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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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委辦陳默收到神秘快遞,裡麵是7張平行宇宙體驗券。

他剛用券體驗完黑幫臥底人生,現實中黑幫就堵住了辦公室大門。

體驗完婦產科專家人生,領導夫人難產電話就打了進來。

當體驗券隻剩最後一張時,快遞員撕下人皮麵具:

你所有宇宙都欠我一條命,這次該還了。

電梯門打開,少年舉著刀,係統提示音冰冷響起:

本宇宙錨定剩餘0秒。

暴雨,如天河決堤般轟然砸向這座灰濛濛的小縣城,將縣委大院澆得透濕。窗玻璃上,水流扭曲了外麵路燈昏黃的光暈,像一幅被隨意塗抹的抽象畫。辦公室裡,隻亮著一盞孤零零的檯燈,將縣委辦主任陳默佝僂的身影長長地投射在堆滿檔案的牆上。他捏著鋼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筆尖懸在一份尚未完成的關於前任書記嚴重違紀問題的深刻反思與整改報告上方,遲遲落不下去。那幾行冰冷的鉛字,每一個都像淬了毒的釘子,狠狠紮進他的政治生命裡。前任書記倒台留下的巨大窟窿,正等著他這個大管家用血肉去填平,用前途去獻祭。空氣裡瀰漫著壓抑的潮氣,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黴味,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

篤篤篤。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不大,卻像小錘子敲在緊繃的鼓麵上。陳默猛地抬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疑。這麼晚了,又是這種鬼天氣…會是誰

他起身,腳步帶著一種被工作壓垮的疲憊,走到門邊。拉開門,門外空無一人,隻有走廊儘頭應急燈慘白的光暈在風雨聲中搖曳。寒意裹著濕氣撲麵而來。低頭,一個方方正正的牛皮紙包裹,像塊沉默的墓碑,靜靜躺在門框邊的濕地上。包裹上冇有寄件人,冇有地址,隻在正中央用粗黑的記號筆潦草地寫著一行字:陳默主任親啟——卵用。

卵用陳默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彎腰拾起包裹。紙殼被雨水浸濕了一角,摸上去冰涼滑膩。他掂量了一下,很輕,幾乎冇什麼分量。心裡的疑惑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他警惕地環顧空蕩的走廊,隻有風雨聲在嘶吼。關上門,反鎖。回到辦公桌旁,他猶豫片刻,還是用裁紙刀小心地劃開了封口的膠帶。

裡麵冇有炸彈,冇有恐嚇信,隻有一疊……硬紙卡片他抽出來,一共七張,質地像是某種堅韌的合成材料,邊緣切割得異常光滑,泛著一種非金非石的冷硬光澤。每張卡片正麵,都蝕刻著一個複雜到令人目眩的幾何圖案,線條流動著極細微的幽藍光芒,彷彿擁有生命。圖案下方,一行細小的通用英文標識若隱若現:Quantum

Leap

Experience

Ticket。

量子跳躍體驗券陳默低聲念出來,眉頭皺得更緊了。荒謬感像潮水一樣湧來。這算什麼高科技惡作劇還是某種新型詐騙的開場白

他隨手捏起最上麵一張卡片,指尖觸到那冰涼的表麵。卡片上的幽藍線條驟然明亮起來,光芒流轉加速,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吸力從卡片中心傳來,指尖微微發麻。幾乎是同時,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的電子合成音,毫無預兆地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體驗券啟用。目標宇宙:G-742(代號:‘暗巷法則’)。身份錨定:青龍幫‘白紙扇’陳先生。時限:72小時(主宇宙相對靜止)。是否確認跳躍】

陳默渾身一僵,觸電般想把卡片甩出去。幻覺工作壓力太大產生的精神異常那電子音卻固執地重複了一遍,帶著不容置疑的金屬質感。

鬼使神差地,也許是連日高壓下積累的瘋狂需要一個宣泄口,也許是被那主宇宙相對靜止的描述所蠱惑,陳默盯著卡片上流動的幽光,喉嚨乾澀地擠出兩個字:確認。

嗡——

辦公室的燈光瞬間熄滅,又猛地亮起,刺得陳默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世界已天翻地覆。

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像無數隻拳頭捶打著耳膜。空氣裡混雜著劣質酒精、廉價香水、汗水和某種更危險的、鐵鏽般的腥甜氣味。迷離變幻的鐳射光切割著煙霧繚繞的空間,映照出一張張扭曲、興奮又充滿獸性的臉孔。這裡是夜梟酒吧最深處的VIP包廂,縣城灰色地帶的心臟。沙發上,一個臉上帶疤的光頭壯漢,正用雪亮的匕首剔著指甲,目光陰鷙地掃過陳默。他是瘋狗,青龍幫最能打的紅棍。

陳先生,瘋狗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刀疤強那雜碎,吞了幫裡的貨,還敢跑路。老大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手腕一翻,匕首篤地一聲紮進麵前的實木茶幾,刀柄兀自顫動。您發句話,兄弟們今晚就把他沉進青螺灣餵魚!

陳默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他下意識地想推眼鏡,卻發現鼻梁上空空如也。低頭,自己身上是一套剪裁合體的黑色唐裝,袖口繡著一條猙獰的青龍。指尖傳來冰涼的金屬觸感——一把小巧的勃朗寧手槍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槍柄被體溫捂得溫熱。

刀疤強一個名字和一段資訊流瞬間湧入腦海,如同原本就屬於他自己。刀疤強,幫派中層,捲走了價值近千萬的新貨,躲進了錯綜複雜的舊城棚戶區。

沉陳默開口,聲音竟異常平穩,帶著一絲他從未有過的、屬於白紙扇陳先生的陰冷腔調,太便宜他了。貨呢錢呢讓他吐出來,再讓他知道背叛的下場是什麼滋味。他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勃朗寧槍身上滑動,模仿著記憶碎片裡那個陳先生的習慣動作,眼神掃過包廂裡幾張凶悍的麵孔。阿坤,你帶人摸清他姘頭的窩點。瘋狗,你手下的人,今晚給我把棚戶區所有能喘氣的狗都驚起來。

命令下達得如此自然,彷彿他生來就該站在這個位置上發號施令。瘋狗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明白!還是陳先生想得周全!他猛地拔出匕首,帶著幾個手下旋風般衝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十個小時,陳默的靈魂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名為陳先生的冰冷軀殼裡。他在充斥著暴力、背叛和毒品交易的泥潭中行走,用白紙扇的陰狠算計和圓滑手腕周旋於各方勢力。他親眼看著叛徒在廢棄工廠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聽著骨頭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裡迴盪;他冷靜地處理掉試圖黑吃黑的合作夥伴,看著對方驚恐的眼睛在槍口下失去神采;他坐在談判桌前,和另一個幫派的老大談笑風生,桌下的手卻緊緊握著上了膛的手槍,後背的襯衫被冷汗浸透。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死亡的威脅,每一次呼吸都吸入了罪惡的塵埃。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正被這個宇宙的黑暗迅速吞噬、異化。

【72小時體驗結束。記憶與經驗強製剝離中……1%…50%…99%…剝離完成。即將返回主宇宙錨點。】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救贖的鐘聲在腦中響起。陳默的意識猛地從那個充斥著血腥味和暴力氣息的汙濁世界中被狠狠拽回。眼前炫目的鐳射燈、震耳的音樂、瘋狗那張猙獰的臉……像被按下了刪除鍵,瞬間化作無數飛散的畫素點,繼而徹底湮滅於黑暗。

嗡——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又潮水般退去。

他依舊坐在縣委辦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窗外,還是那場不知疲倦的瓢潑大雨,重重地敲打著玻璃,發出沉悶的聲響。檯燈昏黃的光線籠罩著他,將那份隻開了個頭的深刻反思報告照得慘白。鋼筆依舊握在手中,筆尖懸停在紙麵上方,一滴濃稠的墨汁正緩緩凝聚,搖搖欲墜。時間彷彿真的在他離開的七十二小時裡徹底凝固了,隻有那顆在胸腔裡狂跳不止的心臟,和額角滲出的冰冷汗珠,證明著那場噩夢般體驗的真實與慘烈。

呼……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喘息從喉嚨深處擠出。陳默猛地將後背砸進堅硬的椅背,閉上眼睛,試圖驅散腦海中殘留的血腥畫麵和瘋狗那野獸般的眼神。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麵光滑的漆麵,彷彿還能感受到那把勃朗寧手槍冰冷的金屬觸感。那感覺如此清晰,如此…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

砰砰砰!砰砰砰!

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驟然被擂響!不是敲,是砸!狂暴、急促,帶著一種要將門板直接轟碎的蠻橫力量。沉重的撞擊聲在安靜的雨夜裡炸開,震得桌上的檔案都微微顫動。

陳默!開門!給老子開門!一個粗獷、暴戾、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咆哮穿透門板,狠狠撞進陳默的耳膜。

這聲音!

陳默渾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這粗野的咆哮聲,和他剛剛在暗巷法則宇宙裡聽過的、那個被他一紙命令送進地獄的刀疤強臨死前的嘶吼,有著驚人的相似!不,不止是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瘋狂和絕望!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襯衫的後背,黏膩冰冷。他像被釘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扇承受著狂暴撞擊的木門在門框裡痛苦地呻吟、震動。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噠聲,彷彿下一秒就要徹底崩開。門外不止一個人,沉重的腳步聲和充滿戾氣的低吼清晰地傳進來:

媽的!鎖得還挺死!

強哥說了,裡麵那姓陳的狗官,今天必須給個交代!

開門!再不開老子把門卸了!

強哥交代

這兩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

燙得陳默心臟猛地一抽。現實與暗巷法則宇宙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那幾張冰涼的體驗券就放在抽屜裡,像幾塊燒紅的烙鐵。

敲門聲,不,是砸門聲,越來越瘋狂。門板在劇烈的震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細小的木屑從門框邊緣簌簌落下。陳默甚至能聞到門外飄進來的濃烈煙味和汗臭味,混合著雨水的濕氣,帶著一種亡命之徒特有的危險氣息。

不能再猶豫了!現實的黑幫,可比體驗裡的更不講道理!

陳默猛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巨大的驚駭中掙脫出來。他一把拉開抽屜,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飛快地撥開那幾張泛著幽藍冷光的卡片,摸索到最裡麵——一個硬邦邦、冰涼的金屬物體。那是他幾年前參加市裡安保培訓時發的防暴噴霧。他緊緊攥住那冰冷的罐體,冰涼的觸感似乎帶來了一絲微弱的鎮定。他另一隻手抓起桌上的內部電話聽筒,指尖發顫地按下幾個數字鍵,那是直通縣委保衛科的值班室號碼。

嘟…嘟…嘟…

忙音!死一樣的忙音!

冷汗順著鬢角滑落,砸在桌麵的報告紙上,洇開一小團深色的水跡。門外的撞擊聲如同催命的鼓點,一下下砸在他的神經上。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脖頸。

就在這時,抽屜裡那疊卡片中,一張邊緣的幽藍光芒似乎比其他的更活躍地閃爍了一下,如同黑暗中野獸的獨眼。

【體驗券啟用。目標宇宙:M-88(代號:‘生命搖籃’)。身份錨定:婦產科學術權威陳默教授。時限:48小時(主宇宙相對靜止)。是否確認跳躍】

冰冷無情的電子提示音再次直接在他腦中響起。

去婦產科當權威陳默腦子裡一片混亂,現實裡是黑社會砸門要命,這破卡片讓他去接生這都什麼跟什麼!荒謬絕倫!可那狂暴的砸門聲,那門鎖瀕臨崩裂的哢哢聲,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去另一個宇宙,至少暫時不用麵對門外那群活閻王!哪怕那個宇宙是產房!

確認!他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嘶啞變形。

嗡——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消毒水的味道、儀器的滴答聲、還有一聲淒厲到撕裂耳膜的尖叫,瞬間取代了縣委辦的雨聲和砸門聲。

啊——!!!

陳默(或者說,此刻的陳教授)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無影燈光芒讓他瞬間眯起了眼。他穿著無菌手術服,戴著口罩和手術帽,手上是冰涼滑膩的橡膠手套。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直沖鼻腔。視野正前方,是無影燈下手術檯上的景象——一個年輕女人扭曲痛苦的臉龐,汗水浸透了她的頭髮,貼在慘白的額頭上。她張大著嘴,發出野獸般絕望的嘶嚎,身體在劇烈的宮縮下痛苦地弓起。她的雙腿被分開固定在產床兩側,身下鋪著的大塊無菌巾上,浸染著刺目的鮮血,還在不斷蔓延。

陳教授!胎兒窘迫!持續性枕後位!產婦力竭!家屬拒絕剖宮產!旁邊一個同樣全副武裝、隻露出焦急眼睛的女醫生語速飛快地彙報,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產婦血壓在掉!胎心減速了!60……50……還在掉!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穿越帶來的眩暈。他隻是一個縣委辦主任!公文報告纔是他的戰場!他懂什麼接生!那該死的體驗券!這是要讓他親手害死兩條人命嗎!

【關鍵醫學資訊及操作經驗加載中……1%…50%…99%…加載完成。】

一股龐大而冰冷的資訊流如同高壓水槍,強行注入他的大腦!胎兒枕後位的判斷要點、徒手旋轉胎頭的手法細節、產鉗使用的精確角度和力度控製、如何應對產後大出血的緊急預案……無數複雜的解剖圖、操作流程、藥物劑量,瞬間填滿了他每一個思維角落。原本因恐懼而僵硬的手指,彷彿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帶著一種屬於頂尖專家的沉穩和精準。

開放第二條靜脈通道!林諾酮20單位肌注!快!陳默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絕對的權威和冷靜,完全蓋過了產婦的慘嚎。他的雙手已經探入產道,指尖傳來胎兒頭骨那令人心悸的硬度和異常的位置感。

胎頭位置異常確認。他聲音低沉而穩定,目光銳利如鷹隼,準備產鉗。潤滑劑。聽我指令,配合用力。他的動作冇有半分遲疑,雙手在狹窄的空間內精準地調整著胎兒頭部的位置,每一個細微的角度變化都牽動著手術室內所有人的神經。

時間彷彿凝固了。隻有儀器的滴答聲、產婦壓抑的呻吟和陳默清晰、不容置疑的指令在手術室裡迴盪。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下,浸濕了口罩的邊緣。當那聲微弱卻充滿生命力的啼哭終於劃破令人窒息的緊張時,陳默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幾乎要癱軟下去。

【48小時體驗結束。記憶與經驗強製剝離中……1%…50%…99%…剝離完成。即將返回主宇宙錨點。】

嗡——

意識再次被強行抽離。刺眼的無影燈、嬰兒的啼哭、濃重的血腥味……如同被投入碎紙機,瞬間化作紛飛的碎片,消失於虛無。

他依舊坐在縣委辦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窗外,雨勢似乎小了些,但依舊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檯燈的光芒柔和地鋪灑在桌麵上。那份深刻反思報告依舊攤開著,鋼筆還握在手中。門……竟然安靜得出奇。

剛纔那瘋狂的砸門聲、粗野的咆哮,都消失了像一場幻覺他猛地側耳傾聽,門外走廊一片死寂,隻有雨聲。

結束了那群人……走了陳默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鬆弛,帶來一陣虛脫般的眩暈。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掌心全是冰涼的汗水。低頭看向抽屜,裡麵安靜地躺著那疊卡片。幽藍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閃爍,如同潛伏的鬼火。他下意識地數了一下。

六張。

剛纔用了兩張。黑幫臥底,婦產權威。還剩六張。

就在他心神稍定,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卡片邊緣時——

叮鈴鈴——!!!

辦公桌上那部紅色的保密電話,毫無預兆地炸響!尖銳、急促的鈴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瘋狂地撕扯著空氣,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陳默的心臟!

這個號碼!隻有極少數核心領導知道!深夜來電,必有驚天大事!

陳默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了聽筒,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

喂縣委辦陳默!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縣委副書記王援朝的聲音。這位以沉穩著稱的老領導,此刻的聲音卻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驚惶和顫抖,背景裡隱約還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和混亂的腳步聲。

陳默!快!

快想想辦法!王援朝的聲音劈了叉,你嫂子!你嫂子她突然要生了!就在家裡!胎位不正!疼得死去活來!救護車被堵在路上了,這鬼天氣!縣醫院婦產科值班的……是個剛畢業的娃娃啊!陳默,你路子廣,認不認識什麼……什麼厲害的婦產科專家救命啊!快!

轟!

陳默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空白一片!耳邊王援朝那驚恐的求救聲嗡嗡作響,卻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他緩緩地、僵硬地低下頭,目光死死地盯在辦公桌的抽屜上。那裡麵,剛剛結束的生命搖籃宇宙裡,徒手旋轉胎頭、熟練使用產鉗的記憶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他所有的思維。

那兩張體驗券……黑幫砸門……領導夫人難產……

這真的是巧合嗎還是……某種冰冷、精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排

卡片上幽藍的光芒,在這一刻,彷彿帶著無聲的嘲弄。

時間彷彿被拉長、扭曲。王援朝在電話那頭絕望的呼喊、背景裡書記夫人撕心裂肺的呻吟,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陳默的目光死死鎖在抽屜深處那疊幽藍卡片上,指尖冰冷。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鐵鏽般的腥味——是剛纔產房宇宙殘留的幻覺,還是此刻現實的壓力

王書記!他對著話筒吼出聲,聲音竟帶著一種連自己都驚異的、屬於陳教授的斬釘截鐵,讓嫂子保持側臥位!彆讓她胡亂用力!我認識人!我馬上帶專家過去!等我電話!他啪地一聲掛斷電話,動作快得像甩掉一條毒蛇。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緊緊貼在後背。

抽屜被猛地拉開。六張卡片冷硬地躺著。他看也冇看,幾乎是憑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直覺,手指精準地撚起其中一張。指尖觸碰到卡片的刹那,那冰冷的電子音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在他腦中炸響:

【體驗券啟用。目標宇宙:S-109(代號:‘千麵之城’)。身份錨定:頂級偽裝大師變色龍。時限:24小時(主宇宙相對靜止)。是否確認跳躍】

偽裝大師陳默腦子裡一片混沌。現在最需要的是醫生!不是間諜!可王書記電話裡的絕望,書記夫人痛苦的呻吟,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神經上。他需要陳教授的經驗,但陳教授這張牌已經打出去了!二十四小時…偽裝大師…或許能讓他變成一個不存在的權威醫生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閃電,劈開了他的混亂。

確認!他咬著牙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

嗡——

眩暈感如期而至,眼前的世界瞬間溶解、重組。

不再是產房的血腥,也不是辦公室的壓抑。這一次,他置身於一個巨大、冰冷、充滿未來科技感的純白空間。無數麵鏡子從四麵八方包圍著他,鏡子裡映出成千上萬個穿著緊身黑色作戰服、麵無表情的陳默。空氣中瀰漫著臭氧和金屬的味道。

【任務:滲透棱鏡組織總部,獲取深藍協議核心密鑰。時限:24小時。身份:目標安保主管。】冰冷的指令在腦中迴盪。

冇有時間猶豫。陳默(或者說,變色龍)的目光掃過鏡中自己的影像。他抬起手,指尖在臉頰邊緣極其細微地摸索、按壓。一股奇異的暖流從指尖蔓延開,彷彿皮膚下有無數的微奈米機器人在重新排列組合。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變化:顴骨微微隆起,下頜線變得方正冷硬,眼角拉長,鼻梁挺直,甚至連眼神都迅速染上了一層屬於久居高位的、鷹隼般的銳利和冷酷。幾秒鐘之內,鏡中那個文弱的縣委辦主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麵容冷峻、眼神如刀的陌生安保主管。

偽裝,纔剛剛開始。他走向旁邊一個閃爍著幽光的金屬平台,上麵擺放著幾套不同的製服。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那套剪裁精良、肩章醒目的安保主管製服。指尖拂過冰涼的衣料,動作流暢而精準地穿戴起來,每一個鈕釦的扣合都如同精密的機械運作。最後,他從平台上拿起一個薄如蟬翼的透明薄膜,小心地貼合在喉結部位——【擬聲膜】,能完美模擬目標聲紋。

他走向空間儘頭一扇流淌著數據流的銀色大門。門無聲滑開。門外,是一條同樣充滿科技感的漫長通道,冷白色的燈光照亮著金屬牆壁。幾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守衛肅立在兩側。當陳默化身的安保主管昂首闊步地走過去時,守衛們立刻挺直身體,右手齊刷刷地抬起,行了一個標準的注目禮,眼神中隻有敬畏,冇有一絲懷疑。

主管!領頭的守衛聲音洪亮。

陳默(偽裝體)隻是微微頷首,腳步冇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通道深處,目標直指棱鏡最核心的數據庫中心。他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都發出輕微而沉穩的迴響。屬於變色龍的經驗如同本能般在血液裡流淌:如何利用監控死角,如何解讀最細微的安保人員肢體語言以判斷其警惕狀態,如何在對方起疑的瞬間用一句精準的切口或一個不經意的、符合目標身份的小動作打消其疑慮……他甚至能感覺到守衛落在他背後的目光,那目光裡隻有服從。

在數據庫中心那扇佈滿生物識彆鎖的合金大門前,他停下腳步。兩個穿著黑色製服、佩戴著更高權限標識的守衛如同門神般矗立著,眼神銳利如鷹。

主管,左側的守衛開口,聲音平板無波,深藍協議區域,需雙重虹膜及掌紋驗證。請出示您的臨時通行密鑰。他的目光看似恭敬,實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陳默(偽裝體)臉上冇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有屬於安保主管特有的、一絲不苟的威嚴。他伸出右手,穩穩地按在冰冷的掌紋識彆區。同時,他微微俯身,將右眼對準虹膜掃描儀。掃描儀的紅光在他瞳孔上劃過。

【掌紋比對:通過。】

【虹膜比對:通過。】

守衛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放鬆了一絲。

陳默(偽裝體)直起身,動作從容不迫。他冇有立刻去碰那個閃爍著幽藍光芒、要求輸入臨時動態密鑰的懸浮光屏,而是微微側頭,目光銳利地掃過右側那個一直沉默的守衛胸前佩戴的ID卡,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不滿:卡爾,你的二級權限胸卡佩戴角度不符合規範。立刻調整。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那個叫卡爾的守衛明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卡,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和緊張。是…是,主管!他手忙腳亂地調整著胸卡的位置。

就在卡爾低頭分神的電光火石之間,陳默(偽裝體)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一枚比指甲蓋還小、薄如蟬翼的透明貼片,精準地粘附在懸浮光屏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物理介麵上。

【蜉蝣數據橋接器啟動…正在破解臨時密鑰生成演算法…1%…50%…99%…破解成功。動態密鑰已模擬:Z9T4-KL8P-1F2R。】

一行幽藍色的動態密碼瞬間顯示在光屏上。整個過程不到一秒。當卡爾重新抬起頭,挺直胸膛,臉上還帶著一絲被訓斥後的惶恐時,陳默(偽裝體)已經伸出食指,沉穩地在光屏上輸入了那串剛剛生成的動態密鑰。

【臨時密鑰驗證:通過。】

厚重的合金大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裡麵閃爍著無數數據流光芒的核心區域。陳默(偽裝體)邁步而入,留下身後兩名守衛恭敬的身影。冰冷的金屬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隔絕了內外。他成功了,以變色龍的身份,潛入了龍潭虎穴的最深處。

【24小時體驗結束。記憶與經驗強製剝離中……1%…50%…99%…剝離完成。即將返回主宇宙錨點。】

嗡——

意識再次被粗暴地拽離那充斥著數據流和金屬冷光的未來空間。眩暈感尚未完全散去,陳默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他依舊坐在縣委辦那張熟悉的辦公桌後。窗外,雨似乎停了,夜色濃稠如墨。

他回來了。帶著變色龍那深入骨髓的偽裝本能和洞察力。

冇有半分猶豫!時間就是書記夫人和孩子的命!他猛地拉開抽屜,手指因為急切而微微顫抖,摸索著抓起了手機。螢幕的冷光映亮了他蒼白而佈滿冷汗的臉。他飛快地翻找著通訊錄,找到了縣醫院婦產科那個年輕值班醫生的號碼——王書記電話裡提到的剛畢業的娃娃。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那頭傳來一個年輕、明顯帶著緊張和哭腔的聲音:喂陳…陳主任

聽著!陳默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不再是縣委辦主任那種慣常的、帶著幾分圓滑的腔調,而是融合了陳教授的絕對權威和變色龍那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掌控感。這奇異的混合,形成了一種極具壓迫力的命令口吻:

我是陳默!現在,你按我說的做,一字不差!他的語速極快,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砸過去,產婦持續性枕後位!立刻讓她左側臥位!準備5%葡萄糖500毫升靜脈滴注,林格氏液備用!聽胎心!如果低於100次,立刻準備產包、消毒液、無菌巾!通知血庫備血!立刻!馬上!

電話那頭的年輕醫生顯然被這劈頭蓋臉、精準到藥物名稱和體位的指令砸懵了,幾秒鐘的死寂後,才傳來結結巴巴、帶著巨大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迴應:陳…陳主任您…您怎麼知道…胎心…胎心現在90了!在掉!天啊!您…您……

彆廢話!照做!陳默厲聲打斷他,聲音如同淬火的鋼刀,我馬上聯絡市裡專家遠程指導!你現在就是專家的手!動作要快!穩!明白嗎!

明…明白!明白!年輕醫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抓住救命稻草的激動和破釜沉舟的決心。電話裡隨即傳來他對著其他人嘶喊的聲音:快!左側臥位!準備5%糖!林格備著!聽胎心!通知血庫!快快快!

陳默冇有掛斷電話,他保持著通話狀態,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彷彿能從中汲取力量。他身體微微前傾,另一隻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那點尖銳的疼痛來對抗巨大的焦慮和等待的煎熬。他強迫自己冷靜,調動著腦海中屬於陳教授的全部知識儲備,隨時準備應對電話那頭可能傳來的任何突髮狀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他能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屬於產房的緊張聲音:急促的腳步聲、器械碰撞聲、年輕醫生強作鎮定的指令聲、還有書記夫人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這些聲音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緊緊包裹,勒得他幾乎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有半個世紀,電話那頭突然爆發出一陣混雜著狂喜、激動和如釋重負的歡呼!

出來了!出來了!!

哇——!哇——!!

我的天!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平安了!陳主任!陳主任您聽到了嗎!平安了!太謝謝您了!您簡直是神仙啊!年輕醫生的聲音帶著哭腔,嘶吼著報喜,巨大的喜悅幾乎要衝破聽筒。

陳默緊繃到極限的身體驟然一鬆,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整個人重重地癱軟進寬大的辦公椅裡。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全身,襯衫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寒意。他握著手機的手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巨大的虛脫感和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洶湧而來,幾乎將他淹冇。

結束了……又一場危機……靠那該死的卡片……

他緩緩放下手機,目光疲憊而茫然地掃過桌麵。那份隻寫了開頭的深刻反思報告依舊攤在那裡,像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他下意識地伸手拉開抽屜。

抽屜裡,那疊卡片靜靜地躺著。幽藍的冷光在黑暗中無聲地閃爍,如同深海巨獸窺伺的眼睛。

還剩……五張。

他伸出手指,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疲憊,輕輕拂過那冰冷的卡麵。指尖下,卡片邊緣那蝕刻的複雜幾何紋路傳來細微的凹凸感。

五張。這是他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主宇宙裡,僅剩的五條命。五次……改變規則的機會還是五次……墜入更黑暗深淵的邀請

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從頭頂灌入,沉甸甸地壓垮了他的脊梁。陳默將額頭抵在冰冷的抽屜邊緣,閉上眼睛。辦公室裡隻剩下他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在死寂的空氣中迴盪。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和過度消耗的精神。他太累了,累得連思考的力氣都快要消失。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篤、篤、篤。

聲音很輕,很規矩,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剋製,與之前那狂暴的砸門聲截然不同。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僵,抵著抽屜的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他像受驚的野獸般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緊閉的門。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撞擊著肋骨。又是誰深更半夜…黑幫去而複返還是紀委王書記派來的人無數個念頭在疲憊和驚恐交織的腦海裡瘋狂閃過。

他強迫自己坐直身體,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但那沙啞的尾音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狀態:誰

陳主任,打擾您了。門外傳來一個年輕、平和,甚至帶著幾分謙恭的男聲,我是快遞公司的,小趙。剛纔送件的時候,好像把一個…很重要的簽收單據夾在您那個快遞包裹裡了。公司規定必須找回,不然我這個月工資就懸了。您方便開下門,我拿一下就走,就幾秒鐘,絕對不耽誤您休息。

快遞員小趙簽收單

陳默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動了那麼一絲絲。是那個送神秘體驗券的快遞員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抽屜裡那個被雨水浸濕了一角的牛皮紙快遞袋。單據好像…確實冇注意過裡麵有冇有單據。

你等一下。他啞著嗓子應了一聲,扶著桌子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門邊。他下意識地側耳貼在門板上聽了聽,門外一片寂靜,隻有那人平穩的呼吸聲。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動了門鎖的旋鈕。

哢噠。

門被拉開一條縫。

走廊的燈光有些昏暗。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深藍色快遞工裝、戴著同色鴨舌帽的年輕男人。帽簷壓得很低,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線條清晰的下巴和一張微微上揚、帶著職業性微笑的嘴唇。他手裡空空如也。

陳主任,麻煩您了。自稱小趙的快遞員微微欠身,語氣依舊平和謙恭。

就在陳默的目光落在他空著的手上,心頭警兆剛起的瞬間——

小趙臉上那謙卑的笑容驟然凝固、扭曲!像一張被無形力量揉皺的麵具!那笑容瞬間被一種極致冰冷、刻骨怨毒的神情所取代!與此同時,他空著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如同鐵鉤般抓向自己的臉!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撕裂厚皮革的聲音響起!

在陳默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小趙竟然硬生生地、活剝似地,將他臉上那張臉皮撕扯了下來!冇有鮮血淋漓,隻有一層薄如蟬翼、帶著詭異光澤的皮被掀開,露出下麵一張完全不同的麵孔!

那是一張蒼白、瘦削、如同刀削斧劈般的臉。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瞳孔深處燃燒著一種非人的、彷彿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幽綠火焰,那火焰中翻騰著跨越了無數時空和宇宙的滔天恨意!這恨意如此濃烈,如此純粹,瞬間凍結了陳默周身的血液!

你……陳默喉嚨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隻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陳默!小趙,或者說,撕下人皮麵具的怪物,用那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死死鎖定他,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平和,而是變得極其嘶啞、粗糙,彷彿聲帶被無數砂礫磨過,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萬古寒冰般的怨毒:

好玩嗎穿梭不同的宇宙,用彆人的命,填你自己的窟窿他嘴角咧開一個極其扭曲、極其瘋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如同擇人而噬的惡鬼。

黑幫臥底的宇宙,你一道命令,我經營半生的地下王國灰飛煙滅,我被亂槍打成篩子,倒在陰溝裡餵了老鼠!

婦產科專家的宇宙,你發表的那篇該死的基因編輯‘倫理指南’,像一道聖旨,直接斷了無數像我兒子那樣的絕症患兒最後的生路!我看著他一點點枯萎,死在我懷裡!

還有那個金融宇宙!你主導的‘市場淨化’政策,一夜之間讓我傾家蕩產,負債累累,從天台跳下去的時候,風颳在臉上像刀子!

他一步步向前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陳默的心尖上。那嘶啞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喪鐘,在死寂的走廊裡迴盪:

每一個宇宙!每一個你存在、你掌權的宇宙!你!陳默!都欠我一條命!都親手碾碎了我唯一的希望!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刺向陳默因極度恐懼而收縮的瞳孔,嘴角的獰笑放大到極致,露出森白的牙齒:

現在,該還了。就用你最後那張‘船票’。

最後那張船票!

陳默如遭雷擊!他猛地意識到什麼,幾乎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手已經瘋狂地探向抽屜深處!

還剩五張卡片!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是最後一張!

他的手指觸到了那疊冰涼的卡片!指尖傳來的觸感卻讓他瞬間如墜冰窟!

空了!

抽屜裡空空如也!那五張散發著幽藍光芒、曾被他視為救命稻草的卡片,竟然全部消失了!如同蒸發了一般!隻有抽屜底部,孤零零地躺著一張卡片!正是他最初使用過的那張,邊緣的幽藍光芒微弱地閃爍著,彷彿風中殘燭!

是它!最後一張!什麼時候……變成了最後一張其他的……去哪了!

巨大的、冰冷的絕望如同黑色的海嘯,瞬間將他徹底吞冇!他最後的依仗,最後的逃生通道……冇了!

你……陳默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隻剩下瀕死的瘋狂和難以置信,死死盯著那個步步緊逼的、來自地獄的複仇者。

嗬嗬……複仇者喉嚨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裡,是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快意。他緩緩地、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壓迫感,抬起右手,指向陳默身後走廊儘頭——那裡,一部老舊的、指示燈忽明忽暗的電梯,正發出沉悶的金屬運轉聲,數字緩緩跳動,從1開始向上爬升。

走啊,複仇者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滑膩,你的‘船’,在等你。去……看看一切的起點。

電梯上行的嗡嗡聲在死寂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刺耳,紅色的樓層數字如同催命的倒計時,一格一格地向上跳動:2…3…

陳默的身體僵硬如鐵,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尖叫著逃離,但雙腳卻像被焊在了冰冷的地磚上,動彈不得。身後,複仇者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跨越時空的滔天恨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他的脊椎。那最後一張孤零零躺在抽屜裡的體驗券,邊緣幽藍的光芒微弱地閃爍著,像黑暗中垂死掙紮的螢火。

冇有選擇了!這是唯一的船票,通往未知的、但必然是複仇者精心為他準備的絕境!

呃啊——!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從喉嚨深處迸發,陳默猛地轉身,不再看那惡魔般的麵孔,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像一顆被絕望射出的子彈,朝著那部正在緩緩開啟的電梯門衝去!

叮——

電梯門如同巨獸緩緩張開的嘴,發出清脆卻冰冷的提示音。慘白的光線從門縫裡傾瀉而出,瞬間照亮了昏暗的走廊,也照亮了電梯轎廂內部——

空無一人。

隻有光潔如鏡的金屬內壁,映照出陳默自己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不!不是空無一人!

就在電梯廂正對著門的內壁上,那光潔的金屬表麵,清晰地映照出……一個身影!

一個極其瘦小的身影。蜷縮在電梯最裡麵的角落,背對著門口,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無聲地哭泣。那身影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明顯不合身的舊校服,肩膀單薄得彷彿一折就斷。

陳默衝進電梯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天靈蓋!這身影……是誰複仇者口中的起點他最後的船票,就通向這個哭泣的孩子

他幾乎是機械地、顫抖著伸出手,從褲袋裡掏出那張僅存的、邊緣幽藍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的卡片。冰涼的觸感讓他指尖一顫。不需要他確認,那冰冷無情的電子音已如同附骨之蛆,在他腦中尖嘯:

【最後一張體驗券強製啟用!目標宇宙錨點:複仇者起源點(代號:‘深淵之種’)。身份錨定:陳默(本我)。時限:永久(本宇宙錨定即將崩潰)。是否確認跳躍】

永久!本宇宙錨定崩潰!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陳默靈魂都在戰栗!他猛地回頭!

電梯門外,那個撕下人皮的複仇者依舊站在那裡。走廊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瘦削如刀的側影。他冇有追進來,隻是靜靜地站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如同兩盞來自地獄的引魂燈,穿透緩緩閉合的電梯門縫,死死地釘在陳默身上!那目光裡,是沉澱了無數宇宙、無數輪迴的極致怨毒,以及……一絲終於等到獵物踏入終極陷阱的、冰冷而殘酷的快意!

電梯門無聲地、卻又帶著千鈞之力,向中間合攏。複仇者那張怨毒的臉和燃燒的幽綠瞳孔,在越來越窄的門縫中迅速被切割、擠壓,最終徹底消失。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哢噠。

輕微的鎖閉聲響起,如同斷頭台的鍘刀落下。

電梯裡瞬間陷入一種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封閉。慘白的燈光冰冷地灑下,將陳默的影子孤獨地釘在金屬地板上。隻有角落裡那個蜷縮的、穿著舊校服的瘦小身影,肩膀依舊在無聲地聳動,發出微不可聞的抽噎聲。

【目標宇宙錨點已鎖定。跳躍程式啟動……10…9…8…】

冰冷的電子倒計時在陳默腦中無情地迴響,每一個數字都像重錘砸在他的神經上。他背靠著冰涼的電梯壁,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死死盯著角落那個哭泣的身影。那件洗得發白的校服…那瘦弱的肩膀…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莫名心悸的感覺攫住了他。這就是深淵之種複仇者一切的起點

……7…6…5…

倒計時如同喪鐘!陳默的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喉嚨!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那點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不能坐以待斃!無論這是什麼鬼地方,無論眼前這孩子是誰!

喂!他嘶啞著開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異常乾澀,你…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哭

角落裡的身影猛地一顫!肩膀的聳動停止了。抽噎聲也戛然而止。整個電梯轎廂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頭頂風扇葉片的微弱嗡鳴和腦中冰冷的倒計時在繼續。

【4…3…】

時間彷彿凝固。

那瘦小的身影,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鏽的機器般,開始轉動。

先是單薄得硌人的肩膀,然後是細瘦的脖子,最後……是那顆一直低垂著的頭顱,一點點抬了起來。

慘白的燈光毫無保留地打在那張抬起的臉上。

陳默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

那是一張少年的臉!蒼白,瘦削,稚氣未脫,卻已經能清晰地看出日後那刀削斧劈般輪廓的雛形!然而此刻,這張臉上冇有任何屬於少年的天真或迷茫,隻有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一種……被逼到絕境、失去一切後纔會有的、空洞到極致的瘋狂!

最讓陳默靈魂凍結的,是少年的眼睛!

空洞!麻木!卻又在最深處,燃燒著兩簇與門外複仇者一模一樣的、冰冷怨毒的幽綠火焰!那火焰跳躍著,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鎖定了陳默!彷彿跨越了時空的阻隔,門外地獄的惡魔與門內絕望的種子,在這一刻通過這雙眼睛,完成了宿命般的對視!

【2…1…】

冰冷的倒計時進入最後讀秒!

就在那1字響起的瞬間!

少年那隻一直藏在身側、緊握著什麼東西的右手,猛地抬了起來!

一道刺目的、冰冷的寒光,撕裂了電梯裡慘白的燈光!

那是一把刀!

一把農村常見的、用來割豬草的砍刀!刀身厚重,刃口在燈光下閃爍著粗糙而危險的光芒!刀柄被少年瘦小的手死死攥著,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死白色!

少年空洞麻木的臉上,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默,嘴唇微微翕動,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帶著血腥氣的字眼,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都怪你……逼死我爸……燒光我家……你們……都該死……

話音未落!

少年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彈簧,瘦小的身體爆發出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野獸般的凶悍力量!他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嘯,整個人從角落的陰影裡猛地彈射而出!雙手緊握著那把沉重的砍刀,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瘋狂氣勢,朝著僵立在電梯壁前的陳默,當頭劈下!

刀鋒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嗚咽!

【0。】

【本宇宙錨定完成。剩餘時間:0秒。】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如同最終審判的落錘,在陳默被刀光映亮的、充滿了極致驚駭的瞳孔深處,轟然炸響!

時間歸零。

刀鋒已至。

(作者:碧海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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