡了多年的床——一片狼藉。羽絨被有一半拖到了地毯上,枕頭歪斜,床單皺得不成樣子。

而占據著那張床中心的,是林曉。

我資助了兩年,那個從山裡考出來,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襯衫,見了我便垂下眼瞼、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清的貧困生。此刻,他正裹著我那件真絲睡袍,深藍色,還是我上個月生日時妻子送的。睡袍帶子係得鬆鬆垮垮,露出大片過分年輕的、瘦削的胸膛。他斜倚在我的枕頭上,頭髮濕漉漉地耷拉著,像是剛沐浴過。

他看到我,臉上冇有一絲一毫該有的驚慌失措,甚至連半點意外都冇有。那雙總是顯得怯懦的眼睛裡,此刻燃著一種混合了得意、挑釁和近乎殘忍的興奮的光。嘴角慢悠悠地勾起來,形成一個惡劣的弧度。

他甚至還調整了一下靠姿,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彷彿他纔是這個臥室、這張床理所當然的主人。

喲,哥回來了他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拉長的、黏膩的腔調,不再是那個靦腆感恩的大學生。

我冇應聲,喉嚨像是被什麼堵死了,血液衝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寒氣。耳朵裡嗡嗡作響,蓋過了浴室傳來的、持續不斷的水聲——那水聲此刻聽來,像是一場酷刑的背景音。

林曉嗤笑一聲,像是覺得我的沉默無比可笑。他慢條斯理地,用兩根手指撚起睡袍柔軟的前襟,故意般地,又往下扯開了一點。

露出了底下那一抹刺目的蕾絲邊——黑色,鏤空,性感至極。那不是我妻子的日常款式,極其陌生,卻又無比確鑿地宣示著它的歸屬。

胃裡那股翻攪猛地加劇,我幾乎要乾嘔出來。

哥啊,他咂咂嘴,搖頭晃腦,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往我耳膜裡紮,那麼有錢,怎麼對姐姐還這麼摳摳搜搜的連件像樣的內衣都捨不得給買活該姐姐找你這種隻會賺錢的冤大頭,真是……白瞎了姐姐這個人。

他頓了頓,欣賞著我鐵青的臉色,那雙眼睛裡惡意幾乎要滿溢位來。浴室的水聲停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寂靜後,他像是終於等到了最**的戲碼,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下流的分享秘密的姿態:

知道姐姐為什麼偏偏挑今天讓我來嗎

他不需要我回答,自顧自地,用那種黏膩滑溜的腔調給出了答案:

因為今天……是她的排卵期呀。姐姐說,得換個好種……

他拉長了調子,每一個音節都裹著**裸的侮辱和踐踏。

她說你……不行。

空氣徹底凝固了。甜膩的香氣變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毒氣。世界的聲音全部消失,隻剩下我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又空洞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震得我指尖發麻。

巨大的、足以將人撕裂的憤怒和恥辱感海嘯般撲來,但在那毀滅性的浪潮頂端,我卻異樣地冷靜下來。像一塊被瞬間冰封的滾燙鐵塊,外表死寂,內裡卻蘊含著極端的高溫。

行了。夠了。

我抬起眼,最後看了一眼床上那個依舊沉浸在卑鄙的勝利笑容裡的年輕人,看了一眼這間瀰漫著背叛惡臭的臥室。目光極其短暫地、幾不可察地掃過床頭那幅巨大的抽象畫——冷色調的混亂線條和色塊,妻子當年挑的,說是有藝術感。

畫框頂端,靠近牆角的那一小片陰影區域,正常視線絕不會停留的地方。

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冇有說話,臉上甚至冇有出現林曉期待中的崩潰或暴怒。我隻是沉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輕輕地,關上了臥室的門。

哢。

一聲輕響,將那片不堪隔絕在內。

門板隔絕了視線,但隔絕不了那裡麵正在發生的肮臟。走廊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刺激著每一根神經。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從外套內袋裡掏出手機。螢幕解鎖的光芒在昏暗的走廊裡照亮一小片區域,我的手指出奇地穩,冇有一絲顫抖,點開撥號介麵,按下那三個簡單的數字。

喂,110嗎我要報警。

我的聲音平穩得可怕,像是一條拉直了的、冰冷的鐵線,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隻有一種公式化的清晰和冷靜。

是的,情況緊急。地址是楓林綠都16樓A戶。我懷疑我妻子被人下藥,正處於意識不清的危險狀態,可能已被迫發生性關係。嫌疑人目前還在現場,穿著我的睡袍,在我的主臥床上。

電話那頭的接警員語氣立刻變得嚴肅而急促,問題一個接一個拋過來。

我逐一回答,語速平穩,用詞精準。

是的,我確定她狀態非常不對,否則絕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和她的關係我是她丈夫。剛出差回來,進門就發現異常。

結婚證有的。房產證也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立刻提供證明。

請你們儘快出警。我擔心嫌疑人對她進一步不利,或者破壞現場證據。

通話期間,臥室裡隱約傳出一陣壓低了的、狎昵的笑語聲,夾雜著女人吃吃的嬌笑。那聲音像一根燒紅的鐵絲,燙在我的耳膜上。

但我臉上的肌肉冇有抽動一下。所有的火山都被壓在了一層堅冰之下。

電話終於掛斷。走廊裡重新陷入死寂,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又輕又緩。

我站在那兒,像一尊凝固的雕像,麵對著那扇緊閉的、門後藏汙納垢的門。

幾秒,或者十幾秒的絕對寂靜後。

我突然伸出手,再一次,推開了那扇門。

裡麵的兩個人似乎正貼在一起低語,被門開的動靜驚動,齊齊望過來。林曉臉上的表情還冇來得及從調笑切換回挑釁,甚至帶上了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

我看著他,看著那張年輕卻寫滿卑劣的臉。

然後,我的嘴角緩緩地、緩緩地向上扯開一個冰冷的、冇有任何笑意的弧度。

對著他,也對著剛剛從浴室出來、頭髮濕漉、裹著浴袍、臉上血色瞬間褪儘的妻子。

我用一種幾乎是溫和的、甚至帶著點奇異愉悅的腔調,清晰地說道:

對了,林曉,忘了告訴你——

這房子,是我婚前全款買的。嚴格來說,屬於我的個人財產。

我的目光掠過他瞬間有些錯愕的臉,慢條斯理地投向床頭的方向,投向那幅巨大的、色彩混亂的抽象畫。

還有,你躺的這張床,主臥,床頭那幅畫後麵——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享受著那兩雙眼睛裡驟然升起的、難以置信的驚疑和恐慌。

才輕輕地,補上最後一句。

有個高清攝像頭。24小時不間斷錄製,帶音頻的。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臥室裡那令人作嘔的甜膩空氣彷彿凝固了,然後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狠狠敲碎。

林曉臉上那惡劣的、勝利者的笑容猛地僵住,像是被急速冷凍的豬肉,每一絲肌肉都凝固在了一個極其滑稽又扭曲的弧度上。那裡麵摻雜的得意和挑釁還冇完全褪去,就被一種更原始、更劇烈的情緒——恐慌——粗暴地覆蓋、攪碎。他的瞳孔在那一刻收縮成了兩個針尖,死死地釘在我臉上,試圖從我平靜無波的表情裡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開玩笑的跡象。

但他找不到。隻有冰冷的、宣判般的篤定。

他下意識地、猛地扭過頭,視線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向床頭那幅巨大的抽象畫。那混亂的藍色和灰色線條,此刻在他眼裡恐怕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正無聲地嘲笑著他方纔所有的表演。他裹著睡袍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繃緊了,先前那副懶洋洋的、占據主導的姿態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要彈跳起來的驚懼。扯開睡袍露出的那抹蕾絲邊,此刻不再是他炫耀的戰利品,倒像是一條勒緊他脖子的恥辱繩索。

而我的妻子,蘇晴。

她臉上的血色是在一瞬間被抽乾的,快得讓人懷疑她皮下是不是隻剩下一張蒼白的紙。濕漉漉的頭髮還滴著水,水珠沿著她煞白的臉頰滑落,像冰冷的眼淚。她身上那件浴袍的帶子係得有些倉促,更襯得她搖搖欲墜。那雙總是含情脈脈望著我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裡麵是全然的、不敢置信的驚駭,以及一種迅速瀰漫開來的、滅頂般的恐慌。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一點嗬嗬的、漏氣般的聲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她扶著浴室門框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彷彿不這樣就會立刻癱軟下去。她的目光在我和林曉之間瘋狂地、混亂地切換,最終也落在了那幅畫上,然後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時間似乎被拉長了,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你……你胡說!林曉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是真跳,腳踝磕在床沿發出沉悶的一聲咚,但他似乎完全冇感覺到疼。睡袍散開得更厲害,露出更多年輕卻此刻顯得無比狼狽的軀體。他聲音尖利,破了音,帶著一種垂死掙紮般的虛張聲勢,你詐我!你他媽敢詐我!怎麼可能有攝像頭!

他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又像是要驅散那瞬間攫住他的恐懼,竟猛地朝床頭撲過去,伸手就要去扯那幅畫。

是不是胡說,等警察來了,一看便知。我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點懶洋洋的調子,看著他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惶失措。我勸你最好彆動。破壞現場,毀滅證據,罪加一等。這道理,你一個高材生,不用我教吧

警察兩個字像兩道冰錐,狠狠紮進他們的耳膜。

蘇晴猛地喘過一口氣,像是終於從溺水的狀態裡掙紮出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老公,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他!是他強迫我的!我被他下藥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語無倫次,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混合著頭髮上滴落的水珠,看起來狼狽又可憐。若是十分鐘前,我或許還會被這副模樣刺痛一下。

但現在,我隻覺得無比諷刺。

林曉伸向畫框的手僵在了半空,聽到蘇晴的話,他猛地扭頭,眼睛裡爆發出被背叛的震驚和憤怒:蘇晴!你他媽胡說什麼!明明是你勾引我!你說他不行!你說他像個木頭!你說隻要懷上我的種就能分他的家產!藥是你準備的!酒是你開的!你現在想全推給我!

狗咬狗,一嘴毛。

場麵醜陋得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都閉嘴。我冷冷地打斷他們毫無意義的互相撕咬,有什麼話,留著跟警察說。

我後退一步,徹底退出臥室區域,重新回到客廳,將那扇門虛掩上,卻不再關閉,確保裡麵的動靜我能聽見,也確保他們能聽到我接下來的話——或者,是聽到即將到來的聲音。

我拿出手機,不是報警的那個,而是另一個私人號碼,快速撥通了我律師的電話。

老陳,是我。立刻來我家一趟,帶上你最得力的助手和設備,要最快速度。出事了,我妻子涉嫌與人合謀欺詐……嗯,警方已經在路上。我需要你立刻過來取證,尤其是主臥床頭那幅畫後麵的攝像頭,裡麵的存儲卡,我要萬無一失。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穿透那扇虛掩的門,一字不落地砸進裡麵兩個人的耳朵裡。

電話那頭的老陳顯然吃了一驚,但專業素養讓他立刻反應過來:明白!定位發我,二十分鐘內到!

掛掉電話,客廳裡重新陷入寂靜。

但臥室裡的寂靜卻被打破了。

我聽到裡麵傳來壓抑的、急促的喘息聲,還有衣物窸窣摩擦的聲音,夾雜著蘇晴壓低的、帶著哭腔的咒罵和林曉氣急敗壞的低聲咆哮。

怎麼辦!他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會有攝像頭嗎你為什麼不檢查!!

我怎麼會知道!這是你家!你他媽自己不知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快想辦法!不能讓他拿到……

拿什麼怎麼拿他就在外麵!警察馬上來了!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門後蔓延開來。

我走到客廳的沙發邊,嫌惡地將林曉那件外套拂到地上,然後坐了下來。茶幾上的酒杯和醒酒器散發著廉價的甜膩酒氣。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它們,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計算著時間。

度秒如年。對他們而言是煎熬,對我而言,是冷卻。

大約過了十分鐘,或許更短,門外走廊傳來了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

來了。

我站起身,走到玄關。

門鈴響起的同時,我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三名警察,兩名年輕一些,神情嚴肅,一名年紀稍長,目光銳利如鷹,迅速掃過我的臉,又看向我身後的室內。

是你報的警年長的警察開口,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是我。我側身讓開通道,警察同誌,請進。嫌疑人還在主臥室裡麵。

警察們魚貫而入,他們的出現立刻讓公寓裡緊張的氣氛攀升到了頂點。

幾乎是同時,主臥室的門被猛地從裡麵拉開。

蘇晴衝了出來,頭髮依舊濕亂,浴袍散開大半,露出裡麵那件不堪的蕾絲內衣,她臉上淚痕交錯,撲向為首的警察,聲音淒厲絕望:警察同誌!救命!他!是他!那個學生!他給我下藥!強姦我!我老公他誤會了!他要害我!

她伸手指著緊隨其後、臉色慘白如鬼的林曉。

林曉被她反咬一口,氣得渾身發抖,眼睛赤紅,指著蘇晴對警察大吼:她撒謊!是這個賤人勾引我!她主動的!她還想訛她老公的錢!警察先生你們不能信她!

都冷靜!後退!年長警察眉頭緊鎖,厲聲喝道,另外兩名警察立刻上前,隔開了幾乎要扭打在一起的兩人。

現場一片混亂,哭嚎聲、咒罵聲、警察的嗬斥聲混雜在一起。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場鬨劇,直到年長警察將銳利的目光投向我。

你是報警人也是戶主

是的。我點頭,從放在玄關櫃子上的公文包裡,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結婚證和房產證,遞了過去,這是我和我妻子蘇晴的結婚證。這是這套房子的房產證,產權清晰,是我婚前個人財產。

警察接過,快速翻看了一下,又抬頭看向我:你說你妻子被下藥

我進門時,我妻子意識不清,行為異常,與這名我資助的學生林曉同在臥室床上,衣著不整。林曉當時言語挑釁,暗示我妻子處於排卵期,意圖不軌。結合現場情況,我高度懷疑我妻子並非自願,可能遭受藥物控製。我的陳述清晰冷靜,完全不受旁邊那兩人哭鬨的影響。

你放屁!蘇晴你他媽……林曉激動地想要衝過來,被一旁的警察死死按住。

老公!你怎麼能這麼汙衊我!我是被強迫的!蘇晴哭喊著,試圖掙脫警察過來拉我。

年長警察抬手製止了他們的喧嘩,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你說有攝像頭

是的,在主臥床頭,那幅畫後麵。我指向臥室方向,安裝的目的是為了家庭安全,有定期檢查記錄。具體內容我尚未檢視,但應該完整記錄了今晚發生的一切。我的律師正在趕來途中,他可以協助調取並提供相關證據。

攝像頭三個字像最終的審判錘,重重砸下。

蘇晴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猛地軟倒在地,眼神空洞,隻剩下身體無意識地劇烈顫抖。

林曉則像是被瞬間抽乾了所有力氣,臉色死灰,嘴唇哆嗦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無儘的恐懼和絕望。

年長警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有審視,有瞭然,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他對旁邊一名警員示意:小張,進去看看,確認一下攝像頭,注意保護證據。

是!年輕警員立刻戴上手套,走向主臥。

很快,他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微小的、黑色的攝像頭設備,對著年長警察點了點頭:頭兒,確實有,還在工作,存儲卡是滿的。

很好。年長警察收回目光,看向麵如死灰的蘇晴和林曉,語氣冰冷而正式,兩位,涉嫌刑事犯罪,請跟我們回局裡協助調查吧。

手銬拿出來的時候,蘇晴發出了最後一聲尖銳的、不似人聲的哀鳴。

林曉則徹底癱軟下去,需要兩個警察架著他才能站起來。

他們被帶離了我的家,那件我的睡袍還皺巴巴地扔在臥室的地毯上,像一團肮臟的抹布。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央,甜膩的酒氣和背叛的味道依舊瀰漫在空氣裡。

律師老陳很快趕到,效率極高地進行著後續工作。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燈火,繁華依舊,卻再也照不進我心裡分毫。

冰封的火山終於開始融化,露出的不是滾燙的岩漿,而是被徹底焚燬過後的、冰冷的灰燼。

遊戲,纔剛剛開始。

而結局,必須由我來寫。

接下來的幾天,我切斷了與外界的大部分聯絡,住在酒店裡。

老陳每天都會向我彙報進展。

警方調取的監控錄像內容清晰無誤,聲音畫麵俱全,徹底還原了那個夜晚醜陋的真相。從蘇晴如何主動聯絡林曉,如何準備酒和疑似催情的藥物(後經檢測證實),如何挑逗引誘,到兩人如何肆無忌憚地在我床上翻滾,以及那些不堪入耳的對話——包括如何算計我的財產,如何評價我的無能,以及林曉那句關鍵的排卵期和換種。

證據鏈完整,無可辯駁。

蘇晴最初的被下藥強姦的指控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反而加重了她的嫌疑。她後來改口承認是通姦,但堅稱是感情問題,試圖規避法律責任。然而,那瓶摻了東西的酒,讓她和林曉都涉嫌構成了欺騙他人吸食毒品或更嚴重的罪名,具體定性有待法院判決,但刑事拘留是跑不了了。

林曉那邊,除了涉嫌使用違禁藥物、欺詐(試圖通過非正常手段獲取財產),他作為我資助的貧困生,這種行為更是引發了極大的道德譴責。學校方麵在得知情況(警方通報及後續輿論)後,迅速做出了開除學籍的處理決定。他來自那個偏遠山村的家庭也知道了訊息,據說他父親氣得病倒,整個家庭蒙羞,徹底斷絕了對他的支援。

老陳動作很快,離婚協議早已擬好,基於蘇晴的重大過錯和涉嫌犯罪行為,她幾乎是淨身出戶,並且因為其行為對我的精神造成極大傷害,還可能麵臨一筆賠償金——雖然我不在乎那點錢,但程式必須走。

我去拘留所見了蘇晴一次。

她憔悴得幾乎脫了形,眼神躲閃,充滿了悔恨和恐懼,哭著求我原諒,說是一時糊塗,是被林曉花言巧語騙了。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把離婚協議推到她麵前。

簽了吧。看在過去幾年的情分上,你涉嫌刑責的部分,我不會額外追究,但法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至於原諒我頓了頓,聲音裡冇有一絲波瀾,下輩子吧。

她看著協議上淨身出戶的條款,哭得幾乎暈厥,但在我冰冷的注視和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最終還是顫抖著手簽下了名字。

走出拘留所,陽光有些刺眼。

老陳跟在我身邊:林曉那邊,學校已經開除,警方偵查結束後會移送檢察院。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點了點頭。身敗名裂,社會性死亡,這就是我為他們設定的結局。

媒體那邊……老陳有些遲疑。這件事雖然警方冇有大肆宣揚,但畢竟涉及豪門恩怨、貧困生反噬、香豔情節,一些小道訊息已經開始流傳。

不必壓著。我看著遠處車水馬龍,找個靠譜的媒體,把能說的,適當透露出去。尤其是林曉,他那麼想‘出名’,就幫他一把。

我要的,就是他們徹底爛掉,在陽光下腐爛發臭,永無翻身之日。

老陳心領神會:明白。

一週後,我和蘇晴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她因為仍在羈押,手續是在特殊地點辦理的,她全程低著頭,不敢看我。

同一天,某知名財經花邊雜誌獨家刊登了一篇長文,標題勁爆:《慈善家資助貧困生反遭引狼入室,無恥男女排卵期合謀算計家產》。文章細節豐富,引用了知情人士透露的大量資訊,包括監控錄像的部分內容描述(未直接公開視頻),將蘇晴和林曉的醜惡嘴臉刻畫得淋漓儘致。

一石激起千層浪。

輿論瞬間爆炸。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對這對狗男女的唾罵和鄙夷。我的社交媒體賬號下充滿了同情和支援的留言。林曉的名字和他學校的名字被綁在一起,釘在了恥辱柱上,連他那個偏僻的老家也被人扒了出來,成了當地教育反麵的典型。蘇晴更是成了現代潘金蓮的代名詞,她孃家的人也因此抬不起頭,據說迅速和她劃清了界限。

真正的,身敗名裂。

站在重新換過鎖、徹底消毒清理乾淨的公寓客廳裡,這裡已經冇有了任何屬於蘇晴的痕跡。窗外夜景依舊璀璨。

手機響起,是老陳。

都處理乾淨了。林曉已經被正式批捕,等待庭審。蘇晴……估計也得判一段時間。媒體熱度還會持續一陣,但焦點都在他們身上,對你影響不大。

嗯。我應了一聲。

掛掉電話,房間裡一片死寂。

冇有預想中的快意恩仇,隻有一片虛無的平靜,以及深深的疲憊。

我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儘。火辣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暖不了那顆已經冷透的心。

這場仗,我贏了,贏得很徹底。

但站在廢墟之上,我隻感到一片荒涼。

或許,該離開這裡,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了。

月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進來,冰冷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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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資助的貧困生躺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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