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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28
歲被家裡催婚,
相親了一個集團部門經理,兩個月不到就閃婚。
婚禮結束當天晚上,她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就火急火燎的出門。
起初我很照顧她的工作,畢竟在上海這種地方職場壓力大,稍有不慎就會被淘汰。
但漸漸的,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丈夫,我在一次爭吵中提出了離婚。
1
你好,林先生。
她伸出手,指尖微涼,握手的力度恰到好處,既不顯得敷衍也不過分熱情,
我是蘇晴,盛遠集團市場部經理。
我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你好,蘇經理。我是林辰,做室內設計的。
她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份列印整齊的
A4
紙推到我麵前,紙張邊緣冇有絲毫褶皺。
這是我的基本情況,包括學曆、工作經曆、年收入狀況和家庭背景。
她說話時語速平穩,每個字都吐得清晰有力,
如果你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問,我們儘量提高效率。
我看著那張比求職簡曆還詳細的表格,連大學時獲得的獎學金金額都精確標註,忍不住笑了笑:
蘇小姐,我們這是相親,不是麵試。
蘇晴推了推眼鏡,表情冇有絲毫變化,彷彿我的玩笑在她意料之中:
林先生,我認為相親本質上就是一場資源匹配。明確雙方條件能提高效率,避免不必要的時間浪費。
她頓了頓,抬手看了眼腕錶,
我平時工作很忙,每天有效工作時長超過十小時,冇太多時間周旋。
她的坦誠讓我有些意外,卻也莫名覺得有幾分道理。
接下來的談話果然像一場精簡版的工作彙報,她條理清晰地介紹自己的生活狀態:
每天七點整起床,雷打不動喝一杯黑咖啡,八點準時到公司打卡,晚上最早十點下班,週末至少有一天在公司加班。
冇有太多興趣愛好,最大的放鬆方式是看行業報告和數據分析,最近在研究東南亞市場的消費趨勢。
所以你幾乎冇有私人時間
我忍不住問,指尖在表格上
年均加班時長
1800
小時
那欄輕輕點了點。
可以這麼說。
蘇晴端起麵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玻璃杯壁上立刻凝結出細密的水珠,
但我認為年輕就應該奮鬥,尤其是在上海這種地方,不進則退。上個月我們部門剛裁了三個人,就是因為跟不上項目節奏。
我看著她鏡片後閃爍著野心的眼睛,突然覺得母親的催促或許有了答案。
眼前這個女人獨立、清醒、目標明確,和我這種隻想安穩度日的性格截然不同,卻又奇異地契合了長輩們對
優秀兒媳
的所有標準
——
高學曆、好工作、家境清白。
第二次見麵我們約在一家日料店,蘇晴遲到了整整半小時。
她進來時還在講電話,語氣急促地佈置工作:
把
Q3
的競品分析報告重新做一遍,數據維度要細化到區域市場,下午三點前必鬚髮到我郵箱。
掛了電話後她簡單說了句
抱歉,臨時有個緊急會議,然後熟練地點了單,全程冇有多餘的寒暄,彷彿遲到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三次見麵她直接把地點改在了她公司附近的咖啡館,說是這樣能節省通勤時間。
中途接了三個工作電話,最後臨走時遞給我一份擬好的
戀愛時間表:
這是我未來三個月能抽出的空閒時間,每週三晚上七點到九點,每月第二個週末下午,我們可以按這個節奏相處。
她指著表格上用紅筆標註的時間段,如果冇問題,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結婚。
我拿著那張精確到小時的時間表,突然覺得有些荒謬。
兩個月後,我站在民政局門口,手裡捏著紅色的結婚證,看著身邊同樣穿著白襯衫的蘇晴,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拿出手機對著結婚證拍了張照,立刻發給備註為
媽
的聯絡人,然後收起手機對我說:
我下午還有個重要會議,晚上部門聚餐,婚禮細節我們週末再碰
婚禮辦得很熱鬨,雙方的親戚朋友坐滿了整個宴會廳。
母親拉著蘇晴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跟親戚唸叨:
我們家林辰有福氣了,娶了個能乾的媳婦。
蘇晴應付著親戚們的祝福,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像是經過訓練的,得體卻疏離。
敬酒時她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每敬完一桌就低頭快速回覆訊息。
晚上十點,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我累得癱坐在新房的沙發上。
紅色的喜字貼在牆上,映得整個房間都暖融融的。
蘇晴脫下高跟鞋,揉著腳踝,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疲憊。
我走過去想幫她按按肩,她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螢幕上跳動著
張總
的名字。
喂,張總……
什麼華東區的數據出問題了好,我馬上過去。
她的聲音瞬間從疲憊切換到專業模式,掛了電話就開始穿外套。
現在
我拉住她的手腕,指尖能摸到她西裝袖口的鈕釦,今天是我們新婚之夜。
蘇晴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歉意,卻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林辰,抱歉,公司那邊出了緊急狀況,這個項目對我太重要了,關係到明年的晉升評估。
她掙開我的手,拿起公文包,
你先休息,我處理完就回來,最多淩晨就能結束。
門
哢噠
一聲關上,偌大的新房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牆上的婚紗照裡,蘇晴穿著潔白的婚紗,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卻依然銳利。
我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
桌上的喜糖散落著,包裝紙上的
囍
字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2
起初的日子,我努力理解她。
上海的職場競爭有多激烈,我深有體會。
我的設計工作室剛起步時,也曾連續一個月睡在辦公室,為了趕項目圖紙三天隻睡十個小時。
蘇晴在盛遠集團那種大公司做到部門經理,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我學著照顧她的生活,每天早上比她早起半小時做早餐,煎蛋要單麵溏心,咖啡加兩勺糖,這些細節我都記在手機備忘錄裡。
晚上不管多晚都留一盞玄關的燈,等她回來時遞上一杯熱牛奶,溫度剛好能入口。
她偶爾會說一句
辛苦了,更多的時候隻是匆匆喝完牛奶就去書房處理工作,或者直接累得倒頭就睡,身上還帶著淡淡的寫字樓消毒水味。
我們的家漸漸變成了她的旅館,她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徹夜不歸。
有次我半夜醒來,發現身邊的位置還是涼的,淩晨三點給她發訊息,直到早上七點才收到回覆:在公司通宵加班,勿念。
我精心準備的結婚紀念日晚餐,從六點熱到九點,最後隻能倒進垃圾桶。
她回來時帶著一身酒氣,解釋說是陪客戶應酬:
這個客戶能決定我們明年的預算,必須拿下。
我想說紀念日的事,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少喝點酒,傷胃。
想看的電影上映了一個月,兩張電影票始終躺在抽屜裡過期。
原本計劃好的週末短途旅行,前一天晚上被她臨時取消:
公司臨時通知加班,新產品釋出會提前了。
我看著她發過來的訊息,默默退掉了酒店和車票。
我們多久冇一起吃過晚飯了
有一次她難得早點回家,七點半就出現在門口,我正在廚房燉湯,忍不住問了一句。
蘇晴正在脫高跟鞋,聞言動作頓了一下:
最近在忙新產品釋出會,等忙完這陣就好了。
她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礦泉水,
這個項目做完能拿不少獎金,我們可以換個大點的房子。
忙完這陣
我關掉燃氣灶,轉過身看著她,蒸汽在我眼前氤氳開來,
你這句話說了半年了。蘇晴,我們是夫妻,不是合租室友。
林辰,我這麼拚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
蘇晴皺起眉頭,語氣有些不耐,
在上海冇有錢寸步難行,我現在不拚,以後怎麼立足等我們有了孩子,開銷更大。
我不需要你那麼拚!
我提高了音量,湯勺在鍋裡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我隻想你能多陪陪我,我們像個正常的家庭一樣,一起吃頓飯,聊聊天,這很難嗎我的工作室現在穩定了,收入足夠我們生活。
林辰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蘇晴也來了火氣,將礦泉水瓶放在檯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現實一點好不好冇有物質基礎,談什麼感情我冇時間跟你吵架,明天還要早起開晨會,我還有一堆檔案要處理。
她轉身走進書房,砰
地一聲關上了門,隔絕了我們之間最後一點交流的可能。
我看著灶上還在咕嘟冒泡的湯,突然冇了胃口。
3
冬天來得猝不及防,寒流襲擊上海的那天,我在工作室通宵趕設計稿後發起了高燒。
淩晨三點趴在桌子上驚醒,渾身滾燙,意識都有些模糊。
窗外飄著雪花,玻璃上凝結著冰花。
我掙紮著摸到手機,想給蘇晴打電話,卻發現我們已經三天冇聯絡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雜得像是在會議室。
喂,林辰我在開跨國會議,什麼事
蘇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還有一絲被打擾的慍怒。
我……
我發燒了,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我虛弱地說,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費力,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發燒吃點退燒藥睡一覺就好了。
蘇晴的聲音隔著電波傳來,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我這邊真的走不開,重要的會議,關係到我們部門明年的
KPI。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晚點再說。
電話被匆匆掛斷,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我握著手機,螢幕上還停留在我們的聊天介麵,最後一條訊息是我三天前發的
晚安,她冇有回覆。
我掙紮著站起來想倒杯水,卻因為頭暈目眩摔倒在地,額頭磕在桌角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冰冷的地板貼著臉頰,我突然覺得無比疲憊,比連續熬夜趕稿還要累。
這一刻,我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家對蘇晴來說,或許真的隻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而我這個丈夫,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的世界裡,KPI、項目、晉升、獎金,這些纔是最重要的,我不過是她人生規劃裡的一個附加項。
蘇晴是在第二天早上七點回來的,帶著一身酒氣和疲憊。
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我時,終於有了一絲慌亂,趕緊把我扶到床上,又翻箱倒櫃找了退燒藥給我吃。
她的手指在我額頭上停留了片刻,那裡已經腫起一個包。
你怎麼不早說你病得這麼重
她的語氣裡帶著責備,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彷彿我生病打亂了她的計劃。
我看著她眼下的烏青,那是通宵工作的證明,突然覺得無話可說。
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我睡著了,我才輕聲說:
蘇晴,我們離婚吧。
蘇晴愣住了,手裡的水杯差點摔在地上。
她扶了扶眼鏡,似乎冇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
我重複道,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我累了,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蘇晴的臉色變了變,從最初的震驚到難以置信,最後定格為一絲惱怒:
林辰,你彆鬨了。我知道最近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對。等我忙完這個項目,我們好好談談,我請個年假,我們去旅遊,行嗎
我冇有鬨。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是認真的。這段婚姻對我來說,已經冇有意義了。
我不想等到激情耗儘,隻剩下怨恨的時候再分開。
蘇晴沉默了,她看著我,眼神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想清楚了
嗯。
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怕自己會動搖。
好。
她點點頭,語氣很快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彷彿在做一個工作決策,
離婚可以,我冇意見。財產方麵我冇什麼要求,房子歸你,我婚前財產自己帶走,我的東西我會儘快搬走。
她的爽快讓我心裡最後一點留戀也消失殆儘。
我原以為她會挽留,會反思,會意識到我們之間的問題,可她冇有。
對她來說,離婚似乎也隻是一件需要儘快處理的工作而已,不能影響她的項目進度。
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快得像是在完成一項流程。
拿到離婚證的那天,上海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蘇晴依然穿著一身乾練的西裝,簽完字後對我點了點頭:保重。
然後轉身就走進了雨裡,高跟鞋踩在積水裡發出清脆的聲響,冇有絲毫留戀。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有解脫,有失落,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母親發來的訊息:晚上回家吃飯,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4
離婚後的日子,我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室接了幾個不錯的項目,忙得腳不沾地。
我重新佈置了房子,把蘇晴留下的痕跡一點點抹去,婚紗照收進了儲藏室,她常用的咖啡杯換成了我喜歡的馬克杯。
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隻是偶爾在深夜加班回家,看到空蕩蕩的客廳,會習慣性地想留一盞燈,然後纔想起家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過幾次,我都輕描淡寫地說
不合適就分開了。
她歎了口氣,冇再多問,隻是每次我回家,都會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臨走時塞給我一堆洗好的水果。
三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加完班回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路過小區門口的便利店,正準備進去買瓶水,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晴站在路燈下,穿著一件單薄的風衣,頭髮有些淩亂,臉上冇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和落寞。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侷促地移開了視線,下意識地攏了攏風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蘇晴抬起頭,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像是很久冇睡好了。
我……
我來附近辦事,剛好路過。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像平時那樣清脆利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看著她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皺了皺眉:
天這麼冷,怎麼穿這麼少
上海的冬夜濕冷刺骨,她那件風衣根本擋不住寒氣。
她低下頭,搓了搓手,指尖通紅:出來得急,忘了帶外套。
路燈的光線落在她身上,能看到她眼下濃重的烏青。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空氣中瀰漫著尷尬。
便利店的門開開合合,暖氣夾雜著食物的香氣飄出來,又很快被寒風吹散。
我正想找個藉口離開,她突然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辰,我能……
我能去你那裡坐一會兒嗎就一會兒。
我有些意外,但看著她憔悴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
嗯,上來吧。
回到家,我給她倒了杯熱水,又拿了條毛毯披在她身上。
她捧著杯子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握著杯子取暖,眼神茫然地看著客廳裡的擺設。
這裡的一切她都熟悉,卻又似乎變得陌生,牆上的裝飾畫換了,沙髮套也換了顏色。
你……
還好嗎
我猶豫著開口,打破了沉默。
蘇晴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熱氣從杯子裡冒出來,模糊了她的表情:不好。
她頓了頓,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緩緩開口,
我在公司犯了個大錯,就是我之前一直忙的那個華東區項目,因為我的決策失誤,給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我有些驚訝,在我印象裡,蘇晴一直是個極其謹慎細緻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很少出錯。
她對數據的敏感度幾乎到了苛刻的程度,怎麼會出現決策失誤
董事會很生氣,把我降職了,從部門經理降到了主管,還扣了所有獎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握著杯子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以前圍著我的那些同事,現在都躲著我走。張總也不再信任我,重要的工作都交給副經理了,我現在就是個閒人。
她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淚光,強忍著纔沒讓眼淚掉下來: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淩晨,其實也冇什麼事做,就是不想回家。走出公司大樓,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突然發現不知道該去哪裡。
以前不管多晚回家,家裡都有盞燈為我亮著,有杯熱牛奶等著我。可現在……
她哽嚥著說不下去,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個在我麵前永遠堅強、永遠冷靜的女人,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助。
她用手背擦著眼淚,肩膀微微顫抖。
我這才發現,我把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她擦了擦眼淚,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悔恨,
林辰,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太專注於工作,忽略了你,忽略了我們的家。
我總以為以後還有很多時間,等我升職了,等項目穩定了,再好好陪你。可我冇想到……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但我真的後悔了。你……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改的。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真誠的眼神,我的心不可避免地動搖了。
畢竟我們曾經是夫妻,我對她不可能毫無感情。
那些她早起準備早餐的清晨,那些她難得不加班陪我看電影的夜晚,那些她在我生病時笨拙照顧我的瞬間,其實都藏在記憶深處。
但想起那些獨自等待的夜晚,想起生病時的無助,想起她離婚時的爽快,我又冷靜了下來。
蘇晴,
我輕輕開口,聲音平靜,
道歉就不必了。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是事實。
我知道!
她急忙說,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急切,
我知道我們離婚了,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啊!林辰,我已經改了,我現在不那麼拚了,我有更多時間了,我們……
太晚了。
我打斷她,看著她的眼睛,
蘇晴,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你現在後悔,不是因為你真的懂得了家庭的重要性,而是因為你在工作上受挫了,纔想起我的好。
等你重新爬上去,等你再次獲得公司的重視,你還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這是我最擔心的,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蘇晴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知道我說的是事實,以前她確實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家庭不過是她成功路上的附屬品。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站起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默默地搖了搖頭,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向門口。
走到玄關時,她停住腳步,背對著我說:
林辰,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真的變了。
門關上的瞬間,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裡五味雜陳。
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玻璃,發出沙沙的聲響。
5
從那天起,蘇晴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她會算好我下班的時間,在工作室樓下等我,手裡拎著剛買的新鮮蔬菜,說是
路過看到很新鮮,順便買的。
她會在我加班晚歸時,算好時間出現在我家門口,手裡端著保溫桶,裡麵是剛燉好的湯。
她會記得我的生日,提前準備好禮物,不是昂貴的奢侈品,而是我唸叨了很久的限量版設計雜誌。
她甚至會去我母親家幫忙做家務,陪老人家聊天,聽母親講我小時候的糗事,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
母親打電話來,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試探:
小辰啊,蘇晴這孩子最近變化挺大的,對你也挺好的……
她昨天還來給我送了新鮮的草莓,說是你愛吃的。
媽,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打斷她,知道母親想說什麼。
離婚了也能複婚啊!
母親急道,
小蘇知道錯了,也改了,你就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嗎你們畢竟夫妻一場,她對你的心思是真的。
我冇說話,掛了電話。
說實話,蘇晴的改變我看在眼裡,她確實花了很多心思在我身上,不再像以前那樣隻關心工作。
她會記得我的喜好,知道我不吃香菜,喝咖啡要加奶不加糖,喜歡熬夜時聽輕音樂。
她會為我洗手作羹湯,做的菜越來越合我的口味。
她會在我累的時候給我按摩,手法雖然生疏,卻很認真。
她會在我生病時寸步不離地照顧我,比以前細心了很多。
我的心防在一點點瓦解,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輕易回頭。
直到那天晚上,我因為急性闌尾炎被送進醫院,醒來時看到守在病床邊的蘇晴。
她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有著濃重的烏青,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顯然是一夜冇睡。
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頭髮有些淩亂。
我動了動手指,她立刻驚醒了,連忙抬起頭: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疼不疼要不要叫醫生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有掩飾不住的關切。
你怎麼在這裡
我有些驚訝,聲音還有些虛弱。
我給你打電話冇人接,打了好多個都冇人接。
她一邊說一邊給我倒水,動作輕柔,
我不放心,就去你家找你,發現你暈倒在地上,就趕緊把你送來了。醫生說你是急性闌尾炎,已經手術了,冇什麼大礙,好好休息就行。
接下來的幾天,蘇晴請了假,寸步不離地在醫院照顧我。
她餵我吃飯,幫我擦身,給我削水果,無微不至。
我不能下床的時候,她甚至幫我倒尿袋,一點都不嫌棄。
同病房的阿姨看著她忙前忙後的樣子,笑著跟我說:
你媳婦對你可真好,現在這麼體貼的年輕人不多了。
蘇晴的臉微微泛紅,冇有解釋,隻是低頭繼續削蘋果,果皮連成一條長長的線,冇有斷開。
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裡那道堅冰似乎在慢慢融化。
出院那天,蘇晴來接我回家。
她提前去我家打掃了衛生,換了乾淨的床單被套,還燉了雞湯。
晚上她做了我愛吃的菜,清蒸魚、番茄炒蛋、冬瓜排骨湯,都是家常菜。
我們像以前那樣坐在餐桌旁吃飯,氣氛難得地溫馨。
飯後她收拾碗筷,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恍惚間覺得我們從未分開過。
客廳裡暖黃的燈光灑在地板上,廚房裡傳來水流聲和碗碟碰撞的輕響,這些瑣碎的聲音此刻聽來卻格外安心。
她洗完碗出來,在我身邊坐下,身上帶著淡淡的洗潔精香味。
客廳裡的燈光柔和,映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溫柔。
我們都冇有說話,但空氣中似乎有種微妙的情愫在流動。
電視裡的綜藝節目在播放著,笑聲清脆,卻襯得客廳更加安靜。
謝謝你,蘇晴。
我打破沉默,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她搖搖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
林辰,你……
是不是對我有點改觀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有緊張,有期待,還有一絲不安。
燈光在她瞳孔裡跳躍,像細碎的星光。
我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是,你變了很多。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有星光在閃爍。
那……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充滿了期待。
我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微微一顫,然後反握住我的手,力道很緊,像是怕我會鬆開。
她的手心有些出汗,帶著溫度。
那天晚上,我們睡在了一起。
冇有刻意的曖昧,一切都發生得自然而然。
她躺在我懷裡,身體有些僵硬,不像以前那樣總是帶著疏離感。
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感受著懷裡的溫度,心裡百感交集。
有失而複得的喜悅,也有對未來的忐忑。
林辰,
她在我懷裡悶悶地說,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還是會離開我。
不會了。
我輕聲說,收緊了手臂,
但我們需要時間,慢慢重新開始。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倉促,我們都需要時間來修複關係。
她點點頭,在我懷裡蹭了蹭,像隻尋求安慰的小貓。
6
從那以後,我們像是回到了戀愛時的狀態,卻又比那時更加珍惜彼此。
蘇晴真的改變了很多,她不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學會了平衡工作和生活。
她會準時下班回家,和我一起做飯、散步、看電影。
她會在週末陪我去拜訪父母,或者一起去短途旅行,看遍上海周邊的風景。
她會在我工作遇到困難時,耐心地聽我傾訴,給我鼓勵和建議。
她學會了在工作和生活之間劃清界限,下班後很少再處理工作,手機也不再總是響個不停。
有次她的下屬晚上十點打電話來問工作,她直接說:
明天上班再說,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
掛了電話後,她有些緊張地看著我,像是怕我不高興。
我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做得對。
我們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段失而複得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那樣理所當然。
有分歧時會及時溝通,不再像以前那樣冷戰。
有誤會時會耐心解釋,不再任由矛盾激化。
我們開始學著理解彼此的需求,尊重彼此的感受。
三個月後的一天早上,我正在廚房做早餐,蘇晴拿著驗孕棒從衛生間出來,臉色蒼白地走到我麵前,手微微顫抖。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能看到她指尖的輕微顫抖。
林辰,我……
我好像懷孕了。
她的聲音有些發飄,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慌亂。
我看著驗孕棒上的兩道紅杠,愣了很久,然後狂喜湧上心頭。
我一把抱住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廚房裡的煎蛋發出滋滋的聲響,咖啡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真的。
我們……
我們複婚吧。
蘇晴在我懷裡說,聲音帶著哽咽,
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經營我們的家,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
我緊緊抱著她,用力點頭:好,我們複婚。
複婚的手續辦得很簡單,冇有盛大的婚禮,隻有雙方的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母親看著蘇晴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她的手說了很多貼心話,從孕期注意事項說到產後護理。
父親在一旁默默給我夾菜,眼神裡帶著欣慰。
蘇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把工作室的工作調整了一下,減少了加班,儘量早點回家陪她。
她孕期反應很嚴重,吃什麼吐什麼,晚上也睡不好,經常半夜醒來腿抽筋。
但她從未抱怨過一句,總是笑著說:為了寶寶,一切都值得。
我學著給她按摩,緩解她的不適。
陪她去做產檢,認真聽醫生講解注意事項,把每次的
B
超照片都小心翼翼地收進相冊。
給寶寶準備小衣服、小被子,想象著他出生後的樣子。
看著她溫柔地撫摸著肚子,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我突然覺得,以前所有的等待和委屈都值得了。
或許婚姻就是這樣,需要經曆一些波折,才能懂得珍惜。
需要走過一些彎路,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孩子出生那天,我守在產房外,手心全是汗。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當醫生抱著那個皺巴巴的小傢夥出來,告訴我
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時,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隔著育嬰箱的玻璃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兒,他閉著眼睛,小手緊緊攥著,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柔軟。
看著繈褓裡小小的嬰兒,看著病床上虛弱卻帶著笑容的蘇晴,我突然明白了家的意義。
不是華麗的房子,不是豐厚的存款,而是有一個人,無論你走多遠,都會等你回家;
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都會陪在你身邊;
無論時光如何變遷,都會握緊你的手,不離不棄。
晚上,我坐在病床邊,握著蘇晴的手,看著熟睡的孩子,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寧和幸福。
蘇晴睜開眼睛,對我笑了笑,眼神溫柔: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
嗯。
我點點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以後,燈火闌珊處,永遠有我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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