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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我死後,老公用我的撫卹金給他初戀買了鑽戒)
我是一名緝毒警,犧牲在臥底任務的最後一天。
我的丈夫,我的同事,抱著我的遺像痛哭流涕,他說會照顧我父母,他說他愛我至深。
轉頭,他拿著我用命換來的百萬撫卹金,給他分了十年的初戀女友白悅,買了她最喜歡的鴿子蛋。
他抱著她說:她終於死了,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那一刻,我重生了。
1.
重生之痛
辦公桌冰冷的桌沿,死死抵著我的小腹。
我大口喘息,胸腔劇烈起伏,像被從深海裡撈出來,每一口灌入肺腑的空氣,都帶著一股陌生的鐵鏽味。
活著。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臟失控地狂跳。
我冇死在槍口下。
蘭蘭,怎麼了是不是太緊張了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指尖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警服襯衫傳來。
這股熟悉感,讓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酸水瞬間湧上喉嚨。
是陳峰。
我的丈夫,我的同事。
那個在我追悼會上,抱著我的遺像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人。
就是這隻手,曾無數次撫摸我的長髮。
也是這隻手,在我死後,用我拿命換來的百萬撫卹金,為他藏了十年的初戀女友白悅,戴上了那枚碩大的鑽戒。
我記得。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清楚地看見他把白悅緊緊擁在懷裡,在她耳邊低語。
她終於死了,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白悅咯咯地笑,聲音甜膩。
那一百萬,就當是她這麼多年占著你,該付的利息吧。
此刻,陳峰正體貼地為我整理警服的領章,動作一絲不苟,完美得無可挑剔。
彆怕,『夜梟』這個任務,是局裡對你的信任。你想想,等任務完成,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我們離夢想中的生活就更近了。為了我們的未來,嗯
我們的未來
胃裡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攪。
前世,我就是被他這句我們的未來,親手推進了地獄。
我孤身潛入毒梟內部,九死一生,最後卻死在了任務成功的最後一刻。
死於他的泄密。
仇恨像一團火,在我五臟六腑裡灼燒。
我用儘全身的自製力,纔沒在此時此地,當場擰斷他的脖子。
我抬起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嗯,我知道。為了我們。
這幾個字從我喉嚨裡擠出來,每一個音節都磨得嗓子生疼。
陳峰整理領章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深情的模樣。
這就對了,我的蘭蘭永遠是最棒的。走吧,張隊他們都在會議室等著了,任務簡報會馬上開始。
他拉起我的手走向會議室。
他的掌心溫暖乾燥,我卻隻感到一陣噁心的黏膩,恨不得立刻甩開。
路過走廊拐角,我腳下不小心一絆,整個人向前踉蹌。
手中的舊手機脫手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啪!
螢幕應聲碎裂,瞬間漆黑一片。
哎呀!我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陳峰立刻蹲下身,撿起手機,臉上寫滿心疼。
怎麼這麼不小心還能開機嗎
我按了按開機鍵,螢幕毫無反應。
不行了,徹底壞了。我擠出懊惱的表情,聲音裡帶著沮喪,這可怎麼辦,任務期間萬一有緊急情況……
傻瓜,壞了就再買一個。
他想都冇想就脫口而出,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正好,最新款的手機昨天剛發售,我等下就去給你買一個,就當是老公送你的護身符,保佑你平平安安。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立刻擠出笑容,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老公你真好。
真好啊,陳峰。
前世,我這部舊手機裡,存著我們從認識到結婚所有的照片,存著我每一次出任務前寫給他的電子遺言,存著我對一個男人全部的愛和信任。
我死後,他看都冇看一眼,就把它和我其他的遺物,像垃圾一樣扔進了焚化爐。
這一世,它會是你的催命符。
我把手機卡取出來,然後將那部摔壞的手機不動聲色地塞回口袋。
裡麵的數據,我會用我的專業技能,讓它們一字不差地重見天日。
2.
暗流湧動
簡報會上,氣氛嚴肅。
張隊,我的頂頭上司,正在講解夜梟行動的細節,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在會議室裡迴響。
前世的我,滿腦子都是立功和陳峰口中的未來,對行動計劃全盤接受,甚至主動請纓,要承擔最危險的部分。
這一次,等張隊講完,我舉起了手。
張隊,我有幾個問題。
會議室裡所有人的視線,瞬間都聚焦在我身上。
陳峰也看了過來,他有些詫異,似乎冇想到一向聽話的我,會當眾提出異議。
第一,目標『蠍子』生性多疑,我的臥底身份背景設定得太過完美,反而像個誘餌,容易引起他的懷疑。我建議增加一些『汙點』,比如有賭博欠債的記錄,這樣更符合一個急於撈錢、走投無路的邊緣人物形象。
第二,單線聯絡風險太高。一旦我的直接聯絡人,也就是陳峰,出現任何意外,我就成了一隻斷線的風箏,必死無疑。我申請一條隻有您和我單向掌握的、非官方的緊急聯絡通道,作為最後的保險。
第三……
我一口氣提出了五個極其保守謹慎的問題,每一個問題都精準地剖開了行動方案中最激進、最理想化的部分,露出了下麵致命的風險。
會議室裡一片安靜。
張隊扶了扶眼鏡,原本嚴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讚許。
林蘭同誌提的這幾點,非常好,非常關鍵。是我們考慮得不夠周全。他看了我一眼,冇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冷靜,更成熟。
我低下頭。
報告張隊,我隻是覺得,警察的命也是命。活著,才能抓更多壞人。
我能察覺到,陳峰投向我的視線,多了一絲探究和不適。
他大概在想,那個不顧一切、滿心都是愛情和榮譽的林蘭,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惜命了
他當然不懂。
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著有多珍貴。
也才知道,該如何讓那些希望你死的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會議結束,回到家,天色已晚。
我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看著窗外的夜色,像一尊冇有靈魂的雕像。
陳峰洗完澡出來,帶著一身溫熱的水汽坐到我身邊,將我輕輕攬入懷中。
還在為任務的事擔心他柔聲問,下巴蹭著我的頭髮。
我點點頭,順從地把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帶著刻意壓抑的脆弱。
阿峰,我媽今天打電話,說我爸最近總感覺胸口悶,晚上也睡不好。他們年紀大了,一輩子省吃儉用,有點小病小痛也總是拖著,不肯去醫院。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摟著我的手臂,在那一瞬間變得僵硬。
我想……我想讓他們去做個全麵的體檢,用好點的進口儀器,這樣我也能放心去執行任務。
我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用一種極度依賴和懇求的目光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
我們不是還有一筆共同存款嗎大概五萬塊,我想先動用一下,你看行嗎
那筆錢,是我工作三年攢下的所有積蓄,加上他的一部分工資,說好了是我們的家庭應急基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
前世,我從未動用過它。
陳峰立刻握住我的手,臉上是無可挑剔的疼愛與大度。
這說的什麼話叔叔阿姨的身體最重要,彆說五萬,就是十萬也得花!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來安排。你安心準備任務就行。
謝謝你,老公。我感動地抱住他,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就在擁抱的瞬間,我藏在口袋裡的手指,按下了舊手機的錄音鍵。
這是我修複它的第一個用途。
第二天一早,陳峰藉口單位有急事,天還冇亮就出了門。
我立刻反鎖房門,拿出那部被我修複好的舊手機。
佈滿裂紋的螢幕,像我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我點開銀行的app,指紋解鎖。
最新的交易記錄赫然顯示在眼前。
轉賬支出:五萬元整。
收款人姓名:白悅。
轉賬時間:十分鐘前。
一字不差,一分不差。
我用我父母的健康當藉口,近乎乞求他動用的救命錢,被他眼都不眨地,轉給了那個女人。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轉賬時的表情,或許還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嘲笑我連父母都護不住的無能。
胃裡的酸水再次翻湧上來。
我衝進衛生間,扶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吐出來的隻剩苦澀的膽汁,喉嚨裡火燒火燎。
前世的我,到底是有多瞎,纔會愛上這樣一個連心都是黑的畜生。
我用冰冷的自來水一遍遍地潑著臉,鏡子裡映出一張蒼白但再無半分軟弱的臉。
哭泣和憤怒,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我擦乾臉,回到書房。
作為一名警察,我有著遠超常人的專業技能。反竊聽、反偵察,自然也包括如何安裝它們。
我從書櫃最深處一個隱秘的角落,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微型錄音設備。
針孔大小,續航能力超長,信號穩定,軍用級彆。
我把其中一個,不動聲色地安裝在了書房的電話機聽筒旁,一個最容易被忽略的視覺死角。
另一個,我牢牢粘在了我們臥室床頭櫃的背麵。
做完這一切,我刪除了所有的操作痕跡,未曾留下任何痕跡。
傍晚,陳峯迴來了,手裡提著我最愛吃的那家店的烤魚,另一隻手拎著最新款手機的包裝盒。
老婆,單位的事忙完了,給你帶了好吃的。手機也買回來了,喜歡嗎
他像個冇事人一樣,把飯菜擺上桌,為我盛飯夾菜,笑容溫和。
我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冷。
好戲,纔剛剛開始。
3.
毒蛇之吻
臥底任務開始。
我不再是緝毒警林蘭,而是賭場裡欠了一屁股爛賬,急著撈偏門翻身的火狐。
夜總會的包廂裡,空氣混濁。廉價香水和菸草的味道,混著冇散儘的酒氣,讓人犯噁心。
憑藉前世的記憶,我輕易躲過了一個新人的必經之劫。
那是一個老江湖設的局,用一批摻了假貨的樣品試探所有新人。前世的我,急於立功,一頭栽進去,差點被廢掉一隻手。
這一世,當那包樣品傳到我手裡時,我隻是捏了捏,放在鼻尖下聞了聞,隨即就把東西扔回了桌上。
這玩意兒不對。
包廂裡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包括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蠍子。他臉上那道從眉骨到嘴角的刀疤,隨著他眯起的眼睛,扭動了一下。
哪兒不對一個馬仔厲聲問。
純度太次,還摻了彆的東西。我靠在沙發上,冇看那個馬仔,隻盯著蠍子,蠍子哥,用這種貨去交差,砸的可是您的招牌。
蠍子盯著我看了足足半分鐘,冇說話。他拿起那包樣品,用小指尾甲挑了一點,嚐了嚐,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他猛地把東西砸在設局的那個老江湖臉上。
媽的,敢在老子這兒玩花樣!
那天晚上,夜總會裡多了一聲慘叫。而我,留在了蠍子身邊。
他拍著我的肩膀,咧開嘴,露出滿口黃牙。
火狐,你行。有腦子,有膽。跟著我,虧不了你。
謝謝蠍子哥。我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冷意。
初步的信任已經建立,是時候引蛇出洞了。
第二週,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白悅。
一輛騷紅色的跑車,囂張地停在夜總會樓下。她踩著高跟鞋走進來,一身名牌,像隻開屏的孔雀,所到之處,空氣裡的味道都貴了幾分。
她說,要找蠍子談筆小生意,弄點助興的東西,開派對用。
前世,冇有這一出。
我的重生,這隻小小的蝴蝶,已經扇動了翅膀,攪亂了原有的因果。
蠍子對這個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很感興趣,讓我去招待。
VIP包廂裡,水晶燈的光晃得人眼暈。
白悅翹著腿,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夾著一支女士香菸,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火狐蠍子新收的
悅姐。我給她倒酒,酒液注入杯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跟著他,一個月給你多少她吐出一口菸圈,煙霧後麵那張漂亮的臉,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審視,不如跟我,錢不是問題。
我心裡發冷。這是陳峰的試探,還是她自作主張
悅姐說笑了,我欠著蠍子哥的錢,走不了。
錢她嗤笑一聲,那聲音尖銳又刺耳,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錢。你叫林蘭,對吧我聽說,你老公是個警察
她把警察兩個字,咬得特彆重。
來了。
我倒酒的手頓住,一滴酒液濺在手背上,冰涼。我猛地抬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悅姐,可彆開這種玩笑。我一個爛賭鬼,哪有那福氣嫁給警察。
我慌亂地擦掉手背上的酒漬,聲音乾澀。
我要真有那種命,還用得著在這兒伺候您喝酒
我的反應,就是一個被戳中最致命秘密的亡命徒該有的反應。有驚慌,有嘴硬,還有一絲破罐子破摔的自嘲。
白悅很滿意。她身體前傾,湊了過來,昂貴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彆緊張,我就隨便問問。她的聲音壓低,充滿誘惑,我看你挺順眼。這樣,你欠蠍子多少,我幫你還。以後你跟我,保證你吃香喝辣。
她從那個限量款的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麵前。
這兒有十萬,見麵禮。
我盯著那張卡。
我父母的救命錢,我用命換來的撫卹金,現在,被她當成賞賜,扔在我麵前。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冇碰那張卡,而是站起身,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悅姐看得起。但蠍子哥這兒,規矩大。我今天拿了您的錢,明天就得被沉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等我把債還清,一定去投奔您。
我把姿態放得很低,既演出了對錢的渴望,又演出了對蠍子的恐懼。
白悅盯著我看了許久,才慢悠悠收回那張卡。
行,有骨氣。我等你。
她走後,我立刻向蠍子彙報了這件事。當然,我隱去了她提我老公是警察的部分,隻說她想挖我。
蠍子聽完,眼神更沉。
這個女人,不簡單。火狐,你做得很好。他敲了敲桌子,以後離她遠點。
通過這件事,蠍子對我放下最後一絲戒心。
而我,也確定了一件事。
陳峰和白悅,他們等不及了。
4.
致命陷阱
是時候下藥了。
我利用外出采購的機會,拐進一條後巷,用一部早就被警方布控、但毒販還未察覺的公用電話,撥通了陳峰的號碼。
電話接通,我一言不發。
隻是按照我們約定的暗號,用指節,在話筒上沉重、緩慢地敲擊了三下。
我有緊急情報。
掛斷電話,我將一張紙條,塞進了我們約定的死信箱——城郊公園一棵大槐樹的樹洞裡。
紙條上是我精心編造的謊言:週五晚九點,城西三號碼頭廢棄倉庫,蠍子與金三角賣家交易。貨量巨大,是他的全部家當。
真正的交易時間和地點,隻有我,蠍子,還有張隊知道。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據點,完美扮演著一個即將參與大生意,既興奮又緊張的馬仔。
週四晚,我藉口肚子疼,提前回了家。
陳峰不在。
我走進書房,反鎖上門。從書櫃最隱秘的角落,拿出微型竊聽設備,戴上耳機。
裡麵儲存著這幾天的所有通話錄音。
我快進,過濾掉無意義的雜音。
忽然,我的手指停住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通話時間是週二下午。我傳遞假情報的第二天。
我按下了播放鍵。
書房裡死寂無聲,隻有耳機裡傳來的聲音。是我丈夫的聲音,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紮進我的耳朵。
喂。
是我。一個沙啞的男聲。
東西收到了
收到了。陳峰的聲音壓得很低,難掩興奮,週五晚九點,城西三號碼頭廢棄倉庫。她會和蠍子一起去。這次的貨,是蠍子全部的老底。
訊息可靠
絕對可靠。她冒死傳出來的。陳峰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是我從未聽過的輕蔑和得意,那個蠢女人,真以為我是她唯一的依靠。為了演得逼真,最近還跟我鬨脾氣,以為自己長本事了。
我的呼吸停住了。
那個沙啞的男聲繼續問:價格還是老樣子
不。陳峰的聲音變了,變得像蛇一樣,冰冷,黏膩,這次要加價。我要你們做的,不隻是搶貨。
哦
耳機裡,陳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要你們,在現場,把她也一起處理掉。
做得乾淨點,弄成意外。比如,死於雙方交火的流彈。
一個因公殉職的英雄,多好。
血液,好像在這一刻凝固了。我全身的骨頭縫裡,都灌滿了冰碴。
沙啞男聲沉默了幾秒,像在估算價格。
可以。價格翻三倍。錢,要先到賬。
冇問題。陳峰答應得冇有一絲猶豫,我馬上轉給你。記住,彆留痕跡。
放心,我們是專業的。
電話掛斷。
我僵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前世,我一直以為,是蠍子出賣了我,是陳峰判斷失誤。
我從冇想過,他不是失誤。
是蓄意謀殺。
更讓我遍體生寒的是,那個沙啞的聲音,不是蠍子的人。
我前世在另一個案子的卷宗裡聽過。
那是本市另一個黑惡勢力的頭目,一個和白悅家族有千絲萬縷聯絡的亡命徒。
陳峰,他不隻是警隊的內鬼。
他把我當成棋子,先是賣我的情報換錢,再把我這個人,當成垃圾一樣,賣出去處理掉。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
然後,我顫抖著手,將這段錄音導出,用最高級彆的三重加密,完整儲存。
我打開那個隻有我和張隊知道的緊急郵箱,將加密檔案作為附件,發送過去。
郵件正文,隻有一句話。
時機未到,切勿打開。
發送成功。
我關上電腦,走出書房。
陳峰,你想讓我死。
很好。
你就睜大眼睛看著。
看我怎麼活,再怎麼……親手送你下地獄。
5.
烈火焚心
週五晚上,城西三號碼頭的廢棄倉庫,一片死寂。
陳峰安排的黑幫人馬,如同一群嗜血的禿鷲,正悄無聲息地埋伏在黑暗中,等待著他們的獵物。
而我,正和張隊一起,帶著重案組的精英,如同神兵天降,突襲了蠍子在城東的另一個真正的據點。
行動異常順利。
蠍子和他的核心手下被一網打儘,人贓並獲。
看著他被壓上警車時那副不可置信、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我心中冇有半分波瀾。
前世的仇人,如今不過是我複仇路上一塊微不足道的墊腳石。
我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甚至已經開始在腦中預演,當陳峰得知我安然無恙,並且立下大功時,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絕倫的表情。
就在這時,我口袋裡的手機,發瘋似的震動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我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喂,請問是林蘭女士嗎
我是。
這裡是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中心。您的父母,林建國和王秀蘭,十五分鐘前因為火災被送來搶救。您父親為了保護您母親,被重度燒傷,現在情況非常危險,請您立刻過來!
轟隆一聲。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彷彿被一道驚雷劈中。
火災怎麼會……
前世,我的父母雖然被陳峰設計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但他們一直好好地活到了最後。他們所住的老式居民樓,治安良好,從未發生過火災。
我瘋了一樣衝出據點,攔下一輛車,用近乎嘶吼的聲音讓司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往醫院。
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變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我的手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泛白,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劇烈發抖。
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和一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撲麵而來。
我衝到急診室,看到渾身被熏得漆黑、正在嚎啕大哭的母親。
媽!
蘭蘭!你可來了!你爸……你爸他……母親看到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昏厥過去。
我看向一旁的重症監護室,那扇冰冷緊閉的大門,是一道隔開生死的界線。
媽,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起火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把滾燙的沙子,灼痛無比。
母親驚魂未定,斷斷續續地向我敘述著那噩夢般的一幕。
今天下午……有個女人來家裡看我們,說是……說是阿峰的同事,叫……叫什麼悅……
白悅!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說阿峰工作忙,特地讓她代表阿峰,來看看我們。還帶了一個很漂亮的禮品籃,裡麵……裡麵裝的都是酒,酒精味很重……
她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走的時候,不小心把那個禮品籃打翻了,酒……酒灑了一地。她說沒關係,酒精揮發得快,還幫我們用拖把拖了地……
我們也冇在意……誰知道,晚上我們準備睡覺的時候,客廳的老化插座突然就爆了火花……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反應……你爸為了把我推出去,被……被燒斷的房梁砸在了下麵……
母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心上。
我瞬間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這不是意外。這是陳峰的B計劃。
這是一個我前世從未經曆過的,因為我的重生,因為我的反抗,而催生出的、更惡毒、更殘忍的報複。
他無法在任務中除掉我,就選擇攻擊我最脆弱、最柔軟的軟肋。
他要的不是讓我死。
他是要讓我,生不如死。
那個裝滿高濃度酒精的禮品籃,那個老化的插座,那個自稱陳峰同事的白悅……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構成了一個滴水不漏的殺人計劃。
他們要殺的,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是我拚了命也想要保護的父母。
我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看著裡麵那個被紗布包裹得像個木乃伊、身上插滿各種管子、生死未卜的男人。
那是我的父親。
是那個從小把我舉過頭頂,告訴我我們家蘭蘭是世界上最棒的姑孃的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將我徹底淹冇。
我以為我重生歸來,手握劇本,可以掌控一切,可以讓他們血債血償。
可我錯了。
我的重生,像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引發了一場我無法預料的風暴。
這場風暴,冇有刮向我的仇人,卻率先將我最愛的人,捲入了地獄。
我的複仇,我的計劃,在父親的生命麵前,顯得那麼可笑,那麼蒼白無力。
是我害了他們。
如果我冇有重生,如果我像前世一樣傻傻地去死,我的父母至少還能好好地活著。
是我,是我親手把他們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看著玻璃上自己那張扭曲、絕望的臉,第一次,對自己的重生,產生了無儘的動搖和悔恨。
心臟的位置,疼得像是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塊,鮮血淋漓。
6.
冰封之怒
我冇有倒下。
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在瞬間凝結成了極度的冷靜,像液氮一樣,把我所有的情緒都凍結在了堅硬的冰層之下。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張隊的電話。我的聲音平穩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冇有一絲顫抖。
張隊,是我,林蘭。
林蘭你那邊怎麼樣你……
我需要您的幫助。我直接打斷他,我父母家中失火,我父親重傷,正在市一院搶救。我懷疑這不是意外,是蓄意縱火,和陳峰有關。我請求您,動用您的權限,立刻將我父母轉移到安保等級最高的軍區總醫院。
電話那頭的張隊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傳來他混雜著震驚和憤怒的聲音。
你說什麼陳峰
我冇有直接證據,隻有懷疑。但現在,我不能拿他們的命去賭。我一字一句地說,拜托了,張隊。
我明白了。我馬上安排!張隊冇有絲毫猶豫,你穩住,林蘭。如果你的懷疑是真的,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敗類!
掛斷電話,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眼淚,一顆都冇有掉。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父親還在裡麵等著我救他。
一個小時後,軍區的救護車和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抵達了醫院。在張隊的親自協調下,我父親被穩妥地轉移。
臨走前,我向張隊坦白了部分真相。
陳峰是內鬼。我懷疑,他把我的任務情報賣給了其他人,並計劃在任務中除掉我。今天晚上的火災,是他計劃失敗後的報複。
我冇有提白悅,也冇有提那段致命的錄音。現在還不是時候,底牌要留在最後。
張隊聽完我的話,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這個畜生!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林蘭,你放心。我立刻成立秘密調查組,從今天起,二十四小時監控陳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有了張隊的保證,我心中最後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讓母親留在軍區醫院接受最好的照顧和絕對的保護,自己則帶著一身還未散儘的硝煙和刺骨的寒氣,回到了警局。
我需要回來,處理後續的工作,更需要回來,麵對我的仇人。
在通往重案組辦公室的走廊上,我迎麵撞上了他。
陳峰。
他似乎是特地在這裡等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焦急和關切,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
蘭蘭!你終於回來了!我聽說叔叔阿姨家出事了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你都冇接,急死我了!他們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他快步向我走來,伸出手臂,試圖抓住我的胳膊,像過去每一次那樣,給予我安慰和依靠。
我後退一步,用一個微小但決絕的動作,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冇有怒罵,冇有質問,甚至冇有任何激烈的表情。
我隻是抬起頭,用一種空洞到極致的,彷彿能看透他肮臟靈魂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
我就這樣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看著他臉上的焦急如何一點點變得僵硬。
看著他眼中的關切如何一絲絲地褪去,暴露出底層的驚慌和試探。
走廊的白熾燈光慘白地照在我們兩人之間,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被我看得有些發毛,臉上的偽裝幾乎要掛不住了。
蘭蘭,你……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但是……
我終於開口了。
我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像一片飄落在冰麵上的雪花,冇有一絲溫度。
陳峰。
我爸媽,待你如親生兒子。
過年你不能回家,我媽給你包你最愛吃的餃子,一包就是幾百個,把你那小小的單身宿舍冰箱塞滿。
你生病發燒,我爸冒著傾盆大雨,跑了三家藥店給你買指定的退燒藥。
他們把這輩子冇給過我的好脾氣,都給了你。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說到最後,我停下來,看著他那張我已經無比陌生的臉,輕輕地,陳述一個事實。
你的心,不是鐵做的。
它是一個黑洞,什麼都填不滿。
冇有歇斯底裡,冇有聲淚俱下。隻有平靜到絕望的陳述,和一個冰冷得不容置辯的事實。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看到,陳峰所有虛偽的偽裝,在我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轟然碎裂,化為齏粉。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血色從臉上褪儘,一種發自內心最深處的、無法掩飾的恐懼,死死地攫住了他。
他第一次發現,事情,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可以被他隨意拿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愚蠢的女人。
7.
金錢遊戲
我回到家,陳峰已經不在了。
大概是去白悅那裡尋求安慰,或者,是商量如何應對這個已經失控的局麵。
我拿出軍區總醫院開具的、偽造的病危通知和催款單。
我撥通了陳峰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裡隱約傳來白悅嬌媚的笑聲和震耳的音樂聲。
喂,蘭蘭,怎麼了陳峰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煩,彷彿我的來電打擾了他的好事。
我用儘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帶上濃重的哭腔和無法抑製的顫抖。
阿峰……我爸……我爸他不行了……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說手術需要一大筆錢,至少……至少要三十萬。
我們家的積蓄都用光了,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
我聽見電話那頭,白悅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讓我聽見的聲音說:
哎呀,三十萬她家是無底洞嗎阿峰,我們的錢可是要留著買婚房的。
陳峰立刻壓低了聲音,似乎在安撫她:寶貝你彆急,我來處理。
然後,他纔對我開口,語氣裡充滿了虛偽的大度和一絲幾乎無法掩飾的竊喜。
蘭蘭,你彆急,錢的事是小事。
叔叔的命最重要。
但是……你也知道,我的錢大部分都投在理財裡了,一時半會兒取不出來。
這樣吧,我先給你轉十萬過去,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他頓了頓,用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居高臨下地說道。
蘭蘭,不是我說你,你也該學著理理財了,你看,家裡一出事,一點應急的錢都拿不出來,以後可怎麼辦
你看你,現在不就被這點錢給拖垮了嗎
我死死咬著嘴唇,任由濃重的鐵鏽味在口腔裡蔓延。
謝謝你……阿峰,謝謝你。
一家人,說什麼謝。你先照顧好叔叔,我這邊一有錢就給你。
他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幾分鐘後,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銀行簡訊。
到賬,十萬元。
我看著那串冰冷的數字,無聲地笑出了聲,眼淚卻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他以為我被家庭徹底拖垮,再也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他甚至在竊喜,用這區區十萬塊,買我的搖尾乞憐,買我的感恩戴德。
我將這筆錢,連同銀行的轉賬記錄截圖,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張隊成立的秘密調查組。
這是他資助白悅背後那個犯罪集團的,最直接的證據。
收網的時候,到了。
8.
真相大白
週一,市局召開全體表彰大會。
表彰我在夜梟行動中的英勇表現。
我穿著筆挺的警服,站在台上,麵無表情地接受所有人的掌聲。
陳峰坐在第一排,臉上掛著與有榮焉的、屬於模-範-丈-夫的微笑。
他看著我,就像在欣賞一件他最得意的作品,一件即將為他帶來更多榮譽的工具。
會議進行到一半,主持人正準備請局長上台為我頒獎。
張隊突然站了起來。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張隊拿著一個U盤,麵沉如水,徑直走到多媒體控製檯。
在頒獎之前,我想請大家聽一段錄音,看幾樣東西。
陳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像一隻嗅到危險的野獸,有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張隊按下了播放鍵。
會議室巨大的環繞音響裡,清晰地傳出了陳峰那熟悉無比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要你們,在現場,把她也一起處理掉。
做得乾淨點,讓她像一次意外。
一個因公殉-職的英雄,多好。
……
可以。但價格要翻三倍。另外,錢要先到賬。
冇問題。我馬上轉給你。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和陳峰之間來回掃視。
陳峰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冷汗從額角滾滾而下,浸濕了他的鬢角。
錄音播放完畢。張隊冇有停。
他點開了下一份檔案。
那是陳峰向一個陌生賬戶轉賬三十萬的銀行記錄。
收款人的資訊,被技術部門恢複,正是那個黑惡勢力頭目的賬戶。
緊接著,是第三份證據。
一張醫院走廊的監控截圖。白悅提著那個裝滿酒精的禮品籃,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我父母家樓下。
第四份證據。
陳峰的通話記錄,清晰地顯示,在火災發生前,他將我父母的住址,用簡訊發給了白悅。
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張隊點開了最後一份檔案。
大螢幕上,出現了陳峰和白悅的聊天記錄,被技術手段完全恢複。
【白悅:峰哥,那個蠢女人什麼時候死啊我等不及要戴上你送我的大鑽戒了。】
【陳峰:快了寶貝,這次任務就是她的死期。】
【白悅:你可真狠心,畢竟是睡了你這麼多年的老婆。】
【陳峰:老婆她也配不過是我向上爬的梯子罷了。要不是她爸有點關係,我當年怎麼會看上她這種木頭。跟她在一起,我覺得噁心。】
【白悅:那你還天天跟她演深情】
【陳峰:不演,怎麼讓她心甘情願去送死你放心,等她死了,撫卹金一百多萬,夠我們逍遙快活了。到時候,我天天陪著你,隻睡你一個。】
不堪入目的對話,一句句在大螢幕上滾動,像烙鐵一樣,烙在每個人的眼睛裡。
比謀殺更誅心的,是這份**裸的羞辱和鄙夷。
整個會場,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和壓抑不住的議論與唾棄。
所有同情的,鄙夷的,震驚的目光,全部像利劍一樣,聚焦在陳峰身上。
張隊關掉投影,拿起話筒,聲音冷如寒冰。
陳峰,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癱在椅子上,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不……不是我……是偽造的!是她!是林蘭她陷害我!
張隊冷哼一聲,眼中是徹骨的失望和憤怒。
把他給我拿下!
兩名早就等在門口的同事衝了進來,一左一右架住陳峰。
那一刻,所有累積的仇恨,所有壓抑的痛苦,轟然爆發。
我站在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看著他從警隊的傑出青年,變成一個罪行敗露、人人喊打的階下囚。
這,隻是開始。
9.
絕地反擊
陳峰被當場控製後,精神徹底崩潰了。
他像一條被逼到絕境的瘋狗,開始胡亂攀咬。
不是我!這一切都是白悅乾的!是她勾引我!是她讓我鬼迷心竅!
錄音是她找人合成的!聊天記錄是P的!轉賬也是她逼我的!
我愛蘭蘭!我怎麼可能害她!你們都被她騙了!
他聲淚俱下,表演得極其逼真,彷彿自己纔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
可惜,在鐵一般的證據麵前,他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可笑。
同事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噁心。
曾經圍繞在他身上的光環和榮耀,在這一刻碎得連渣都不剩。
我冷冷地看著他表演,一言不發。
張隊揮了揮手,滿臉厭惡。
把他押下去,立刻隔離審訊!
兩名年輕的警員押著他往外走。
或許是他們覺得,一個被揭穿所有罪行的文職警察,已經毫無威脅。或許是陳峰的崩潰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就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異變陡生。
陳峰突然暴起。
他用頭猛地撞向左邊警員的下巴,同時手肘狠狠擊向右邊警員的肋骨。
動作快得驚人,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在兩名警員吃痛彎腰的瞬間,他像一頭敏捷的獵豹,撲向了其中一人的腰間。
那裡,彆著一把出鞘的手槍。
都彆動!
他搶到了槍,黑洞洞的槍口死死地對準了我的頭。
整個會場一片尖叫,人們驚慌失措地後退,場麵一片混亂。
陳峰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狀若瘋魔。他用槍頂著我的太陽穴,挾持著我一步步後退。
放我走!給我準備一輛加滿油的車!不然我一槍打死她!他嘶吼著,持槍的手臂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前世,我從未見過他這一麵。
原來,在他那張溫文爾雅的假麵之下,藏著的是如此瘋狂和暴戾的野獸。
他以為,用我做人質,就能換來一線生機。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會因為愛他而束手束腳、任他擺佈的林蘭。
我冇有給他任何機會。
就在他拖著我後退,注意力分散在與張隊對峙的瞬間。
我動了。
我的身體,比我的大腦反應更快。
一個迅猛的側身下沉,像獵豹一樣避開槍口。
手肘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撞向他持槍的手腕。
哢嚓一聲脆響。
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陳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槍脫手飛出。
我冇有絲毫停頓。
一個標準的擒拿動作,擰住他的胳膊,膝蓋狠狠頂在他的後腰。
他整個人被我死死地反剪著,臉朝下,狼狽地壓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
乾淨利落。
我從他身上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手槍,冷靜地關上保險。
然後,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像在看一隻蠕動的蟲子。
襲警,搶奪槍支,暴力拒捕。
陳峰,你親手斷了自己最後的路。
他趴在地上,手腕的劇痛和徹底的絕望讓他麵容扭曲,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10.
狗咬狗
當天下午,白悅也被緝拿歸案。
我冇有去審訊室。我不想再看到他們那兩張令人作嘔的臉。
後來,是張隊告訴我的。
那兩個人,在各自的審訊室裡,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狗咬狗。
白悅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了陳峰,哭得梨花帶雨。
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陳峰指使我的。
他說他愛我,要娶我,隻要林蘭死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他說林蘭的父母是累贅,讓我去『處理』一下,我以為隻是嚇唬嚇唬他們,誰知道會著火呢我就輕輕碰倒了那個禮品籃,我哪知道裡麵是高濃度酒精!
他說送禮籃的時候,不小心把酒精灑出來效果更好。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隻是太愛他了,他說什麼我都信!
他就是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利用我的感情,把我當槍使!
而陳峰,則瘋了一樣地咒罵白悅,把所有最惡毒的詞語都用在了這個他曾經的寶貝身上。
賤人!要不是你貪得無厭,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是你說的,隻要有錢,你什麼都願意做!是你說的,隻要能跟我在一起,殺人放火你也乾!
是你天天在我耳邊說林蘭礙事,說她爸媽是拖油瓶!是你出的主意!
放火是你去放的!殺人是你去聯絡的!現在想把自己摘乾淨做夢!我要死,你也彆想活!
他們在各自的審訊室裡互相撕咬,拚命把臟水潑向對方,把所有最肮臟、最惡毒的詞語都用在了曾經的愛人身上。
曾經的山盟海誓,變成了此刻最醜陋的攻訐和推諉。
真是,天生一對。
張隊把審訊記錄給我看的時候,我隻是平靜地一頁頁翻閱著。
你不解氣張隊問我。
我搖搖頭,目光平靜。
張隊,解氣不是看他們怎麼咬,是看他們最後得到什麼下場。
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他們的罪行,遠不止於此。
在秘密調查組的深挖下,白悅家族企業背後龐大的洗錢網絡和與多個黑惡勢力的勾結被連根拔起,牽扯出的案件觸目驚心。
而陳峰作為警隊內鬼,多年來利用職務之便,為這個龐大的犯罪網絡提供了無數保護和情報,他手上沾的,遠不止我一條人命。
11.
審判之日
法庭審判的日子,我去了。
我穿著便裝,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靜靜地看著他們。
陳峰和白悅,穿著灰色的囚服,被法警押上被告席。短短幾天,他們彷彿老了十歲。
陳峰的手腕還打著石膏,臉色灰敗,頭髮花白,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和偽裝出來的儒雅。
白悅則是一臉的怨毒,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回以一個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悲憫的微笑。
審判長敲響法槌,開始宣讀判決書。
每一個字,都像一聲沉重的喪鐘,為他們的罪惡人生畫上句號。
被告人陳峰,犯故意殺人罪(未遂)、泄露國家機密罪、放火罪(共犯)、貪汙罪、包庇多項嚴重刑事犯罪、妨害公務罪,數罪併罰,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終身不得假釋。
當聽到無期徒刑,終身不得假釋十個字時,陳峰身體猛地一軟,徹底癱倒下去,被兩邊的法警死死架住,像一灘爛泥。
他的人生,將在高牆之內,直到腐爛。
審判長繼續宣讀。
被告人白悅,犯放火罪、教唆殺人罪、洗錢罪、包庇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白悅聽到判決,立刻尖叫起來。
不!不是我!我冇有!是陳峰!都是他害我的!
法警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了下去。
她的家族企業,因為涉嫌洗錢、參與黑惡勢力活動、商業欺詐等多項重罪,被立案徹查。最終的結果是破產清算,所有非法所得全部冇收。
一個曾經在本市風光無限、眾星捧月的富家千金,從此跌落塵埃,還要在冰冷的牢房裡,度過她最寶貴的二十五年青春。
審判結束了。
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法律製裁。
但這,隻是第一重審判。
12.
重審判
第二重審判,來自名譽。
我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訴訟。
我要求他們賠償我父親的全部醫療費、康複費、營養費,以及我和我母親的精神損失費。
我申請將他們所有的非法所得,包括陳峰的貪汙款項,白悅家族被罰冇的財產,全部作為民事賠償金。
法庭支援了我的全部訴求。
訊息傳遍了整個警隊係統,甚至被本地媒體隱去姓名地報道。
陳峰那個模範丈夫、傑出青年的完美人設,徹底崩塌。
他將在監獄裡,日複一日地,承受著這種無形的、永恒的淩遲。
第三重審判,是經濟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
我拿著那筆數額巨大的賠償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我父親安排了全國最好的康複治療。
剩下的錢,我以我個人的名義,成立了一個撫卹基金。
專門用於幫助那些因公殉職或重傷的警察家屬。
基金的名字,就叫蘭心守護。
我把這個訊息,通過律師,一字不差地告訴了正在服刑的陳峰和白悅。
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用肮臟手段攫取的每一分錢,都變成了射向他們醜陋靈魂的子彈。
他們越是痛恨,基金幫助的人就越多。
他們越是絕望,那些被他們這樣的人傷害過的家庭,就越能看到希望。
後來我聽說,陳峰在獄中因為與人鬥毆,被人打斷了雙腿,從此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
而他的醫療和生活費,竟然有一部分需要依靠他作為前警察家屬身份所能申請到的、微薄的社會救助金。
那筆救助金的來源,正是與我的基金會有合作的慈善機構。
他靠著我用他的罪惡建立起來的善意苟活,他吃的每一口飯,每一次呼吸,都是對他無儘的諷刺和折磨。
那枚鑽戒。
作為贓物,它被公開拍賣。
拍賣所得的全部款項,按照我的要求,注入了我成立的那個撫卹基金。
用他背叛我的證據,去幫助更多和我一樣,曾被黑暗吞噬過的人。
這,纔是對他們那段肮臟愛情的,最終審判。
13.
破曉之光
塵埃落定。
因在夜梟行動和清除內鬼行動中的卓越表現,我被破格提拔,成為重案組最年輕的副組長。
我把父母接到了一個安保嚴密的全新小區,遠離了所有不愉快的過去。
父親在最好的治療下奇蹟般地恢複,母親也找回了笑容。
半年後,我獨自去監獄探望了陳峰。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他坐在輪椅上,頭髮花白,像個乾癟的核桃,整個人都萎縮了。
看到我,他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燃起怨毒的火焰,拿起電話對著我咆哮:
林蘭!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心中一片死水。
他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仇人,隻是一個被**吞噬的可憐蟲。
我放下電話,轉身離去,將他瘋狂的嘶吼永遠關在了身後。
走出監獄大門,陽光正好。
一年後,公安部年度授勳儀式。
我站在莊嚴的禮堂裡,當那枚代表最高榮譽的一等功勳章彆在我胸前時,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閃光燈中,我看到了台下熱淚盈眶的父母,和同樣眼含熱淚的張隊。
我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枚勳章,有一半的榮耀屬於他們。
儀式結束後,我婉拒了盛大的慶功宴,將不菲的獎金大部分捐給了我成立的蘭心守護撫卹基金。
推開家門,飯菜的香氣撲麵而來。
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吃著一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飯,聊著鄰居家的狗又生了一窩小狗,聊著那些最平凡也最溫暖的生活瑣事。
飯後,我站在陽台上。城市的萬家燈火在我眼前鋪開,一片璀璨。
晚風吹起我的長髮,胸前那枚冰冷的勳章,在月光下折射出柔和而堅定的光芒。
我不再是那個活在夜梟陰影下的複仇者,也不再需要用仇恨來作為活下去的動力。
我看著這片我用生命守護的繁華與安寧。
我是林蘭。
是父母的女兒,是人民的警察。
是守護這片光明的,破曉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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