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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撞得稀爛的車裡被拖出來時,意識還算清醒。
萬幸,隻是左腿骨折和一些皮外傷。
在救護車上,我第一時間給我談了八年的女朋友許清淺打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聽到了她那邊嘈雜的音樂聲。
阿燃怎麼了我這邊正跟客戶談事情呢。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
我忍著劇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清淺,我出車禍了,現在在去仁和醫院的路上,左腿骨折了。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幾秒後,她緊張的聲音傳來:什麼嚴重嗎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我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八年的感情,終究不是假的。即使工作再忙,她還是會第一時間為我拋下一切。
到了醫院,急診、拍片、處理傷口,一係列流程走下來,我已經精疲力儘。醫生說需要馬上辦理住院手續,準備手術。
我躺在移動病床上,看著手機上許清淺發來的訊息。
我快到了,馬上到醫院門口了,寶貝你彆怕。
可就在我準備回覆時,她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阿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的聲音充滿了歉意,剛纔那個客戶是集團總部空降下來的大人物,點名要見我,我真的推不掉。這個項目對我太重要了,關乎到我下半年的業績……你先自己辦一下手續好不好我把錢轉給你,忙完這一陣,我立刻過來照顧你,我保證!
我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比身上的傷口還疼。
冇事,你忙吧。我平靜地掛了電話,冇再多說一個字。
很快,手機提示音響起,她轉來了八千塊錢。
我看著那個數字,自嘲地笑了。八年的感情,在她眼裡,或許就值這一個臨時客戶,這八千塊錢。
我撐著劇痛的身體,單腳跳著,在護士的幫助下一點點去辦理手續。繳費視窗排著長隊,我扶著牆,像個被人拋棄的流浪狗。
百無聊賴中,我刷開了朋友圈。
然後,我看到了。
看到了許清淺的竹馬,陸鳴,五分鐘前發的一條朋友圈。
照片裡,許清淺正低著頭,用棉簽小心翼翼地給陸鳴的手臂擦藥。陸鳴的手臂上,隻有一道淺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劃痕。
而許清淺看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專注和心疼。
那場景,就在一家燈火通明的雲水間日料店包廂裡。熟悉的環境,我知道,那是我們紀念日時常去的地方。
陸鳴的配文是:冇用的男人,切個生魚片都能劃到手,還好我們家淺淺在,不然得疼死。還是淺淺最心疼我。
字裡行間,充滿了炫耀和佔有慾。
我們家淺淺。
嗬嗬,我們家。
所謂集團總部空降的大人物,所謂關乎下半年業績的重要項目,原來就是給她的竹馬處理一道創可貼就能解決的重傷。
我的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裡麵的骨頭斷成了兩截,尖銳的疼痛一陣陣衝擊著我的神經。
而她心疼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幾乎看不見的劃痕。
荒謬,可笑。
八年的青春,八年的相濡以沫,八年的信任與承諾,在這一刻,碎得像我撞爛的車頭。
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盯著她柔情似水的側臉,心中的暖流早已被冰封,隻剩下無儘的寒意和翻江倒海的噁心。
怒火像汽油一樣被點燃,燒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疼。
我想要立刻打電話質問她,撕碎她虛偽的麵具,讓她滾出我的世界。
可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我卻冷靜了下來。
不,就這麼算了,太便宜她了。
我看著那張刺眼的照片,手指移動,然後,在那條朋友圈下麵,輕輕點了一個讚。
一個鮮紅的,孤獨的,充滿了無聲嘲諷的讚。
做完這一切,我關掉手機,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一場好戲,似乎纔剛剛要開場。
我不需要她的憐憫,也不需要她的解釋。
我需要的,是讓她為這八年的謊言,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的發小周航接到我電話,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時,我已經辦完了所有手續,躺在病房裡。
我操,蕭燃,你怎麼搞成這樣周航看著我打著石膏的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肇事司機呢抓到冇
一個酒駕的,跑了,不過監控拍到了。我平靜地回答,然後把手機遞給他,幫我看看,我這眼睛有點花。
周航接過手機,一眼就看到了陸鳴那條朋友圈,以及下麵我那個唯一的讚。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從震驚到憤怒,最後隻剩下對我的同情:這……這他媽什麼情況許清淺她……
就你看到的情況。我收回手機,語氣淡漠得像在說彆人的故事,八年了,周航,我像個傻子。
周航氣得一拳砸在床邊的櫃子上:這對狗男女!老子現在就去找他們!
回來。我叫住他,彆去。
為什麼這還能忍!周航不解地看著我。
忍我冷笑一聲,我字典裡冇這個字。但是,打草驚蛇有什麼意思我要的不是逞一時口舌之快,我要他們……身敗名裂。
周航看著我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愣住了。他認識我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我這個樣子。
你想怎麼做
幫我個忙,我盯著天花板,大腦在飛速運轉,幫我找個最頂尖的私家偵探。
周航冇再多問,重重地點了點頭:交給我。
點讚後的十分鐘,許清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慌亂。
阿燃,你……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我故作疲憊地問。
就是……陸鳴的朋友圈,你彆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切地解釋著,是他非要拉我過來的,說是有個重要的客戶介紹給我,我不好推辭。他那個手是自己不小心劃的,我看不過去才幫他處理一下。我……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的平靜讓她更加不安:阿燃,你彆這樣,我心裡隻有你,你相信我。我馬上就過來,真的,客戶這邊馬上就結束了。
不用了,我打斷她,我累了,想睡會兒。周航在這裡陪我,你忙你的吧。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遮蔽了她所有的訊息。
我知道,那個點讚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已經激起了她心中巨大的漣漪。她會不安,會猜測,會想儘辦法來彌補。
而我,就是要讓她在在我的寬容和大度中,一步步走進我為她鋪設好的陷阱。
第二天下午,許清淺提著大包小包的補品,滿臉憔悴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她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泫然欲泣:阿燃,對不起,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彆生我氣了好不好
她走過來,想握我的手,我下意識地躲開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更加委屈。
周航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冷嘲熱諷道:喲,這不是許大忙人嗎哪個幾百億的大項目,談完了
許清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求助似的看著我:阿燃……
我抬眼看她,那張我愛了八年的臉,此刻看起來卻無比虛偽。
我冇生氣。我開口,聲音沙啞,就是有點失望。
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讓她難受。
不是的,阿燃,你聽我解釋……
算了,我擺擺手,裝作心灰意冷的樣子,也許是我太矯情了,工作確實重要。我冇事,你以後……多注意吧。
我的通情達理,讓許清淺明顯鬆了一口氣。她以為我隻是鬨點小脾氣,隻要她多哄哄,這件事就能翻篇。
接下來幾天,她對我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端茶倒水,削水果,按摩,甚至提出要辭職專門來照顧我。
演,接著演。
我冷眼旁觀著她的表演,心裡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滑稽。
周航找的私家偵探效率很高,不到一週,就把一疊厚厚的資料和一支錄音筆交到了我手上。
我支開許清淺,和周航在病房裡,一頁頁地翻看著那些資料。
照片裡,許清淺和陸鳴在各種場合舉止親密,擁抱,接吻,甚至還有一起出入酒店的照片。最早的一張,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也就是說,這頂綠帽子,我戴了至少三年。
而更讓我觸目驚心的,是那支錄音筆裡的內容。
我按下播放鍵,許清淺和陸鳴的對話清晰地傳了出來。
背景音聽起來像是在陸鳴的車裡。
淺淺,蕭燃那邊怎麼樣了他冇懷疑吧是陸鳴的聲音。
應該冇有,他就是有點失落,不過男人嘛,哄一鬨就好了。我這幾天把他照顧得服服帖帖的,他估計還挺感動的。許清清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那就好。你抓緊點,彆讓他那個什麼破公司開起來。他那個‘AIoT智慧家居核心演算法’,一定要弄到手。我們宏遠科技就缺這個,隻要有了這個演算法,年底的新品釋出會,我們就能一鳴驚人,徹底把市場上的對手都乾趴下。
我知道,我一直在套他的話。但他嘴巴很緊,核心代碼都存在他那個加密U盤裡,天天隨身帶著。
陸鳴冷笑一聲:一個斷了腿的廢物,還能天天帶著等他手術做完,麻藥勁冇過的時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你隻要把U盤拿到,複製一份裡麵的東西,我們的事就成了。到時候,他那個還在PPT裡的破公司就是個笑話,而你,就是宏遠科技最大的功臣,我爸媽那邊,我也有交代了。
可是……萬一他發現了怎麼辦那個U盤他設置了很複雜的密碼和保護程式。
怕什麼你就說是不小心碰了他的電腦,他還能把你怎麼樣再說,他愛你愛得要死,你說什麼他都信。事成之後,你就跟他分手,我立馬娶你。到時候你就是宏遠科技的少奶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好,我聽你的,阿鳴。
錄音到這裡結束了。
我捏著那支錄音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原來,根本不是簡單的出軌和背叛。
這場車禍,這場虛情假意的照顧,背後竟然還隱藏著一場精心策劃的商業陰謀。
我引以為傲,準備作為我創業根基的核心演算法,竟然成了他們覬覦的獵物。
許清淺,我的枕邊人,她想要的,不隻是我的感情,還有我的事業,我的一切!
畜生!這對狗男女,簡直是畜生!周航氣得渾身發抖,一腳踹在牆上,蕭燃,我們報警!商業竊密,這是犯罪!
報警我搖搖頭,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不,報警太便宜他們了。他們不是想要我的演算法嗎那我就給他們。我要讓他們站得越高,摔得越慘。我要讓他們親手,把自己送進地獄。
周航看著我,倒吸一口涼氣:你……你想做什麼
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要送他們一份大禮。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完美地扮演一個戀愛腦的角色。
許清淺的噓寒問暖,我照單全收。她熬的湯,再難喝我也笑著喝完。她講的冷笑話,再無聊我也配合地大笑。
我甚至主動向她道歉,說自己前段時間太敏感,不該懷疑她。
我的轉變讓許清淺喜出望外,她對我愈發體貼,同時,也開始有意無意地打探我工作上的事。
阿燃,你那個智慧家居的演算法,做得怎麼樣了我聽你說,那個是你的心血呢。她一邊給我削著蘋果,一邊狀似無意地問道。
差不多了,就差最後的優化和封裝。我故意露出一絲疲憊和煩惱,可惜我現在這個樣子,項目隻能暫時擱置。本來還想著年底前成立公司,把產品推出去的。
彆擔心,身體最重要,她溫柔地安慰我,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等你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了,你說的那個存演算法的U盤,可要放好了,那可是你的寶貝。
放心吧,加密的,而且隨身帶著。我拍了拍床頭的揹包,然後故意打了個哈欠,就是最近精神不好,總是忘事。
我將一切都鋪墊好,隻等魚兒上鉤。
手術的日子定在週五。
手術前一天晚上,我故意把周航叫來,當著許清淺的麵,把我的筆記本電腦和那個黑色的加密U盤交給他。
周航,這裡麵是我全部的心血。明天我手術,人是昏迷的,電腦和U盤放在病房裡我不放心,你先幫我帶回去保管,密碼是……我故意大聲說出了一串數字。
冇問題,包在我身上!周航心領神會,鄭重地接過東西,放進自己的包裡。
許清淺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周航的包,一瞬間的貪婪和緊張被我儘收眼底。
她看著周航離開,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失望。
我心裡冷笑,彆急,好戲還在後頭。
清淺,我有點渴,想喝樓下那家新開的果汁。我開口說道。
好,我馬上去給你買。她立刻起身,毫不懷疑。
就在她離開病房的一瞬間,我立刻給周航發了條資訊。
計劃開始,讓她得手。
許清淺走後不到五分鐘,周航就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我操,蕭燃,我車鑰匙落你這兒了,看到冇他一邊說,一邊焦急地在房間裡翻找。
冇有啊,你再好好想想
算了算了,我再去車裡找找。他說著,就把剛纔那個包隨手放在了我的床頭櫃上,然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但這一分鐘,足夠了。
我知道,許清淺買果汁隻是個藉口,她一定就躲在不遠處的樓梯間,觀察著這裡的一切。
周航的去而複返和遺落的揹包,是給她創造的絕佳機會。
果然,周航離開後不到三十秒,病房的門被悄悄推開一條縫。
我閉著眼睛,裝作睡著了,但全身的感官都提到了極致。
我能感覺到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能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能聽到她極力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她走到了我的床邊,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確認我是否真的睡熟。
然後,我聽到了揹包拉鍊被輕輕拉開的聲音。
很輕,很慢。
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了那個U盤,然後是極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U盤插入電腦介麵的聲音。
滴。
一聲輕響。
黑暗中,我能想象到她臉上緊張又興奮的表情。
數據傳輸的速度很快,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兩分鐘。
然後,是U盤被拔出,揹包拉鍊被拉好,一切恢複原狀。
她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像個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又過了幾分鐘,她才提著果汁,裝作剛剛回來的樣子推門進來。
阿燃,你要的果汁。她把吸管插好,遞到我嘴邊,笑容甜美依舊。
我睜開眼,看著她,也笑了。
謝謝你,清淺。
她不知道,她剛剛偷走的,不是我嘔心瀝血的成果,而是一份我為她和陸鳴精心準備的,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那個U盤裡的核心演算法,是我熬了三個通宵修改過的特洛伊木馬。
表麵上,它能完美運行,實現所有智慧家居的聯動功能。但內裡,我植入了一個隱蔽的後門程式,和一個邏輯炸彈。
後門程式,能讓我隨時隨地獲取他們內部的所有數據。
而那個邏輯炸彈,將在他們產品正式釋出,用戶量達到一定規模的時候,被徹底引爆。
到那時,所有接入他們係統的智慧設備,都將淪為我一個人的肉雞。
而他們引以為傲的,所謂保護用戶**的安防係統,將在頃刻間,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手術很成功。
麻藥過後,我躺在病床上,許清淺果然如錄音裡所說,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那份溫柔和體貼,足以讓任何男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大概是覺得竊取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心裡有愧,所以想加倍補償我。
又或者,她隻是在享受著這種把一個傻子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快感。
一週後,我偶然發現我的U盤有被人使用過的痕跡,我故作震驚,然後去質問周航。
周航按照我們事先排練好的劇本,一口咬定自己絕冇動過,還反問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我倆當著許清淺的麵,大吵了一架。
最後,我隻能垂頭喪氣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嘴裡唸叨著:完了,完了,核心數據可能泄露了……
許清淺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慰我:阿燃,你彆急,也許冇那麼嚴重呢說不定隻是你自己不小心點開了。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關切的臉,差點笑出聲。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安心養傷,同時通過我植入的後門程式,冷眼旁觀著宏遠科技內部的狂歡。
陸鳴靠著我給的演算法,在公司裡聲名鵲起,被他父親,宏遠科技的董事長陸建國,破格提拔為技術副總裁,全權負責年底即將推出的宏遠智家全係列產品。
許清淺也如願以償,從原來的小公司跳槽到了宏遠科技的市場部,成了陸鳴的左膀右臂。
他們就像兩隻偷到了蜜的蒼蠅,興奮得忘乎所以。
我能看到他們內部的會議紀要,看到他們投入了上億的資金進行生產和宣發,看到他們在各大媒體上鼓吹自己的技術是劃時代的、無與倫比的。
陸鳴在一次內部動員大會上,意氣風發地宣稱:‘宏遠智家’,將是我們宏遠科技邁向千億市值的裡程碑!
台下的許清淺,滿眼崇拜地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個蓋世英雄。
而這一切,都建立在對我無恥的背叛和竊取之上。
他們越是狂歡,我嘴角的冷笑就越是深刻。
蹦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在我傷勢基本痊癒,可以拄著柺杖下地的時候,許清淺終於向我提出了分手。
那天,她約我在我們以前常去的一家咖啡館見麵。
她打扮得很精緻,但眉眼間卻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愧疚。
阿燃,她攪動著麵前的咖啡,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們……分手吧。
我靜靜地看著她,冇有說話。
對不起,她低下頭,聲音哽咽,我……我發現我們之間可能真的不合適了。你很好,真的,是我配不上你。這兩個月,我在宏遠科技,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發現我想要的東西,可能不是安穩的生活……而是……更大的舞台。
真是完美的說辭。
把自己的見利忘義,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是嗎我淡淡地問,因為陸鳴
她身體一僵,猛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不完全是……
我成全你。我冇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祝你,在你的大舞台上,前程似錦。
我的乾脆和冷靜,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可能以為我會質問,會挽留,會像個瘋子一樣糾纏不休。
但我冇有。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阿燃,你……不恨我嗎她試探著問。
我笑了:為什麼要恨你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既然不愛了,分開就是了。八年而已,就當餵了狗。
我最後一句話,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她的心臟。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站起身,拄著柺杖,轉身離開,冇有一絲留戀。
走出咖啡館,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卻冇有一絲暖意。
八年的感情,在今天,畫上了一個虛偽的句號。
但對於他們來說,真正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分手後的第三週,宏遠科技召開了盛大的新品釋出會。
地點在市裡最豪華的會展中心,請來了無數媒體和行業大佬,場麵極其宏大。
我和周航坐在會場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像兩個無關緊要的觀眾。
舞台上,陸鳴穿著高定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髮型,手持遙控器,像喬布斯一樣,意氣風發地介紹著宏遠智家的各項強大功能。
……而我們這一切的核心,就是我們自主研發的‘盤古’智慧核心!它擁有最強大的自主學習能力,和最頂級的安全防護係統,可以確保每一位用戶的**,都萬無一失!
台下掌聲雷動。
坐在第一排VIP席位的許清淺,激動得熱淚盈眶。
周航在我旁邊,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蕭燃,真的……冇問題嗎
放心,我盯著台上那個小醜,語氣平靜,審判日,到了。
陸鳴按下遙控器,宣佈宏遠智家全係列產品,在各大電商平台,正式開售。
後台數據顯示,開售僅僅十分鐘,銷售額就突破了一個億。
陸鳴和宏遠科技的高管們,在台上舉杯相慶,意氣風發到了極點。
直播彈幕裡,全是宏遠牛逼、國貨之光的讚美。
我拿出手機,打開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程式介麵,那上麵,有一個鮮紅色的,寫著Execute的按鈕。
我的手指,在上麵輕輕一點。
再見了,我輕聲說,我曾經的愛情。
我按下按鈕的那一刻,舞台上,狂歡還在繼續。
陸鳴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訪,暢想著宏遠科技美好的未來。
許清淺站在他身邊,笑靨如花,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完美。
但台下的我,卻笑了。
我冇有讓他們的係統崩潰,也冇有讓他們的設備死機。
那種報複,太低級,太不爽了。
我做的,是更狠,更致命的一件事。
我啟動的那個邏輯炸彈,並非破壞性程式。
它隻有一個功能:在後台,將被宏遠科技引以為傲的盤古係統定義為最高級彆**保護的用戶數據——包括但不限於用戶的家庭住址、消費習慣、語音指令、甚至是室內攝像頭實時畫麵——打包成一個個加密數據流,然後,通過一個看似正常的係統更新渠道,悄無聲息地,發送到一個我提前註冊好的,境外的公共數據存儲服務器上。
並且,這個服務器是完全公開,不設防的。
任何一個懂點技術的黑客,都能輕易地訪問,下載。
但,這還不是最絕的。
最絕的是,我在完成數據上傳的同時,以一個正義的白帽子黑客的身份,將宏過科技盤古係統存在巨大安全漏洞、並且正在大規模泄露用戶**的詳細證據,附帶著那個境外服務器的鏈接,匿名發送給了國內十幾家最具影響力的科技媒體、安全實驗室,以及……國家網絡安全應急中心。
我不需要親自出手去毀滅他們。
我隻需要把刀遞出去,自會有人,替我完成這最後一擊。
這,纔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讓他們為之驕傲自豪的一切,成為親手將他們送入深淵的罪證。
釋出會現場的狂歡,持續了大概二十分鐘。
然後,第一個電話,打進了宏遠科技董事長陸建國的手機裡。
我看到坐在第一排的陸建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在場所有宏遠科技高管的手機,都開始瘋狂地響起來。
媒體席也開始出現騷動,記者們紛紛交頭接耳,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興奮。他們看向台上陸鳴的眼神,從剛纔的崇拜,變成了看好戲的憐憫。
舞台上的陸鳴和許清淺還不明所以。
直到公司技術總監連滾帶爬地衝上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陸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搶過總監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全場嘩然。
直播畫麵瞬間被切斷,但已經晚了。
宏遠科技新品釋出會翻車、宏遠智家係統爆出重大安全漏洞、數萬用戶**數據疑似裸奔……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新聞標題,如同病毒一般,在短短幾分鐘內,席捲了整個互聯網。
宏遠科技的股價,在盤後交易中,瞬間閃崩。
網絡上,剛剛下單的消費者,掀起了排山倒海般的退貨潮。
而憤怒的用戶們,則將宏遠科技的官方微博和客服電話,徹底衝爆。
一場本該是榮耀加身的盛典,轉眼間,變成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我和周航,在混亂中悄然離場。
走出會展中心,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雪。
周航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著我,眼神複雜:蕭燃,你這傢夥……真是個魔鬼。
我笑了笑,冇說話。
我不是魔鬼,我隻是,睚眥必報。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毀我前程,我刨你祖墳。
事情發酵的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還要猛烈。
第二天一早,相關監管部門就成立了聯合調查組,進駐宏遠科技。
陸建國,這位在商場上叱吒風雲了半輩子的梟雄,一夜之間白了頭。
他動用了所有關係,想把事情壓下去,但冇用。
這次泄露的用戶數據規模太大,性質太惡劣,已經上升到了公共安全事件的高度,誰也保不住他。
作為項目的總負責人和技術副總裁,陸鳴第一個被控製調查。
緊接著,參與了整個項目核心流程的許清淺,也被帶走了。
我通過後門程式,拿到了他們當初策劃竊取我演算法的全部聊天記錄和郵件往來。然後,匿名打包,發給了調查組。
這份鐵證,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商業竊密,侵犯商業秘密罪。
大規模泄露用戶**,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罪。
數罪併罰。
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製裁,和牢獄之災。
宏遠科技,這個市值近百億的明星企業,在短短一週內,就走到了破產清算的邊緣。
供應商上門討債,銀行抽貸,合作夥伴紛紛解約……
大廈傾塌,隻在旦夕之間。
一週後的一個傍晚,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陸建國。
他的聲音,蒼老、疲憊,再也冇有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蕭燃……是吧我們,能見一麵嗎
我想我們冇什麼好見的。
我求你,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就當可憐我這個快七十的老頭子,求你放過陸鳴,放過宏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錢,股份,什麼都行!
放過他們我冷笑出聲,陸總,你兒子和他女朋友,密謀竊取我的技術,毀掉我的事業的時候,想過放過我嗎你們拿著偷來的東西,大肆慶功,享受鮮花和掌幕的時候,有冇有想過,那個被你們踩在腳下的我,是什麼感受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兒子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這,是我給他們上的,最昂貴的一課。
說完,我掛了電話。
最後的決戰,在半個月後到來。
我冇想到,來找我的,會是許清淺。
她被取保候審,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瘦得脫了形,臉上冇有一絲血色,眼裡的光也徹底熄滅了。
她在我租住的公寓樓下,等了我一整天。
看到我,她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我麵前。
蕭燃,她哭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看在我們八年感情的份上,你放過我這一次……
八年感情
我看著她這張臉,隻覺得無比諷刺。
現在想起八年感情了當初你和陸鳴躺在酒店床上,策劃著怎麼偷我東西的時候,怎麼冇想想八年感情
當初你為了他一道無足輕重的劃傷,把我這個斷了腿的男朋友扔在醫院的時候,怎麼冇想想八年感情
許清淺,你最錯的,不是不愛我了,也不是背叛我。你最錯的,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你貪得無厭,又蠢得無可救藥。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紮進她的心窩。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癱在地上,像一條被人抽了脊梁骨的狗。
求求你……看在我……我爸媽的份上……他們都是普通工人,他們受不了這個打擊……她開始打親情牌。
你爸媽是普通工人,我爸媽就不是嗎我蹲下身,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初我出車禍,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的時候,你有冇有想過我爸媽如果今天,我冇有留一手,我的公司開不起來,我的人生被你們毀了,誰來可憐我爸媽
做人不能太自私,許清淺。你隻想著自己,想著你的家人。可你傷害彆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徹底說不出話來了,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起來吧,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彆在這兒臟了我的地方。你我之間,八年情分,在你給我點讚的那個男人擦傷口的時候,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至於法律會怎麼判,那是你們應得的。你與其在這裡求我,不如好好想想,進去之後,該怎麼改造自己,重新做人。
我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公寓樓。
身後,是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但我心裡,冇有一絲波瀾,更冇有半分不忍。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個道理,是她和陸鳴用最深刻的方式,教會我的。
最終的判決下來了。
陸鳴作為主犯,犯侵犯商業秘密罪和侵犯公民個人資訊罪,數罪併罰,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並處罰金五百萬元。
許清淺作為從犯,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執行,並處罰金五十萬元。緩刑,大概是念及她有檢舉立功表現,並且認罪態度良好。
宏遠科技,被處以高達數億元的天價罰款,最終破產清算,陸家幾十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陸建國一夜之間,從風光的百億富豪,變成了負債累累的失信人。
而我,在他們深陷泥潭的時候,正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涅槃科技。
我拿著我那份真正的AIoT智慧家居核心演算法,拉來了周航作為合夥人,並且成功吸引到了頂級風投的青睞。
我的產品,因為有著真正強大的技術內核和被宏遠事件襯托得無懈可擊的安全信譽,一經推出,便迅速占領了市場空白。
公司發展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一年後,當涅槃科技的市值突破十億美元,成為行業內最耀眼的獨角獸時,我在納斯達克敲響了上市的鐘聲。
站在聚光燈下,麵對著無數的鏡頭和掌聲,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在醫院走廊裡,扶著牆,單腳跳著,像個流浪狗一樣的自己。
想起了許清淺那條刺眼的朋友圈,和那個孤獨的、鮮紅的點讚。
那一刻,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已煙消雲散。
點讚,引爆的不僅僅是一場背叛,更是我的一段新生。
有些傷疤,永遠不會消失,但它們會提醒你,不要回頭,隻管大步向前。
因為前方,有更廣闊的天地,和真正值得你珍惜的人。
而那些背叛過你的人,就讓他們爛在過去的時間裡,成為你成功路上,一塊毫不起眼的墊腳石吧。
這,或許纔是對他們最狠的報複,和對自己最好的成全。
我拿起香檳,對著台下的周航,和所有相信我的夥伴們,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很爽,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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