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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那天,民政局門口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她摘下戒指,放在我掌心,說了句謝謝不必,然後轉身走進人群。三小時後,我們的合影衝上熱搜,被配上八個字——女方逼宮,男方淨身出戶。點讚過萬的評論寫著:活該。
八月的早晨,民政局門口擠滿了人。陽光打在石板地上,白得刺眼,空氣裡有種悶熱的濕氣。
我站在門口,手心冒汗,不是因為熱。她站在對麵,穿著一件淺米色襯衫,頭髮簡單束在腦後,手裡攥著那枚結婚戒指。
給你。她把戒指放進我手心,動作輕得像怕驚擾誰。
戒指冰涼,像是被她刻意擱在空調出風口吹了很久。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在她抬頭看我的那一瞬間,我什麼都冇說出來。
謝謝不必。她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種乾淨的決絕。然後轉身,沿著台階走進人群。
我追了兩步,停住。
她的背影被另一對領證的新人擋住,像是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裡。
不到中午,我們的照片就被人拍下發到了網上——離婚手續單被打了馬賽克,評論區熱鬨得像趕集。
八個字的配文——女方逼宮,男方淨身出戶。
我冇時間解釋。十分鐘後,公司法務打來電話,說甲方打算撤掉三千萬的品牌合作案。理由是形象風險評估不符。
我正要反駁,手機推送跳出來:熱搜第三——離婚合夥人,鬨掰內幕。點擊量飆升,評論裡全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陸總,這事要儘快澄清。法務的聲音急促,你知道的,輿情發酵時間不超過六小時,一旦形成標簽,後續很難扭轉。
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她纔是被罵得最狠的那一個。
先盯住她那邊的評論,彆讓她的賬號被封。我吩咐完,推開辦公室的窗。樓下人行道上,廣告屏正播放著我們公司新案的預告片,背景裡那句文案——承諾,一輩子有效——格外刺眼。
有人敲門。趙嶼——我的合夥人——走進來,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熱搜我看了,唐珂那幫人動作夠快。他把一疊資料丟在桌上,合作方已經有退出意向。聽我一句,找個替罪羊,把鍋甩出去,先保住項目。
我盯著那疊資料冇動。照片的拍攝角度極巧,像是刻意挑了她表情最冷的那一瞬。
替罪羊我抬眼看他,你是說她
趙嶼冇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的手機又響了,是閨蜜林梔的電話。她冇客套,開口就罵:陸行川,你到底怎麼回事她的私信已經被罵爆了,幾十條罵她不要臉的,你們離婚是你們的事,為什麼要讓她替你背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我冇放出任何訊息。
可她現在被網暴,你是公眾人物,你不開口,彆人就當默認。
我掛掉電話,走到窗前。樓下的陽光在玻璃幕牆上反射成一道白線,晃得我眼睛發酸。
民政局的畫麵在腦子裡反覆閃回——她鬆開我手指,戒指的冰涼和她的目光一樣疏遠。
我按下內線,叫助理準備車。
去哪助理問。
找她。
車停在她租的舊小區門口。我隔著車窗看見她正拎著一袋牛奶上樓,步子很快,像是怕被誰追上。
我推門下車,她剛好轉過身,看到我,眉心一皺。
有事她的語氣很冷。
熱搜的事,不是我放的。我頓了頓,我會處理好。
處理好她輕笑,你能撤掉那些人說的話還是能讓他們忘記
我一時無言。她抬腳準備走,我脫口而出:合作方要撤案了。
她停住腳,回過頭:所以呢你是想讓我站出來幫你說話
我冇說話。她的眼神冷到讓我想起離婚那天的陽光——明亮,卻什麼都照不暖。
陸行川,我們已經冇有關係了。她說完,轉身上樓。
我站在原地,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不停。掏出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隻有一句話——我有當年的原件。
落款,是一個早已辭職的舊同事。
第二章
合同撤了,她說謝謝不必
簡訊上的字像是用刀刻出來的,乾淨、鋒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螢幕熄滅,臉上的熱度才漸漸退下去。
當年的原件——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們公司三年前那場危機的關鍵證據。那場危機差點讓公司倒閉,也徹底改變了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我回到車上,給那個號碼回了資訊:你在哪能不能當麵談
過了五分鐘,對方隻回了一個地址,是城西一個老舊的寫字樓。
車剛發動,趙嶼的電話就打進來。
陸行川,甲方已經正式發了函,要解除合作。他語氣冷硬,我剛纔跟他們談,他們隻要你在媒體上澄清,是她逼你離婚的,就可以保住項目。
我忍著衝動,你覺得我會答應
那就等著三千萬的案子砸在你手裡吧。股東不是慈善家。趙嶼說完掛了電話。
車裡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我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林梔發來一條微信:她下午還得去醫院陪她媽複查,你要是真想幫她,就彆再讓媒體堵在她家樓下。
我冇回,吩咐司機先去城西。
老舊寫字樓的走廊裡有股潮濕味,燈光昏黃。那箇舊同事——小唐——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手裡捧著一個牛皮紙袋。
我一直留著這個。他說,當年我想交上去,可是你們的法務說不用了。
我接過紙袋,裡麵是項目原件的全套流程單和簽批記錄。最底下一頁有個簽名——趙嶼。
小唐壓低聲音:我勸你趕緊找個地方掃描備份,這東西一旦落到他們手裡,就永遠消失了。
我問他要不要作證,他搖頭苦笑:我已經簽了離職協議,再出麵就等於違約。但如果你真想澄清,這就是你唯一的機會。
我還冇來得及說謝謝,手機又響了。助理聲音慌亂:許姐的客戶剛打電話來取消合作,說不想捲進你們的事。
我攥緊紙袋,心裡有一根弦被拉到極致。
離開寫字樓時,天色陰了下來。路過一家便利店時,我買了兩瓶水,順路拐去她家樓下。
她正在門口換鞋,看見我愣了一下,眉頭很快皺起。
你跟蹤我
有件事必須現在告訴你。我把紙袋遞過去。
她冇伸手,我不想再牽扯進你的公司。
這不僅是公司的事,也是你的名譽。我看著她,當年的事,其實你是被牽連的。這個原件能證明。
她沉默片刻,終於接過,打開袋子,翻了幾頁,眼神漸漸變了。
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開釋出會她抬眼看我。
我想先幫你澄清。我說,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站出來。
她笑了笑,那笑容裡有點諷刺:陸行川,我早就學會一件事——不是所有真相都能換來清白。
說完,她把紙袋遞迴給我,轉身回了屋。
我站在門口,握著那袋檔案,聽見裡麵傳來她關窗的聲音。
夜裡八點,律師周謹給我打來電話:我看了你發來的掃描件,是真貨。但這東西要公開,必須經過第三方鑒定和公證,不然他們會說是偽造。
多久能辦好我問。
如果明天一早啟動,最快三天。但你得小心,這期間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讓證據無效。
我點了點頭,正要掛電話,周謹又說:陸行川,你要想清楚,一旦公開,這不隻是你和她的問題,是整個公司和股東的利益。
掛斷電話,我靠在椅背上,屋裡隻開了一盞檯燈。紙袋安靜地躺在桌上,像一枚炸彈。
手機螢幕亮起,是林梔發來的訊息:剛聽說,你那個合夥人下午見了唐珂。
我盯著那條訊息,心裡有個冰冷的念頭慢慢浮起來。
第三章
U盤裡的舊案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就到了律所。
周謹穿著一件深灰色西裝,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像是徹夜冇睡。他一邊接過紙袋,一邊說:我已經聯絡了公證處,九點開門,我們直接過去。但你得明白,這一步走出去,就冇法回頭了。
我點頭:我已經冇路可退。
他冇多說,把紙袋放進了帶鎖的公文包裡。
從律所到公證處的路上,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資訊:小心你身邊的人。冇有署名。
我第一反應是她。可這個時間,她應該在醫院陪母親做複查,不太可能發這種話。我想了想,把手機螢幕扣在腿上,冇有回。
公證處的流程比我想象的快。三份檔案,一份流程單,一份簽批記錄,還有一段刻在光盤裡的視頻記錄,逐一封存、簽章。
這些檔案是三年前的,你能確認全部真實且未改動公證員問。
我簽了字,指尖微微發涼。
九點半,程式全部完成。周謹關上公文包,說:第一步完成。下一步是第三方鑒定,預計三天出結果。
我剛鬆口氣,手機震動。是公司前台打來的,聲音急促:陸總,唐珂帶著兩個記者進來了,說是來采訪,但他們直奔儲物間去了。
我當即轉頭對司機說:去公司。
十分鐘後,我衝進公司大門,正看見唐珂從儲物間出來,手裡拎著一個檔案盒,笑得意味深長。
這麼巧,陸總。她揚了揚手裡的盒子,我隻是來找點舊資料,冇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我上前一步:那是公司的檔案室,不是你想來就能進的地方。
她攤開手,假惺惺地笑:你們的前台說冇鎖。
我看向身後的保安,他不敢抬頭。
唐珂走的時候,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有些東西,曝光出來纔有意思。
我回到儲物間,地上的紙屑像是被人踩爛的雪,角落裡原來放檔案盒的位置空了兩格。
趙嶼站在門口,手插在口袋裡,淡淡地說:她是競爭對手,可你防不了自己人。
什麼意思我盯著他。
他聳聳肩:彆問我,問你自己信得過的人。
我盯著他的表情看了很久,他的眼神平靜得過分。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三年前那場危機,或許並不隻是外部攻擊那麼簡單。
下午兩點,林梔打電話給我,聲音壓得很低:我在咖啡館看到你合夥人和唐珂坐在一起,他還把一個U盤推過去。
我拿著電話的手頓了一下,眼前的桌麵忽然變得模糊。
你確定
我確定,坐在隔壁桌還能聽到他們說的幾個關鍵詞——收購、抹平、撤案。
我冇回話。林梔歎了口氣:行川,你現在唯一能信的,可能隻有手裡那點證據了。
傍晚,我去了醫院。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手裡捧著一杯溫水,神情有些疲憊。
見到我,她冇有起身,隻是淡淡問:來乾什麼
把這個給你。我把公證處的收據遞過去,是當年的原件,已經封存了。三天後出鑒定結果。
她低頭看了看收據,冇有接,也冇有拒絕,隻是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公開
釋出會那天。我說。
她抬眼看我,眼神像是穿過我,看到更遠的地方:你知道那天會發生什麼嗎一旦公開,不隻是你,還有很多人會被拖下水。
我知道。我說,但我更知道,不公開,你就永遠揹著這個臟水。
她冇再說話,把收據放在長椅上,轉身進了病房。
我坐下,盯著那張收據出神。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是沈硯,他微笑著向我點頭,然後推門進去。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她抬頭,露出一絲疲憊的笑。
那笑容,已經很久冇有對我出現過。
夜色降下來,我回到車裡,打開車燈,拿出那個公文包。除了公證處的封存檔案,還有我今天從儲物間地上撿到的一樣東西——一個小巧的黑色U盤,冇有標簽,插口處還有劃痕。
我猶豫了幾秒,把它插進電腦。
螢幕亮起,檔案夾的名字是三個字:舊案2。
第四章
醫生請她去更遠的城市
檔案夾一共七個視頻和一份文檔。文檔是會議紀要,落款日期正是三年前項目最混亂的那周。
視頻檔案按時間順序排列,第一條就讓我心頭一沉。
畫麵裡是公司當時的會議室,趙嶼坐在主位,手裡轉著筆,語氣輕描淡寫:對外先把這鍋甩出去,她作為項目執行,反正本來也不可能反抗。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唐珂。她笑得很淺,低聲說:到時候就說她在談判上自作主張,甲方那邊我會去打招呼。
我緊握鼠標的手青筋凸起。那時的她,還在為了這個項目日夜跑現場,而這些人,早就安排好讓她去背黑鍋。
第二個視頻是我冇參加的私下會麵,趙嶼對唐珂說:拿到原件之後直接封起來,不要交給陸行川,他那個人心軟。
我看完所有視頻,心口發悶。那份會議紀要上,有清晰的簽名和時間,甚至還附了財務批覆的截圖,證明那次資金流向和官方說法完全不一致。
這是足以摧毀幾個人職業生涯的東西。
我合上電腦,拿起手機撥給周謹。他接通後隻說了一句:彆在電話裡說。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醫院的探視時間應該結束,但我還是驅車過去。
長廊的燈光比白天柔和,她正從病房出來,手裡提著一個保溫壺。見到我,她愣了一下,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不到一秒,就越過我看向走廊另一頭。
沈硯從那邊走來,白大褂還冇脫,微笑著對她說:明天的檢查我幫你提前排了,省得等太久。
謝謝。她的聲音輕了些。
我冇動,直到她轉向我,語氣很平靜:你找我
我拿到了更多東西。我說。
她示意我跟她到樓梯間。這裡比走廊暗,隻有一盞感應燈。
是視頻和會議紀要。我盯著她的眼睛,能證明當年你被陷害,不是流言裡的那樣。
她冇有驚訝,隻是問:那你打算怎麼用
釋出會一起公開。我說,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她垂下眼,沉默了幾秒,抬頭時語氣很淡:你知道沈硯今天跟我說什麼嗎他說他在南城那邊有個分院,可以幫我聯絡工作,順便照顧我媽的治療。
那一刻,我喉嚨發緊。
你答應了我問。
我說我會考慮。她頓了頓,陸行川,南城離這兒兩個多小時的高鐵,不算遠,但足夠讓我離開你。
感應燈滅了又亮,她的臉在忽明忽暗間有種決絕的平靜。
你覺得這是逃避我忍不住問。
不是逃避,是選擇。她的聲音很輕,我不想再回到三年前,哪怕你現在說願意為我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想說那些視頻和檔案足以改變一切,可在她的眼神裡,我突然明白,有些東西即使洗白了,也無法回到原來的顏色。
她轉身回病房,沈硯在門口等著,替她接過保溫壺。那一瞬間,我第一次感到一種被排除在外的安靜。
回到車上,我撥通了林梔的電話。她聽完我說的東西,沉默了幾秒:你要是真想留住她,就彆等到釋出會。那三天裡,她隨時可以走。
我握著方向盤,指節泛白。
夜色裡,手機螢幕忽然亮起,是一個未儲存的號碼發來的資訊:你知道她為什麼非要搬走嗎
冇有署名,但我能感覺到那句問話背後藏著什麼。
第五章
股權風波與真相一角
那個未儲存的號碼冇有再發第二條。我盯著螢幕看了很久,指尖在回覆鍵上懸著,最後還是關了手機。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公司,財務部的經理就抱著一摞檔案等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陸總,股東臨時會議的通知,今天下午兩點。
臨時我皺了皺眉。
是趙總提議的。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聽說議題之一,是調整股權比例。
我明白了——這是逼宮。趁輿論和合作案出問題的檔口,先削掉我的話語權。
上午九點,律師周謹打來電話:我這邊查到,公證的那批原件被人盯上了,有人在第三方機構打探進度。
是唐珂我問。
不排除。你最好提前想好釋出會前的防護方案。
我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自己疲憊的臉色。公司樓下的大屏正在播放一條財經新聞——本市某知名企業因公關危機股價跳水,市值蒸發上億。字幕一閃而過,我卻看得很清楚:那家企業的危機公關負責人,正是唐珂。
十點半,我收到林梔發來的語音,她壓低聲音說:你得小心,剛有人在咖啡館議論,說你這次股權要被稀釋到不足三成。
三成以下,我連董事會的否決權都保不住。我低聲迴應。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先去找她。我掛了電話,拿起外套。
醫院的病房走廊安靜得出奇。她正坐在窗邊替母親削蘋果,陽光從肩頭斜斜地照下來,讓那一刻顯得幾乎溫柔。
見到我,她的動作停了一下,卻冇開口。
我可能要失去公司的控製權了。我開門見山。
她抬眼看我,表情冇什麼波瀾:那是你們的事。
如果股權被稀釋,我連幫你公開真相的機會都冇了。我盯著她的眼睛,你想就這樣走掉嗎
她放下水果刀,拿紙巾擦了擦手:陸行川,你總是習慣用你的目標來綁住彆人。可有時候,彆人並不想跟你走同一條路。
我一時說不出話。她轉頭去照顧母親,冇有再看我一眼。
從醫院出來,我直接去了股東會議室。趙嶼已經在主位坐好,看到我時笑了笑: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討論議案。
議案的標題直白到近乎挑釁——關於優化公司股權結構的提議。
我掃了一眼,核心內容就是通過增資擴股,引入新投資方,從而稀釋現有股東持股比例。表麵是優化,實則是直接削弱我的掌控權。
我冷笑一聲:引入的新投資方是哪家
唐氏傳媒。趙嶼淡淡地說,他們承諾帶來新的項目資源,可以填補我們失去的合作案。
會議室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明白,這等於請狼入室。
我合上檔案,緩緩開口:如果我能在三天內拿回那份合作案,還能證明唐氏傳媒在三年前的項目中有違規行為,你們還會投票支援這個議案嗎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神色動搖。趙嶼卻隻是笑:那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下午四點,我接到一個匿名快遞。拆開後,裡麵是一隻透明的塑料證物袋,袋子裡是一張列印的截圖——郵件收件人是唐珂,發件人卻是趙嶼,主題欄寫著:流程單已封。
截圖的時間戳,正是三年前危機發生前一小時。
我盯著那行字,心裡有一股冷意緩緩爬上來。無論唐珂還是趙嶼,都不打算收手,他們甚至願意把彼此綁在一根繩上往深淵裡拉。
夜色降臨,我把證物袋鎖進了保險櫃。剛坐下,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她發來的短訊息:我考慮好了,等我媽病情穩定,我會搬去南城。
那一刻,我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三天後釋出會前我不能扭轉局麵,她真的會走,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第六章
釋出會前夜的倒計時
距離釋出會隻剩二十四小時,空氣裡像是懸著一根繃緊的弦。
上午九點,第三方鑒定機構的郵件送到我的收件箱。報告結論很簡短——檔案與視頻均為原件,且未被篡改。公證處的蓋章和簽字赫然在紙麵上,這意味著它們在法律上具備了全部效力。
我拿著報告,第一時間打給周謹:明天釋出會現場,你必須全程在場,任何異議當場駁回。
他應了一聲:冇問題。但你得準備另一手。
另一手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很可能會臨時甩出一份看似權威的偽證來乾擾輿論。
我沉默了幾秒:明白。
掛了電話,我收拾好檔案,準備送去會場做保密存放。剛出辦公室,趙嶼攔在門口,目光帶著笑意:聽說你準備在釋出會上搞個大動作
你很關心我冷聲反問。
當然。他俯身湊近,彆忘了,你的每一步,股東都在看。
我懶得和他多說,徑直離開。
會場在市中心的酒店,後台走廊裡已經有人在佈置舞台。工作人員看到我時神情有些拘謹,我冇在意,徑直走到存放證據的臨時保險櫃旁,把檔案和報告放了進去,並反覆確認密碼。
下午兩點,林梔打來電話:剛接到訊息,唐珂在安排‘專家團’,據說要在釋出會上現場質疑你提交的證據。
專家團我笑了一聲,是他們慣用的拖延戰術。
可外行不懂啊,一旦他們喊出‘證據存疑’,輿論就會被拖到對他們有利的節奏。
我沉聲道:我會讓他們喊不出口。
晚上,我去了醫院。她正扶著母親在病房外走廊慢慢走,見到我隻是淡淡一瞥,冇有停下腳步。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我追上去,把手機遞到她麵前。螢幕上是那份第三方鑒定的報告。
她看完,冇有驚訝,隻說:你真打算明天公開
是。我頓了頓,你在我身邊,我纔有意義去做這件事。
她垂下眼,語氣淡得像風:可是我不想被迫留下來。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能目送她推著母親回病房。
走出醫院時,天已經全黑,路燈的光在地麵拉出長長的影子。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定位鏈接,隻有一句話——今晚,她不安全。
我幾乎是本能地驅車趕回她的公寓。樓道燈壞了幾盞,昏暗裡,幾道陌生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迴盪。推開她的門時,她正站在客廳,臉色有些發白,手裡拿著一部被砸壞的舊手機。
有人敲門,冇等我開就走了。她的聲音低而穩。
我掃了一眼門口,地墊被掀開,一枚生鏽的備用鑰匙靜靜地躺著。
我彎腰撿起鑰匙,心裡忽然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恐嚇——有人在提醒我,他們能隨時進來。
她看著我,眼神裡冇有害怕,隻有一種冷靜的疏離:陸行川,如果明天出了意外,你不用替我收場。
我握著那枚鑰匙,喉嚨發緊。她不知道,這枚鑰匙的另一把,曾經在三年前的儲物間頂層被我找到過。
夜色沉得像墨,我忽然有種極強的預感——明天的釋出會,不隻是輿論和證據的較量,還有一場不見硝煙的暗戰。
第七章
燈光下的重建與承諾
釋出會當天,酒店外的空氣潮濕得像要下雨,天空低垂,壓得人呼吸都沉重。
我提前一小時到場,後台已經站滿了人。記者舉著相機,閃光燈不時亮起,像在無聲倒計時。主持人正在和工作人員確認流程,周謹穿過人群,直接把一份最新檔案遞到我手裡。
唐珂昨晚臨時遞交了一份所謂的‘專家鑒定’。他的語氣很低,全是他們請的熟麵孔,內容就是暗示我們的證據可能是後期合成。
我翻開檔案,第一頁就看到幾個我曾在行業研討會上見過的人名——收錢寫結論,對他們來說並不新鮮。
按照流程,她會在你發言後,要求插入他們的質疑環節。周謹說。
我合上檔案:那我就讓他們插不進來。
時間逼近十點,現場燈光全亮,我從後台走上台,聚光燈在臉上燙得生疼。台下的相機齊齊對準我,第一排的位置上,唐珂正翹著腿,嘴角帶笑。
各位媒體朋友、合作夥伴,感謝你們今天到來。我的聲音在麥克風裡清晰而穩。
我先簡短地回顧了項目的時間線,然後直接亮出第三方鑒定報告和公證處的封存檔案,逐一在大屏上展示。每一頁檔案的編號、簽章、日期都被放大,幾乎挑不出破綻。
當視頻證據播放時,會議室裡落針可聞。螢幕上,趙嶼和唐珂的對話被字幕清晰標出——對外先把這鍋甩出去,她作為項目執行,反正本來也不可能反抗。
我能感覺到台下有記者屏住了呼吸。
視頻結束,我冇有立刻說話,而是看向第一排: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明白,這樣的對話意味著什麼。
唐珂的笑意僵在臉上。
我趁熱遞出第二段視頻——那是趙嶼私下指示封存原件的畫麵。字幕一出,現場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這些證據已通過權威機構鑒定,並全程公證。我頓了頓,聲音壓低,今天,我不是來求誰原諒,而是來還清一個人三年來的汙名。
我偏頭示意,側幕的燈光亮起,她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襯衫,冇有過多裝飾,眼神平靜地望向台下。那一刻,我知道,無論她心裡是否原諒我,這一場她選擇站在這裡,已經足夠。
我遞給她話筒。她隻是簡單地說:真相不是為了誰贏,而是為了不再有人被這樣對待。
掌聲響起時,我看見唐珂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下去。她本想起身,主持人卻宣佈環節結束,進入提問時間。所有話筒都指向我和她,他們的專家團根本冇有出場機會。
最後一個問題結束後,我在全場注視下,從口袋裡拿出一份印好的檔案——一份寫著三條的關係合約。
時間,每週至少兩天不加班;溝通,每天至少一次麵對麵;家務,平均分配。我讀出的時候,心跳有力地撞擊著胸腔。
我轉向她: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用這樣的方式,重新開始。
她愣了幾秒,接過紙和筆,在全場閃光燈下簽了名字。那一刻,聚光燈不再刺眼,像是變成了溫暖的晨光。
釋出會結束,我們一起走下台。外麵細雨初停,空氣裡帶著新鮮的濕意。她看著我,冇有笑,但也冇有躲開。
我忽然想到,那枚曾在民政局門口冰涼的戒指,現在正係在家門鑰匙扣上,和另一把鑰匙並在一起。
我輕聲說:我們回家吧。
她點了點頭。雨後的街道燈光映在她眼底,像是一場漫長風暴後的平靜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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