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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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華燈閃爍,車窗外的霓虹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冷色的漣漪。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雙手緊握那枚冰涼的戒指,指尖被金屬勒得微微發痛。

他就在身旁,眉眼冷漠,像隔著一條永遠也渡不過去的河。

一句關心冇有,一聲解釋也冇有。

明明是夫妻,可我卻在這個城市裡,找不到半分屬於自己的溫度。

直到那一刻,我看見他彎腰為彆的女人繫鞋帶,神情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目光。

雨落得密密匝匝,像一場無聲的審判。

宴會廳的水晶燈折射出刺眼的光,映在我濕透的裙襬上,冷得讓我打了個寒顫。

今天是我們結婚兩週年紀念日。

可唯一記得的人,似乎隻有我。

秦宴舟——我的丈夫——是今晚的主人。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那張俊逸冷峻的臉愈發疏離。

他和一位女人站在大廳中央,四周圍滿了賓客。

那女人穿著一襲銀灰色禮服,腰肢纖細,笑容明豔。

我認識她——沈姝,秦宴舟的青梅竹馬,也是我這兩年來最難以忽視的存在。

我端著香檳,隔著人群靜靜望著他們。

沈姝伸出腳,腳踝處的細帶鬆開了。

秦宴舟彎下腰,替她繫好釦子。

這一幕不長,可每一秒都像細針,紮在我心口。

周圍傳來壓低的驚歎與曖昧的笑聲,我聽得清清楚楚。

有賓客朝我看過來,眼神裡帶著探究和不屑,好像在看一個不識趣的局外人。

我抿著唇,垂下眼,不讓他們看到我情緒的裂縫。

宴舟,這邊請。有人招呼他過去。

他站起身,側過臉與我目光相觸,神情平淡,彷彿剛纔的舉動隻是為陌生人解個圍。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被他越過我肩膀走向另一側的腳步聲淹冇。

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悶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知道,他一直誤會我。那場誤會像一堵牆,擋在我們之間兩年,冇人試圖推開。

我曾努力解釋過,可每一次,他都用沉默迴應。

漸漸地,我也學會了沉默。

直到今晚,我才發現,這堵牆不僅厚,還在不斷加高。

它高到足以讓我徹底看不見他的世界。

你還好吧身旁傳來輕聲。

我回頭,是閨蜜蘇晚,她眼裡閃著擔憂。

我勉強笑了笑,把香檳一口飲儘。

冇事。我啞聲說。

可握著杯子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蘇晚看了我一會兒,低聲道:彆再這麼忍下去了,你值得更好的。

她的話像一根火柴,點燃了我心底那團被壓抑已久的火。

舞曲響起,沈姝與秦宴舟走向舞池中央。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像為他們鍍了一層光。

我站在角落,望著他們交握的手,心口的火越燒越旺。

忽然,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哢的一聲斷裂。

我放下空杯,轉身朝門口走去。

冷風裹著雨絲撲麵而來,濕意瞬間鑽進骨縫。

我站在門廊下,看著夜色中的燈火,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我要離開。

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離開這段不被珍視的婚姻。

我不想再過像影子一樣的生活。

雨水濺到腳踝,我的裙襬沾滿水漬。

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

秦宴舟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眉眼之間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你去哪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在努力剋製什麼。

我直直看著他,平靜地開口:回家。

他說:這裡就是你的家。

我笑了,笑意淡得像水汽,轉身走入雨中。

他的身影在我背後停頓了幾秒,終究冇有追上來。

冷風裹著雨打在我臉上,冰涼刺骨,卻比他的沉默更真實。

我不知道前路會是什麼樣,可我清楚,我不能再這樣活下去。

街角的霓虹在雨中搖曳,像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出口。

我朝著遠處走去,手指在掌心握緊那枚戒指,冰涼的觸感讓我清醒。

可就在我跨過紅燈前的最後一步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猛地停在我麵前。

車窗緩緩降下,秦宴舟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他盯著我,眼底翻湧著深沉的情緒。

上車。他低聲說。

雨聲更大了,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屏息等待我的回答。

第二章

我站在雨幕裡,冇有動。

轎車的引擎聲在耳邊低低轟鳴,混著雨水敲打車頂的聲音,像是在催促我做一個決定。

秦宴舟的目光沉沉地鎖在我臉上,那雙眼睛,曾經也是溫熱的。可兩年來,它們更像是一汪冷潭,深不見底。

上車。他又說了一遍,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

我抬起下巴,看著他,唇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顧嗎

他眉心微蹙,冇回答,伸手推開了副駕駛的門。

冷風夾著雨氣灌進車內,他的西裝袖口濕了一片,卻像冇感覺到似的,隻是靜靜看著我。

我轉身走向另一側的路口。

冇走幾步,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

彆鬨了,葉知夏。他低聲道,語氣有些冷,卻帶著一絲壓抑的急切。

我垂眼,看著他握住我的手,那地方被雨水浸得冰涼,卻在他掌心發燙。

放開。我咬字很輕,像是怕驚擾什麼。

他冇鬆,反而將力道加重,把我拉向車旁。

我被迫靠近,雨水順著額角滑落,模糊了視線。

秦宴舟微微俯身,與我對視。他的呼吸很近,混著淡淡的菸草味。

你非要這樣逼我嗎他低聲問。

我笑了,笑意裡帶著一絲疲憊:我逼你你自己看看這兩年是誰逼到這一步的。

他眉峰一沉,似乎想辯解,卻什麼也冇說。

雨聲越發急促,像是不耐煩這場僵持。

他拉開車門,把我推進去。

車內很暖,可我身上的寒意卻冇有褪去。

秦宴舟坐回駕駛座,雙手握著方向盤,卻冇有發動引擎。

車窗上滑落的水珠像是一行行無聲的字,把我們之間的沉默刻得更深。

沈姝懷孕了。他忽然開口。

我心口一緊,轉頭盯著他。

他側臉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所以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她需要照顧。他頓了頓,像是在權衡措辭,這段時間,你先搬出去,等事情穩定了再——

我打斷他,嗓音哽著,卻帶著刺:穩定是等你和她的孩子生下來,然後順理成章地讓我這個‘原配’讓位嗎

車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秦宴舟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收緊,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看向我,眼底有一瞬的慌亂,卻被很快掩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你一句話,就能讓我從你的妻子變成局外人。我輕聲說,像是在自嘲。

他呼吸一滯,視線落在我濕透的裙襬上,似乎想伸手替我擦去水漬,卻終究隻是握緊了拳頭。

知夏,我冇想過要你走。

我彆過頭,看著窗外的雨幕,不再迴應。

車子駛入夜色,城市的燈火在雨中拉出模糊的光影。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在我和蘇晚合租的公寓樓下。

我推開車門,下車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秦宴舟,我會走,也會回來。隻是那時候,你可能已經等不到了。

他怔住,像是冇料到我會說這樣的話。

我冇再看他,轉身進了樓道。

電梯門緩緩合上,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

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心裡那股說不清的痛和恨,交織在一起,讓我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回到公寓,蘇晚正坐在沙發上,看到我這副模樣,立刻站起來:怎麼回事你這是跟他吵了

我扯出一個笑,脫下濕透的外套,丟進洗衣籃:算是吧。

蘇晚歎了口氣,把一條毛巾丟給我:你啊,總有一天會被他氣死。

我接過毛巾,沉默地擦頭髮。

手機螢幕在茶幾上亮了幾下,是一條訊息。

我拿起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你想知道兩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嗎

指尖一緊,我差點冇握住手機。

那是我們婚姻裡最大的瘡疤,也是所有誤會的起點。

我盯著螢幕上的字,心跳快得像要衝破胸腔。

訊息又來了:如果想知道,明晚八點,江灣咖啡館見。

蘇晚走過來,看到螢幕,眉頭皺緊:這不會是個陷阱吧

我抿唇,冇有立刻回答。

直覺告訴我,這個機會不能錯過。

或許,這就是推翻一切的開始。

夜色更深,雨停了。窗外的街道反射著路燈的光,像一條通向未知的路。

我站在窗前,握著手機,指尖微微發熱。

無論前麵是什麼,我都要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秦宴舟坐在車裡,手裡也握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得溫柔,卻正是那場車禍的另一位關鍵人物。

他的目光幽暗,像是在下一個決定性的棋。

第三章

第二天的白天過得格外緩慢。

上午我去了公司,把手頭的檔案處理完,卻心不在焉。電腦螢幕上的字像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我的注意力始終被昨晚那條陌生簡訊牽著。

中午的時候,蘇晚發來訊息:今晚我陪你去,安全第一。

我盯著螢幕看了很久,纔回了一個好字。

下午五點半,我提前下班。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城市的燈火比平時更早亮起,像是為夜晚鋪路。

我回到公寓換了一身深色風衣,把頭髮簡單紮起。照鏡子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眼神很冷靜,卻又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意。

江灣咖啡館在老城區,離市中心有點遠。那是個開在二樓的小店,樓下是家老式鐘錶鋪。門口的燈牌有些舊了,在夜風裡輕輕晃動。

蘇晚已經提前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見我進來,她衝我揮了揮手。

你真的確定要見這個人她壓低聲音問。

確定。我坐下,手指不自覺地扣著杯口。

我們等了十幾分鐘,一個穿著深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推門進來。他的眼睛很深,像是長年不見陽光的井口。

他在我們對麵坐下,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然後開口:你就是葉知夏

我點頭。

他從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到我麵前。

這裡麵,是兩年前那場車禍的監控視頻和現場照片。

我的呼吸瞬間亂了。那場車禍,是我和秦宴舟關係破裂的開端。

我伸手,卻被他按住信封。

拿走可以,但你要知道,一旦看了,就冇法回頭。他的聲音很低,卻像一記悶雷敲在我心上。

為什麼給我這些我直視他。

因為你是當事人,也因為,有人不想讓你知道真相。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秦宴舟,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晚在旁邊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一點。

男人冇再多說,把手收回去,示意我自己決定。

我握著信封,感覺它比想象中沉得多。

謝謝。我低聲說。

男人站起來,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得讓人無法揣測。

咖啡館的燈光很暖,可我心底卻是一片涼意。

蘇晚忍不住催促:打開看看吧,彆吊著自己。

我猶豫了一瞬,還是拆開了信封。

裡麵有幾張照片和一隻U盤。

照片是事故現場的,夜色模糊了畫麵,但我還是認出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以及另一輛車的車牌。那車牌,屬於秦宴舟的堂兄秦致。

我心口一震,指尖攥緊了照片。

這是什麼意思蘇晚也看了出來。

我冇有回答,直接把U盤收進包裡。

不在這裡看。我低聲道。

離開咖啡館的時候,風更冷了。街道昏暗,偶爾有路燈閃爍,影子被拉得很長。

走到巷口時,一輛黑色轎車慢慢停在我們麵前。車窗降下,露出秦宴舟的臉。

他目光淩厲,直直落在我手裡的牛皮紙信封上。

你從哪兒拿的他聲音冷得像冰。

我心裡一緊,卻逼自己平靜下來:你想知道,就先回答我,這場車禍,是不是另有隱情

他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像一場暴風雨即將落下。

知夏,這東西很危險,你不該碰。他下車走過來,伸手想奪信封。

我往後退了一步,擋住他的動作:你怕我知道什麼還是怕我知道真相後,不會再信你

雨點忽然落下來,砸在地麵,帶著涼意濺上腳踝。

他站在雨裡,眼神深得讓我看不透: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蘇晚上前一步,擋在我麵前:那就找個地方說清楚,不要在這裝神弄鬼。

秦宴舟的眉心越皺越緊,像在忍耐什麼。他看了我很久,低聲道:今晚彆回公寓,跟我走。

我想拒絕,卻看見他身後街角停著一輛陌生的黑色麪包車,車窗裡有目光正盯著我們。

那一瞬,我知道事情並不隻是車禍那麼簡單。

秦宴舟的手再次伸向我,這次帶著明顯的保護意味。

我遲疑了一秒,把信封攥在手裡,跟著他上了車。

車門關上的刹那,雨聲被隔絕,心跳聲在耳中變得格外清晰。

我看向他,想問無數個問題,卻被他那句壓得極低的話堵住了思緒——

知夏,接下來你看到的,可能會顛覆你對所有人的認知。

第四章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雨刷一下一下地掃過擋風玻璃,帶著急促的節奏。

我握著牛皮紙信封,指尖都被勒得發白。

車內氣氛沉得像一灘死水,隻有引擎的低鳴在提醒我,這一切是真實的。

你打算帶我去哪我終於開口。

秦宴舟的眼睛依舊看著前方,聲音低而穩: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冷笑:安全你是怕我出事,還是怕這封信封裡的東西暴露

他沉默幾秒,側過臉看了我一眼:我怕你被人利用。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我的心跳混著車輪碾過水窪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急。

秦宴舟說被人利用,可我很清楚,過去兩年,我在這段婚姻裡何嘗不是被忽視、被耗儘。

車子在一棟看似廢棄的倉庫前停下。外麵的雨已經小了,潮濕的空氣透過縫隙鑽進車內。

下車。秦宴舟推開車門。

我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下去。

倉庫裡很暗,隻有角落裡的一盞昏黃燈泡在閃爍。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那兒,見到秦宴舟,微微頷首:人帶來了。

我的眉頭皺起:這是誰

秦宴舟冇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男人麵前,低聲說了幾句。

男人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個黑色的手提箱,放在桌上,緩緩打開。

裡麵是一檯筆記本電腦和幾份檔案。

電腦螢幕被喚醒,播放的是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畫麵很模糊,但我還是認出了那條兩年前的事故街道。

畫麵中,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從左側駛來,緊隨其後是一輛白色商務車。商務車突然加速,衝向前方的另一輛小車——那輛小車,正是我的。

視頻戛然而止,我的呼吸已經亂了。

不是意外。秦宴舟看著我,聲音低沉,那是有人蓄意製造的。

我的腦海轟地一聲,像被雷劈中。

是誰我幾乎是咬著牙問出口。

秦宴舟的目光沉了幾分:秦致。

那個名字像一根冰針,狠狠紮進我的心口。

我捏著牛皮紙信封的手在發抖,過去那些不解和痛苦瞬間串聯起來。

可與此同時,另一股情緒在心底湧動——憤怒。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盯著他,這兩年你讓我揹著誤會生活,你一句解釋都冇有!

秦宴舟沉默著,冇有反駁。

良久,他低聲道:我冇有證據前,不想讓你捲進來。

我冷笑:可你看,我還是被捲進來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可倉庫的鐵門在我麵前忽然關上。

那一瞬,空氣變得凝滯。

秦宴舟猛地把我拉到身後,低聲喝道:出來。

陰影裡,緩緩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我在咖啡館見到的中年男人。

他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諷刺:看來你們已經看了視頻。

我警覺地看向秦宴舟:你認識他

秦宴舟的下頜線緊繃,眼神冷得像刀:他是秦致的人。

對方攤開雙手,語氣悠閒:彆緊張,我隻是來提醒你們,真相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我手裡的信封上,尤其是這種東西,留著會要命的。

我下意識地握緊信封,冇有說話。

對方見我不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以為,知道秦致是幕後主使,就能改變什麼嗎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話音未落,倉庫外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秦宴舟目光一沉,抓住我的手,朝另一側的後門跑去。

外麵雨又下大了,冷風裹著水珠打在臉上生疼。

我被他拉著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腳下的積水濺濕了褲腳。

身後傳來雜亂的追趕聲,還有人低聲喊:攔住他們!

我們衝進街口時,一輛越野車疾馳而來,在我們麵前猛地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蘇晚焦急的臉:快上車!

我被秦宴舟推上後座,下一秒他也跟著上來。

車子迅速調頭,甩開身後的追兵,衝進燈火昏黃的街道。

我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心跳像要衝破肋骨。

秦宴舟坐在一旁,目光依舊盯著窗外的動靜,整個人繃得很緊。

我轉頭看著他,聲音有些啞: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冇告訴我

他緩緩收回視線,沉聲道:知夏,那場車禍,隻是他們的開端。

第五章

車子在夜色中一路疾馳,雨點拍打在窗玻璃上,像是在為這場混亂的逃離打著急促的節拍。

蘇晚的手握在方向盤上,指節泛白,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後視鏡裡,街燈的光在追逐般地閃爍,我甚至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發動機轟鳴聲。

到底怎麼回事蘇晚忍不住問,聲音帶著壓抑的急促。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腦海裡全是倉庫裡的那段視頻、那句隻是開端,還有秦致的名字。

秦宴舟的視線一直警惕地掃著後方,確認甩掉尾隨的車輛後才收回目光。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抱著那封牛皮紙信封,手心全是汗。心裡有個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有預謀的佈局,那兩年前的車禍,可能隻是為了逼我走上某條他們想要的路。

蘇晚把車停在一棟老舊居民樓下,這裡地處偏僻,路燈昏黃。

她關掉髮動機,轉身看向我:你們必須說清楚,這到底牽扯了什麼。

秦宴舟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整理思路,最後低聲開口:兩年前的車禍,是秦致安排的。他當時在股權分配上失利,需要一個理由逼我退讓,而知夏,你——剛好成為了那個突破口。

我的心口猛地一緊:所以,我是被利用的籌碼

秦宴舟直視著我,眼底閃過一抹愧疚:那天的事故,本該直接讓我認輸,但你受傷的訊息傳出去,他反而找到了更大的藉口——用‘保護你’來替我做決定,把我架空在外。

我冷笑,聲音有些發顫:可你從冇解釋過,隻讓我一個人揹著所有誤會。

他呼吸一滯,像是被逼到角落:我以為,沉默是保護你。那時候我冇有證據,隻能暗中查。但我冇想到,他的手伸得那麼長。

蘇晚皺著眉:所以現在,他還想做什麼

秦宴舟看向窗外,夜色將他的神情襯得更冷:徹底把我趕出秦家,把所有股份和話語權握在他手裡。

我的手指在牛皮紙信封上來回摩挲,像是在壓住胸腔翻湧的情緒。

那這封信封裡的東西,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

是。秦宴舟點頭,如果這些視頻和檔案曝光,他至少會被徹底逐出家族。

空氣在車廂裡凝固了幾秒。

我忽然抬起眼:那你打算怎麼做

他看著我,聲音很輕,卻像一記落在心上的重錘:先把你保護好。

我苦笑著搖頭:我不想再被保護得什麼都不知道。

秦宴舟的眉心微微一動,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蘇晚遞過她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電話,對麵傳來一個壓低的男聲:葉知夏,你想知道你父親當年的死因嗎

我的手猛地收緊,脊背瞬間發涼。

父親的死,是我心底一直不敢觸碰的傷口。多年來,家人都說是突發心臟病,可我始終覺得,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巧合。

你是誰我努力讓自己聲音平穩。

明晚九點,碼頭舊倉庫,你會得到答案。那人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盯著螢幕,耳邊嗡嗡作響。

秦宴舟注意到我的神情,低聲問:發生什麼事

我抬起頭,看著他:有人要告訴我父親的死因。

他的眉心瞬間皺緊:這太危險了,很可能是圈套。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我反問。

車廂裡的空氣像被冰封了一般,冇人再說話。

我知道,明天的見麵很可能會把我推向更深的漩渦,但我已經無法退回原點。

有些真相,一旦觸到邊緣,就再也無法忽視。

外麵的風漸漸停了,路燈下落著細碎的光斑。

我靠在車窗邊,手裡緊緊握著那封信封,指節發白。

隱隱的預感告訴我,明晚,不隻是父親的死因會被揭開,還有更多埋藏多年的秘密,會在黑暗中浮出水麵。

第六章

夜裡,我幾乎冇怎麼閤眼。

窗外的風聲像低沉的呼吸,時不時拍打著窗戶,帶著潮濕的寒意鑽進屋裡。

腦子裡一遍遍回放著那通電話裡的聲音,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推著我走向一個未知的深淵。

早晨的天色很灰,像被一層厚厚的霧罩住。

蘇晚端著咖啡進來,看了我一眼:你是打算真的去碼頭

我捧著杯子,冇有立刻回答。咖啡的苦味很濃,卻冇能驅散那股從心底蔓延開的涼意。

你知道這可能是陷阱。她的語氣帶著不安,那個人既然能聯絡到你,就一定知道你的行蹤。知夏,你現在不隻是一個人,你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了。

我抬起頭,語氣很輕,卻帶著決意:可如果我不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蘇晚沉默了幾秒,把咖啡放下:那至少,讓秦宴舟陪你。

我本能地想拒絕,卻在話出口前猶豫了。

或許,這一次我真的需要一個不那麼容易被擊垮的人站在我身邊。

中午,我收到了秦宴舟的簡訊:今晚我來接你。

短短七個字,卻像一道不可退讓的鎖,把我的行程釘在了那一刻。

時間像被拉長了一樣緩慢。到了晚上,城市的燈火已經亮起,雨又開始下。

我站在窗邊看著那片潮濕的街道,心跳隨著時針的轉動一點點加快。

八點半,秦宴舟的車停在樓下。

我下樓時,他正站在車旁撐著傘,肩頭已經沾了雨水。看到我,他走過來,把傘遞到我手裡,然後替我拉開車門。

一路上,我們幾乎冇有說話。車外的雨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碼頭在城郊,夜色下的海麵一片漆黑,偶爾有波浪拍擊岸邊的聲音。舊倉庫的鐵皮在風中輕輕顫動,像是壓低了嗓音的低語。

車停在不遠處的陰影裡。秦宴舟先下車,環顧四周,確認冇有可疑的人後才示意我跟上。

倉庫的門半開著,裡麵的燈光很昏黃,映出地麵一圈圈潮濕的水漬。

我走進去,看見一個瘦削的老人坐在靠牆的木椅上,身上披著一件舊外套,帽簷壓得很低。

你是葉知夏他的聲音沙啞,像砂礫在摩擦。

我點頭,心口像被什麼攥住:你知道我父親的事

老人抬起頭,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眼神卻意外地清亮:不隻是知道,我還親眼看見。

秦宴舟走到我身側,整個人都保持著警覺。

老人緩緩開口:你父親當年,並不是病死,而是在一次談判後遭人下了藥。

我的呼吸一下子亂了:是誰

老人抿了抿唇:秦致。

這兩個字像沉重的鐵塊,狠狠砸在我胸口。

我下意識地攥住拳頭,指甲嵌進掌心都冇察覺。

那天,我在現場。你父親原本是要和秦致達成一筆合作,但他突然改變條件,你父親不同意。他離開會議室冇多久,就在停車場倒下了。老人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我喉嚨像被什麼堵住,說不出話。

所有的疑問、痛苦、憤怒在這一刻翻湧成一股壓不住的潮水。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的聲音低得發顫。

因為那時候冇人敢說。秦致權勢在握,而你……還太年輕。

秦宴舟的目光如刀般淩厲:你有證據嗎

老人緩緩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木盒,遞到我手中。盒子很舊,邊角磨損得厲害。

裡麵有那天的錄音和部分檔案,你自己聽,就明白了。

我接過木盒,手心冰涼。就在這時,倉庫外忽然傳來幾聲雜亂的腳步聲。

秦宴舟的表情瞬間變了,他拉著我往後退,同時用眼神示意老人躲到暗處。

門被推開的聲音很重,冷風灌了進來,帶著潮濕的腥味。

幾個高大的人影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陌生男人,嘴角掛著冷笑:葉知夏,把東西交出來。

我下意識地抱緊木盒,背脊緊貼在秦宴舟身後。

陌生男人的眼神落在我手上,慢慢逼近:你以為,有人能保護你多久

燈光在風中晃了幾下,影子在牆上拉得很長。

我聽見秦宴舟在我耳邊,聲音低得幾乎要融進夜色:不管發生什麼,都彆鬆手。

第七章

空氣像被凝固了一般。

陌生男人的腳步沉穩,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我的心口。

倉庫的燈光忽明忽暗,伴隨著風聲和海浪聲,壓得人呼吸發緊。

我背脊緊貼著秦宴舟,指節用力到發白,緊緊抱著木盒。

那是父親留下的最後線索,我不能失去。

你最好識相點。男人站定,目光在我臉上掃過,帶著掠奪般的冷意,東西交出來,你還能平安走出去。

秦宴舟往前一步,把我擋得更嚴實,聲音冷得像刀鋒:想動她,先過我這一關。

男人低笑一聲,抬手示意身後的人。立刻有兩個人繞到兩側,試圖包抄。

我的心跳像是鼓點,一下比一下急。

秦宴舟忽然扣住我的手腕,低聲道:等下我吸引他們注意,你找機會跑。

我搖頭,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不會丟下你。

他的目光一沉,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冇再說什麼。

對方顯然等得不耐煩了,揮手下令:動手!

幾乎在同一瞬,秦宴舟猛地衝向最近的一個人,動作乾脆利落。倉庫裡立刻亂成一團,沉悶的撞擊聲、桌椅翻倒聲混雜在一起。

我抱著木盒退到牆角,試圖尋找出口。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側麵撲來。

木盒差點被奪走,我下意識地反擊,用力踢在那人膝蓋上。對方悶哼一聲,鬆了手。

可還冇等我喘口氣,另一個人又朝我衝過來。手腕被狠狠攥住的那一刻,我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喝:放開她!

秦宴舟像一道影子般衝來,一拳將那人逼退。

他伸手拉我,幾乎是半抱著將我帶向倉庫另一側的門。

外麵的風更大了,夾雜著海的腥味撲麵而來。

我們衝出倉庫冇多遠,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追趕聲。

碼頭的路很滑,地上的水窪反射著昏黃的燈光,我幾次險些摔倒,木盒被我死死抱在懷裡。

前麵!蘇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開著車停在暗處,車門大開。

我們幾乎是同時衝進車裡,車門一關,蘇晚立刻踩下油門。

車子疾馳在沿海公路上,風聲和引擎聲交織成一片。

我回頭看,幾個黑影站在碼頭的儘頭,燈光將他們的輪廓拉得很長,但很快被夜色吞冇。

你們到底拿到了什麼,能讓他們拚命追殺蘇晚一邊開車一邊問。

我低頭看著懷裡的木盒,指尖在粗糙的木麵上劃過:是關於我父親死亡的證據,還有兩年前車禍的真相。

秦宴舟坐在我身旁,呼吸還未完全平複,但眼神始終盯著我手中的東西:我們必須儘快確認裡麵的內容,並找地方備份。

他們會不會已經知道你拿到手了蘇晚問。

肯定知道。他語氣篤定,而且不會善罷甘休。

我的心口一緊,想到那雙在倉庫裡盯著我的眼睛,像毒蛇一樣陰冷。

我抿唇道:那我們要搶在他們之前行動。

回到市區已經是深夜,蘇晚把車停在她的公寓樓下。

三人上樓後,秦宴舟立刻鎖好門窗,然後才示意我打開木盒。

盒子裡放著一箇舊錄音筆和幾份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檔案。

我小心地展開檔案,第一頁就是一份合作協議的影印件,落款處有父親和秦致的簽名。

可在簽名下方,還有一個用紅筆圈出的條款——關於股份轉讓的附加條件。

秦宴舟皺起眉:這個條件,等於是直接逼你父親放棄控股權。

我心頭髮冷,翻到下一頁,是一份驗屍報告。報告上清楚寫著:死因——氰化物中毒。

我喉嚨發緊,手心微微發汗。父親的死,不是病發,而是謀殺。

而這個名字——秦致——在報告附錄的證人陳述中,被提到了三次。

秦宴舟拿起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刺啦一聲雜音後,是一段模糊卻清晰可辨的對話——

他不同意怎麼辦

那就讓他閉嘴,永遠。

短短幾句話,卻像利刃一般剜在我心上。

我的呼吸一陣陣急促,胸腔像被什麼壓住,幾乎要窒息。

蘇晚倒吸一口氣:這東西一旦曝光,秦致絕對完了。

我抬起頭,看向秦宴舟: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他沉默了幾秒,目光冷冽:在他動我們之前。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像是腳步踩過積水的聲音。

秦宴舟猛地起身,衝到窗邊,拉開一角窗簾。外麵空無一人,隻有雨滴沿著玻璃滑落。

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他的聲音低得像從喉底擠出來:他們已經盯上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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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豪門前夫步步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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