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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上,未婚夫陸澤宇的唇印印在繼妹蘇琳鎖骨。
我摔碎戒指,當衆宣佈收購陸氏30%股份。
陸澤宇帶著鎖骨牙印求複合:是蘇琳陷害你!
蘇琳挺著偽造的孕肚哭訴:是他逼我懷孕!
我笑著請他們參觀裝滿罪證的密室。
當陸澤宇掐住我脖子時,蘇琳的刀捅進他後腰。
ICU裡,父親戴著呼吸機,陸澤宇的律師遞來毒理報告:毒素來自您的麵霜。
蘇琳尖叫:我每天看你親手給叔叔下毒!
我的醫生舉起陸澤宇的鋼筆:毒素源頭在這裡。
陸澤宇被捕時,我接到陌生彩信——少年時的他抱著個戴玉佩的女孩。
玉佩與我腕間的一模一樣。
1
背叛的訂婚宴
水晶吊燈傾瀉下冰冷刺目的光,無數切割麵將光線絞碎又拋灑,空氣裡浮動著昂貴香檳、香水與鮮花的甜膩氣息,底下卻隱隱滲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屬於虛偽與**的濁氣。
蘇晴站在露台入口的陰影裡,像一尊被遺忘的玉雕。
指尖殘留著方纔與賓客寒暄時的微涼,以及……那枚沉甸甸的鉑金訂婚戒指內側,屬於陸澤宇的最後一點體溫。
很暖,暖得此刻顯得格外荒謬。
水晶燈過分璀璨的光暈裡,她左耳垂上那粒水滴形的南洋珍珠,隨著她細微的呼吸,劃出一道冰冷而緩慢的弧線。
露台厚重的隔音玻璃門,像一塊巨大的、蒙塵的鏡子,清晰地映出外麵糾纏的人影。
她的未婚夫陸澤宇,那身剪裁完美、價格不菲的禮服西裝,此刻揉皺得不成樣子。
他微微俯身,平日裡在人前端方溫雅的側臉,此刻埋在另一個女人敞開的禮服領口——猩紅如血的絲絨麵料,襯得那片肌膚白得晃眼。
那件禮服,蘇晴認得,昨天她才作為生日禮物,親手送給她的繼妹蘇琳。
蘇琳背靠著冰冷的玻璃門,微微仰著頭,天鵝頸拉出誘人又脆弱的線條。
她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嘴角卻向上彎著,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饜足。
陸澤宇的手,一隻緊緊扣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另一隻,則更深地探向她禮服敞開的領口深處。
空氣凝固了。
露台內外,喧囂的宴會樂聲、觥籌交錯的談笑,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斷,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玻璃門內那兩人粗重交纏的呼吸。
蘇晴動了。
她向前邁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晰到刺耳的嗒的一聲。
這聲音像投入死水的石子,驚動了露台上的野鴛鴦。
陸澤宇猛地抬起頭,眼神裡交織著猝不及防的驚愕和被撞破的狼狽。
蘇琳則像受驚的兔子,瞬間睜大了眼睛,那裡麵盛滿了楚楚可憐的慌亂,但在對上蘇晴冰冷目光的刹那,那慌亂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得逞般的快意。
蘇琳甚至伸出舌尖,極其緩慢地舔舐了一下自己唇角蹭花的一抹曖昧唇彩。
那動作帶著**裸的挑釁。
姐姐的男人……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裹了蜜糖的毒針,
果然更懂怎麼‘疼’人。
每一個字都刻意拉長,敲在蘇晴的耳膜上,也敲碎了這紙醉金迷的假象。
賓客們終於從震驚中回神,低低的、壓抑的抽氣聲和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湧來,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蘇晴身上,探究、憐憫、幸災樂禍……像無形的針,密密麻麻地紮過來。
蘇晴突然笑了出來。
不是強顏歡笑,也不是歇斯底裡,那笑聲清亮、乾脆,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所有的竊竊私語。
她抬起手,纖細的手指捏著那枚剛剛還象征永恒承諾的訂婚戒指。
燈光下,鑽石的光芒依舊璀璨奪目,卻冰冷刺骨。
叮——
一聲輕響,戒指被她隨意地、甚至帶著點輕佻的意味,拋了出去。
它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而刺目的銀線,不偏不倚,砸落在旁邊一座堆疊得高高的香檳塔最頂端的水晶杯上。
清脆得令人心顫的碎裂聲炸開!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應聲而裂,連鎖反應如同多米諾骨牌,整座香檳塔在眾目睽睽之下轟然坍塌!
高腳杯碎裂的脆響連綿不絕,琥珀色的昂貴液體混合著無數鋒利的玻璃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毀滅的力量傾瀉而下!
啊——!
蘇琳的尖叫被淹冇在更大的混亂驚呼中。
冰冷的酒液和尖銳的碎片劈頭蓋臉澆了她一身。
猩紅的絲絨禮服瞬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狼狽不堪,昂貴的布料上暈開大片深色的、肮臟的酒漬。
精心打理的髮型塌陷下來,酒水順著她煞白的臉頰往下淌,衝花了妝容,讓她此刻的驚恐和狼狽無所遁形。
陸澤宇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她,卻被蘇晴的動作打斷。
蘇晴的動作快得驚人。
她一步上前,冇有看蘇琳一眼,目標明確地直取陸澤宇。
在對方驚怒交加、試圖開口辯解或斥責的瞬間,她修長的手指已經精準地攥住了他一絲不苟的領帶結,猛地發力一扯!
呃!
陸澤宇被勒得猝不及防,身體踉蹌了一下。
蘇晴手腕翻轉,動作熟練得近乎冷酷,用那根象征著他精英身份的真絲領帶,幾下就將他試圖反抗的雙手反剪到身後,牢牢捆縛住!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暴力美感。
緊接著,蘇晴另一隻手已經從隨身的小手包裡摸出了手機,螢幕瞬間亮起,冰冷的白光映著她毫無表情的臉。
攝像頭穩穩地對準了被捆住雙手、衣衫淩亂、一臉錯愕暴怒的陸澤宇,以及旁邊渾身濕透、狼狽尖叫、妝容花得像鬼的蘇琳。
陸總婚內出軌繼妹,
蘇晴的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出,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切割著空氣,
這標題,夠上三天熱搜頭條嗎
她甚至微微調整了一下角度,確保將陸澤宇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和蘇琳的狼狽全部框進取景框。
蘇晴!你瘋了!快放開我!
陸澤宇目眥欲裂,拚命掙紮,試圖用身體去撞開蘇晴,奪下手機。
混亂中,他失去平衡的身體猛地撞向旁邊另一座稍小的酒塔。
嘩啦——!
又是一陣刺耳的碎裂聲和液體潑濺聲。
更多的香檳和玻璃碎片飛濺開來,周圍躲避不及的賓客身上也沾上了酒液,驚叫聲此起彼伏。
蘇晴卻像置身於風暴中心最平靜的點。
她靈巧地側身避開飛濺的酒水和碎玻璃,高跟鞋穩穩地踩過一片狼藉的地麵,發出清脆而規律的敲擊聲。
她走向宴會廳中央,那個原本為新人祝詞準備的立式麥克風。
在一片混亂的狼藉和無數雙驚愕、探究的目光中,她伸出手,穩穩地握住了冰冷的麥克風杆。
她輕輕拍了拍話筒,試音的噗噗聲在瞬間寂靜下來的大廳裡格外清晰,壓住了所有的嘈雜。
感謝各位貴賓,
蘇晴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彷彿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鬨劇與她無關,
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共同見證了一場彆開生麵的訂婚宴。
她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壓力,所及之處,竊竊私語瞬間消失。
我宣佈,
她微微抬高下巴,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
從現在起,我與陸澤宇先生的婚約,正式解除。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連呼吸聲都彷彿停滯了。
蘇晴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那笑容裡冇有半分暖意,隻有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同時,藉此機會通知各位,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金石般的鏗鏘,
蘇氏集團,已於今日下午收盤前,成功收購陸氏集團流通股30%。
轟——!
這句話如同在死寂的油鍋裡潑進一瓢滾水,瞬間引爆了全場!
難以置信的驚呼、倒抽冷氣的聲音、急切的詢問議論聲浪般炸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石破天驚的訊息震懵了!
收購30%股份
這意味著蘇氏已經擁有了對陸氏舉足輕重的話語權,甚至可能左右陸氏未來的命運!
這哪裡是解除婚約,這分明是宣戰!
是致命一擊!
明天上午九點,陸氏集團董事會,
蘇晴無視下方掀起的巨大波瀾,她的聲音清晰地蓋過一切喧鬨,如同法官最後的宣判,
我們,不見不散。
說完,她乾脆利落地鬆開麥克風,冇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包括身後被捆縛著、臉色慘白如鬼、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陸澤宇,還有癱坐在酒水和碎玻璃中、失魂落魄的蘇琳。
她挺直脊背,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踩著腳下碎裂的水晶和流淌的香檳,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這金碧輝煌卻已徹底淪為廢墟的訂婚殿堂。
猩紅的地毯在她腳下延伸,每一步都踏在陸澤宇和蘇琳的尊嚴之上,也踏在所有人的驚駭之上。
水晶燈冰冷的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將那抹決絕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2
暗流湧動的書房
蘇家彆墅的書房裡,瀰漫著一股沉水香特有的、寧神靜氣的清冷木質氣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卻絲毫照不進這間瀰漫著無形硝煙的屋子。
蘇晴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米白色絲質家居服,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整個人透著一股大戰後的慵懶。
她正站在窗前一個精緻的黃銅鳥架旁,指尖撚著幾顆飽滿的堅果,慢條斯理地喂著一隻色彩斑斕的金剛鸚鵡。
鸚鵡歪著腦袋,寶石般的眼睛盯著她,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這些堅果,是陸澤宇曾經討好她時送的,產自某個遙遠國度的頂級貨。
書房厚重的雕花木門被砰地一聲撞開,力道之大,震得門框都在輕顫。
陸澤宇闖了進來,臉色鐵青,眼底佈滿了猩紅的血絲,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襯衫領口被扯開了兩顆釦子,露出汗濕的脖頸。
他身後跟著一個提著公文包、表情嚴肅刻板的律師,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蘇晴!
陸澤宇的聲音沙啞,帶著強行壓抑的怒火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焦躁,
那份30%的股份收購協議!立刻給我撤銷!那是你利用資訊差惡意收購!我完全可以告到你身敗名裂!
蘇晴眼皮都冇抬一下,繼續喂著鸚鵡。
那鸚鵡歡快地啄食著她指尖的堅果,發出哢噠哢噠的脆響,在緊繃的空氣裡顯得格外刺耳。
告我
蘇晴終於開口,聲音平平,聽不出情緒,
陸總,證據呢我走的每一步,可都完全符合市場規則,經得起任何審查。
她撚起一顆堅果,遞到鸚鵡嘴邊,看著它靈巧地叼走。
那30%,不過是我隨手拋出的一點誘餌,看看水裡到底藏著什麼魚蝦罷了。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鸚鵡光滑的羽毛,
隻是冇想到,咬鉤的魚,胃口這麼大,還這麼……不知死活。
誘餌
陸澤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向前一步,雙手撐在寬大的紅木書桌上,身體前傾,目光凶狠地逼視著蘇晴,
蘇晴,收起你那套故弄玄虛的把戲!你以為這樣就能搞垮我做夢!
他喘著粗氣,似乎氣急了,一把扯開自己襯衫的領口,動作粗暴地又解開一顆釦子,刻意將左肩鎖骨下方暴露出來。
那裡,赫然印著幾個清晰的、紫紅色的齒痕,在冷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刺目。
看清楚了嗎
他指著那處牙印,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誤解的激憤,
這是蘇琳咬的!就在昨天!你知道她為什麼咬我嗎是因為她威脅我,如果我不配合她演戲,她就去找媒體爆料,說是我強迫她!是她處心積慮要陷害你!要破壞我們的感情!她想把你徹底踩下去!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蘇晴臉上:
我為了穩住她,為了不讓她傷害你,才……纔不得不虛與委蛇!蘇晴,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你卻被她矇蔽,反過來對付我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桌麵,震得桌上的檔案都跳了跳,
你中了她的計了!
蘇晴靜靜地看著他表演,臉上冇有任何波瀾,甚至連一絲驚訝都冇有。
直到他說完,胸膛劇烈起伏著,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動搖或愧疚。
蘇晴垂眸,目光落在指間最後剩下的那顆堅果上。圓潤飽滿,外殼堅硬。
她輕輕抬手,手指一彈。
那顆堅果精準地飛了出去,帶著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道,啪地一聲,不偏不倚砸在陸澤宇的額角。
力道很輕,甚至冇留下紅印,但那份輕蔑和羞辱,卻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陸澤宇的臉上。
哦
蘇晴終於抬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笑意,
演戲那上週你母親在張董家的晚宴上,當著一屋子人的麵,說我蘇晴八字帶煞,命裡剋夫,將來必定禍及夫家……那也是蘇琳逼她演的嗎
陸澤宇的表情瞬間凝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剛纔那番激昂的辯解和深情瞬間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臉色由鐵青轉為難堪的醬紫。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額角被堅果砸中的地方彷彿在隱隱發燙,提醒著他此刻的狼狽。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帶著一種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意味。
進。蘇晴淡淡開口。
門被推開一條縫,蘇琳側身擠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睡裙,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臉上淚痕交錯,頭髮淩亂地披散著,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搖搖欲墜。
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摺疊的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進門,看到陸澤宇和他身後的律師,蘇琳像是受驚的小鹿,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隨即目光投向蘇晴,淚水瞬間又湧了出來,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姐……姐姐……
她哽嚥著,聲音破碎沙啞,充滿了無儘的委屈和恐懼,
我……我對不起你……我真的是被逼的……
她顫抖著舉起手中那張紙,彷彿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陸澤宇……他說如果我不懷上他的孩子……他就會殺了我……還會找人弄死我媽……姐姐,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身體靠著門框軟軟地往下滑,那份脆弱無助的姿態,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動容。
蘇晴看著她,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
她走過去,伸手接過了那張被淚水浸得有些發皺的紙——是一張醫院的孕檢單。
她展開,目光在上麵快速掃過。
姓名:蘇琳。
診斷:早孕,約6周。
下麵蓋著鮮紅的醫院印章。
蘇晴的視線在6周這個時間點上停留了一瞬,指尖無意識地撚著紙張的邊緣。
然後,她的目光緩緩抬起,落在蘇琳那張佈滿淚痕、寫滿驚懼的臉上。
這孩子……
蘇晴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留著吧。
蘇琳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淹冇,似乎不敢相信蘇晴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蘇晴卻彷彿冇看見她的反應,另一隻手從睡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冇有任何標簽的白色藥瓶,不由分說地塞進蘇琳冰涼的手裡。
安神的。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今晚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彆想。
她的手指在塞藥瓶的同時,狀似無意地往下滑落,指尖精準地拂過蘇琳左手手腕內側。
那裡,被睡裙袖子遮掩的地方,有一道新鮮的、粉紅色的疤痕,像一條醜陋的蜈蚣,剛剛結痂。
蘇晴的指尖在那道疤痕上極其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快得幾乎無法察覺。
冰涼的觸感讓蘇琳下意識地想縮手,卻被蘇晴的手指牢牢按住。
那疤痕的位置、長度、甚至微微凸起的形態……與她幾天前在陸澤宇書房那個隱秘的、需要指紋才能開啟的暗格裡,看到的一張泛黃的舊照片上,另一個女人手腕內側的疤痕,一模一樣。
照片上的女人眼神空洞絕望,手腕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陸澤宇曾含糊地提過,那是他年輕時一個處理掉的麻煩。
蘇晴鬆開手,彷彿剛纔那瞬間的觸碰從未發生。
她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極其淺淡的、近乎溫和的笑意,與這書房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明天,
她看著蘇琳,又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眼神閃爍的陸澤宇,
帶他來老宅一趟。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們。
3
密室中的真相
蘇家老宅的書房,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一間小型的曆史陳列館。
厚重的橡木書架頂天立地,塞滿了各種大部頭的書籍和蒙塵的檔案箱,空氣中瀰漫著紙張、皮革和歲月沉澱下來的獨特氣味。
光線有些昏暗,隻有一盞老式的綠色玻璃罩檯燈在巨大的紅木書桌上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
陸澤宇牽著蘇琳的手走進來時,兩人的表情都帶著一種混合了警惕、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蘇琳依舊穿著素淨的裙子,臉色蒼白,一隻手無意識地護在小腹的位置。
陸澤宇則恢複了往日的幾分從容,隻是眼神深處帶著審視和戒備。
姐,你要給我們看什麼
蘇琳怯生生地問,聲音在空曠的書房裡顯得格外單薄。
蘇晴背對著他們,站在那麵占據了整堵牆的巨大書架前。
她冇有回頭,隻是抬手,按下了書桌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按鈕。
嗡——
低沉的電機啟動聲響起,那麵看似固若金湯的書架牆,竟然悄無聲息地從中裂開,向兩側緩緩滑開,露出後麵一個隱藏的空間。
密室門完全打開的瞬間,裡麵的燈光自動亮起。
陸澤宇和蘇琳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瞳孔驟然收縮!
密室正對著他們的那麵牆上,掛著一塊巨大的液晶螢幕。
此刻,螢幕上清晰地分割成數個監控畫麵,正在無聲地循環播放著——
畫麵一:
陸澤宇坐在一間私人會所的包廂裡,正將一份簽好字的檔案遞給對麵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笑容諂媚的男人。
檔案標題被放大特寫:《蘇氏集團核心資產轉移授權書(副本)》。
畫麵二:
蘇琳戴著墨鏡和帽子,鬼鬼祟祟地走進一家位於偏僻街角的私人銀行,將一張支票遞進櫃檯。
櫃檯內的工作人員對著攝像頭點頭確認。
畫麵三:
深夜,蘇氏集團財務部的某台電腦螢幕亮著,一個戴著帽兜的身影(身形與蘇琳極其相似)正在快速操作轉賬,金額欄的數字後麵跟著一長串令人心驚的零。
畫麵四:
陸澤宇和蘇琳在某個度假彆墅的露台上擁抱,陸澤宇低頭在蘇琳耳邊說著什麼,蘇琳臉上露出得意而貪婪的笑容,畫麵下方標註著精確到秒的日期時間——正是蘇父病倒前一週。
高清的畫麵,清晰的交易細節,精確的時間戳……鐵證如山!
不……不可能!
蘇琳失聲尖叫,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
你怎麼會有這些你從哪裡弄來的!
陸澤宇的震驚隻持續了不到一秒,隨即被滔天的暴怒取代!
那雙總是偽裝著溫情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裸的凶光和毀滅欲!
蘇晴!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猛地鬆開蘇琳的手,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幾步就衝到蘇晴麵前!
他高大的身軀帶著巨大的壓迫感,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氣息噴在蘇晴臉上。
他伸出鐵鉗般的大手,帶著要將一切捏碎的狂暴,狠狠掐向蘇晴纖細脆弱的脖頸!
賤人!你敢陰我!我讓你死——!
蘇晴站在原地,不閃不避,甚至冇有試圖掙紮。
她隻是微微偏過頭,那雙清冷的眸子平靜地看著陸澤宇因暴怒而扭曲猙獰的臉,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的弧度。
就在陸澤宇佈滿青筋的手指即將觸碰到蘇晴頸間皮膚的刹那——
噗嗤!
一聲極其沉悶、令人頭皮發麻的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在死寂的密室裡突兀地響起!
陸澤宇全身的動作瞬間僵住!
他掐向蘇晴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暴怒和殺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茫然。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低下頭。
一截寒光閃閃的、帶著血槽的水果刀尖,從他西裝外套的後腰位置,透了出來!
殷紅的鮮血正順著鋒利的刀刃,迅速暈染開他昂貴的深色西裝布料,如同開出了一朵詭異而恐怖的花。
握刀的手,纖細、白皙,此刻卻因用力而指節泛白,微微顫抖著。
是蘇琳!
她不知何時掙脫了陸澤宇的牽絆,悄無聲息地繞到了他的背後!
那張剛纔還寫滿恐懼和蒼白的臉上,此刻隻剩下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扭曲的求生欲!
淚水還掛在腮邊,眼神卻冰冷如蛇蠍。
澤宇……彆怪我……
蘇琳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卻又透著一股狠絕,
是她……是她給了我錢……一大筆錢……足夠我帶著我媽遠走高飛的錢……她說隻要我這麼做……就給我們活路……
她猛地拔出刀!
呃啊——!
陸澤宇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手終於無力地從蘇晴脖頸前滑落。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捂住後腰的傷口,溫熱的鮮血立刻從他指縫間洶湧地湧出,瞬間染紅了他的手掌和西裝外套。
他艱難地轉過身,死死盯著蘇琳,那眼神充滿了極致的震驚、痛苦和無法言喻的背叛感,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依偎在他身邊、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
你……你這個……
他痛得說不出完整的話,額頭上瞬間佈滿了豆大的冷汗。
蘇琳握著滴血的刀,看著陸澤宇痛苦的樣子,又看看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彷彿如夢初醒,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她。
她尖叫一聲,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刀扔在地上,發出哐噹一聲刺耳的脆響,身體抖得像篩糠,語無倫次:
不……不是我……是他逼我的……姐姐……姐姐救我……
就在這時,溫熱的、帶著濃重鐵鏽味的鮮血,有幾滴濺到了蘇晴新換的香奈兒經典斜紋軟呢套裝上。
米白色的精緻麵料上,那幾點猩紅顯得格外刺眼。
蘇晴微微蹙了蹙眉,彷彿隻是被濺上了幾滴礙眼的汙漬。
她慢條斯理地從書桌上拿起一方乾淨的白色真絲手帕,動作優雅而從容,輕輕地、仔細地擦拭著外套上的血跡。
那專注的樣子,彷彿在處理一件極其平常的家務事,而不是剛剛目睹了一場凶殘的背刺。
其實,
她一邊擦拭著血漬,一邊開口,聲音平靜得冇有絲毫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早已瞭然於胸的事實,
我早就知道,你們聯手偽造了我爸的遺囑。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讓正痛得幾乎蜷縮起來的陸澤宇和驚恐萬狀的蘇琳同時一震!
陸澤宇猛地抬頭,劇痛讓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卻依舊凶狠陰鷙:
你……你胡說!
蘇晴冇有理會他,擦血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
她抬起眼,目光越過受傷的陸澤宇和瑟瑟發抖的蘇琳,落在密室入口的陰影處。
帶進來吧。她淡淡吩咐。
密室的另一麵牆,一扇與牆壁顏色幾乎融為一體的暗門無聲地滑開。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麵無表情地推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約莫五十歲上下,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恐和怨毒,精心打理的髮髻有些散亂,身上穿著一件俗豔的亮片裙裝,此刻沾滿了灰塵。
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巴被膠帶封住,隻能發出嗚嗚的掙紮聲。
看到這個女人,蘇琳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極致,失聲尖叫:
媽——!
被推搡進來的女人,正是蘇琳的親生母親,那個當年帶著女兒改嫁進蘇家、一心想攀附富貴的女人!
蘇晴終於停下了擦拭的動作,將那方沾了血汙的手帕隨手丟在書桌上。
她踱步到蘇琳母親麵前,隔著一步的距離停下,目光像手術刀一樣冰冷地審視著對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當年,你處心積慮,把你女兒當成一顆棋子,送進蘇家,
蘇晴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
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天,讓她和陸澤宇裡應外合,掏空蘇氏,偽造遺囑,好讓你們母女坐享其成,對嗎
蘇琳的母親被堵著嘴,隻能瘋狂地搖頭,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怨毒的目光死死瞪著蘇晴。
蘇晴卻不再看她,反而轉向麵如死灰、捂著傷口搖搖欲墜的陸澤宇,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殘忍的笑意。
她再次抬手,按了一下書桌下的另一個按鈕。
密室正中的大螢幕畫麵一變。
一段明顯是偷拍的視頻開始播放。
畫麵有些晃動,但清晰度很高。
背景是陸澤宇那間奢華辦公室的一角。
陸澤宇坐在寬大的真皮轉椅裡,臉上帶著誌得意滿的倨傲笑容,正將一張支票推給坐在對麵的蘇琳母親。
蘇琳母親臉上堆滿了諂媚貪婪的笑,伸手去接。
阿姨,您放心。
視頻裡,陸澤宇的聲音清晰傳來,帶著施捨般的口吻,
等我們順利拿到蘇家的一切,蘇琳就是名正言順的蘇家大小姐。至於那個女人……
他對著鏡頭外的方向,輕蔑地撇了撇嘴,意指蘇晴的父親,
我會立刻安排人,送他‘出國療養’,保證他再也回不來礙事。
錢,少不了您的,足夠您在國外逍遙下半輩子。
視頻結束,定格在陸澤宇那張虛偽又惡毒的臉上。
哐當!
蘇琳手中那把剛剛掉在地上的水果刀,被視頻結束的提示音驚得又彈跳了一下,發出空洞的迴響。
她徹底傻了,像一尊瞬間被抽走了靈魂的泥塑木偶,呆呆地看著螢幕上陸澤宇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又看看被綁著、滿眼怨毒的母親,最後目光落在陸澤宇後腰那不斷滲出鮮血的傷口上。
巨大的背叛感和被玩弄於股掌的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將她吞冇。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晃了晃,軟軟地癱倒在地,眼神渙散空洞。
陸澤宇捂著傷口,劇痛讓他的身體佝僂著,冷汗浸透了額發。
他看著螢幕上自己那張得意忘形的臉,聽著自己冷酷無情的話語,再看看眼前徹底崩潰的蘇琳和怨毒掙紮的蘇琳母親,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隻剩下一種灰敗的死氣。
然而,他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蘇晴,嘴角卻咧開一個扭曲的、充滿惡意的笑容,那笑容因為疼痛而顯得格外猙獰。
嗬嗬……嗬嗬嗬……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瘋狂,
蘇晴……你以為……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他喘著粗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你爸……蘇振國……
他盯著蘇晴,眼神裡充滿了報複的快意,
他根本不是病倒的!他……是被人……下了毒!
4
毒藥與鋼筆
市中心醫院頂層的VIP重症監護區,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和死亡交織的冰冷氣息。
長長的走廊空曠寂靜,隻有儀器的低鳴和醫護人員偶爾經過的輕微腳步聲,如同死神緩慢踱步的迴響。
厚重的ICU隔離門上方,刺目的紅燈亮著,無聲地宣告著裡麵生命的垂危。
蘇晴獨自一人站在門外。
她換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羊絨大衣,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像一尊冇有溫度的玉雕。
她冇有靠牆,站得筆直,目光穿透門上那一小方厚厚的玻璃,落在裡麵那張被各種管子、儀器包圍的病床上。
她的父親,蘇振國,曾經在商場上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蘇氏掌舵人,此刻靜靜地躺在那裡,如同一片枯萎的落葉。
呼吸麵罩覆蓋了他大半張臉,隻有緊閉的雙眼和深陷的臉頰輪廓露在外麵,昭示著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床邊的心電監護儀螢幕上,代表心跳的綠色線條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波動都牽動著門外人的神經。
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響起,由遠及近,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沉重。
陸澤宇在兩名法警的嚴密看押下走了過來。
他腰部的傷口顯然經過了緊急處理,纏著厚厚的繃帶,但依舊能透過西裝外套看到滲出的暗紅色血漬。
他的臉色是一種失血過多的灰敗,嘴脣乾裂,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釘在蘇晴的背影上。
他身邊,跟著那個表情永遠嚴肅刻板的律師。
蘇小姐,
律師上前一步,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取出一份裝訂好的檔案,遞到蘇晴麵前,
這是蘇振國先生入院後,由三家權威司法鑒定機構聯合出具的毒理學檢測報告副本。請您過目。
蘇晴緩緩轉過身。
她的目光冇有立刻落在那份報告上,而是先掠過陸澤宇那張寫滿怨毒和一絲扭曲快意的臉,最後才定格在律師手中的檔案上。
她伸出手,指尖冰涼。接過那份報告,紙張在寂靜的走廊裡發出輕微的嘩啦聲。
報告首頁,結論一行字被加粗列印,像燒紅的烙鐵般灼人眼球:
檢測結果:在患者蘇振國血液及組織樣本中,檢出高濃度慢性神經毒素X-7及其代謝產物。
溯源分析:該毒素成分與送檢樣品(編號:S-Q麵霜)中分離出的物質高度吻合。
S-Q麵霜
那是蘇晴私人定製的護膚品品牌縮寫!
看清楚了嗎
陸澤宇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終於扳回一城的、病態的得意,
蘇晴,我的好未婚妻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充滿了諷刺,
你以為你機關算儘,把你爸保護得很好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向前逼近一步,儘管傷口讓他動作僵硬,但那眼神卻像要將蘇晴生吞活剝:
你每天……每天親手給你爸塗在臉上的東西……就是你送他下地獄的毒藥!
他那麼疼你,信任你……結果呢
是你蘇晴!親手、一點一點、把他毒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哈哈哈哈……
他壓抑地低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充滿了瘋狂和怨毒。
就在這時,一直癱坐在牆邊、被兩名警察看守著、彷彿丟了魂的蘇琳,像是被陸澤宇的笑聲刺激到了某根神經。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驟然爆發出一種歇斯底裡的、混合著絕望和報複快感的瘋狂光芒!
對!是我!
她尖聲叫了起來,聲音刺耳得如同玻璃刮擦,身體掙紮著想要撲向蘇晴,卻被警察死死按住,
是我換了你的麵霜!哈哈哈!蘇晴!你這個賤人!你以為你贏了你以為你高高在上你每天裝模作樣地給叔叔塗臉的時候,心裡是不是很得意很孝順
她臉上涕淚橫流,表情扭曲到了極致,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瘋狂:
你做夢都想不到吧你每一次‘儘孝’,都是在親手給你的好爸爸下毒!
哈哈哈!他那麼疼你,結果死在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手裡!報應!這就是你的報應!你活該!蘇晴!你活該——!
蘇琳尖銳瘋狂的嘶吼在冰冷的走廊裡迴盪,如同女妖的詛咒,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狠狠紮向蘇晴。
滴——滴——滴——!
突然,ICU病房內,連接在蘇振國身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尖銳刺耳、連綿不絕的警報聲!
螢幕上原本就微弱起伏的綠色線條,瞬間變成了一條瘋狂抖動、瀕臨消失的直線!
紅燈瘋狂閃爍!
不好!病人室顫!準備除顫!
病房內傳來醫護人員急促的呼喊和奔跑聲。
門外的空氣瞬間凝固!
陸澤宇臉上的得意僵住,隨即化為更深的扭曲。
蘇琳的瘋狂嘶吼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閃爍的紅燈。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混亂時刻,走廊儘頭傳來急促而沉穩的腳步聲!
讓開!
一聲清喝響起。
蘇晴的私人醫生,那位姓陳、氣質沉穩乾練的中年男人,穿著白大褂,帶著兩名助手,如同旋風般衝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根本冇看陸澤宇和蘇琳,目標明確地衝到蘇晴麵前,手裡緊緊攥著一支裝在透明物證袋裡的鋼筆。
那是一支深藍色、鑲嵌著鉑金邊飾的萬寶龍,正是陸澤宇日常簽字最常用的那支!
大小姐!
陳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的篤定,
我們在陸總辦公室和他隨身物品中進行了重點篩查!就在這支他從不離身的鋼筆裡,
他高高舉起物證袋,讓所有人都能看清那支筆,
筆桿內部的墨囊夾層裡,發現了少量結晶殘留物!
他目光如電,直射向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臉色驟變的陸澤宇,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宣告:
經初步質譜分析,殘留物成分,與蘇董體內檢出的慢性神經毒素X-7,完全一致!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
陸澤宇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怨毒得意變成了極致的錯愕和難以置信,最後化為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他死死盯著陳醫生手中那支熟悉的鋼筆,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噩夢,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被旁邊的法警一把架住。
不……不可能……你……你們栽贓……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蘇琳也徹底懵了,看看那支筆,又看看陸澤宇慘白的臉,再看看麵無表情的蘇晴,巨大的荒謬感讓她連瘋狂都忘記了,隻剩下茫然。
蘇晴的目光,終於從那份冰冷的毒理報告上移開。
她緩緩走到ICU的門前,目光透過玻璃,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裡麵那個正被醫護人員全力搶救的、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然後,她伸出手,隔著厚厚的玻璃,輕輕地、珍重地,覆蓋在父親那隻插滿管子的、枯瘦的手印上。
冰冷的玻璃傳遞著她掌心的溫度。
她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
那笑容裡冇有勝利的喜悅,冇有複仇的快意,隻有一種看透全域性的冰冷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我早就懷疑你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飄落,卻清晰地傳入陸澤宇和蘇琳的耳中,
所以,我特意讓你看見,我每天給爸爸塗麵霜。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麵如死灰、眼神渙散的陸澤宇,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你以為你是在借刀殺人
她唇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弄,
卻不知道,那支被你視若珍寶、從不離身的鋼筆……
她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在陸澤宇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是我讓人‘撿’到,再‘好心’送還給你的。
5
寒風中決裂
初冬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警局門口的水泥地,捲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兒飛遠。
天空是鉛灰色的,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
陸澤宇被兩名身材魁梧的警察反剪著雙臂,粗暴地從警局裡推搡出來。
他腰間的繃帶被血浸透了大半,深色的西裝外套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滿了灰塵和乾涸的血跡,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昂貴與體麵。
手腕上鋥亮的手銬,在灰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
他臉上是失血過多後的慘白,嘴脣乾裂起皮,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雙曾經被無數財經雜誌譽為銳利深邃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儘的怨毒、不甘和一片死氣沉沉的灰敗。
他努力想挺直脊背,維持最後一絲尊嚴,但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徹底崩潰讓他佝僂著,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警車的藍紅警燈無聲地旋轉著,將冰冷的金屬車身映照得光怪陸離。
就在他被押著走向警車後門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站在不遠處陰影裡的蘇晴。
她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黑色羊絨大衣,身姿挺拔,像一株遺世獨立的墨竹。
寒風撩起她幾縷散落的髮絲,拂過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頰。
她似乎冇在看任何人,隻是微微垂著眼,正對著手機低聲說著什麼。
一股混雜著極致恨意和毀滅欲的怒火猛地衝上陸澤宇的頭頂,燒得他眼前發黑。
蘇晴——!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嘶吼,用儘全身力氣掙紮起來,試圖撲向她,
你這個毒婦!賤人!我不會放過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押解他的警察早有準備,死死鉗製住他,像對待一個失控的瘋子,粗暴地將他往警車裡塞。
他的怒罵和詛咒被車門砰地一聲無情關在裡麵,隻留下沉悶模糊的餘音。
蘇晴像是冇聽見那聲嘶力竭的詛咒,她平靜地對著手機繼續道:
嗯,處理乾淨。對,陸氏那30%的股份,全部轉到我爸名下的‘振國慈善基金’賬戶。
她的聲音不高,清晰冷靜,像是在處理一份尋常的檔案。
她頓了頓,目光淡淡掃過那輛開始啟動的警車,車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陸澤宇扭曲不甘的臉。
對了,
她補充道,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漠,
替我‘問候’一下監獄長。陸總身份特殊,麵子還是要給的。給他安排個單間,清淨點好。
她微微勾了下唇角,那弧度冰冷而殘酷,
畢竟,讓昔日的商業钜子被其他‘同道中人’認出來指指點點……有失體麵。
警車引擎發出低吼,緩緩駛離。
就在這時,警局側門傳來一陣更加瘋狂的撞擊聲和歇斯底裡的哭嚎。
媽——!媽你在哪裡!彆丟下我!帶我走!帶我走啊——!
蘇琳被兩名女警押著出來。
她身上的衣服在之前的掙紮中扯破了,頭髮亂得像瘋人院跑出來的病人,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汙漬,雙眼赤紅,眼神渙散癲狂,整個人徹底崩潰了。
她像一頭絕望的困獸,瘋狂地用身體撞擊著押解她的警察和旁邊的鐵欄杆柵欄,發出哐哐的巨響,口中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她的母親。
女警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她塞進另一輛警車。
蘇晴踩著高跟鞋,步伐從容地走到那輛警車的車窗旁。
車窗玻璃上貼著深色的膜,但蘇琳那張瘋狂絕望的臉清晰地印在上麵。
蘇晴停下腳步,從精緻的手包裡拿出一支正紅色的口紅,旋開。她微微俯身,湊近車窗,對著那模糊倒映出的自己,慢條斯理地、極其優雅地塗抹著飽滿的唇瓣。
那鮮豔欲滴的紅色,在灰暗的背景下,如同一簇燃燒的火焰,也像凝固的鮮血。
車窗內的蘇琳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猛地抬起臉,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玻璃外的蘇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野獸般的低吼。
蘇晴塗好口紅,輕輕抿了一下唇,對著車窗玻璃裡那個扭曲的倒影,露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卻毫無溫度的微笑。
哦,忘了告訴你,
她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玻璃,清晰地傳入蘇琳的耳中,像一條毒蛇吐信,
你媽她倒是比你聰明多了。
蘇琳撞擊的動作猛地一滯。
她拿了我給的那筆錢,
蘇晴的語調帶著一絲玩味的嘲弄,
現在嘛……應該正在南美某個風景如畫的小島上,享受最高規格的……‘煥然一新’服務吧
她故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滿意地看著車窗裡蘇琳那張臉瞬間褪去最後一絲血色,眼睛裡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徹底被拋棄的、深不見底的黑暗和絕望。
嗡……
蘇晴包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直起身,不再看車裡那個徹底崩潰的靈魂。
她拿出手機,螢幕亮起,是一條新資訊提示,來自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點開。冇有文字。
隻有一張圖片。
圖片顯然年代久遠,帶著老照片特有的泛黃和模糊顆粒感。
背景是蘇家老宅那扇熟悉的、爬滿藤蔓的雕花鐵門。
一個穿著校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眼間依稀能看出陸澤宇年輕時的輪廓,但笑容是青澀而陽光的,帶著那個年紀特有的純粹。
他懷裡抱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更小一些,大概十一二歲,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碎花裙子,紮著兩個羊角辮。
她的臉有些模糊,但那雙微微上挑的眉眼……蘇晴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
那雙眉眼,和自己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女孩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用紅繩繫著的玉佩。
玉佩的形狀古樸,刻著繁複的、無法辨認的雲紋。
蘇晴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塊玉佩上。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腕。
那裡,戴著一塊同樣質地的玉佩,同樣的形狀,同樣的雲紋,同樣的古舊光澤!
與她腕間的這一塊,除了繫繩的顏色,彆無二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沿著脊椎迅速蔓延至全身,讓她如墜冰窟。
她盯著照片看了足足三秒,指尖在螢幕上方懸停片刻。
然後,她冇有任何猶豫,乾脆利落地按下了刪除鍵。
照片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她抬起頭,迎著凜冽的寒風,轉身,大步走進醫院外那片慘淡灰白的冬日陽光裡。
大衣的下襬被風吹起,獵獵作響。
垂在身側的左手,無意識地握緊。
修剪得圓潤精緻的指甲,深深陷進了柔軟的掌心嫩肉裡。
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她冇有鬆手。
一滴鮮紅的血珠,從緊握的指縫間悄然滲出,帶著體溫,無聲地墜落。
啪嗒。
血珠精準地滴落在她腕間那塊冰冷的、刻著古老雲紋的玉佩中央。
暗紅色的液體,如同活物般,在溫潤的玉麵上迅速暈染開來,邊緣絲絲縷縷地滲透進那些繁複的紋路深處,勾勒出一朵微小、妖異、觸目驚心的血花。
玉佩吸吮著那點溫熱的紅,在灰白的天光下,泛出一種詭異而不祥的光澤。
蘇晴的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她挺直脊背,迎著寒風向前走去。
陽光落在她身上,卻驅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隻有一句低語,被風吹散,輕得隻有她自己能聽見,帶著一種淬鍊過後的、冰冷的決絕:
遊戲……纔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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