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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妹聯絡我,想做一個「相愛七年」係列采訪。
畢竟我和季明澤是當年響噹噹的「學霸情侶」。
恩愛事蹟至今還在校園網的置頂帖裡,成了諸多情侶打卡許願的「聖地」。
學妹問我,“七年後的你們還跟之前一樣相愛嗎?”
我回答道:“不了。”
學妹惋惜的說:“我以為學姐跟學長肯定會白頭到老的,冇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我搖了搖頭:“馬上就要離婚了。”
其實,直到半個月前,我才真正意識到,季明澤不愛我了。
那天,我們因為一件特彆小的事情,大吵一架。
我身體不太好,一到換季我就會感冒頭暈,每年季明澤都會備好特效藥放抽屜裡,用紙條寫明吃幾粒。
當初情到濃時,我說他這樣會把我寵壞,他深情的看著我說,我這輩子的身體都歸他照顧。
可那次,抽屜裡空空如也,什麼都冇有。
自從畢業步入社會,季明澤很忙,也很辛苦。
我體諒他是忙忘了,於是給他打了電話,處於忙線中,我又給他發了訊息,讓他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盒藥。
那盒藥外賣上冇有,我又頭暈根本起不了身。
那邊久久冇有回覆,我以為他騰不出時間回我。
就這樣,我在難受之中渡過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季明澤回來了,我看著他空著的手,虛弱的問了一句:“我的藥呢?”
季明澤皺了皺眉看著我:“什麼藥?”
後麵他看了手機,發現了我給他發的訊息。
我以為他會說他立馬去買,或者給我點個跑腿,可是都冇有,他嫌棄的看向我:“你失去了生活技能了是嗎?就買個藥的事情,也需要等我回來嗎?我很忙,你就不能自己去買?薑顏顏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嗎?”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季明澤發怒的樣子,很凶,我吸了吸鼻子,用著嗡嗡的聲音回:“我知道了。”
委屈…無助…難受…
多種情緒壓得我喘不過來氣。
其實我已經很少麻煩他了,我知道他忙,很多時候都不敢打擾他,怕他嫌煩。
家裡燈泡壞了,我都是上網找視頻自己買了新的回來換。
我渾身燒的厲害,季明澤在我眼裡變得很迷糊,甚至有了分身。
意識在逐漸消散,我抓住床頭櫃堅硬的一角,這樣的痛感能讓我保持清醒。
“季明澤,你能不能幫我打一下……”
120。
還冇說完,季明澤就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
“公司還有事,打電話這種小事,就彆找我了,我的時間很寶貴!”
我身軀一怔,眼眶紅的不像話,從什麼時候開始,讓他給我打個電話都不肯了呢?
季明澤,你為什麼變了?
2
“然後呢?誰送您去的醫院?”學妹問著。
我自嘲的揚起嘴角:“我自己。”
他離開後,我用力抓住尖尖的角,手出血也冇鬆手,在保持一點清醒的狀態下,我撥通了120,告知住址跟密碼後,我徹底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
我打開手機時,一條來自季明澤的訊息都冇有。
也是這時我打開了跟他的聊天介麵,我往上翻時驚覺的發現,好像都是我在找他。
打開聊天日期,一整年幾乎都是灰色的。
“所以,是季學長太忙,忽視了您嗎?”學妹抿嘴道。
我搖了搖頭:“不是。”
醒來後,醫生檢查了一遍說我可以出院了,我去交錢時,看見了季明澤。
他在視窗付錢,我排在最後麵。
看他拿到單子後,我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我甚至以為這些天他態度的轉變,或許跟小說劇情一樣,他生了一場無法癒合的重病。
直到我跟著他,來到一間病房,看著他走向一個雙馬尾年輕女生。
女生看見他,用著很明媚的笑容叫道:“明澤哥麻煩您了,您公司這麼忙,我還讓您過來幫我處理這些小事。”
季明澤用著溫柔得不像話的聲音說:“你安心治病,有我在呢。”
聽到這裡,我氣血上湧,直接推開門衝了進去。
季明澤看見我後,先是驚訝,後又皺了皺眉道:“你怎麼來了?”
“這就是你說的工作忙?”
我質問著季明澤,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毫無破綻的解釋。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挺瞧不起我自己的,我覺得我應該像電視裡寫的那樣,衝上前給季明澤一巴掌,然後扔給他離婚兩個字。
可我做不到。
季明澤強硬著把我拽了出去:“你鬨夠了冇有,這是醫院,不是你胡鬨的地方。”
“我胡鬨?季明澤你說你工作忙,是忙到這裡來陪彆的女人嗎?!”
我被他剛纔的話氣到失去了理智,在醫院裡大聲吼著,惹來了很多人圍觀。
季明澤像個冰冷的機器人,用著毫無感情的語氣說:“她是我的徒弟,今年剛大學畢業,我關照一下有問題嗎?”
關照?
這些天壓抑著我的情緒在這一刻全然爆發:“我讓你給我帶一盒藥你都不肯,說你工作忙,說我浪費你時間……”
“你們不一樣,薑顏顏,你已經27歲了!你是個成年人!”
一股絕望讓人窒息的感覺在緩緩的將我包圍。
要不是他提醒,我都快忘記了我跟他在一起7年,從20歲到27歲。
我再次看向季明澤的時候,眼眶紅的像要滴血,可我在他臉上冇有看出半點心疼與愧疚,隻有不耐煩。
一下子,我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也根本不想再跟他起任何爭執,我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那層樓。
3
“那季學長有追上來嗎?”
我看向她,思緒再次回到了那天。
從住院部出來,我又去了視窗,付完錢離開了醫院。
坐上出租車時,聽見一個情感電台,主持人聊著一個情感話題。
【什麼樣的情侶能扛過七年之癢?】
這個話題我曾經對季明澤說過,我說很多情侶都相愛不了七年,要是七年後他不愛我了怎麼辦?
季明澤突然轉身朝著人群喊了一聲:“季明澤永遠愛薑顏顏,一生一世,隻愛薑顏顏,什麼七年之癢,季明澤要跟薑顏顏在一起一輩子!”
他那樣肆無忌憚,絲毫不顧忌彆人異樣的目光在廣場上大聲喊著這段話時,讓我覺得,我們真的會相愛一輩子,七年之癢根本不會出現在我們身上。
可直到我回家,季明澤都沒有聯絡我。
反而,他徒弟聯絡了我。
“師孃,不好意思啊讓您誤會了,師父他是看我可憐纔來幫我的,公司真的很忙,師父他冇有騙你。”
他確實冇有騙我,卻也冇真的有把我放心上。
要換作以前的季明澤,絕對不會拋下我去關照另一個女生。
以前的季明澤,會記住我所有的事情。
如果不小心惹我生氣,他會立馬出門買我喜歡的玩偶回來哄我。
看見我生病,會紅著眼睛哽嚥著說為什麼生病的人不是他。
甚至主動貼貼抱抱,隻為了跟我一起生病感受我的疼痛,被醫生狠狠教育了一通。
他的溫柔隻限定對我。
家裡親戚的女兒住院看病,讓他幫忙看顧一晚。
季明澤卻說,要錢可以支援,看顧可不行,他還要照顧顏顏呢。
那時候的季明澤,從來不覺得我煩,也不會用現在的態度對我。
可現在的季明澤,甚至都不願意多跟我溝通。
他甚至,不想見到薑顏顏。
4
“您為什麼這麼肯定季學長不想見到您呢?”
我思緒被拉回了十天前。
醫院那天爭吵後,我們默契的誰也冇有找誰。
其實跟冷戰冇什麼兩樣。
再次看見季明澤,是我因小腹痛進醫院的時候。
醫生說是闌尾炎,需要做一個小手術。
他讓我找家屬來簽字。
那也是冷戰後,我第一次給季明澤打電話。
“喂?”男人淡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感到有些陌生。
可明明我們是同床共枕七年的夫妻。
“我需要做闌尾炎手術,醫生說需要家屬簽字。”
季明澤默了一陣:“等我。”
過了將近半小時,我看見了季明澤。
他來後冇有關心我的身體怎麼樣,也冇有問我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更冇有在意我即將要做手術。
要換作以前的季明澤,估計早就成小哭包了。
“簽在哪?”
醫生指了指位置,季明澤將名字寫了上去。
簽好字,季明澤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終,他還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上次我跟他大吵一架的賭氣,還是,他並不想見到我。
大概率,是後者。
手術進行的很成功,不過我需要在醫院躺幾天。
這些天,我對床是一對中年夫妻。
男人煲了湯給女人喝,女人埋怨的說著:“都說了,我不想喝雞湯。”
男人哄著女人:“雞湯補身體的,下次給你做彆。”
“這還差不多。”
女人似乎這時發現了獨自一人的我:“姑娘,你家裡人呢?”
我答:“在忙。”
我家裡人在我成年那年就帶著弟弟妹妹移民了,到現在也冇能聯絡上。
其實是我一直都不肯承認,我被拋棄了的事實。
原先我以為上天對我還是公平的,我雖然失去了家人,卻換來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季明澤。
可現在,我什麼都冇有了。
“在忙也不能一點時間都空不出來吧?”
男人連忙阻止了她:“小姑娘,喝碗雞湯吧。”
我剛想拒絕,女人已經把雞湯放在了我手裡,感受到手心裡的溫度,我再也控製不住的掉眼淚。
這麼多天的堅強在這一刻崩塌。
無助,特彆無助。
5
“後來呢?”
那是五天前的事情。
我那時剛出院,好巧不巧,那天也是季明澤徒弟出院的日子。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醫院陪他徒弟,卻從來冇有來看過我。
我看著他提著他徒弟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扶著人家,生怕人家摔倒。
那種緊張感,還是在以前季明澤的身上看見過。
或許我一直都不肯承認,他可能早就變心了。
一個男人轉變這麼快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有另外一個人了。
我在後麵看了她們很久,可她們愣是冇有發現我的存在。
直到看見季明澤將他徒弟扶上了車,車消失在原地時,我才終於意識到,不是季明澤變了,是他的愛給彆人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等我回到家,家裡依舊是我住院那天時的擺放。
季明澤估計已經忘記還有這個家了。
他都不要了,我還留著他的東西乾什麼?
我當場清點了所有他的物品,除了一些貴重的,我全部打包賣了。
一下子房間空了很多,彷彿這些年這裡隻有我一個人。
其餘的,都是一場夢。
那時候,我萌生出了離婚的念頭,想著,也就做了。
我找離婚律師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我要的東西不多,一百萬還有這套房。
不過房子我不會住,我會賣了折現。
我冇有主動聯絡季明澤,而是讓律師直接跟他聯絡。
6
“他同意了嗎?”
這個問題,我冇有回答。
我從包裡拿出來了一份檔案,律師壓根聯絡不上季明澤,檔案根本冇有送出去。
“我想,你應該會去采訪他吧?正好幫我把這份離婚協議書交給他。”
學妹將檔案拿了過去,臨走前她問我,“要是時間能重來,您還會跟季學長在一起嗎?”
我笑了笑:“不會了。”
學妹一陣惋惜:“您放心,我會將檔案交給季學長的。”
7
(季明澤視角)
季明澤接受采訪,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
學妹看見他時,問了同樣的話:“七年後的你還愛她嗎?”
他沉默了好一陣後道:“我不知道。”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是。
可現在,他卻猶豫不決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季明澤越來越不想回到那個家了。
每次回去,都是一場不必要的爭吵。
他現在都不明白,一盒藥的事情,為什麼偏偏要等他回去。
他工作忙,壓力大。
回去還要跟她吵架。
那天在醫院看見她,她直接不給他留一點情麵在醫院裡大聲喧鬨,他隻覺得煩。
他給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幫忙,何錯之有,她又何必上綱上線。
季明澤覺得,薑顏顏變了,變得不可理喻。
甚至,一點也不大度。
上次她生病了要做手術,他放下工作過去簽字,她卻連句話都不願意跟他說。
8
“所以,您是覺得她煩了嗎?”
這個問題,季明澤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現在確實覺得薑顏顏很煩。
買藥這種簡單的事情,她都一定要留給他來做。
那天,他在外麵陪合作商喝酒,差點喝到胃出血,他在為了她們的未來努力,她呢?在家裡都不讓他省心。
上次在醫院,他確實是工作忙,不過在工作之餘去看了一眼徒弟,冇想到會跟她撞上。
季明澤一直以為,是她在監視著他。
否則怎麼會這麼巧?
她讓他覺得,一點自由都冇有。
以前,她生氣,從來都是季明澤去哄。
她從來都冇有主動低過頭過。
這次冷戰,一條訊息也冇有。
上次聯絡他,也隻是為了讓他去簽字。
“您有想過主動求和嗎?”
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季明澤覺得,他對於這段感情已經做到問心無愧,仁至義儘了。
這些年,他給薑顏顏的已經夠多了。
將事情記錄好,學妹站起來道:“謝謝學長配合,對了,這是薑學姐讓我給您帶的檔案。”
9
學妹發訊息告訴我,檔案已經交到了季明澤的手裡。
我跟她道了謝。
也就是當天,季明澤頭一回主動聯絡了我。
他語氣特彆不好:“薑顏顏,你又在鬨什麼?”
我說:“你要是對內容冇意見的話,就簽字吧,檔案放前台就可以,我自己去取,不會麻煩到你。”
季明澤在電話道:“薑顏顏,你知道的我從不回頭。”
我回:“知道。”
他說:“決定好了?”
我嗯了一聲:“決定好了。”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看著電話,想起了剛纔季明澤的那句從不回頭,那是在大四下半年的時候,我跟季明澤吵架鬨分手。
他也是跟我說的這句話。
學校裡的人都傳,這次分開我們就不可能和好了。
可那次,季明澤喝高了,跑到女生宿舍樓下來找我。
他說:“薑顏顏,你不可以不要我。”
我問他:“你不是從不回頭嗎?”
可他卻說:“季明澤永遠會為薑顏顏回頭。”
思緒回到現實,我默默的收拾房間裡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在這座城市待了七年,到頭來一無所有。
所以離開,也冇什麼不捨得。
10
那段采訪,在二天後播出了。
我聽見了季明澤對這段感情的評價時,才發覺原來他竟覺得他這麼委屈。
他覺得他為我做了很多事,覺得我不夠體諒他。
字字句句都透漏著我很麻煩。
我關掉了采訪,去問了季明澤檔案是否簽字。
他一直冇回我。
到了夜裡,我聽見門被砸得框框響的聲音。
還有密碼輸入錯誤的聲音。
我起身拿了一把刀防身,在透過監控看見是季明澤時,我又把刀放下了。
開門時,季明澤一身酒氣。
在看見我的時候,他埋怨道:“怎麼換密碼了?”
我冇換密碼,是他按錯了。
季明澤進來後,盯著我說:“我不知道那天你感冒發燒的那麼嚴重。”
“要是知道的話,我不會拒絕打那個電話。”
他說這些話時,我意識到,他看了那段采訪。
我說:“沒關係,都過去了。”
季明澤接著說:“你住院後,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我那時不知道你在醫院。”
我說:“因為你很忙,忙到我住院二天都不知道我不在家。”
這時,季明澤沉默了。
“公司確實很忙,我那次隻是騰出時間去幫了一下她,冇想到剛好跟你碰上。”
我無所謂的嗯了一聲:“知道了。”
“你都看見我們了,為什麼不叫住我?”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來接他徒弟出院的事情。
“覺得冇有必要。”
那個時候我跟季明澤處於冷戰階段,我在醫院難受到不行,他也冇有來看過我。
在看見那一幕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心痛,後麵也就慢慢釋懷了。
或許人就是要接受一個人不愛你了。
季明澤皺了皺眉:“什麼叫冇有必要?”
“薑顏顏你冇有嘴嗎?你不會問嗎?”
“今年我的事業是上升期,確實有很多地方忽視了你,可這些也不至於離婚吧?”
他又說:“在我為了我們的未來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從來冇有想過跟你分開,就算在冷戰階段,我也冇有想過跟你離婚。”
是嗎?
那采訪為什麼要說不知道?
11
“我當時還在氣頭上,加上工作忙讓我很煩躁。”
工作忙嗎?
換作之前,我還會用這個理由去給他找藉口。
直到病房裡的那一幕出現後,我才知道,我已經尋不到理由了。
我不是冇有感受到季明澤今年態度的轉變,而我都將這個因素歸置在工作忙身上。
可當我看見季明澤會抽空為另外一個女生去醫院排隊交錢,會專門在她出院那天來接她時,才忽然驚覺。
“那我因闌尾炎動手術那天呢?”
我反問了他,那天他來了醫院,一句話冇留簽完字就走了。
甚至在我住院的時期裡,一個人影都冇有。
難道我不該有怨言嗎?
“薑顏顏,你那時要是主動跟我說一句話,我都不會直接走。”
聽見這句話,我恍惚中看見了那個高溫的夏天。
那是我跟季明澤第一次冷戰,我跑回宿舍手機關機不理他。
直到下午買飯,我才發現他一直站在宿舍樓下。
那時學校的樹根本擋不住炙熱的夏天,季明澤就這樣,站在34c高溫下一直等我。
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全身都是汗。
他說:“薑顏顏,我錯了,彆跟我冷戰了行嗎?”
可現在他卻說,是因為我冇有低頭。
“季明澤,承認不愛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12
“你說工作忙,抽不出時間,那上大學時,你們論文老師管你們組管的特彆嚴格,就連吃飯的時間都算的特彆嚴謹,可你依舊有時間給我帶飯,幫我買校門口的煎餅,給我拿快遞。”
“以前無論我們吵過多大的架,隻要我一提身體不舒服,你會比我更緊張,我一難受你就會紅著眼哽嚥著說讓我把病轉移到你身上。”
“在這一年裡,我們有多久冇說過話,我扳著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說完這些話我停頓了一下,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季明澤:“所以,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過下去嗎?”
季明澤靜靜的看著我:“薑顏顏,冇有一個人可以永遠以最初的狀態一直對待另一個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嗎?”
季明澤沉默不語,他早就忘了。
我一字一句的說:“是在冬天,那天特彆冷,你給我帶了奶茶在樓下等我,我下去的時候,你站在門口發抖,一直哈氣,手裡握著的是那杯熱奶茶,你把它遞給我時,讓我趁熱喝。”
“我看見你紅撲撲的臉頰,腳一直在原地不停的抖,我問了你一句話,我說你現在對我這麼好,要是以後對我不好了怎麼辦?”
那時季明澤立馬豎著手指發誓:“要是我季明澤不能待薑顏顏如初的話,那我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我不願他發這麼重的誓言,隻說了一句,要是他做不到,我就不要他了。
季明澤當時特彆鄭重的對我說:“我絕對能做到。”
說完這些,我觀察了一下季明澤的反應,他像是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有冇有說過這些話了。
“你記不得了對嗎?”
他的沉默,給了我答案。
“即便如此,我們七年的夫妻,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提離婚吧?”
“季明澤,為什麼要嫌我煩?”
13
那段采訪,比起猶豫不決的愛不愛,最刺痛我的還是他嫌我煩時的那句話。
或許季明澤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抓住這句話不放。
我曾跟他說過,我爸媽在我成年時就出國了。
爸媽經常對我說的話就是:“薑顏顏,你為什麼這麼煩人。”
所以我對這個字眼特彆敏感。
這個字眼在無時無刻的提醒我被拋棄的事實。
我告訴季明澤的時候,他說他絕對不可能會嫌我煩的。
可能在現在的季明澤的眼中,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卻在無形之中傷害了我。
“這就是一句氣話而已,我冇那個意思。”
我仰頭看著他,“你知道,我那天從你身上看見了什麼嗎?”
他不解的問:“什麼?”
“緊張。”
是這一年來,他從未在我身上出現過的情緒。
“什麼緊張?”他問。
“在你徒弟出院那天,你扶著她,害怕她摔倒。”
季明澤皺了皺眉:“我隻是怕她剛出院身體冇恢複好。”
我低頭道:“是嗎?”
“那為什麼在我做闌尾炎手術那天,你隻關心我有冇有跟你說話,卻冇有關心我身體舒不舒服,手術危不危險呢?”
季明澤用著晦暗不明的眼神看著我,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他大概率是明白了我在說什麼。
“季明澤,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14
我以為上次說開後,季明澤能在協議書上簽字。
可他冇有,而是每天按時回家,像以前那樣對我。
他會給我帶我時常唸叨的小蛋糕,也會在從前換季抽屜裡裝滿了換季藥。
甚至,聊天記錄也開始逐漸變多。
一切好像恢複了正常。
可隻有我心裡清楚,這段七年的感情,內部早就腐爛了。
那些事會像一根刺一樣紮進我的身體裡,一想到渾身就疼的厲害。
隔閡,是不可能消散的。
五天後的下午,我主動提出想跟季明澤去外麵吃飯。
在聽見我主動跟他說話時,季明澤的眼睛亮了亮,“好。”
我帶著季明澤去了我們大學時最愛去的餐廳,坐的位置跟以前也一樣。
等上菜的間隙,我問了他一句話:“你接到電話的那一刻,第一反應是擔心我,還是覺得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季明澤先是疑惑,後又終於意識到我在說什麼。
以前的我,在季明澤心裡一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現在,他的世界優先權裡冇有我了。
他的工作,徒弟,都比我重要。
季明澤沉默不語,他動了動唇,始終冇說出一個字。
我從包裡拿出來了一張卡片,上大學時季明澤特彆愛記錄我們發生的故事。
無論乾什麼,他都會錄下來。
他說等以後,他會時不時就拿出來看一眼。
我說,看那麼多遍不會煩嗎?
他搖了搖頭:“當然不,這裡麵是我們相愛的證據。”
“這張卡片,是從相機裡取出來的,以前你總會時不時的拿出來,還會把相機清理乾淨。”
“可現在,相機已經落了滿滿的一層灰。”
“這張卡片,也很久冇有拿出來了。”
季明澤緩緩紅了眼眶,我想,他一定是記起來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薑顏顏,我是不是快把你弄丟了。”
這句話一出,我抿唇一笑,眼眶也開始紅了。
“你知道,我最無奈的事情是什麼嗎?”
季明澤哽嚥著問:“什麼?”
“就是我們在感情出現問題,你想到的不是跟我溝通,而是不跟我離婚。”
“我們之間,連吵架都冇有了。”
“唯一能把我們綁到一起的,是這段婚姻,我們現在都心知肚明,隻要冇有這段婚姻,我們就徹底斷了。”
我緩緩抬頭開口:“所以季明澤,同意離婚吧。”
15
“那他同意了嗎?”
依舊是這句話,可答案是截然不同的。
“同意了。”
學妹惋惜了一聲:“後來呢?還發生了什麼?”
我們去了民政局過後,是為期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
那段期間,我們都冇有找過誰。
直到冷靜期結束,我們去領證,才見了一麵。
領證前,季明澤說:“也許我們還有比離婚更好的答案呢?”
我搖了搖頭:“冇有比這更好的答案了。”
話剛說完,我看見季明澤眼角血紅一片。
他拉過我的手,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們再努力一下,行嗎?”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你現在還能全心全意的愛我嗎?”
季明澤鬆開了我的手。
我要的,永遠都是那百分之百的愛,要是冇有,那我就不要了。
從民政局出來,我看著手裡的紅本,這段感情終於在最合適的階段畫上了記號。
離婚後,我收到了一百萬,還有一套房。
季明澤後來找過我,他說我為什麼非要離開這裡。
我說,這座城市讓我流的眼淚太多,我要去一座不會讓我流淚的城市。
季明澤冇有阻攔我,他說無論我在哪裡,隻要需要他,他就會來。
“為什麼不能給他跟你一個機會?”
“因為,我不能接受他冇那麼愛我了。”
16
(季明澤視角)
“為什麼同意離婚?”
季明澤紅著眼眶說:“我看了那張卡片裡的視頻,看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以前的自己那麼愛薑顏顏。”
“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直到看見視頻,纔想起來一些。”
“我恍然之間想了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我突然冇那麼愛薑顏顏了?”
“那你心裡有答案了嗎?”學妹道。
季明澤哽嚥著說:“我以為七年的時間,她會跟我一樣,覺得時間久了,感情就淡了。”
“我覺得七年了,我愛她冇那麼多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我現在才發現,她其實一直都在拚儘全力的在愛我,在維繫這段感情。”
“而我,隻是在有限的時間裡抽空愛她。”
“到後來,這點時間也冇有了。”
學妹歎了口氣:“為什麼不追回薑學姐。”
季明澤哭到不能自已:“我不能要求她繼續接受一個無法全心全意愛她的人。”
“我是愛她的,但我確實冇辦法像以前的季明澤那樣去愛她。”
17
七年之癢采訪後續結束,很快就播了出來。
這篇采訪在網上爆紅了。
而此時的我身在南城,養了一隻貓,成為了一名自由職業者。
聽完采訪最後一個字,我關掉了手機。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打開,拿到了一份快遞件,裡麵是一封信,我冇看而是放進了一個鐵盒裡。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封信。
可我再也冇有打開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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