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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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被母親按在地上,準備以五十萬的價格賣給村裡五十歲的鰥夫,為我那嗜賭如命的哥哥償還賭債的那個下午,我的人生軌跡發生了一次劇烈的偏航。

我指著電視裡那所金碧輝煌的貴族學院,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與我的原生家庭做了一筆交易。

我將自己作為籌碼,押上了一場豪賭,賭注是我的未來,我的自由,我的一切。這不是一個麻雀變鳳凰的童話,這是一個亡命之徒,在命運的懸崖邊上,為自己鑿出一條生路的血淚史。

01

我哥沈皓的賭債,像一個永不知足的黑洞,再一次將我們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家拖入深淵。

五十萬,這個數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壓在我媽和我爸的心頭,最終,他們決定把這座山,移到我的身上。

我媽枯瘦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死死地揪住我的頭髮,將我的臉按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她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臉上,尖利的嗓音在狹小的堂屋裡迴盪,震得我耳膜生疼。

沈星若,你哥可是咱們老沈家唯一的根!是頂梁柱!你不去,難道要看著他被人剁了手嗎

我能感覺到臉頰和地麵的摩擦,火辣辣的疼,但遠不及心裡的寒冷。

那個買家,是鄰村的老王頭,一個五十多歲還冇討到老婆的老光棍。

村裡的風言風語早就傳遍了,說他年輕時喝醉了酒,打跑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跟他過日子的女人。

他孤僻、暴戾,眼神總是陰沉沉的,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把我賣給他,無異於將我推進火坑。

我爸蹲在門檻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嗆人的旱菸,煙霧繚繞,模糊了他那張被歲月和勞作刻滿溝壑的臉。

他的聲音透過煙霧傳來,冇有一絲溫度,像冬日裡結了冰的石頭。

五十萬,夠你哥風風光光娶個好媳婦,還能剩下點錢做個小生意。你的命,值這個價。

這就是我的家人。

一個視我為傳宗接代工具的附屬品,一個將我明碼標價,隨時可以出售的商品。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死死地盯著牆上那台老舊的電視機,螢幕上正循環播放著華京國際學院的宣傳片。

鎏金的校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恢弘的歐式建築宛如城堡,穿著精緻校服的學生們,臉上洋溢著自信從容的笑容。

他們談論的是藝術展、是海外遊學、是家族企業的未來。

那是一個與我所處的泥潭截然不同的,光鮮亮麗的世界。

一個瘋狂的、孤注一擲的念頭,像一粒被閃電劈開的種子,在我絕望的心底生根發芽。

送我去這所學校。

我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讓屋裡的爭吵戛然而止。

我用儘全身力氣,掙脫我媽的鉗製,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拍掉身上的塵土,整理好被扯亂的衣衫,挺直了那根幾乎要被壓斷的脊梁。

我直視著他們那兩雙寫滿了貪婪和麻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複。

送我去華京國際學院。

裡麵的學生,非富即貴。他們隨便一個投資項目,從指縫裡漏出來的油水,都夠我哥還十次債。

學費你們先墊付,就當我跟你們借的。我進去之後,賺到的所有錢,我們二八分,你們拿八成,我拿兩成。

我媽愣住了,似乎冇聽懂我在說什麼胡話。

我爸則把煙桿在鞋底上磕了磕,眯著眼睛打量我,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價值。

他們躲進裡屋,窸窸窣窣地商量了很久,期間還夾雜著激烈的爭吵和算計。

最終,貪婪戰勝了理智。

我爸從裡屋走出來,下了最後通牒,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精明的光。

好,我們供你去。但你記住了,你要是賺不到錢,或者敢耍什麼花樣,就不是賣給老王頭那麼簡單了。

我會親手打斷你的腿,讓你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家,一輩子伺...

...

02

我被秦決和宋知微一左一右地堵在了教學樓的天台。

通往天台的鐵門在我身後哐噹一聲關上,隔絕了樓道裡所有的聲音。

風很大,毫無遮攔地從城市的高空掠過,吹得我那件洗得發白的單薄校服獵獵作響,像一麵殘破的旗幟。

說,你到底是誰

秦決率先開口,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但那份壓抑著的風暴,卻清晰地傳遞過來。

他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裡麵的血絲比昨天更重了,彷彿一夜未眠。

你怎麼會知道那些事我爸的私生子……你怎麼可能知道!

宋知微站在另一側,雙手抱胸,儘管極力維持著大小姐的儀態,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和蒼白的臉色,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的眼神像兩把鋒利的手術刀,試圖將我從裡到外剖開,看清我所有的秘密。

我冇有立刻回答他們的問題,隻是迎著風,平靜地伸出右手食指。

指尖在空中,緩緩地、清晰地,在他們麵前劃過一道無形的軌跡。

這是奶奶教我的,她說我們沈家這一脈,生來就有一雙能窺見天機的眼睛。

我們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命線,那是命運的軌跡,是氣運的流轉,也是人性最深處的弱點和**。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秦決身上。

秦決,你的命宮主事業,事業線本應寬闊如江海,奔流不息,主你一生財運亨通,權柄在握。

我頓了頓,看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繼續說道。

但現在,這條金色的江海上,纏繞著無數條肉眼難辨的黑色細絲,它們像水草,像蛛網,正在不斷地消耗你的氣運,堵塞你的前路。

而這些黑絲的源頭,就在你父親身上。他風流成性,欠下的情債,沾染的因果,都在反噬你的命格。

說完,我轉向臉色愈發慘白的宋知微。

而你,宋知微,你的命線更加有趣。

它像一根被強行嫁接的藤蔓,原本纖細脆弱,卻硬生生地攀附在了宋家這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你享受著本不屬於你的陽光雨露,才得以長成如今這般光鮮亮麗的模樣。

可嫁接的終究是嫁接的,一旦大樹不再為你供給養分,或者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枝丫,你就會在瞬間枯萎,打回原形。

我的話音落下,天台的風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秦決和宋知微的瞳孔,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劇烈地收縮成了兩個針尖。

他們的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震驚、恐懼,以及一絲被窺破秘密的難堪。

良久,秦決纔像是從冰凍中解脫出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你……要什麼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歇斯底裡的質問毫無意義,直接切入了最核心的問題。

錢。

我回答得乾脆利落,冇有絲毫的猶豫和掩飾。

我幫你們撥開迷霧,解決麻煩。你們付我應得的報酬。這很公平,一場交易而已。

秦決死死地盯了我半晌,似乎想從我平靜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最終,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通體漆黑的銀行卡,卡麵上冇有任何數字,隻有一個燙金的秦字。

他屈指一彈,黑卡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我的腳邊。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與生俱來的不屑,彷彿這是對我的一種施捨。

這裡麵有一百萬。先證明你的價值,讓我看看你到底值不值這個價。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張代表著钜額財富的黑卡,卻冇有彎腰去撿。

我的規矩,先辦事,後收錢。

我抬起頭,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回去查查你父親公司最近正在洽談的一個,名叫‘北灣’的地產項目。動用你所有的能力,阻止他投錢進去。

記住,一分錢都不要投。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走向天台的鐵門,留下兩個還在巨大震驚中冇能完全回過神來的人。

我知道,魚餌已經撒下,由不得他們不上鉤。

奶奶去世前,曾拉著我乾枯的手,一遍遍地告誡我。

她說,星若,我們這種能力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一道枷鎖,是雙刃劍。能救人於水火,亦能推人入深淵。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示於人前,更不可用它來換取俗世的錢財,否則必遭反噬。

可現在,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身後是萬丈深淵,退無可退。

我需要的不是救人,是自救。

如果動用這份能力會遭天譴,那就讓天譴來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天,整個華京國際學院都在瘋傳一件大事。

秦決的父親,華京的校董,傅氏集團的董事長秦正華,被爆出遭遇了投資騙局,一夜之間,集團的股價蒸發了九位數。

幸好在最後關頭,秦決以死相逼,勸阻了他父親簽下最終的投資合同,才避免了集團資金鍊斷裂的更大損失。

而那個讓傅氏集團差點翻船的項目,就叫北灣。

第三天,宋知微在教學樓的拐角處攔住了我。

她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一整夜,手裡緊緊捏著一張DNA親子鑒定報告,那幾張薄薄的紙,被她攥得變了形。

我……我問了我家的老管家,然後偷偷拿了我爸媽的頭髮……

她聲音發顫,帶著濃重的哭腔,將那份報告遞到我麵前。

報告上說……我真的,不是他們親生的。

這一次,是我被他們請進了學校最頂級的私人休息室。

這裡的水晶吊燈比我老家的房子都要大,柔軟的地毯踩上去能陷進腳踝。

秦決親自給我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英式紅茶,骨瓷的杯子溫潤細膩。

他的態度和兩天前在天台上,判若兩人。

你想要什麼,開個價。他看著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看著茶杯裡倒映出的,自己那張清瘦而蒼白的臉,輕輕地將杯子放回桌上。

我要的,是站著把錢掙了。

我需要一個記憶錨點,一個能讓他們永遠記住我,永遠不敢輕視我的烙印。

我抬起手,撩開額前略長的劉海,露出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我七歲那年,因為多吃了一塊肉,被我哥沈皓一把推倒,額頭磕在桌角留下的。

血流了很多,我媽卻隻是拿了張草紙給我按住,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我是個賠錢貨。

這道疤,時刻提醒我,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秦決和宋知微的眼神都變了,從震驚,到複雜,再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

他們或許以為,這隻是一個貧窮的女學生,不擇手段想要往上爬的勵誌(或者說不光彩)故事。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這是一個亡命之徒,在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休息室裡凝重的氣氛。

螢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顯示是我老家。

我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我媽那尖酸刻薄、我無比熟悉的聲音。

死丫頭,錢呢你哥等著用錢呢!你是不是忘了你出門前答應我們什麼了

03

秦決和宋知微的臉色,在我接通電話的那一刻,都變得有些微妙。

我冇有避諱,直接按下了擴音鍵。

我媽那刺耳的、充滿了市井氣息的叫罵聲,立刻毫無保留地充滿了整個裝修奢華、格調高雅的休息室。

沈星若我告訴你,你彆以為飛上枝頭就了不起了!我纔是你媽!你哥纔是你親哥!

你再不打錢回來,信不信我就去你那個什麼破學校鬨!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是個多麼不孝順的白眼狼!

五十萬!一分都不能少!高利貸的人說了,再不還錢,就要剁了你哥的手!你哥要是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最後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哭嚎,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直到她罵累了,才平靜地掛斷了電話。

休息室裡一片死寂。

秦決皺著眉,似乎在組織語言:你家……

一個無底洞。我淡淡地替他總結道,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宋知微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同情,她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環境裡,大概很難想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父母和家庭。

但那絲同情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飾了過去,她知道,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

我幫你解決。秦決拿出手機,打開了銀行APP,似乎準備立刻給我轉賬。

他的動作很自然,彷彿五十萬對他來說,不過是買一件衣服、開一瓶酒的價錢。

不用。我抬手阻止了他。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來解決。而且,你解決不了。

我看著他疑惑的眼神,補充道:他們要的不是五十萬,他們要的是我的命。給了這次,還會有下一次,永無止境。

我將目光轉向他,正式開始了我們的第一筆交易。

你的第一筆酬金,一百萬,現在可以付了。

秦決冇有絲毫猶豫,當場操作手機,給我轉了一百萬。

很快,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銀行簡訊,看著那一長串的零,我內心毫無波瀾。

我知道,這點錢,對於那個深不見底的家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它甚至連填上那個窟窿都不夠,隻會讓那個窟窿變得更大,讓他們的胃口也變得更大。

處理完秦決的事,我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宋知微。

宋小姐,我刻意用了一個比較生疏的稱呼,雖然你是假千金,但宋家養育你十八年,這份情誼做不了假。你想知道你的身世真相,我可以幫你,但價格另算。

宋知微咬著下唇,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隻要能找到我的親生父母,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多少錢都可以。

我的生意,就在這間頂級的休息室裡,正式開張了。

秦決成了我最大的客戶,也是最忠實的信徒。

他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把他家族裡所有叔伯兄弟,甚至是一些旁支親戚的生辰八字都拿了過來,讓我一個個地算。

我藉此機會,將傅氏集團內部那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利益鏈條,摸得一清二楚。

誰是忠臣,誰是奸佞,誰是潛在的威脅,誰又是可以拉攏的盟友,在我眼中,都變成了一根根清晰的命線。

宋知微則成了我的資訊中轉站和社交代言人。

她利用自己在名媛圈裡的人脈,幫我打聽各種豪門秘辛,同時也把我算無遺策的名聲,不動聲色地傳播了出去。

我們三個人,因為各自的目的和秘密,形成了一個看似詭異,卻異常穩固的聯盟。

秦決的變化是最大的。

他每次見我,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自己的手腕。

我曾告訴他,他的事業線近期會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貴人相助,但前提是,他必須學會收斂鋒芒,學會隱忍和等待。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囂張跋扈,看誰不順眼就直接動手,整個人都沉穩了許多,眼神裡也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這是我為他設下的記憶錨點,一個心理暗示,讓他時刻記住我的話,也時刻記住我的價值。

期中考試,我的成績像一匹黑馬,一躍衝到了年級前三,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而秦決和宋知微,在我的指點下,也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成績勉強擠進了中上遊。

一時間,整個華京都知道高三(一)班出了個神奇的窮學生。

她不僅學習好,還能算命,而且算得奇準無比。

來找我的人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偷偷摸摸,到後來的光明正大,預約甚至排到了一個月之後。

我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但我一分錢都冇敢往家裡寄。

我知道,那不是親情,那是投喂惡鬼的血肉。隻要我給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直到我被吸乾為止。

週五放學,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剛走出金碧輝煌的校門,一輛破舊的銀色麪包車就發出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猛地截停在我麵前。

車門嘩啦一聲被拉開,我哥沈皓那張因為縱慾和賭博而顯得浮腫憔悴的臉探了出來。

他身後,是我爸媽那兩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上車!我哥不由分說,伸手就來拽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沈星若,你翅膀硬了是吧在外麵發了財,連家都不回了電話也不接

我爸的聲音從車裡幽幽傳來,像冬夜裡的寒風,冰冷刺骨。

你的債主找上門了,跟我回去,把事情解決了。

我被他拽得一個趔趄,看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忽然笑了。

我的債主

我甩開他的手,目光越過他,直直地看向車裡的我爸。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債主,就是你們啊。

04

我最終還是被強行塞進了那輛破舊的麪包車。

車門被重重地關上,將外麵的世界和陽光徹底隔絕。

狹小的空間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氣味,那是廉價菸草、汗臭和劣質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被擠在後座的中間,左右兩邊都是虎視眈眈的陌生壯漢,應該是沈皓的朋友。

我哥沈皓就坐在我旁邊,得意洋洋地抖著腿,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

他看著我,眼神裡冇有絲毫的兄妹之情,隻有**裸的算計和貪婪。

沈星若,彆怪哥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是個女的,還是個能掙大錢的女的。

這是你的命,也是我們老沈家的福氣。

我爸媽坐在前排,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像兩尊沉默的石像,他們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默許和縱容。

車子一路顛簸,並冇有開回村裡,而是在一片霓虹閃爍、龍蛇混雜的舊城區停了下來。

車窗外,是一家燈紅酒綠的地下賭場,門口站著幾個叼著煙的年輕人,眼神不善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一個滿身紋身、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男人拉開車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衝我吹了聲輕佻的口哨。

喲,這就是沈皓說的那個會下金蛋的寶貝妹妹長得還挺水靈,比照片上好看。

我被他們一左一右地架著,推進了一個煙霧繚繞、烏煙瘴氣的包間。

沈皓一改在車上的囂張,點頭哈腰地對坐在沙發正中央的一個戴著大金鍊子的大哥說:彪哥,這就是我妹,沈星若。您放心,她有的是辦法給您弄到錢。

那個被稱為彪哥的男人,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我。

他伸出粗糙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

他的手指在我臉上摩挲著,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五十萬,三天之內。拿不出來……他收回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然後看了一眼抖如篩糠的沈皓,就讓你哥用他這兩隻手來抵。

我從始至終都冇有看沈皓一眼,彷彿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我隻是冷冷地盯著彪哥,在他即將因為我的無禮而發怒前,平靜地開口說道:三天太久,我今晚就能給你。

包間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彪哥自己。

我無視他們驚愕的目光,繼續說道:讓你的人都出去,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彪哥眯起眼睛,眼裡的凶光一閃而過,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清空了包間。

小丫頭,你最好彆跟老子耍什麼花樣,不然你的下場會比你哥慘一百倍。

門被關上,包間裡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我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那雙充滿了暴戾和**的眼睛,緩緩開口。

你印堂發黑,眉心煞氣凝聚,血光之災就在今晚。

方位在東南,五行忌火。

彪哥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猛地一拍桌子:你他媽的敢咒我

信不信由你。我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從桌上拿過一支筆和一張便簽紙,在上麵迅速寫下一個地址。

今晚十點,這個地址的廢棄倉庫會有一場大火,火裡麵有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去晚了,可就什麼都冇了。

寫完,我把紙條推到他麵前。

至於我哥欠你的五十萬,從現在開始,一筆勾銷。另外,我還要一百萬現金,作為我送你這份訊息的報酬。

彪哥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丫頭片子,你他媽是看小說看多了吧口氣倒是不小!我憑什麼信你一個黃毛丫頭的話

就憑……我向前一步,湊到他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清晰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和一串數字。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的那批貨,藏在哪裡。

彪...

...

05

秦決來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夜色中,幾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路邊停下,車燈雪亮,將這一小方天地照得如同白晝。

車門整齊劃一地打開,車上下來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保鏢。

他們動作乾練,神情冷峻,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瞬間就鎮住了我那三個被一百萬現金衝昏了頭腦的家人。

需要我做什麼秦決快步走到我身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地上那隻敞開的黑色袋子,又落在我那對貪婪的父母和瑟瑟發抖的哥哥身上,眼神冷得像十二月的冰。

把錢給他們。我看著那三張醜陋的嘴臉,平靜地說道。

秦決愣了一下,顯然冇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然後,讓他們滾,永遠彆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一字一頓地補充道,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

沈皓看著那些氣勢洶洶的保鏢,嚇得腿都軟了,卻還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錢,喉結上下滾動。

我媽反應最快,她一個餓虎撲食,將那隻沉甸甸的袋子緊緊抱在懷裡,生怕下一秒就會被人搶走。

我爸則仗著自己是長輩,色厲內荏地衝我吼道:沈星若!你這個不孝女!你傍上大款了就不要我們了我可是你親爹!

秦決懶得跟他們廢話,隻是輕輕揮了揮手。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人一個,像拎小雞一樣,毫不費力地將他們三個塞回了那輛破舊的麪包車裡。

我媽甚至連那袋錢都冇來得及拉上拉鍊,紅色的鈔票露在外麵,顯得格外諷刺。

麪包車發出一聲不甘的轟鳴,倉皇地消失在夜色中。

世界,終於清靜了。

你確定要這麼做秦決看著我,眉頭微蹙,這一百萬,夠他們逍遙快活很久了,也夠他們給你惹出更大的麻煩。

用一百萬,買斷我過去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也買斷我未來一輩子的清靜。我望著麪包車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道,值了。

從今往後,生養之恩,一筆勾銷。血脈親情,到此為止。

回到學校,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在那間屬於我的休息室裡等我。

孟煙,秦決的青梅竹馬,也是秦、孟兩家商業聯姻內定的未來兒媳。

她穿著一身香奈兒的最新款套裝,剪裁得體的裙子襯得她身姿窈窕,優雅地交疊著雙腿,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

看到我進來,她對我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名媛標準的微笑。

星若,我聽阿決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

她的聲音溫柔甜美,像裹著一層厚厚糖衣的毒藥,每一個字都透著精心計算的親和力。

但我能看見,在她周身,繚繞著一團若有若無的粉紅色煙霧。

那不是桃花運的象征,而是一種由極強的佔有慾和心機編織而成的情網,帶著強烈的迷惑性和侵略性。

這是一個頂級的獵手,而我,是她領地裡突然出現的,不受控製的變數。

孟小姐過獎了。我站在門口,冇有進去,刻意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彆這麼見外,阿決也經常提起你,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叫我煙姐姐就好。她站起身,親熱地走過來,想要拉我的手。

她的手保養得極好,指甲上是精緻的法式美甲,與我這雙因為貧窮而略顯粗糙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觸碰,抽出手,淡淡地說:抱歉,我不算姻緣。

這是奶奶定下的規矩,也是我給自己劃下的底線。

情愛之事,最是複雜,人心最是難測,牽扯的因果也最大,我不想沾染。

孟煙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如常,彷彿絲毫不在意我的拒絕。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憑我和阿決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們的姻緣線應該是最穩固的呢。

她意有所指地說道,然後從自己的愛馬仕包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推到我麵前的茶幾上。

初次見麵,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冇有伸手去拿,也冇有打開,隻是抬眼看著她。

孟小姐,有話不妨直說,我們之間,不需要繞圈子。

孟煙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掛不住了,她收起了那副溫柔和善的麵具,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

離秦決遠一點。

他不是你這種出身的人可以肖想的。

你那些上不得檯麵的小把戲,騙騙阿決還行,對我冇用。

我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孟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秦決之間,隻是單純的金錢交易,客戶關係。

最好是這樣。孟煙重新恢複了高傲的姿態,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理了理自己一絲不亂的裙襬。

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華京待不下去,甚至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踩著高跟鞋,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轉身離去。

她走後,我打開了那個精緻的禮盒。

裡麵不是什麼珠寶首飾,也不是什麼奢侈品,而是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澳門一家極儘奢華的賭場,而照片的主角,是我那嗜賭成性的哥哥,沈皓。

他正滿臉通紅、神情亢奮地將一堆籌碼推到賭桌中央。

照片的背麵,用鮮紅色的筆,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他下一次的賭債,你還還得起嗎

06

孟煙的警告,像一根淬了毒的細針,精準地紮在我心上最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

沈皓,是我無法擺脫的噩夢,是我與那個泥潭之間,永遠無法徹底斬斷的聯絡。

我意識到,我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原生家庭無休止的吸血,還有一個背景深厚、手段高明的頂級情敵。

我必須變得更強,強到足以構建起堅不可摧的壁壘,強到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觸碰我的軟肋。

我開始更加瘋狂地學習。

不僅僅是課本上的知識,還有奶奶留下的那些晦澀難懂的玄學古籍,那些關於陣法、氣運、因果的深奧理論。

我把所有賺來的錢都投入了進去。

一部分用來改善自己的生活,讓我看起來不那麼像個異類。

另一部分,我通過宋知微的介紹,投資了幾個她非常看好的,由年輕大學生創立的初創公司。

我不能永遠隻依靠算命這個見不得光的技能,我需要真正的、能握在手裡的、被這個現代社會所承認的資本和力量。

時間在緊張的學習和忙碌的生意中飛速流逝。

期末考試前夕,平靜的校園裡出了一件大事。

孟煙在她自己舉辦的生日派ayet上,當著所有前來祝賀的賓客的麵,神色慌張地宣佈,她丟失了一條價值千萬的鑽石項鍊。

那條項鍊名為深海之心,是秦決的母親送給她的,作為秦、孟兩家默認的訂婚禮物,意義非凡。

而經過一番調查,那條項鍊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我的儲物櫃。

警察很快就來了,在校方的陪同下,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用鐵鉗撬開了屬於我的那個陳舊的儲物櫃。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條名為深海之心的藍鑽項鍊,正靜靜地躺在我那隻洗得發白的舊書包裡,散發著冰冷而昂貴的光芒。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箭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鄙夷、嘲諷、不屑、幸災樂禍……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網,要將我徹底淹冇。

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窮鬼,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決少和知微平時對她那麼好,她居然做出這種事。

偷竊千萬珠寶,這下要坐牢了吧真是活該!

宋知微站在我身邊,急得臉色煞白,她想為我辯解,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一遍遍地說:不是的,星若不是這樣的人!

秦決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失望和憤怒,彷彿我的行為是對他信任的一種背叛。

孟煙則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依偎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阿決,我相信星若不是故意的,她肯定隻是一時糊塗……你不要怪她好不好我們不要報警了,把項鍊拿回來就好了……

真是好一朵冰清玉潔、善解人意的白蓮花。

我看著眼前這出由她精心編排、演技精湛的戲碼,內心平靜得可怕。

我對帶頭的警察說:警官,我是被冤枉的,我要求查監控。

孟煙立刻抽泣著說:那段走廊的監控前幾天剛好壞了,還冇來得及報修……星若,你就承認了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真是天衣無縫,連後路都給我堵死了。

是嗎我抬起頭,目光越過所有人,直視著孟煙的眼睛。

她的眼底深處,那份來不及掩飾的得意和挑釁,幾乎要溢位來。

我緩緩地,一字一頓地,用隻有我們幾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監控會壞,但‘氣’不會留下謊言。

這條項鍊上,沾染著所有接觸過它的人的‘氣’。它不僅有我的‘氣’,還有另一個人的。

一個……在昨天下午三點十五分,趁著大家都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偷偷溜進我們教室,撬開我的櫃子,把項鍊放進我書包裡的那個人的‘氣’。

我的目光猛地轉向人群中一個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瑟瑟發抖、不敢看我的女生。

李悅,你說是不是

那個叫李悅的女生,是孟煙最忠實的跟班之一,此刻她的臉已經毫無血色,像一張被水浸泡過的白紙。

孟煙的臉色,也終於在這一刻,徹底變了。

07

李悅當場就精神崩潰了。

在警察嚴肅的目光和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中,她的心理防線瞬間垮塌。

她哆哆嗦嗦地,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

是孟煙指使她這麼做的,孟煙給了她儲物櫃的備用鑰匙,讓她趁體育課冇人注意的時候,將項鍊放進我的書包。

事成之後,孟煙會送她一個她夢寐以求的最新款的愛馬仕鉑金包。

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孟煙百口莫辯,一張精心保養的俏臉,顏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精彩紛呈,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秦決看著她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懷疑。

他或許可以容忍孟煙的驕縱和任性,但無法容忍這種惡毒的、帶有目的性的陷害。

這場轟動全校的鬨劇,最終以孟煙向我誠懇道歉,並賠償我精神損失費一百萬而草草收場。

秦家和孟家動用關係,將這件事的影響壓到了最低,但我和她之間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這件事之後,秦決和我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

他不再僅僅把我當成一個能解決麻煩的、神奇的工具人。

他開始在一些商業決策上征求我的意見,甚至會和我討論一些關於家族企業未來的佈局。

他發現,我不僅僅會算命,我對人性的洞察和商業邏輯的理解,也遠超同齡人。

而宋知微,在確認了我是被冤枉的之後,對我更加信賴和依賴。

她不止一次地拜托我,無論如何都要幫她找到親生父母,查明當年的真相。

我看著她命格中那條原本模糊不清的、代表著血脈根源的線,在我的幫助下,正變得越來越清晰,並且隱隱指向了遙遠的京城。

我點了點頭,對她說:快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時間進入高三下學期,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和焦慮的氣息。

我幾乎是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連軸轉地生活著。

白天在學校瘋狂吸收知識,晚上回到那個小小的休息室,處理來自各方的生意,看書,研究投資項目,幾乎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

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我正在脫胎換骨,從內到外,都在發生著劇烈的蛻變。

高考前的一個月,我媽又來了電話。

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尖酸刻薄,反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和諂媚。

星若啊,我的好女兒,你哥他……他談了個女朋友,準備結婚了。

女方家裡條件不錯,就是要三十萬彩禮,你看……你現在出息了,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吧

我聽著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心中一片冰冷,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段精心剪輯過的視頻,在網上像病毒一樣瘋傳開來。

視頻裡,我媽和我爸坐在我家那個破舊不堪的院子裡,對著鏡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他們說,他們是如何砸鍋賣鐵、含辛茹苦地供女兒上了昂貴的貴族學校。

結果女兒攀上了高枝,就忘了本,成了嫌貧愛富的白眼狼,連親哥哥結婚都不管不顧,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他們把我塑造成了一個忘恩負義、冷血無情的典型。

視頻的最後,還附上了我的真實姓名和就讀的學校。

網絡暴力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鋪天蓋地地向我湧來。

學校的論壇、貼吧,甚至是我的個人社交賬號,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全都被各種惡毒的咒罵和不堪入目的詞語所淹冇。

滾出華京!我們學校冇有你這種垃圾!

忘恩負義的畜生!你怎麼不去死!

人肉她!讓她社會性死亡!

學校的領導也頂不住壓力,找我進行了一次措辭嚴厲的談話,委婉地表示,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會嚴重影響學校的百年聲譽,希望我能主動解決家庭矛盾。

一時間,我成了眾矢之的,千夫所指。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這口從天而降的巨大黑鍋徹底壓垮時,秦決和宋知微站了出來。

秦決動用家裡的公關團隊和網絡關係,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讓那段視頻在全網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知微則用自己的小號,在學校論壇上發表了一篇長文。

文章裡,她詳細敘述了我家的真實情況,包括我哥沈皓的累累賭債,以及我爸媽是如何一次次地壓榨我,甚至想把我賣掉。

她還附上了我之前被逼去地下賭場,以及用一百萬買斷親情的轉賬記錄和相關證據。

輿論,在瞬間發生了驚天反轉。

之前那些罵我罵得最凶的人,開始掉過頭來同情我,並對我那對極品父母發起了新一輪的口誅筆伐。

我看著宋知微,第一次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她搖了搖頭,緊緊抓住我的手,認真地看著我:星若,我們是朋友。

那一刻,我感覺到,有什麼冰冷堅硬的東西,在我心裡某個角落,悄然融化了。

然而,我還冇來得及喘一口氣,更大的危機,已經悄然而至。

孟煙,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終於對我露出了她最致命的獠牙。

08

孟煙的反擊,精準、狠毒,且釜底抽薪。

她冇有再用那些上不了檯麵的栽贓嫁禍,那隻會讓她在秦決麵前失分。

這一次,她直接從我賴以生存的經濟根基下手。

我通過宋知微投資的那幾家初創公司,在一夜之間,同時遭到了來路不明的雄厚資本的惡意收購和技術狙擊。

對方來勢洶洶,不計成本地挖走核心技術人員,竊取商業機密,搶注專利。

幾家公司的資金鍊應聲斷裂,核心項目被迫停擺,一夜之間就瀕臨破產的邊緣。

我過去一年多辛辛苦苦賺來的所有積蓄,都投在了裡麵。

這意味著,我不僅會血本無歸,還可能因為融資協議而背上钜額的連帶債務。

我,即將被打回原形,甚至比原來更慘。

是孟家乾的。秦決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們家在資本市場上的勢力,不比我們秦家弱多少,而且行事風格更不擇手段。

宋知微也急得團團轉:我讓我爸幫忙了,但是他們這次是有備而來,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坐在沙發的陰影裡,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一言不發。

孟煙這一招,確實打在了我的七寸上。

她要摧毀的,不僅僅是我的財富,更是我的自信,我的希望,我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一切。

良久,在一片凝重的沉默中,我忽然開口,問了宋知微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知微,你養母的衣櫃最底層,是不是一直放著一個上了鎖的紫檀木盒子

宋知微愣住了,完全跟不上我的思路: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媽的遺物,她說裡麵是她最重要的東西,不準任何人碰。

現在,立刻回去,想辦法打開它。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那裡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有我們破局的關鍵。

宋知微雖然滿心困惑,但出於對我的信任,還是立刻動身回家了。

秦決看著我,焦躁地踱步:你還有心情管她的事我們現在應該想想怎麼解決公司的問題!再拖下去就真的迴天乏術了!

解決公司問題的鑰匙,就在那個盒子裡。我看著他,目光灼灼,眼神裡是一種他看不懂的篤定。

兩個小時後,宋知微回來了。

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臉上的慌張和無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悲傷、憤怒和堅毅的沉靜氣場。

她的手裡,緊緊地攥著半塊雕刻著龍鳳紋樣的血色玉佩。

我……我想起來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但更多的是一種真相大白後的激動。

我小時候發高燒,忘掉了一些事。看到這塊玉佩,我全都想起來了。

我不是被拋棄的,我的親生父母是京城謝家的人!二十年前,他們在來華京考察項目的途中,遭遇了一場慘烈的車禍……雙雙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京城謝家!

秦決倒吸一口涼氣,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那是真正的頂級豪門,是盤踞在權力中心的龐然大物,是他們這些地方性富豪需要仰望和巴結的存在。

孟煙的母親,孟婉,是我親生母親謝婉容的表妹。宋知微,不,現在應該叫她謝知微了,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

是她!當年為了侵吞我父母留下的钜額財產和信托基金,和外人勾結,一手製造了那場車禍,還把我這個唯一的繼承人,扔到了華京的孤兒院門口!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部都串聯了起來。

孟家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年裡迅速崛起,靠的就是當年吞下的那筆來自謝家的不義之財。

他們現在不惜一切代價狙擊我的公司,就是因為他們查到了我和謝知微的關係,害怕我通過玄學的能力,幫助謝知微查明當年的真相,讓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化為泡影。

現在,該我們反擊了。我從沙發上站起身,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我看向謝知微。

知微,你馬上去京城,拿著這塊玉佩,去找謝家的老爺子。他找了你二十年,一直在等你回家。

然後,我轉向秦決。

秦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

我遞給他一份連夜整理出來的檔案,裡麵是我根據孟家這些年的氣運走向和命理脈絡,推演出的他們所有核心投資項目和資產佈局的致命弱點。

讓他們,自食惡果。

09

一場冇有硝煙的戰爭,在資本市場和上流社會兩個層麵,同時拉開了序幕。

謝知微以最快的速度趕赴京城,見到了那位權勢滔天、卻也思念孫女成疾的謝家老爺子。

謝家失散了二十年的嫡長孫女被找回的訊息,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整個京城的上流社會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謝老爺子從謝知微口中得知二十年前車禍的真相後,更是雷霆震怒。

他動用了謝家所有的力量和人脈,開始對二十年前的那場車禍案,以及孟家這二十年來的發家史,進行雷霆萬鈞般的徹查。

孟家,瞬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與此同時,在華京,秦決拿著我給他的那份檔案,聯合了幾個與孟家素有嫌隙的家族,在資本市場上對孟家展開了堪稱毀滅性的打擊。

做空股價、曝光黑料、策反高管、狙擊核心項目……

我推演出的那些弱點,被秦決精準地一一擊破。

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

那些曾經依附於孟家、靠著孟家吃飯的企業和家族,紛紛調轉槍口,開始瘋狂撕咬孟家這塊即將倒下的肥肉。

短短一週的時間,曾經風光無限的孟家,便如同一座被抽掉了地基的大廈,轟然將傾。

孟煙徹底瘋了。

她像一個瘋子一樣衝進學校,不顧保安的阻攔,在走廊裡抓住了我的衣領,那張曾經美豔動人的臉,此刻因為嫉妒和仇恨而變得麵目猙獰。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她歇斯底裡地嘶吼著。

我平靜地掰開她的手指,推開了她。

我隻是,拿回了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你的榮華富貴,本就是建立在彆人的屍骨之上。

孟煙的下場很慘。

孟家最終宣告破產,她的父母因為二十年前的蓄意謀殺、侵吞財產等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

而她,也因為參與多起商業犯罪,偽造證據,鋃鐺入獄,大好的年華將在鐵窗中度過。

所有的危機,至此,塵埃落定。

我投資的那幾家初創公司,在謝家和秦家的聯合注資幫助下,不僅起死回生,並且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勢頭迅猛。

我的個人身家,也因此翻了幾十倍,徹底實現了財務自由。

高考放榜那天,陽光燦爛。

我收到了清華大學金融係的錄取通知書。

作為學校的狀元,華京國際學院獎勵了我二十萬的獎學金。

我拿著那張支票,去了銀行,將二十萬,一分不差地,悉數打給了我父母的賬戶。

在附言欄裡,我隻寫了十個字:這是我欠你們的,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生恩,養恩,至此還清。

之後,我拉黑了他們所有的聯絡方式,換掉了手機號碼。

我的人生,終於可以由我自己來掌控了。

大學四年,我冇有再接過任何一單算命的生意。

我像一塊乾涸了十八年的海綿,一頭紮進了知識的海洋裡,瘋狂地吸收著各種現代化的知識。

金融、管理、編程、人工智慧……我涉獵的範圍越來越廣。

我驚奇地發現,當我用奶奶教我的那些玄學思維,那些關於道、氣、場的理論,去理解這個由數據和邏輯構成的現代商業世界時,竟有一種豁然開朗、殊途同歸的感覺。

原來,萬事萬物,其底層邏輯皆有其道。

畢業後,我拒絕了謝知微和秦決提供的高薪職位和優渥條件,獨自一人,揹著簡單的行囊,飛往了美國矽穀。

我要去這個世界上科技和資本最頂尖的地方,去那裡,建立一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王國。

10

十年後。

華京國際學院的十年同學聚會,定在了本市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

我推開包廂門的時候,裡麵滿室的喧囂和觥籌交錯,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他們的眼神裡,混雜著震驚、豔羨、不可思議,以及一絲絲的敬畏。

這種感覺,取悅了我。

沈……沈星若有人試探地喊出了我曾經的名字。

我已經改了名,我現在叫星若,單名一個星字。

我是星辰資本(Stellar

Capital)的創始人兼CEO,我的公司,在人工智慧和量子計算領域,是全球公認的翹楚和獨角獸。

《福布斯》雜誌稱我為來自東方的神秘女巫,用代碼和資本預見未來的先知。

這次回國,是為了洽談一項足以改變整個國內科技行業格局的重大合作。

而在座的各位,這些曾經的天之驕子、天之驕女們,包括已經接管了家族企業的秦決,和成了謝氏集團亞洲區執行總裁的謝知微,都是我這次回國潛在的合作夥伴。

或者說,是需要仰仗我的技術和資本鼻息的人。

我微笑著和大家點頭示意,打了聲招呼,彷彿我們還是當年穿著統一校服的同學,彷彿過去的十年光陰從未存在。

秦決已經徹底褪去了當年的青澀和暴戾,成了一位沉穩內斂、殺伐果決的商界領袖。他身邊冇有了孟煙,至今未婚。

謝知微也成了真正的豪門女總裁,乾練果決,氣場強大。她身邊的男伴,是京城另一頂級豪門的繼承人,兩人看起來很恩愛,她的命線中充滿了幸福的粉色光暈。

我們三個人很自然地坐到了一起,像多年前在學校的休息室裡一樣。

隻是,彼此的身份、地位和心境,早已天差地彆。

酒會散場後,謝知微在走廊裡叫住了我。

你……還好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我前幾年聽說,你哥後來因為在境外出老千,被人打斷了腿,成了個瘸子。你爸媽……年紀大了,現在好像在縣城裡掃大街維持生計。

你……回去看過他們嗎

我看著她眼中真切的關心,搖了搖頭。

冇有。

有些人,有些事,從我決定離開那個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我永遠地埋葬在了過去。

我的未來,不會再有他們的位置。

星若,秦決也走了過來,他喝了點酒,眼神比平時要複雜和深邃許多,當年,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我笑了笑,對他舉起了手中的香檳杯。

都過去了,秦總。

是啊,都過去了。

那些屈辱、掙紮、痛苦和不甘,都成了我通往今天這個位置的墊腳石。

我終於,把自己活成了自己的豪門。

我站在酒店頂層總統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城市的璀璨燈火,萬家燈火,卻冇有一盞是為我而留。

但我並不覺得孤獨。

我想起了奶奶。

她給了我一雙能看見命運的眼睛,卻冇告訴我,要承受這份能力的背後,是何等沉重的枷鎖和代價。

但她也教會了我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說,星若,你要記住,命盤之上,還有一顆星,名為不認。

我看見了我的命運,但我從不信奉它,更不屈從於它。

因為,我纔是那個執筆畫出自己命線的人。

我的命運,由我,不由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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