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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流光相皎潔
1.
山上的寺廟籠罩在繚繞的香火中,我站在許願樹下,手中握著一縷紅綢。
抬頭看去,樹上掛滿了祈願的紅條,在晨風中輕輕搖曳。
我踮起腳尖,將紅綢係在枝頭,綢上墨跡未乾,卻看的清晰。
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手一鬆,願望隨風而動。
下山的石階被晨露浸潤,青苔在縫隙間悄然蔓延。
我低頭看著手機導航,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
當心
一雙手穩穩地托住了我的腰。
我驚魂未定地回頭,對上了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
心在一瞬間怦怦直跳,我以為那是害怕跌倒的恐懼,後來想來,那是一眼萬年的心動。
她穿著寬鬆的短袖,長髮隨意挽起,幾縷碎髮被風悄悄吹起。
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灑落在她的側臉,這麼形容好像俗氣了一點,但那一刻我確實感覺她在發光。
山間的風裹挾著寺廟的香火氣息,我和她之間的距離近的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她把我扶起,手指微涼,卻讓我臉頰發燙。我慌亂地站穩,低頭道謝,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她的聲音輕柔:山路濕滑,小心些。
我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白色短袖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透,卻又看不太清,漸漸隱於繚繞香火中。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許願樹上那抹紅綢,原來,有些心動,早在那一眼之間,便已註定。
2.
她們說,開學常會下雨,我不信,可是在那場雨中,我看到了一次次闖進我夢鄉的人。
她撐著傘,站在醫學係的迎新攤位前,為新生指路。
我原以為我們僅有一麵之緣,卻不曾想命運的絲線就此巧妙地交織,將我們的緊緊圈繞。
雨絲在她傘外織成一道朦朧的簾幕,將她的身影襯得愈發清晰。
我站在原地,望著她在雨中忙碌的身影,慢慢握緊手中的揹包。
學妹,需要幫忙嗎
她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比起聲音先一步到來的是她身上熟悉的柑橘香。
我猛地抬頭,發現她不知何時已走到我麵前,傘微微傾斜,為我擋住了紛飛的雨絲。
我......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看了看我濕透的衣衫,又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地圖:是新生吧我帶你去宿舍。
我跟著她走在雨中,聽著雨點敲打傘麵的輕響。
我悄悄側目,發現她的睫毛纖長,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我叫盛一
她忽然開口,是醫學係大三的學生。
我叫許願,藝術係的
我低聲迴應。
她微微一怔,笑了笑:許願聽起來是個很幸福的名字呢。
我低下頭,看著地上我們交疊的影子。雨依舊在下,是我們相遇的見證者。
3.
九月份的天格外的悶熱,宋朝鈺邀著我出去玩,近半個月一直在軍訓,好不容易結束,偷來一刻清閒,卻被突如其來的暴雨逼進了街角的快餐店。
玻璃門上凝結的水珠將外麵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塊,我推開門,風鈴叮咚作響。
歡迎光臨。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見盛一站在收銀台後,白色的製服襯得她的皮膚格外白皙。
紮著馬尾,幾縷碎髮垂在耳邊,正低頭整理著收銀機。
我們的每次相遇都在雨天,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愛上下雨天了。
學姐。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手無意地揪著衣服邊邊。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許願真巧啊。
聲音有些沙啞,卻難掩驚喜。
宋朝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喊我坐下。雨還在下,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像是無數細小的鼓點。
我忍不住偷偷看她,偶爾有客人進來,她就會抬起頭,露出那個標準的微笑。
希望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卻又有些膽怯。
你看什麼呢宋朝鈺用吸管戳了戳我的手臂。
我慌忙收回視線,看著桌上的麵:冇什麼。
離開時,我故意放慢腳步。門口的招聘啟事被雨水打濕了一角,我悄悄拿出手機拍下了上麵的聯絡方式。
風鈴再次響起,我回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盛一朝我笑了笑,我慌忙低下頭,雨水打在臉上,試圖遮蓋我發紅的臉頰。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手機螢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我盯著存好的快餐店電話,遲遲不敢撥出。
最後,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喂,您好,我看到門口的招聘啟事......
三天後,我穿著和她一樣的製服站在了快餐店。左看看右瞧瞧,果然,還是學姐好看。
冇等多久,學姐也來了,看到我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我很滿意。
學妹
學姐好啊。我努力保持鎮定,裝的甜美,我是新來的兼職生。
她愣了一下,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真巧啊。
她的笑容比對待客人時真誠多了,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柑橘味,下輩子我也要當一瓶柑橘味香水。
我低下頭整理上一桌留下的餐盤,感覺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這個夏天,因為遇見你,真的好幸福。
4.
今天去圖書館借本小說,明天晚自習看,人生太無聊,隻有小說撫慰我脆弱的心
穿上外套,拿起床上的手機,我推開宿舍門,心地善良的順手提起了門口的垃圾袋。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圖書館裡的人並不多,柔和的燈光灑在排列整齊的書架上,穿梭在書架間,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纔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自己想看的書。
多幸運~我在心裡默默的哼著歌,路過一個桌子時,停下了腳步。
桌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窗戶印在打開的書上,目光從窗戶移到桌旁趴著寫字的人身上,我輕輕走過去,拉開桌子另一邊的椅子,將書放下,又寫了一張小紙條遞給對麵的人。
對麵的人在看到紙條的那一刻微微抬頭,目光停在紙上。
Hi,學姐''
盛一抬起頭,終於看清了對麵的人。
我朝盛一揮了揮手中剛借的書,微微抿著唇,靈動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期待。
朝對麵的人比了個口型,無聲地問道:學姐,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我隨時準備著,靜靜地等待著對麪人的迴應。
嗯
對麪人的話音未落,我已經拿著手中的書拉開了盛一身旁的椅子。
感受到人在自己的左手邊坐下,盛一將書和本子往右挪了挪。
喜歡的人在身邊,實在靜不下心。
窗外陽光強烈,我合上書,揉了揉眼睛,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學姐,在畫什麼我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悄悄對身旁的人說。
骨頭
不像嗎
像吧
盛一微微轉頭,正好對上了我一言難儘的表情,冇忍住笑了一下,有那麼抽象嗎
我隻能默默拿起桌上的書,打開擋住了自己的臉。
對方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我知道盛一的視線還停留在我臉上,我很期待她可以繼續問我。
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麼,盛一伸手戳了戳身旁的人,我記得學妹是學畫畫的,可以教教我嗎
我裝模作樣的拿開了擋住臉的書,略帶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
算專業對口
嗯
見眼前的人答應的爽快,我暗戳戳的搓了搓雙手,然後拿過來盛一的紙筆,又往她身旁靠了靠,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小,最後手臂挨著手臂。
爽了!!!
許老師小課堂開課了,小盛朋友不會畫骨頭怎麼辦,多半是缺了小許。
我拿著筆,邊說邊在紙上畫著,雙手偶爾抬起來比劃一下,生動地講述著自己畫畫的心得,聲音清脆悅耳,但需要挨的很近纔可以聽清,學姐慢慢朝我靠過來。
上鉤!
小盛朋友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笑從嘴角不經意間流出。
身旁的人許久未給出迴應,我隻好拿出大招,將桌上畫完的畫舉起,看向盛一,意料之中對上一熾熱的目光。
無論多少次,我都難以抵抗這樣一雙眼眸。
5.
初雪悄然而至,雖說是第一場雪,可下得紛紛揚揚。
手機震動,來自小柑的電話:下雪了,要不要下樓堆雪人
我握著手機,看著窗外,心跳快了幾分。
堆雪人我連雪都冇怎麼碰過。
猶豫片刻,我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不會堆雪人......我隻會跳雪坑。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直到傳來她的笑聲:那就跳雪坑吧。
我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踩著積雪。路燈在雪地上投下昏黃的光暈,她的身影在雪中顯得格外清晰,而我緊緊跟在她身旁。
我們選了個安靜的角落,蹲下身開始挖雪坑。
這麼小
她看著我們挖出的巴掌大的坑,忍不住笑出聲。
小纔好玩。
我故作正經,你看,這樣跳......我輕輕一躍,腳尖點在雪坑邊緣,濺起幾片雪花。
她學著我跳,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我下意識伸手扶住她,她的手掌冰涼,我隻想緊緊牽住。
你故意的!
她突然抓起一把雪,朝我扔來。
雪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正中我的肩膀。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擊。
雪球在空中飛舞,笑聲在雪夜中迴盪。
她躲閃著,卻不小心滑倒,我連忙去扶,結果兩人一起跌坐在雪地裡。
她的髮梢沾著雪花,臉頰因為運動而泛紅。
我看著她,突然忘了呼吸。
她的手還被我握著,冰涼卻柔軟。
我輕輕收緊手指,她冇有掙脫。
許願,她輕聲說,你的手很暖。
我低下頭,看著我們交握的手。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星星的碎片。
透過她的眼睛,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我。
原來,心動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在這個雪夜,終於可以開出花了嗎
學姐,我輕聲說,我好像......
她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彆說出來。
我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
雪還在下,落在我們的肩頭,像是無聲的祝福。
白雪落在髮絲,我想再許一個願望:希望我可以早日光明正大的站在學姐身旁。
6.
這裡是心臟,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標本,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我以想要更好的練習繪畫為藉口,央求學姐帶我去看看她上課的地方。
我站在她身邊,看著她修長的手指。那雙手彷彿帶著某種魔力。
總是忙忙碌碌。
她像一隻永不停歇的陀螺,在學業與生計之間不停旋轉。
為什麼要這麼拚我問她。
她頓了頓:因為不想辜負那些幫助過我的人。
她的聲音很輕,孤兒院的院長,資助我上學的人,還有......
她轉過頭,對我笑了笑,還有每一個對我好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聽她說起她的過往,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
我感覺我要呼吸不過來了。
心猛地揪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了。
她是孤兒,靠著資助讀完大學。
可她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懷念,她並不討厭那段生活,卻讓我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疼。
兩天後是元旦,我握緊她的手:
學姐,元旦陪我去放孔明燈吧,湘水街可以放的。
我想是我的目光太過熾熱,學姐她才答應的,直到後來提起,她說她瞧見了我眼角的淚。
元旦,湘水街上擠滿了人,害怕走丟,我緊緊牽住了學姐的手。
路過一個小攤,我要了兩個孔明燈,想付錢,可學姐永遠快我一步。
接過攤主的毛筆,我悄悄寫下自己的願望。
來到空地上,學姐托起燈,我扭頭看向她: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鬆手,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嗯
三……二……一
一片孔明燈下,我扭頭看向你,你一直盯著孔明燈,我偷偷看了你的願望,出於愧疚,我讓你猜猜我寫了什麼願望。
你說:許願,不管你寫下的願望是什麼,都會實現的。
孔明燈越飛越遠,我看不清自己的願望,隻知道當我握緊你的手時,暖暖的。
學姐,我今天很開心。我摸了摸自己的帆布袋,等走到宿舍樓下時,我攔下了她。
掏出準備好的圍巾遞給她,她將腦袋湊到我眼前,我忍不住開口:學姐,我們現在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嗎
她笑了笑,不算
我知道她在打趣我,但還是緊了緊圍巾,裝作生氣的模樣上樓。
睡前,我翻了一下帆布袋,一條星星項鍊從裡麵滑落,月光透過窗戶打在項鍊上——最好的新年禮物。
6.
聽說有什麼獅子座還是雙子座的流星雨,大好機會我約了學姐一起去看。
來到約好的地方,卻冇有多少人,不過也正常,誰大半夜不睡覺來看這不確定的自然現象。
我們選了一片空曠的草地,鋪開毯子,並肩坐下。
夜風微涼,帶著草木的清香混合著淡淡的柑橘香。
許願,她輕聲說,你相信流星能實現願望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以前不信,但現在信了。
她笑了笑,看著我:為什麼
因為......我頓了頓,心跳快了幾分,因為我想要的現在都在我身邊。
學姐,我輕聲說,我們做個約定吧。
我鼓起勇氣,拉過她的手,輕輕放在我的掌心。
我將她的手和我的手交疊,低聲說締結契約。
她笑我非主流卻還是握緊了我的手。
下一秒,一條項鍊出現在她的眼前。銀色的鏈子上串著兩枚玉環,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愣住了,眼神裡帶著一絲驚訝:這是......
我自己設計的,獨一無二我輕聲說,兩枚玉環,像我們。
怎麼還會畫這個
我晃了晃手中的項鍊,兩枚玉環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我小心翼翼地將項鍊戴在她的脖子上,玉環在她頸間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無聲的告白。
恰流星悄然滑過,遠處拍照的人按下快門。
我們在一起了,在我們相識的第434天。
7.
第1058天,學姐已經在醫院工作好長時間了,而我在畫廊找了個工作,選了箇中間位置,我們租下一個暖暖的房子。
盛一推開門,屋子裡煙霧繚繞,伸手撥了撥眼前的白霧,猶豫地推開廚房門,白霧裡站著一個身影。
我想給你做飯來著。
盛一伸手捂住我的鼻子,關好火,把我從廚房拉出來。
看清我滑稽的樣子,她幫我擦了擦臉:我們要昇仙了嗎
我跑去開窗,衝著她傻笑:像不像仙境,我是嫦娥你是牛郎
美得你,牛郎的對象是織女,你是小豬。
這天時地利不煮個仙丹可惜了。
許願,你當我女朋友是不是彆有所圖
是啊是啊,盛醫生你可不要拋下我,我會緊緊纏著你的。我做了個嚇唬人的動作,趁她笑著的時候,猛的撲進她懷裡。
第1314天,她第一次帶我去了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這裡......
我一直以為學姐不想讓我知道她的過往,原來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早已不存在,這座小院留住的隻有她。
我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她的手輕輕撫過鐵門,指尖沾上了鏽跡,卻渾然不覺。
我們推開鐵門,走進院子。雜草幾乎淹冇了小路,牆角堆著幾塊破碎的磚瓦。
這裡以前是鞦韆,她指著院子一角,院長給我們做的。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裡隻剩下幾根生鏽的鐵鏈,孤零零地垂在地上。
我之前試過修好,可我太笨。
還有這裡,她走到一扇破碎的窗前,以前是我們的教室。
窗玻璃已經碎了,隻剩下幾片殘破的碎片,在風中輕輕晃動。
那時候覺得,這裡很大,像是整個世界。可現在......她頓了頓,冇有說下去。
我突然後悔讓學姐陪我來這。
學姐,我輕聲說,我們......
她突然轉過身,看著我笑了笑:冇事,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她的笑容裡,分明帶著一絲勉強。
帶著提前準備好的花,我們去了墓園,走近一座簡單的墓碑,隻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她蹲下身,輕輕拂去碑上的落葉。
我站在她身後,聽她向院長介紹我,我有這麼多優點嗎
院長,她繼續說,我現在過得很好,有了工作,也有了......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也有了想要守護的人。
我拉住學姐的手,向院長保證,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們並肩站著,風突然大了起來,吹亂了我們的頭髮。
髮絲在空中交錯,像是無形的絲線,將我們緊緊纏繞在一起。
我伸手想要幫她整理,卻發現自己的頭髮也被風吹得淩亂不堪。
彆動,她突然說,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就這樣。
我愣住了,手指停在半空中。風依舊在吹,我們的髮絲糾纏在一起,我就當作是: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看著院長慈祥的麵孔,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愛,從未離開,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
8.
第1452天,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們吵架了。是我單方麵的。
她總是不顧一切往前衝,不把自己當回事兒,我讓她出去冷靜,今天不許進家門。
可是現在外麵下雨了。
我撐著傘下樓,果然看到了她,說她不把自己當回事,讓她反省,她到好又淋上雨了。
撐著傘走到她跟前,她忽的站起來把我緊緊抱住,又匆匆離開我溫暖的懷抱。
我身上濕
我白她一眼,傘往她手裡一塞,張開手臂,緊緊抱住她。
你今天冇洗頭吧我問她
冇有
那就好,要不然白洗了。
回家吧,你又不是冇有鑰匙,也不是小花小草需要澆水。
你今天說的讓我彆回家她朝我移了移傘。
氣死我了
盛一,今天晚上你死定了。
我看著她,明明今天出門特意讓她穿厚點,外套呢
我和她進樓,她拿起地上的外套,外套包著蛋糕。
你有病啊,故意走到外麵讓我心軟,外套貴還是蛋糕貴。
我冇好氣的拿過蛋糕,她讓我消消氣,一會告訴我個秘密。
好氣好氣。
回到家,她掏出一個身份證放在我手心。
祁念我輕輕念著證上的名字,以為她撿了誰的身份證,剛想告訴她,撿到東西要交給警察叔叔,而不是女朋友,移開遮住照片的大拇指,發現是她自己的照片。
你改名字了
嗯,許願,祁念,聽起來像不像情侶名。
我默默唸著,很像。
院長臨走前對我說,如果一天,我決定成為自己,就去改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我一直不敢,害怕改掉名字後,院長會找不到我,可昨天我夢到她了,她說,無論我或是我的名字變成什麼樣,那都是我幸福的象征。幸福會留下足跡,尋著印記,她會找到我,見證我的幸福。
我把身份證放進抽屜。
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禮物,是你說你現在很幸福。
9.
第1501天,今天不生氣。
今天和學姐去了遊樂園,不過人有點多,排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坐上了摩天輪。
盛一,不,是祁念,她一開始嘴硬,說不喜歡玩,我問她是不是害怕,她還白了我一眼。
直到摩天輪緩緩上升,她小心翼翼地往我身邊靠,我環住她的腰,把腦袋埋進她的懷裡:親我一下
她低頭,輕輕碰了下我的臉。
在摩天輪的最高處你親了我,以後就再也甩不掉我嘍我在她懷裡笑著。
坐完摩天輪時間還早,我拉著她去放孔明燈。
彆管我為什麼喜歡放,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不過這次我隻買了一個,祁唸的願望要和我的綁在一起。
祁念讓我先寫,怕我偷看她的願望,我拿起毛筆,寫下:
希望祁念永遠快樂。
這麼簡單
簡單纔好實現!
祁念背過身去,匆匆幾筆,待我回神,孔明燈都飛遠了。
我很不滿,偷偷拉緊她的手。
10.
第2031天,今天陰。
我叫祁念,她們說撒嬌的女人最好命,要不是許願鐵石心腸我就信了。
我是因為你去支援生氣嗎你總是不把自己當回事,簽字之前總要通知我一聲吧。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我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縮進被子裡。
抱歉,願願祁念攬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撫道。
我問她要去多久,她說暫時冇有歸期。
我讓她起來把準備好的戒指給我戴上,她搖了搖頭,說要正式一點,等她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親了親她,讓她保證自己會平安歸來。
第2043天,
她收拾行李的時候,我正在廚房煮麪。水開了,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我卻忘了下麵。她就站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我。
她關上火,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轉身,將臉埋在她的肩窩。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時間能夠靜止。
走之前她問我要不要去送她,我纔不去,要走趕緊走。
我冇有去送機。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拉住她,不讓她走。
剛到的時候,我們會天天聯絡,可她總是很疲憊,用帶著倦意的聲音分享那些好玩的事,我不想她這麼累,讓她先好好休息,發個資訊證明自己還活著就行。
一天,兩天,三天……她離開的第63天,我冇有收到她的平安信。
我以為她忘了,給她打電話。她說要和我分手。
我知道她出事了。
第142天,我見到了她……
百天之前,我以為不過是簡單一彆,雖然危險,但她答應我會回來。
可我等來的不是她的戒指,而是永彆。
她給我留了一封信,字寫的歪歪扭扭,說什麼還好走之前冇有給我戴上戒指,要不然就圈住我了。
太倉促了。
我們都冇有好好道彆,我很想哭,卻留不下一滴淚。
她離開後的第154天,我冇有去看過她一次,我接受不了這麼年輕的麵孔鑲在冰冷的墓碑上。
我去看了院長,告訴她祁念食言了。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次能夠站在風中的隻有我。
明天又是一年元旦,我獨自站在了天台上。
手中的孔明燈已經寫好了願望,卻遲遲冇有點燃。
夜風依舊,卻再也不會有人從身後抱住我,說我要偷看你的願望。
我點燃了孔明燈,看著它緩緩升空。火光中,我彷彿又看見了她的笑臉。
她說得對,我的願望太簡單了。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許一個更貪心的願望——希望她能平安歸來。
孔明燈越飛越高,漸漸融入夜空。我仰著頭,直到脖子發酸。
淚水模糊了視線,卻固執地不肯落下。我知道,從今以後,放孔明燈的,隻餘我一人了。
第185天,今天是祁唸的生日,我去給她過生日,不知道她有冇有埋怨我,為什麼這麼久不來找她。
我把對戒拿出來,一個戴在手上,另一個放在墓碑前。
祁念,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我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直到天黑。
她說她願意。
我叫祁念,一開始應該是盛一,直到我遇到了她。
小時候,我常常問院長,什麼纔是幸福,是童話故事裡嫁給王子的公主還是成為花朵王後的拇指姑娘。
院長搖了搖頭,笑著對我說,幸福是冇有定義的。
後來院長離開了,有好心人資助我完成學業,我以為日子會這樣普通的過下去,直到我遇到了她。
和院長一樣,她們身上都暖暖的。
她總是害羞卻又大膽。
她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時候,我拒絕了她,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我不靠譜。
我想等我更有底氣的時候再向她告白。
同居後,我發現每天清晨起來,我先擁抱的都是太陽。
我覺得很幸福,我告訴院長我想去改名字,希望她會找到我。
我很任性,任性的代價是我再也無法為我的幸福戴上戒指,讓她隻屬於我。
我又很幸運,還好冇有禁錮住幸福,讓她可以自由自在。
我看著她在墓碑前舉著戒指問我要不要嫁給她。
我雙手撫上她的臉,擦的她眼角的淚:
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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