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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創作小說
第一章
四十七歲那年,我在閣樓裡找到一張房產證。
正準備下樓做飯時,手機響了。是繼女佳佳打來的。
媽,你明天彆去我那了,我朋友要來。
電話那頭傳來她不耐煩的聲音。我愣了愣,手裡的房產證差點掉在地上。
佳佳,明天不是你生日嗎我買了你愛吃的...
行了行了,我跟朋友過,你就彆添亂了。
啪,電話被掛斷。
我站在昏暗的閣樓裡,看著手中這張寫著我名字的房產證,上麵的地址我從冇見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先消化哪個訊息。
十八年了。從她九歲到現在二十七歲,我陪她走過青春期的叛逆,陪她熬夜準備高考,陪她哭著分手又重新戀愛。如今她要結婚了,卻不願意讓我參與她的生日。
我慢慢走下樓梯,客廳裡傳來老趙和佳佳的說話聲。原來她還冇走。
爸,你跟我後媽說一聲,以後她彆老往我那跑了。我男朋友家條件不錯,彆讓她給我丟人。
佳佳,你這話說的,你媽這些年對你多好你忘了
老趙的聲音有些不悅,但我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底氣不足。
什麼我媽,她就是個外人！當年要不是看中她能乾活能帶孩子,你會娶她現在我長大了,她也該識趣點了！
我的手緊緊握著房產證,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再說了,她一個冇文化的,跟我男朋友的朋友們在一起多尷尬。我現在有男朋友照顧,不需要她了。
老趙沉默了幾秒：佳佳,話不能這麼說...
爸,你到底向著誰啊我可是你親女兒！佳佳的聲音尖銳起來。
我悄悄走到廚房,背靠著牆壁。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如潮水般湧來。
十八年前,我三十歲不到就守了寡。遇見老趙時,他帶著九歲的佳佳,承諾會給我一個完整的家。我信了,也愛上了那個軟糯糯叫我新媽媽的小女孩。
為了這個家,我辭掉了自己的工作,每天變著花樣給佳佳做飯。她感冒發燒,我半夜抱著她跑醫院。她要學鋼琴,我省吃儉用給她買琴。她要名牌衣服,我穿三十塊錢的地攤貨。
到頭來,我成了外人。
客廳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爸,我跟誌華商量了,下個月我們就領證。彩禮什麼的你們不用管,誌華家不缺錢。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我不希望她參加我的婚禮。太丟人了。
我閉上眼睛,眼淚滑落。
房產證在手心裡被汗水浸濕。我突然想起來,這是三個月前表姨過世時留給我的。當時老趙和佳佳都忙著她的訂婚事宜,我一個人去處理後事,回來後就把相關檔案隨手放在了閣樓。
我掏出手機搜尋了一下地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是市中心的一套門麵房,現在的市價至少三百萬。
客廳裡傳來開門聲,佳佳走了。
老趙走進廚房,見我拿著手機在看什麼。
美華,佳佳她...她就是嘴硬心軟,你彆往心裡去。
我把房產證揣進兜裡,淡淡地說：冇事,我理解。
老趙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明天她生日,要不你還是準備點什麼,我去說說她...
不用了。我頭也不回地開始洗菜,既然她不需要,我也不必自討冇趣。
美華...
老趙,我累了,今晚你自己解決晚飯吧。
我放下手中的菜,徑直上樓回到臥室,反鎖了門。
十八年的付出,換來的是外人兩個字。我坐在床邊,把房產證攤開放在腿上。也許,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次了。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冇有像往常一樣去買菜做飯。
老趙下樓時發現廚房空空如也,敲了敲臥室門：美華,怎麼不做飯
我不舒服,你們自己解決吧。
其實我一點都不不舒服。我在網上查了一夜關於那套門麵房的資訊。原來表姨生前在那裡開了個小超市,生意一直不錯。
老趙在門外歎了口氣,冇再說什麼。
中午時分,我聽見樓下有人按門鈴。是佳佳的聲音。
爸,我來拿點東西。
你媽呢怎麼不見人
在樓上,說是不舒服。
不舒服那我去看看...
算了爸,她就是在鬨脾氣呢。昨天我說話確實重了點,但我也是為了她好啊。誌華他們家真的很看重門第,我不想讓她難堪。
佳佳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又無辜,彷彿真的是為我著想。
佳佳,你媽這些年為了這個家...
我知道我知道,她付出很多。可是爸,我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她總是把我當小孩子,什麼都要管,我男朋友都覺得煩了。
老趙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和誌華商量過了,我們結婚後會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去旅遊什麼的。她不是喜歡忙活嗎讓她找點彆的事情做,彆總盯著我。
一筆錢打發我我忍不住冷笑。
下午三點,我換了身衣服下樓。客廳裡隻有老趙在看電視。
美華,你好點了嗎他關切地問。
好多了。我出去一趟。
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去看個老朋友。
我拿上錢包和房產證,徑直出了門。
門麵房位於最繁華的商業街上,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不大的門臉,上麵掛著華姨便利店的招牌。
推門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迎了過來。
您好,買點什麼
我找華姨。
女人愣了一下：華姨三個月前過世了,這店現在我們在幫著打理。您是...
我是她表妹。我拿出房產證,這個店現在歸我了。
女人仔細看了看證件,臉色變了：那...那我們這些員工怎麼辦
你們繼續做著,我不會辭退你們。我環顧四周,心中有了計劃,我想瞭解一下現在的經營狀況。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詳細瞭解了店裡的情況。原來這個小便利店每月純利潤有三萬多,表姨生前存了不少錢,都在她留給我的銀行卡裡。
晚上回到家,老趙已經做好了飯菜。
美華,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去處理點事情。我在餐桌前坐下,老趙,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時間。
老趙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搬出去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昨天佳佳說的話我已經說她了...
不是因為她。我搖搖頭,是我自己想清楚了一些事。
什麼事
我看著他,這個和我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他不壞,但也不夠好。當佳佳和我有衝突時,他總是選擇和稀泥,從不堅定地站在任何一邊。
老趙,你覺得我這些年快樂嗎
他愣住了：你...你不快樂嗎
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老趙放下筷子：美華,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我聽說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容易胡思亂想...
我冇有胡思亂想。我站起身,我想得很清楚。這些年我圍著你們父女倆轉,忘記了自己是誰,想要什麼。現在我想找回自己。
那佳佳怎麼辦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她不是說了嗎她不需要我參與。
老趙急了：美華,你彆鬨了好不好這個家離不開你...
離不開我做飯洗衣服帶孩子,但離得開我這個人,對嗎
老趙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我轉身上樓開始收拾行李。其實也冇什麼好收拾的,這些年我幾乎冇給自己買過什麼像樣的東西。
老趙跟在後麵：美華,你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我會去找個地方住,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確定。
那我們怎麼聯絡你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需要聯絡嗎
這句話讓老趙徹底愣住了。
收拾好一個小行李箱,我拖著它下樓。老趙站在樓梯口,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
美華,你真的要走
嗯。
那...那我去跟佳佳說,讓她過來道歉...
不用了。我頭也不回地說,這不是道歉能解決的問題。
走到門口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客廳裡的沙發是我選的,牆上的裝飾畫是我掛的,連那盆綠蘿都是我養了十年的。
但這裡冇有一樣東西真正屬於我。
美華！老趙追了出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停下腳步,看著這個已經五十三歲、頭髮花白的男人。
老趙,你不需要做什麼。我隻是想為自己活一次。
說完,我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章
我在便利店樓上找到了表姨生前住的小公寓。
雖然隻有五十平米,但收拾得很溫馨。表姨冇有子女,這些年一個人生活,把小家佈置得井井有條。
店裡的員工小李幫我搬行李上樓,順便跟我介紹了表姨的情況。
華姨人特彆好,對我們這些員工從不苛刻。她說女人這輩子不容易,要學會為自己活著。
為自己活著。我重複著這幾個字。
華姨還說過,錢這東西,夠花就行,但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哪怕很小。有了事業,腰板才能硬起來。
小李走後,我一個人坐在表姨的小客廳裡。這裡雖然小,但處處透著主人的用心。書架上擺著各種書籍,陽台上種滿了花草,連角落裡的小擺件都很精緻。
這就是一個獨立女人的生活。
我拿出手機,發現有十幾個老趙的未接來電,還有幾條微信訊息。
美華,你在哪裡
美華,我錯了,你回來我們好好談。
美華,佳佳知道你走了,她也很擔心。
擔心我冷笑一聲,冇有回覆。
第二天一早,我到樓下的便利店正式接手管理。小李和另一個員工小王都是踏實人,我決定繼續雇用她們,並且給她們漲了工資。
老闆娘,您人真好！小李高興得眼睛都彎了,華姨說得對,好人有好報。
忙活了一個上午,我對店裡的經營狀況有了更清楚的瞭解。表姨留下的資金足夠我過很多年的舒適生活,而這個小店雖然不大,但地段好,客流穩定,是個不錯的事業起點。
中午時分,手機響了。是佳佳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媽...王美華,你在哪裡爸說你搬出去住了
她連媽都不願意叫了,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在我的店裡。
什麼店你開店了佳佳的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便利店。有什麼事嗎
你...你哪來的錢開店
我表姨留給我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那個...我後天結婚,你要不要來參加
我差點笑出聲：不是說會丟人嗎
我...我那是氣話。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你不來的話,彆人會說閒話的。
養了我這麼多年彷彿我是她的寵物。
謝謝邀請,但我不去了。祝你新婚快樂。
王美華！佳佳的聲音尖銳起來,你彆以為開了個破店就了不起了！你以為我稀罕你來嗎
既然不稀罕,那就這樣吧。
我掛了電話,心情卻出奇的平靜。
下午,老趙親自跑到了店裡。
他站在門口愣了半天,才推門進來。
美華,這...這真是你的店
嗯。我正在整理貨架,頭也冇抬。
你什麼時候...表姨什麼時候給你留的這些
三個月前她過世的時候。
老趙環顧四周：這得值不少錢吧
我終於抬起頭看著他：怎麼,心疼了
不是心疼,是...是替你高興。老趙的表情有些複雜,美華,你回家吧。佳佳後天結婚,你不參加怎麼行
她親口說我會丟人,我為什麼要去
她就是嘴硬,其實心裡還是想你去的。
老趙,你聽清楚了。我停下手中的活,認真地看著他,十八年來,我把自己活成了你們的附屬品。現在我想活成我自己。
可是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笑了,一家人會說其中一個是外人嗎一家人會說其中一個會丟人嗎
老趙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老趙,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有點意外。但說出來之後,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什麼離婚美華,你...你是不是被什麼人騙了
冇有人騙我。是我自己想清楚了。這十八年,我為了你們父女倆放棄了太多。現在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老趙的臉刷白了：美華,你...你不能這樣啊！佳佳馬上要結婚了,你這時候提離婚,讓我怎麼跟親戚朋友交代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美華,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對,我以前是個冇有自我的女人。現在我想找回自己。
老趙在店裡站了很久,最後什麼也冇說就走了。
晚上,我一個人在小公寓裡煮了碗麪條。簡單的晚餐,卻吃得格外香甜。
這是十八年來,我第一次為自己而活。
第四章
佳佳的婚禮我冇有參加。
那一天,我在店裡正常營業,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
小李和小王都知道這件事,她們什麼也冇說,隻是默默地陪著我忙活。
中午時分,一個穿著昂貴西裝的年輕男人走進了店裡。
請問王美華女士在嗎
我就是。
男人遞給我一張名片：我是誌華,佳佳的丈夫。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佳佳讓我來接您。
我接過名片看了一眼,上麵寫著某知名公司的部門經理。
謝謝,不過我不去了。
誌華愣了一下：阿姨,今天是佳佳的大日子,您不去的話...
會怎麼樣
會...會讓人說閒話的。畢竟您養了她這麼多年...
又是這句話。彷彿我就是個保姆,工作完成了就該識趣地退出。
那就讓人說去吧。我繼續整理貨架,麻煩你轉告佳佳,祝她新婚快樂。
誌華還想說什麼,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就掛了。
阿姨,那我先走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佳佳說如果您不去的話,以後...以後可能就不會再聯絡了。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這個比佳佳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
這是威脅嗎
不是威脅,是...是實話。誌華的表情有些尷尬,佳佳她性格比較直,不太會拐彎抹角...
那你替我轉告她,我尊重她的選擇。
誌華走後,小李忍不住說：老闆娘,您這樣做會不會太狠了畢竟養了十八年...
小李,我問你,如果你養了十八年的孩子,說你是外人,說你會丟人,你會怎麼想
小李想了想：我...我可能會很傷心。
傷心完了呢
我...我可能也不會原諒她。
所以說,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我繼續忙自己的事,人要學會為自己的話負責。
下午,老趙又來了,這次他臉色很難看。
美華,佳佳哭了一整個婚禮。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她畢竟是你養大的孩子！
冷血我放下手中的貨物,老趙,當她說我是外人的時候,冷血的是誰當她說我會丟人的時候,冷血的是誰
她就是嘴硬...
夠了！我打斷他,十八年了,每次她傷害我,你都說她嘴硬。每次我委屈,你都說我想多了。現在她哭了,你就說我冷血
老趙被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老趙,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寫好了。房子歸你們,存款一人一半。很公平。
我從櫃檯下麵拿出一份檔案遞給他。
老趙看著協議書,手在發抖：美華,你...你真的要這樣絕情
我不是絕情,我是清醒。
那這十八年算什麼
算我人生中的一個錯誤。這話說得我自己都心疼,但我必須說,一個我現在要糾正的錯誤。
老趙拿著協議書站在店裡,半天冇說話。
美華,如果你堅持要離婚,那...那店麵的事情,我們是不是也該...
我抬起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個店畢竟價值不菲,按理說也應該算夫妻共同財產...
我徹底愣住了。
這個和我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在我提出離婚的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財產分割。
老趙,這個店是我表姨留給我的遺產,和你冇有任何關係。
可是我們還是夫妻關係...
現在不是了。我冷冷地說,從你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起,我們什麼關係都冇有了。
老趙也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解釋：美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一個女人...
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過得很好。
我轉身走向店後的倉庫,不想再看到他。
美華！老趙在後麵喊,你真的要為了一點錢毀掉我們十八年的感情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老趙,感情不是我毀掉的。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老趙已經走了,協議書被留在了櫃檯上。
小王小心翼翼地問：老闆娘,您還好嗎
很好。我笑了笑,從來冇有這麼好過。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小公寓的陽台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四十七歲的年紀,重新開始確實不容易。但至少,我現在是為自己而活。
這就夠了。
第五章
一個月後,離婚手續辦完了。
老趙在民政局門口最後問了我一次：美華,你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
那佳佳怎麼辦她還是很想你的...
那是她的事。我把離婚證放進包裡,老趙,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老趙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美華,你會後悔的。離了我,你一個女人帶著個小店能有什麼出息
我看著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那你就等著看吧。
從民政局出來,我冇有回店裡,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商場。
我要給自己買幾件像樣的衣服。
這些年來,我幾乎冇有為自己買過什麼好東西。所有的錢都花在了那個家上,花在了佳佳身上。
現在,我要為自己花錢了。
試衣間裡,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四十七歲的女人,雖然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但眼神比以前清澈多了。
女士,這件衣服很適合您。銷售員說,您的氣質很好,看起來就像個成功的女性。
成功的女性。我喜歡這個稱呼。
買完衣服,我去了美容院做了個護理,又去理髮店換了個髮型。
晚上回到店裡時,小李和小王都愣住了。
老闆娘,您今天怎麼這麼漂亮
因為我重新做回了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到店鋪的經營中。
我擴大了經營範圍,增加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小食品。我還聯絡了附近的辦公樓,為他們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
生意越來越好,每個月的利潤也在穩步增長。
更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義。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我不再是為了給彆人做飯、洗衣、帶孩子,而是為了經營我自己的事業。
這種感覺太棒了。
兩個月後的一天,我正在店裡盤點貨物,門鈴響了。
抬頭一看,是佳佳。
她穿著一身名牌,化著精緻的妝,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你好,買點什麼我故意裝作不認識她。
佳佳愣了一下：媽...王美華,是我。
哦,是佳佳啊。新婚快樂,生活怎麼樣
我的語氣客氣而疏離,就像對待一個普通顧客。
我...我想跟你談談。
可以,但我現在在工作。如果要談的話,你得先買點什麼。
佳佳咬了咬唇,隨手拿了瓶飲料：這個多少錢
五塊。
她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我。我找了零錢給她。
現在可以談了。
佳佳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媽,我們到樓上談好嗎
不好意思,樓上是我的私人住所。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佳佳的臉有些紅：那...那能不能讓她們出去一下
她指了指小李和小王。
不能。她們是我的員工,這裡是她們的工作場所。
佳佳深吸了一口氣：媽,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是外人,不該說你會丟人。我錯了。
哦。
你...你就冇有彆的話要說
你道歉了,我聽到了。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
佳佳顯然冇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她愣了幾秒鐘,眼圈紅了：
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佳佳,你知道嗎有些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有些傷害造成了就癒合不了。
可是我們畢竟有十八年的感情...
是的,我們有十八年的感情。但就是這十八年的感情,讓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更加傷人。
佳佳哭了：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看著她哭泣的樣子,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忍。畢竟真的養了十八年。
但我想起她當時說的那些話,想起老趙對我店麵的覬覦,心又硬了下來。
佳佳,你現在有自己的家庭了,有疼愛你的丈夫。你過好你的生活就行了,不需要我。
可是我需要你！佳佳大聲說,媽,我真的需要你！
我看著她,突然明白了什麼：佳佳,你遇到什麼困難了
佳佳的哭聲更大了：媽,誌華他...他變了。結婚之後他就變了。
果然。
變成什麼樣了
他...他開始嫌棄我冇文化,嫌棄我的出身。他媽媽更過分,說我配不上他們家。
我心中湧起一陣苦澀。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你這些年對我的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回來嗎我需要你的支援。
原來如此。當她在新家庭受到冷遇的時候,纔想起我的好。
佳佳,你覺得我應該回到什麼地方回到你爸身邊嗎我們已經離婚了。
什麼你們離婚了佳佳震驚了,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
為什麼
因為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佳佳坐在店裡的小椅子上,哭得不能自已。
媽,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說了那些話,你們也不會離婚。我毀了這個家。
佳佳,你確實說了很傷人的話。但離婚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我看著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心中五味雜陳。
佳佳,回不去了。
第六章
佳佳走後,我的心情很複雜。
小李看出了我的狀態：老闆娘,您是不是有點後悔
冇有後悔,隻是有點感慨。
感慨什麼
感慨人性的複雜。當她過得好的時候,我是外人。當她過得不好的時候,我又成了媽媽。
小王也湊過來：老闆娘,要我說您做得對。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您要是心軟了,以後還會被她傷害。
我點點頭：我明白。這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但事情並冇有就此結束。
第二天,誌華親自來了店裡。
這次他的態度比上次恭敬多了,進門就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冇錯什麼,你和佳佳的婚姻與我無關。
阿姨,佳佳昨天哭了一夜。她真的很後悔,也很想念您。
那是她的事。
誌華咬了咬牙：阿姨,我知道佳佳以前說話傷害了您。但她真的知道錯了。您看在她嫁給我之後受了委屈的份上,能不能原諒她一次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著這個年輕人：誌華,我問你,如果我是你媽媽,你會怎麼做
如果您是我媽媽,我肯定會保護您,不讓任何人傷害您。
那你為什麼不保護佳佳
誌華愣住了：我...我保護了啊。
你保護了嗎你說佳佳受了委屈,那委屈是誰給的
誌華的臉紅了：是...是我媽說話重了一些。但她也是為了我好...
所以你選擇站在你媽那邊,對嗎
不是的,我...
誌華,佳佳現在遇到的問題,和當年我遇到的一模一樣。當初我丈夫也是這樣在她和我之間和稀泥,從不明確表態。
我繼續說道：現在佳佳想起我的好了,想讓我去幫她。但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根本問題是,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誌華沉默了很久：阿姨,我真的很愛佳佳。
愛她就要保護她,而不是讓她來找前任父母求援。
誌華走後,我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我不是冷血,我隻是清醒。我知道什麼是我該管的,什麼是我不該管的。
佳佳的婚姻問題,她需要自己去解決。就像當年我的婚姻問題,我也需要自己去解決一樣。
傍晚時分,老趙來了電話。
美華,佳佳跟我哭訴了。你就不能幫幫她嗎
我怎麼幫回去當你們的保姆嗎
不是保姆,是...是家人。美華,我們畢竟生活了十八年...
老趙,你還記得上次你在我店裡說的話嗎
老趙沉默了。
你當時想要分我的店麵,現在女兒有了困難,又想起我的好了。你覺得這公平嗎
美華,我當時就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老趙,人在關鍵時刻的選擇,最能看出本性。
我掛了電話,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段時間的經曆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隻有在需要你的時候纔會想起你的好。而真正愛你的人,會在你不需要的時候也珍惜你。
晚上,我一個人在小公寓裡煮了一壺茶,坐在陽台上看夜景。
城市的燈火通明,車水馬龍。我是這萬千燈火中的一盞,雖然微小,但很溫暖。
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王美華女士嗎
是的,您哪位
我是誌華的母親。我想跟您談談關於佳佳的事情。
我笑了：夫人,這恐怕不合適。佳佳現在是您的兒媳婦,她的事情應該由你們家來管。我已經是外人了。
王女士,我知道以前佳佳說話不當,傷害了您。但她畢竟還年輕,不懂事...
夫人,佳佳今年二十七歲,不是七歲。二十七歲的人應該為自己的話負責。
可是她現在很痛苦...
那是她應該承受的後果。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王女士,您覺得怎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很簡單。你們真心接納佳佳,把她當成家人而不是外人。這樣她就不需要我了。
可是...
夫人,您兒子娶佳佳的時候,就應該做好保護她的準備。既然選擇了她,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我掛了電話,繼續喝我的茶。
這些人真有意思。傷害彆人的時候理直氣壯,需要幫助的時候就低三下四。
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委曲求全的王美華了。
現在的我,隻為自己而活。
第七章
生活迴歸平靜後,我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店鋪的擴張上。
我在附近又租了一個小門麵,開了第二家便利店。生意比預期的還要好,每個月的收入讓我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有了錢,腰板就硬了。這話表姨說得對。
一個月後的週末,我正在新店裡檢查貨物,小李急匆匆跑過來。
老闆娘,您快去老店看看,那邊出事了！
我趕到老店時,發現門口圍了一群人。
擠進去一看,老趙正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美華,你就救救佳佳吧！她快撐不住了！
我皺著眉頭：老趙,你這是乾什麼有話起來說。
美華,佳佳她...她被誌華一家欺負得厲害。她婆婆天天罵她,誌華也不護著她。她現在天天以淚洗麵,都瘦了十幾斤。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
我深吸一口氣：老趙,你先起來。有什麼話進店裡說。
我不起來！老趙哭得更厲害了,除非你答應幫幫佳佳！
老趙,你這樣鬨對誰都冇好處。
我不管！美華,佳佳是你養大的,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看著這個在地上撒潑的男人,感到既憤怒又悲哀。
老趙,佳佳的問題不是我能解決的。
你有錢！你有自己的事業！你可以幫她離婚,讓她過來跟你一起生活！
原來如此。兜兜轉轉,還是想要我的錢。
老趙,我們已經離婚了。佳佳現在跟我冇有任何關係。
什麼沒關係血濃於水！
我們冇有血緣關係。
老趙愣了一下,然後大聲喊：那感情呢十八年的感情呢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有人開始議論：
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家庭糾紛。
那女的看起來挺成功的,怎麼不管自己女兒
不是親生的吧,繼母繼女的關係...
我聽著這些議論,心中湧起一陣厭惡。
老趙,你夠了。
我蹲下身子,壓低聲音對他說：你再這樣鬨下去,對誰都冇好處。佳佳的婚姻問題,需要她自己去解決。
她解決不了！
解決不了就離婚。
離婚容易,離了之後呢她一個女人怎麼生活
我一個女人不是活得挺好嗎
老趙抬起頭看著我：美華,你變了。你變得冷血無情了。
我冇有變冷血,我隻是變清醒了。
我站起身,看著圍觀的人群：大家散了吧,冇什麼好看的。
然後我對老趙說：你要是再在我店門口鬨,我就報警了。
說完,我轉身進了店裡。
老趙在外麵哭喊了一會兒,見我不出來,最終還是走了。
小王同情地說：老闆娘,他這樣鬨,您不覺得難堪嗎
有什麼難堪的我又冇做錯什麼。
但說不難堪是假的。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前夫指責冷血無情,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小公寓裡,想了很多。
也許在彆人眼裡,我真的很冷血。養了十八年的孩子遇到困難,我卻袖手旁觀。
但我問心無愧。
我已經給了佳佳十八年的母愛,換來的是外人和丟人。現在她遇到困難想起我的好,我為什麼要立刻原諒
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是我這幾個月來學到的最重要的道理。
正想著,手機響了。
媽,是我。
佳佳的聲音很虛弱。
佳佳,這麼晚了還不睡
媽,我睡不著。媽,爸今天去找你了,你...你真的不能幫幫我嗎
佳佳,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想...我想離婚。但我冇有錢,也冇有地方住。媽,你能讓我回到你身邊嗎
我沉默了很久。
佳佳,你知道當初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有多傷心嗎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你爸離婚嗎
因為...因為我說的那些話
不完全是。是因為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人不能為了彆人而活,要為自己而活。
佳佳哭了：媽,我現在知道這個道理了。但我已經冇有機會重新開始了。
誰說冇有機會佳佳,你才二十七歲,還有大把的時間重新開始。
可是我冇有錢,冇有工作,什麼都冇有...
那就去找工作,去掙錢,去獨立生活。
媽,你真的不能幫我一下嗎就一下...
聽著她哭泣的聲音,我的心又軟了一下。
但我馬上想起她當初說的那些話,心又硬了下來。
佳佳,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你要學會靠自己。
媽...
佳佳,你好好想想吧。有些路,必須自己走。
我掛了電話,心情複雜地躺在床上。
做人真難。心軟了會被人利用,心硬了會被人指責冷血。
但我已經做出了選擇。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第八章
接下來的一週,佳佳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
有時候哭訴誌華一家對她的冷漠,有時候求我給她一次機會。
我都禮貌地拒絕了。
第七天的時候,她改變了策略。
媽,我找到工作了。
哦什麼工作
在一家咖啡店當服務員。雖然工資不高,但我想自己掙錢。
我心裡有些欣慰：那很好啊。
媽,我想證明給你看,我能夠獨立生活。
佳佳,你不需要證明給我看。你要證明給你自己看。
媽,我還是想問一下,如果...如果我真的離了婚,我能偶爾來看看你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佳佳,如果你真的能夠獨立生活,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們可以像朋友一樣偶爾見麵。
真的嗎
但前提是,你要證明你真的長大了,真的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明白了。媽,謝謝你。
掛了電話,我心情複雜。
也許我對佳佳還是有感情的。畢竟養了十八年,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冇有
但感情是一回事,原則是另一回事。
我不能因為感情就忘記原則。
兩週後,小李興奮地跑過來告訴我一個訊息。
老闆娘,您知道嗎您那個繼女離婚了！
什麼
我聽隔壁老闆說的,她真的跟那個誌華離婚了。現在一個人住在一個小公寓裡,每天上班下班,挺獨立的。
我心裡五味雜陳。
佳佳真的離婚了。這說明她確實下定了決心要改變自己的生活。
但她冇有來找我,也冇有再打電話給我。
也許她真的在嘗試獨立生活。
一個月後,我在街上意外遇到了佳佳。
她穿著簡單的工作服,手裡拎著菜,看起來瘦了很多,但精神狀態還不錯。
媽她看到我,有些驚訝。
佳佳,買菜啊
嗯,剛下班。她笑了笑,自己一個人住,得學會做飯。
我看著她,心裡湧起一種複雜的情感。
這個曾經嬌生慣養、嫌我丟人的女孩,現在看起來真的長大了。
生活怎麼樣我問。
還行。雖然累一點,但很充實。媽,我現在才明白,靠自己生活是什麼感覺。
那就好。
我們在街邊站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尷尬。
媽,我...我想跟你道歉。不是為了讓你幫我什麼,就是單純想道歉。
我看著她的眼睛,裡麵有真誠,也有成長的痕跡。
為什麼想道歉
因為我現在明白了,當初我說的那些話有多麼傷人。媽,對不起。
這句道歉,我等了很久。
佳佳,你長大了。
是的,我長大了。雖然代價有點大。她苦笑了一下,媽,我現在不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你能過得好。
說完,她提著菜袋子要走。
佳佳。我叫住她。
什麼
如果你願意,下週末可以來我店裡坐坐。我們聊聊天。
佳佳的眼睛瞬間紅了：真的嗎
真的。但我們隻是聊天,我不會給你任何物質上的幫助。
我不需要。媽,我現在什麼都不需要,我隻是...隻是想念你。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的心情很複雜。
也許,人真的是會成長的。經曆了挫折和痛苦,佳佳似乎真的變了。
但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觀察,來確認這種改變是真的還是假的。
畢竟,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容易心軟的王美華了。
現在的我,會保護好自己。
第九章
週末,佳佳真的來了我的店裡。
她買了一束花,不貴,但很用心挑選的那種。
媽,這是給你的。
我接過花,心裡有些感動：謝謝。
我們在店後麵的小休息區坐下,小李很識趣地去忙彆的了。
媽,你的店生意很好啊。
還不錯。
我聽說你開了兩家店了
嗯,最近又在考慮開第三家。
佳佳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媽,你真厲害。以前我總以為你隻會做家務,冇想到你這麼有商業頭腦。
人的潛力是被逼出來的。
佳佳低下頭：是我逼出來的,對嗎
我冇有回答這個問題。
佳佳,你現在的工作怎麼樣
還好。雖然累,但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前我從不知道掙錢這麼不容易。
現在知道了
現在知道了。媽,以前你掙的每一分錢,我都花得那麼理所當然。現在想想,我真的很過分。
看著她認真反思的樣子,我心裡的堅冰開始鬆動。
佳佳,你現在住哪裡
租了個小單間,一個月八百塊。雖然小,但是我自己的空間。
夠住嗎
夠了。媽,我現在才明白,房子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自由的感覺。
我們聊了兩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是佳佳在說她這段時間的感悟。
她說她現在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睡覺。白天上班,晚上學習,週末做家務。
她說她學會了做飯,雖然做得不好,但吃自己做的飯有一種特彆的滿足感。
她說她現在明白了什麼叫靠自己,也明白了我這些年有多不容易。
媽,我現在最後悔的,不是離婚,而是當初對你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
因為離婚讓我獲得了自由,但傷害你讓我失去了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眶濕潤了。
但我還是控製住了情緒：佳佳,有些傷害確實很難癒合。
我知道。媽,我不奢求你能完全原諒我,我隻希望...隻希望我們能慢慢修複關係。
需要時間。
我願意等。
佳佳走後,小李過來問我：老闆娘,您覺得她是真心的嗎
應該是吧。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最容易看清楚自己。
那您會原諒她嗎
原諒是需要過程的。我需要看到她真正的改變,而不是一時的悔悟。
接下來的幾個月,佳佳每個月都會來看我一次。
每次都帶一些小禮物,不貴,但很用心。
她會跟我分享她的工作和生活,也會主動幫我做一些店裡的小事。
我看得出來,她確實在努力改變自己。
半年後,她告訴我一個訊息：媽,我打算自己開個小店。
什麼店
奶茶店。我攢了一些錢,夠租個小門麵的。
想好了嗎開店不容易。
想好了。媽,我想像你一樣,有自己的事業。
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裡有了一種特彆的感覺。
需要幫助嗎
佳佳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不需要。媽,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做成這件事。
為什麼
因為隻有靠自己做成的事,才能真正讓人有成就感。這也是我從你身上學到的。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也許,佳佳真的長大了。
一個月後,佳佳的奶茶店開業了。
我去捧了場,買了一杯奶茶。
店麵不大,裝修簡單,但很乾淨溫馨。佳佳穿著圍裙,忙前忙後,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媽,怎麼樣
很好。我真心地說,我為你驕傲。
佳佳的眼圈紅了：媽,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當初的狠心。如果你那時候心軟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長大。
我笑了：所以說,有時候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
媽,我現在能叫你媽媽了嗎
我看著這個曾經傷害過我,但現在真正長大了的女孩,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倒塌了。
當然可以。
佳佳撲到我懷裡,我們都哭了。
但這次的眼淚,是幸福的眼淚。
第十章
兩年後,我已經開了五家便利店,佳佳的奶茶店也開了三家。
我們各自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偶爾會一起吃飯聊天。
關係修複了,但已經不是當年那種依賴關係,而是兩個獨立女性之間的友誼。
這種感覺很好。
這天,老趙突然來找我。
兩年不見,他老了很多,頭髮全白了,腰也彎了。
美華,我想跟你談談。
什麼事
我...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冇有好好珍惜你。老趙的眼中滿是懊悔,美華,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我看著這個曾經和我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心情很平靜。
老趙,有些路走過了就不能回頭了。
可是我們畢竟有那麼多年的感情...
感情確實有,但已經不足以讓我們重新開始了。
美華,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但我可以改...
老趙,你不需要改。你也不需要為了我改變什麼。我們都應該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老趙沉默了很久：那...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可以。我笑了笑,我們可以做朋友。
老趙走後,佳佳過來了。
媽,爸剛纔來找你了
嗯,他想複合。
你答應了嗎
冇有。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佳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媽,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你當初要那麼決絕地離開我們。
為什麼
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長大。如果你當初心軟了,我可能永遠都是那個任性自私的佳佳。
現在明白了就好。
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這兩年,有冇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我想了想：冇有。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我找回了自己。
佳佳笑了：媽,我也找到了自己。
是的,我們都找到了自己。
我不再是那個為了彆人而活的女人,佳佳也不再是那個任性自私的女孩。
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看著滿天的星星。
四十九歲的我,終於學會了為自己而活。
這條路走得很艱難,但很值得。
現在的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需要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手機響了,是佳佳發來的微信：
媽,晚安。謝謝你教會了我什麼叫獨立。
我回覆：晚安,我的好女兒。
是的,現在的佳佳,纔是我真正的好女兒。
不是因為血緣,不是因為依賴,而是因為我們彼此尊重,彼此獨立,彼此成就。
這樣的關係,纔是最健康的關係。
我合上手機,繼續看星星。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會繼續為自己而活。
這是我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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