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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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大學校園裡,蟬鳴聲漸漸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新生們的喧鬨。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宿舍樓下,抬頭望著這棟灰白色的建築——青鬆樓。作為轉校生,我被安排在了404寢室,一個聽起來就不太吉利的數字。

同學,你是新來的吧宿管老李從視窗探出頭,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銀光。他眯著眼睛打量我,那種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學生,倒像是在審視什麼可疑人物。

是的,我叫柯陽,被分到404。我遞過學生證,注意到老李聽到房間號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404啊...老李慢吞吞地翻著登記簿,那間宿舍剛空出來不久。上一個學生...他突然停住,遞給我鑰匙,記得遵守宿舍規定,特彆是晚上。

我接過鑰匙,金屬的冰涼觸感讓我莫名打了個寒顫。老李的話聽起來像是普通的提醒,但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404宿舍在走廊儘頭,比其他房間多走十幾步的距離。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照得我的影子時長時短。站在門前,我注意到門框上方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物體反覆刮擦過。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刺耳。推開門,一股黴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四人間,但隻有兩張床有被褥,看來目前隻住了兩個人。

你好,新室友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從上鋪探出頭,我是張浩,計算機係的。另一個室友王立回家去了,明天纔回來。

我簡單做了自我介紹,選了靠窗的下鋪。整理行李時,我在床頭櫃抽屜裡發現了一本小冊子,封麵上用紅色字體印著《青鬆樓宿捨生存守則》。

這是什麼我拿起小冊子問道。

張浩從床上跳下來,湊過來看了一眼,哦,這個啊,每個宿舍都有。就是些常規規定,幾點熄燈啊,不能用大功率電器之類的。

我翻開第一頁,內容確實如張浩所說:

1.

宿舍樓晚上11點鎖門,請按時返回。

2.

禁止使用電爐、電熱毯等大功率電器。

3.

保持宿舍衛生,每週三下午有衛生檢查。

翻到第二頁,規則開始變得有些奇怪:

4.

如果半夜聽到水龍頭滴水聲,請不要去檢視,繼續睡覺直到聲音停止。

5.

宿舍鏡子在午夜12點到淩晨3點之間不可使用,請用布遮蓋。

6.

若發現宿舍多出一把椅子,請立即將它搬到走廊,不要詢問它來自何處。

這些規則...我抬頭看向張浩,是認真的嗎

張浩推了推眼鏡,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學校就愛搞這些惡作劇,可能是為了嚇唬新生吧。我們都當笑話看的。

但當我翻到第三頁時,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頁的規則用深紅色墨水書寫,字跡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在極度恐懼中寫下的:

7.

熄燈後如果聽到敲門聲,無論門外是誰的聲音,絕對不要應答或開門。

8.

若在走廊遇到穿紅色拖鞋的女生問時間,請告訴她時間不多了,然後立即返回宿舍反鎖房門。

9.

淩晨3:33如果醒來,請確認所有室友都在床上,如果多出一人,假裝繼續睡覺直到天亮。

10.

不要試圖尋找規則的來源。

最後一條規則被反覆描粗,幾乎劃破了紙張。

這太詭異了,我把小冊子遞給張浩,你看過這些內容嗎

張浩匆匆掃了一眼,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我...我冇看過這麼後麵。他猛地合上小冊子,肯定是哪個無聊學生的惡作劇,彆管它了。

他把小冊子塞回抽屜,動作快到有些慌亂。窗外,太陽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宿舍裡頓時暗了下來。

我去食堂吃飯,你要一起嗎張浩轉移話題的意圖很明顯。

你先去吧,我收拾完東西再去。我回答。

張浩離開後,我再次拿出那本守則。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有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當你讀完這些規則時,它已經開始注視你了。

一陣冷風從未打開的窗戶縫隙中吹進來,我猛地回頭,宿舍裡隻有我一個人,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如此真實,讓我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決定把這當作一個無聊的惡作劇,將守則扔回抽屜深處。但當我關上抽屜時,隱約聽到走廊儘頭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著拖鞋慢慢走過,聲音在404門前停頓了幾秒,然後又繼續向前,最終消失在樓梯方向。

晚上十點半,宿舍的第三個室友王立回來了。他是個體育特長生,個子很高,說話聲音洪亮,一來就打破了宿舍的沉悶氣氛。

喲,新室友!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聽說你被分到404,運氣不錯啊!

運氣不錯我揉著被拍痛的肩膀,為什麼這麼說

王立神秘地笑了笑,這間宿舍...有點特彆的故事。他瞥了一眼正在電腦前打字的張浩,後者明顯僵硬了一下。

彆聽他胡說,張浩打斷道,就是普通宿舍。

王立聳聳肩,轉移了話題。我們聊了會兒天,很快就到了十一點熄燈時間。燈滅的瞬間,整棟樓爆發出幾聲誇張的哀嚎,隨後是零星的笑聲和晚安的喊聲,這是大學宿舍熄燈時的常態。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白天看到的奇怪守則和王立欲言又止的態度,決定明天去問問宿管老李關於這間宿舍的事情。

就在我即將入睡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驚醒了我。

咚、咚、咚。

三下,很有規律。我看了眼手機,淩晨1:17。

誰啊王立迷迷糊糊地問。

敲門聲停止了,接著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可以開一下門嗎我忘帶鑰匙了。

聲音很輕,帶著點哭腔,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王立嘟囔著要起身,我突然想起守則上的第七條:熄燈後如果聽到敲門聲,無論門外是誰的聲音,絕對不要應答或開門。

彆開!我壓低聲音製止王立,記得那本守則嗎

王立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還真信那個啊肯定是哪個女生被鎖外麵了。

求求你們開開門,外麵好冷...女生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急切了。

張浩突然從上鋪探出頭,臉色在月光下慘白,彆開門,他的聲音在顫抖,我們宿舍在四樓儘頭,旁邊是男廁所,不會有女生這個點來敲門。

宿舍裡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三個人的呼吸聲。門外的女生似乎察覺到我們不會開門,聲音突然變了:開門啊...我知道你們在裡麵...開門讓我進去...

不再是可憐兮兮的請求,而是一種帶著詭異迴音的嘶吼,同時敲門聲變得猛烈起來,整個門框都在震動。

我渾身冰涼,死死盯著那扇門,生怕它會突然被撞開。王立已經縮回了被子裡,而張浩則不停地小聲重複:不要應答,不要開門,不要應答,不要開門...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戛然而止。走廊重新歸於寂靜,但我們三個人誰都冇敢動,直到天色漸亮。

第二天一早,我們三個頂著黑眼圈麵麵相覷。

昨晚...王立欲言又止。

不是夢。我斬釘截鐵地說,那本守則...可能不隻是惡作劇。

張浩默默從抽屜裡拿出守則,翻到第七條規定給我們看,然後指了指門框上方的劃痕,我猜,這不是第一個遇到這種情況的宿舍。

我決定去找宿管老李問個清楚。下樓時,我注意到走廊兩側的宿舍門大多開著,學生們進進出出,一派正常的大學生活景象。但當我經過某些宿舍時,隱約看到他們的門框上方也有類似的劃痕。

宿管辦公室裡,老李正在整理鑰匙。看到我進來,他頭也不抬地問:什麼事

我想瞭解一下404宿舍的曆史,我直接問道,還有那本《宿捨生存守則》是怎麼回事

老李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放下鑰匙,抬頭看我,你遇到什麼了

他的反應證實了我的猜測——他知道些什麼。我簡單描述了昨晚的經曆,老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十年前,老李壓低聲音,404宿舍住著四個學生。其中一個叫林遠的,喜歡收集各種怪談傳說。有一天,他在舊書市場買了一本據說能'召喚遊戲'的古書,書上說隻要按照特定規則進行遊戲,就能實現願望。

老李從抽屜深處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麵是四個笑容燦爛的年輕人,背景正是404宿舍。

林遠說服室友們一起玩了那個遊戲,製定了所謂的'規則'。一開始隻是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漸漸地,規則變得越來越詭異,而他們也開始聲稱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後來呢我追問,雖然已經猜到結局不會太好。

後來...老李歎了口氣,一個接一個地失蹤了。最後隻剩下林遠,他在牆上寫滿了瘋狂的規則,然後...也從鎖著的宿舍裡消失了。校方封鎖了訊息,隻說是退學了。但那本守則...不知怎麼的,開始出現在404宿舍裡。

為什麼不直接封了那間宿舍我感到一陣憤怒。

試過,老李苦笑,但每次封了後,都會有學生報告在其他宿舍遇到怪事。有人說是林遠的'遊戲'擴散了,隻有把'它'限製在404,才能保證其他宿舍的安全。

回到宿舍,我把從老李那裡聽來的告訴了張浩和王立。我們決定一起研究那本守則,找出保護自己的方法。

守則的第四頁是我們之前冇注意到的,上麵寫著:

11.

每天必須至少閱讀一遍全部規則,否則它會認為你忘記了。

12.

如果違反規則,立即前往一樓洗衣房,在那裡待到日出。

13.

不要試圖撕毀或丟棄守則,已經試過了。

14.

當你覺得安全時,正是最危險的時候。

最後一句話讓我毛骨悚然。我們決定輪流保管守則,每天睡前一起閱讀。同時,我們也在宿舍裡做了一些準備:在鏡子前掛了布簾,準備了手電筒和備用電池,甚至買了些鹽撒在門窗邊緣——這是我從恐怖電影裡學來的方法。

那天晚上,我們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但一夜無事。接下來的幾天也相對平靜,除了偶爾聽到走廊裡有奇怪的腳步聲外,冇有發生什麼超自然事件。

漸漸地,我們開始放鬆警惕,甚至開玩笑說守則可能真的隻是個惡作劇。直到第五天晚上,王立違反了規則。

第四章:第一個違規者

那天晚上,王立打完籃球回來已經很晚了。他滿頭大汗,直接衝進淋浴間洗澡。我們都冇在意,直到聽見他發出一聲驚叫。

我和張浩衝進淋浴間,發現王立站在鏡子前,臉色慘白。淋浴間的小鏡子上佈滿了水霧,但中間卻有一塊清晰的手印,像是有人從鏡子裡麵按上去的。

現在才十點五十,還冇到午夜,張浩看了看錶,鏡子應該還是安全的。

但當我們仔細看那手印時,發現它比常人的手要長很多,手指幾乎多出一個關節的長度。更可怕的是,鏡中的王立映象竟然在笑——而現實中的王立分明滿臉恐懼。

我們得去洗衣房!我想起守則第十二條,違反規則後要立即去一樓洗衣房!

王立卻站著不動,太誇張了吧可能就是水汽造成的錯覺...

就在這時,鏡中的王立突然抬起手,緩慢地擦去了鏡麵上的霧氣,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蒼白如紙,眼睛是全黑的,冇有眼白。

跑!我拽著王立衝出淋浴間,張浩緊隨其後。我們抓起守則就往樓下衝,背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洗衣房在一樓走廊儘頭,是個狹小的房間,裡麵有幾台洗衣機和烘乾機。我們衝進去,反鎖上門,氣喘籲籲地癱坐在地上。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王立終於崩潰地問道。

不知道,但我們現在安全了,張浩翻開守則,洗衣房是'安全區',至少在這裡它找不到我們。

我們決定輪流守夜,確保冇有人睡著。大約淩晨三點,我注意到洗衣機的觀察窗裡有什麼東西在動——不是滾筒的轉動,而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透過玻璃看著我們。

我屏住呼吸,輕輕推醒張浩和王立。我們三個緊盯著那台洗衣機,看到黑色的長髮從觀察窗邊緣慢慢滲出,接著是一隻蒼白的手掌按在玻璃內側。

彆看它,張浩小聲說,守則冇說洗衣房裡會發生什麼,但隻要我們堅持到日出...

我們背對洗衣機坐著,但能感覺到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有東西正試圖從洗衣機裡爬出來。金屬被擠壓的刺耳聲音,水滴落在地麵的啪嗒聲,還有...呼吸聲。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小窗戶照進洗衣房時,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我們壯著膽子回頭看,洗衣機安靜地停在那裡,觀察窗乾乾淨淨,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回到404宿舍,我們發現淋浴間的鏡子完好無損,冇有任何碎裂的痕跡。但王立的毛巾掉在地上,上麵有一個濕漉漉的手印,手指異常地長。

王立經曆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們對守則的態度。我們開始認真研究每一條規則,試圖找出其中的規律和應對方法。

大部分規則都是在限製我們的行為,張浩分析道,不在特定時間照鏡子,不迴應敲門聲,不多問多出來的物品...好像都是在避免我們注意到'它'的存在。

還有幾條是關於遇到'它'時該怎麼辦,我補充道,比如告訴紅拖鞋女生'時間不多了',或者在發現多出一個室友時裝睡。

王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如果這些規則是為了保護我們,那最初是誰製定的又是怎麼知道這些方法有效的

我們麵麵相覷,誰也冇有答案。但一個更緊迫的問題擺在麵前:隨著我們越來越瞭解規則,違反規則的測試也變得越來越頻繁和危險。

第二天晚上,張浩在圖書館學習到很晚,回來時已經接近午夜。我和王立正在討論第二天的課程,突然聽到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張浩嗎王立準備去開門。

等等,我攔住他,守則說熄燈後不應答敲門聲,但冇說開門的事...而且現在還冇熄燈。

我們小心地打開門,看到張浩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外,身後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

快讓我進去!他衝進宿舍,反手鎖上門,呼吸急促,我在樓梯上...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原來,張浩在回宿舍時,發現平常走的西側樓梯間被封了,隻好走東側的。走到三樓時,他注意到樓梯拐角處多出了一段向下的台階——而我們宿舍樓明明隻有四層,冇有地下室。

我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張浩的手還在發抖,但我聽到下麵傳來聲音,像是有人在哭...然後我看到了那個穿紅拖鞋的女生。

你跟她說話了嗎我緊張地問。

冇有!我記得守則第八條,張浩說,她抬頭看我,問'現在幾點了',我就按守則說的回答'時間不多了',然後立刻跑上樓。

王立倒了杯水給張浩,然後呢

然後...張浩嚥了咽口水,我聽到她開始尖叫,不是害怕的那種,而是...憤怒的、歇斯底裡的尖叫。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爬上來了,但她的動作...不像人類,四肢扭曲著,像蜘蛛一樣快速移動。

我們三個沉默了。守則確實能保護我們,但每次遭遇都讓我們更接近那個恐怖的真相——404宿舍,或者說整棟青鬆樓,存在著某種不遵循物理法則的東西,而守則隻是我們與它之間脆弱的屏障。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形影不離,嚴格遵守每一條規則。但守則第十四條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當你覺得安全時,正是最危險的時候。

果然,在我們最鬆懈的時候,事情開始失控。

第六章:消失的室友

週五晚上,王立提議去校外吃火鍋慶祝一週平安度過。我們放鬆了警惕,甚至喝了點啤酒。回宿舍時已經接近門禁時間,我們匆匆忙忙地往宿舍樓跑。

等等,張浩突然停下,你們看...

宿舍樓前站著一個穿紅色拖鞋的女生,背對著我們。她的頭髮很長,幾乎垂到腰部,在月光下泛著不自然的藍黑色光澤。

繞過去,我低聲說,彆驚動她。

我們悄悄從另一側進入宿舍樓,心跳如雷。宿管老李的視窗黑著,他可能已經睡了。我們躡手躡腳地上樓,生怕驚動什麼。

走到三樓時,王立突然說:你們有冇有覺得...樓梯變長了

確實,平常從三樓到四樓隻要走兩段樓梯,但我們已經走了四段,還冇看到四樓的標誌。

彆停,張浩緊張地說,繼續走,彆回頭。

又走了兩段樓梯後,我們終於看到了四樓的標誌。但當我們踏上四樓走廊時,發現走廊兩側的門全都一模一樣,而且冇有門牌號。

這不對勁...王立的聲音開始發抖,404應該在走廊儘頭,但這條走廊看起來冇有儘頭。

我們決定沿著走廊走,尋找任何熟悉的標誌。走了大約五分鐘,終於看到一扇門上方有劃痕——是404的門框劃痕!我們如釋重負,趕緊開門進去。

宿舍裡一片漆黑,我們摸索著打開燈,發現宿舍的佈局有些微妙的不同——書架的位置變了,桌子上多了幾本我們不認識的書。

這是404嗎王立疑惑地問。

就在這時,張浩突然指著我的床鋪,柯陽...那是你的床吧

我轉頭看去,血液瞬間凝固——我的床上躺著一個人,蓋著被子,隻露出後腦勺。而從髮型和睡衣來看,那分明就是我!

這不可能...我後退幾步,撞到了桌子。

床上的我慢慢轉過身,露出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但眼睛是全黑的,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出...去...它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們三個轉身就往外跑,衝出宿舍門,卻發現走廊又變了——現在兩側是無數扇一模一樣的門,全都半開著,裡麵黑洞洞的。

分開跑!王立突然喊道,然後朝一個方向衝去。

不!守則說我們要在一起!張浩想拉住他,但已經晚了。

我和張浩追著王立的方向跑去,卻在一個拐角處失去了他的蹤影。我們喊他的名字,隻有空洞的迴音應答。

突然,一扇門吱呀一聲開了,王立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快進來!這裡安全!

我們猶豫了一下,但擔心王立的安危,還是走了進去。門在我們身後無聲地關上,房間裡一片漆黑。

王立張浩小聲呼喚。

黑暗中,一個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同時聽到張浩一聲驚叫。我拚命掙紮,摸到牆上的開關,按亮了燈。

燈光下,我們看到這是一個陌生的宿舍,牆上貼滿了泛黃的報紙剪報,全是關於失蹤人口的報道。而抓住我的不是王立,而是一個瘦得皮包骨的人形,它的皮膚像被水泡過一樣發皺,冇有眼睛,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

張浩從旁邊抄起一把椅子砸向那東西,它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鬆開了我。我們趁機衝向門口,卻發現門被鎖死了。

窗戶!我喊道。

我們打破窗戶,不顧這裡是四樓,直接跳了出去。奇怪的是,我們並冇有墜落,而是落在了404宿舍的門口,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王立不見了。

我們瘋狂地尋找他,檢查每一間宿舍,甚至冒險去了洗衣房,但王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更可怕的是,第二天,除了我和張浩,似乎冇有人記得王立這個人。他的床鋪變成了從未有人使用過的樣子,班級名單上也冇有他的名字。

宿管老李看到我們詢問不存在的室友時,表情複雜地說:又開始了...404的吞噬。

王立消失後,我和張浩更加謹慎,幾乎不敢離開對方視線。我們開始深入研究那本守則,試圖找出救回王立的方法。

守則的第五頁是我們之前冇注意到的,上麵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像是寫作者的精神狀態在不斷惡化:

15.

如果室友失蹤,在他床上放一件個人物品,連續七天在淩晨3:33呼喚他的名字。

16.

不要相信任何自稱能幫助你的人,包括宿管。

17.

四樓西側樓梯間的鏡子是出口,但隻有在月圓之夜才能使用。

18.

它開始模仿我們了。

19.

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必須鎖門。

這條關於宿管的警告讓我們困惑不已。老李明明一直在幫助我們,為什麼守則警告不要相信他

我們決定按第十五條嘗試召回王立。當晚,我們把王立的籃球放在他床上,調好淩晨3:33的鬧鐘。

那個時間點,宿舍裡冷得出奇。我們站在王立床前,輕聲呼喚他的名字。前六天冇有任何迴應,但在第七天,我們聽到床下傳來抓撓聲。

王立張浩顫抖著問。

床單邊緣慢慢掀起,一隻蒼白的手伸出來,然後是王立的臉——但隻有一半是正常的,另一半像是被什麼東西溶解了一樣,露出下麵的肌肉組織。

跑...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字,它...不是...規則...

話音未落,一隻黑色的、長滿倒刺的手臂從床下伸出,抓住王立的肩膀將他拖了回去。我們想拉住他,但隻扯下了一塊衣角。

床下傳來咀嚼聲,然後是死寂。

我們癱坐在地上,徹底崩潰。守則不僅冇能救回王立,反而可能害了他。更可怕的是第十九條:它開始模仿我們了——這是否意味著那個抓走王立的東西,現在正以王立的樣子存在某處

第二天,我們決定去找老李對質。但宿管辦公室裡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老李她疑惑地重複,青鬆樓從來冇有姓李的宿管啊,我一直是這裡的宿管。

我們震驚地看著她辦公室牆上的照片——確實,過去幾年的合影裡都是一箇中年女性,從未出現過老李的身影。

回到宿舍,我們翻出守則,發現第十七條關於西側樓梯間鏡子的內容被修改了:

17.

四樓西側樓梯間的鏡子是陷阱,不要靠近。

字跡和守則其他部分一致,但墨跡新鮮,像是最近才寫的。

有人在操縱守則,張浩聲音嘶啞,不是老李,也不是我們...是'它'在修改規則,讓我們走向陷阱。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或者...寫下這些規則的根本不是人類。

第八章:最後的規則

王立消失一週後,張浩開始變得奇怪。他常常自言自語,有時會突然盯著某個角落露出恐懼的表情,但拒絕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一天深夜,我被輕微的啜泣聲驚醒。睜開眼,看到張浩站在鏡子前——現在是淩晨兩點多,鏡子應該被布蓋著,但他掀開了布簾,正對著鏡子說話。

...我知道你在那裡,張浩的聲音帶著哭腔,把王立還給我們...

我悄悄下床,看到鏡中的張浩映象竟然有自己的動作——它搖著頭,露出憐憫的表情,嘴唇蠕動著說著什麼,但我聽不見。

張浩!我衝過去拉他,彆看鏡子!

張浩轉向我,眼睛佈滿血絲,柯陽,我看到了...規則是個騙局。它讓我們遵守規則不是為了保護我們,而是為了...餵養它自己。每一次我們按規則行事,它就更強大一些。

鏡中的張浩突然猙獰地笑起來,黑色的液體從它的眼角流下。我強行拉走張浩,重新蓋好鏡子。

我們必須離開這棟樓,我堅定地說,明天一早就申請換宿舍。

張浩卻搖搖頭,冇用的。守則第二十頁...我昨天才發現的。他從枕頭下拿出守則,翻到我們從未見過的一頁:

20.

一旦知曉規則,永遠屬於規則。

21.

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必須寫下規則。

22.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字跡...竟然是我的筆跡。

這不可能...我翻到最後一頁,發現還有一行之前從未見過的小字:

柯陽,當你讀到這時,我已經不在了。記住,不要相信鏡子裡的自己。——張浩

我猛地抬頭,發現張浩站在窗前,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不像人類的比例。

張浩我試探性地叫他的名字。

他緩緩轉身,臉上帶著詭異的平靜,太晚了,柯陽。它選擇了我...就像當年選擇了林遠一樣。他的聲音開始變化,夾雜著另一個聲音,但我不會像他那樣消失...我會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張浩的身體開始扭曲,關節以不可能的角度彎曲。我本能地後退,抓起守則衝向門口。就在我開門的一瞬間,聽到張浩最後的聲音:

跑!彆回頭!彆相信任何——

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隨即傳來可怕的撕裂聲和液體噴濺的聲音。我癱坐在走廊上,手中的守則自動翻到了全新的一頁,上麵慢慢浮現出血紅色的字跡:

23.

現在,隻剩下你了。

24.

寫下你知道的規則,為了下一個。

25.

記住,你一直都是那個寫下規則的人。

我的視野邊緣開始出現黑影,耳邊響起無數竊竊私語。突然間,所有的記憶碎片拚合在一起——我根本不是轉校生,我就是404宿舍的原始住戶之一。十年前,當林遠開始那個遊戲時,我就在場。我目睹了一切,成為了唯一倖存的人,但代價是永遠困在這個循環裡:每一次新的學生入住404,我都會以轉校生的身份回來,重新經曆這一切,寫下新的規則,為它提供新的獵物。

宿管老李根本不存在,他是我創造出來引導自己的幻覺。而張浩和王立...他們就像十年前我的室友們一樣,隻是新一輪的犧牲品。

我跌跌撞撞地走向西側樓梯間的鏡子——真正的出口。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在的我,而是一個蒼老、憔悴的男人,眼睛深陷,嘴角帶著瘋狂的笑容。

這次你醒來得太晚了,鏡中的我說,已經三個了,遊戲又要重新開始了。

我伸手觸碰鏡麵,冰冷的表麵泛起漣漪。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我聽到宿舍裡傳來動靜——是行李箱滾輪的聲音,鑰匙轉動的聲音,以及一個年輕的聲音說:

有人嗎我是新來的轉校生...

王立消失後的第七天,宿舍裡開始出現異味。

那是一種甜膩的腐臭味,像是水果在密閉空間裡腐爛發酵的氣息。最初我們以為是王立留下的什麼食物變質了,但翻遍整個宿舍也找不到源頭。氣味越來越濃,尤其在午夜後,會變得刺鼻到讓人流淚。

淩晨兩點十八分,我被一陣細微的哢嗒聲驚醒。聲音來自淋浴間,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敲擊玻璃。我推醒張浩,他睡眼惺忪地摸出枕頭下的手電筒。

可能是老鼠。他小聲說,但聲音裡的顫抖出賣了他。

我們輕手輕腳地走向淋浴間,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顫抖的軌跡。門虛掩著,裡麵傳出液體滴落的聲響。

滴答...滴答...

張浩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手電筒的光照向鏡子——我們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鏡麵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手印,從大小看全是王立的。更可怕的是,鏡中的世界與我們所在的淋浴間並不相同:那裡地麵上積著一層暗紅色的液體,牆上用某種粘稠物質寫著救救我,字跡正緩緩向下滑動。

而鏡子裡,站著一個背對我們的身影。

那身形像極了王立,但脖子不自然地拉長,肩膀左側隆起一個巨大的肉瘤。它緩緩轉身,我死死捂住嘴巴纔沒尖叫出聲——王立的臉從中間裂開,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撕扯過,裂縫裡塞滿了蠕動的黑色線蟲。

張...浩...鏡中的王立發出氣泡般的模糊聲音,柯...陽...

張浩的手電筒啪地掉在地上,光線向上照射,鏡中王立的眼睛反射出詭異的綠光。他突然撲向鏡麵,腐爛的雙手拍在玻璃上,留下黏膩的印記。

跑!我拽著僵住的張浩衝出淋浴間,反手鎖上門。門後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整扇門都在震動,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我們縮在牆角,看著淋浴間的門被撞得變形凸起。就在門板即將破裂的瞬間,一切突然靜止。接著是液體流動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正從門縫下滲出——

暗紅色的、帶著碎肉塊的液體緩慢地在地麵蔓延,形成一個個字母:

張浩開始不受控製地乾嘔,我則死死盯著那些血液字母,發現每個字母裡都有細小的黑色線蟲在扭動。最恐怖的是,那些蟲子正朝著我們的方向蠕動。

鹽!守則說鹽可以阻擋它們!我衝向衣櫃,抓起我們之前準備的食用鹽,在周圍撒了一個圈。

蟲子碰到鹽粒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像被高溫灼燒一樣蜷縮起來。血液也開始後退,重新流回淋浴間門下。五分鐘後,一切恢複平靜,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我們筋疲力儘地癱坐在地上,直到窗外泛起魚肚白。晨光中,我們鼓起勇氣檢查淋浴間——鏡子完好無損,地麵乾燥,隻有門板上幾道從內部造成的凹痕證明昨晚並非幻覺。

我們得找出結束這一切的方法。張浩的聲音沙啞得不像人類,否則下一個就是...

他的話冇說完,但我們都知道結局。守則第二十三條已經寫得很清楚:現在,隻剩下你了。

第二天上課時,我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教授的聲音忽遠忽近,黑板上的公式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更可怕的是,我開始在人群中看到它們——

食堂打飯的阿姨脖子後麵長著第二張嘴;圖書館的管理員眼球是全黑的;同班同學李明走路時,影子有六條手臂。

中午在食堂,張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的守則...還在嗎

我點點頭,從揹包夾層掏出那本小冊子。觸碰到封麵的瞬間,我差點驚叫出聲——原本硬紙板的封麵變得柔軟潮濕,摸起來像...人皮。

張浩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翻開守則,我們同時發現書頁的質地變了:紙張變厚,表麵有細微的毛孔般的紋理,某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文字不再是印刷體,而像是用血寫成的,部分字跡還在緩慢蠕動,如同有生命一般。

這已經不是書了...張浩的手指顫抖著懸在頁麵上方,不敢觸碰,它在...生長。

翻到最新出現的第二十六頁,內容讓我的血液幾乎凝固:

26.

當你看到這行字時,它已經在你的身體裡。

27.

不要相信自己的記憶,它們已經被修改過至少七次。

28.

宿管辦公室的抽屜裡有你想要的東西,但代價是一隻眼睛。

29.

張浩會在月圓之夜死去。

張浩看到最後一條時,發出一聲介於笑聲和嗚咽之間的聲音。至少給出了確切時間,他苦笑道,月圓之夜...就是明晚。

我們決定去宿管辦公室一探究竟,儘管守則警告不要相信老李。但當我們來到一樓時,宿管辦公室門上貼著臨時外出的紙條,鎖得死死的。

我們可以撬鎖,張浩從口袋裡掏出一套回形針,計算機係的基本技能。

我站在走廊把風,聽著張浩擺弄鎖芯的細微聲響。走廊儘頭的光線忽然暗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快速掠過。我眨眨眼,看到一個穿紅色拖鞋的女生站在拐角處,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和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

張浩...快點...我低聲催促,額頭滲出冷汗。

女生開始向我們走來,動作怪異——她的膝蓋不彎曲,像是被無形的線吊著移動。隨著距離接近,我看到她的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裡麵不是牙齒,而是一排排細小的、像魚鉤般的倒刺。

好了!張浩終於打開門,我們衝進去反鎖上門。那個東西停在門外,開始用頭輕輕撞擊門板。

咚...咚...咚...

宿管辦公室比想象中淩亂,牆上貼滿了泛黃的值班表和注意事項。我們直奔抽屜,發現最下層的一個上了鎖。

讓開。張浩從筆筒裡拿出一把美工刀,狠狠劃向自己的左手掌心。鮮血湧出,他咬牙將血抹在抽屜鎖上。

鎖發出哢噠一聲,自動彈開了。

你怎麼知道...我震驚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張浩同樣驚訝,隻是...突然覺得應該這麼做。

抽屜裡隻有一本破舊的日記本,封麵寫著林遠二字。翻開第一頁,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

當你找到這本日記時,我已經成為規則的一部分了。遊戲無法結束,隻能傳遞。404是個饑餓的孩子,它需要不斷進食。唯一的逃脫方法是找到最初的鏡子,但代價是留下一個人繼續遊戲...

日記中間大部分頁麵被撕掉了,隻剩最後一頁,上麵畫著宿舍樓的簡易平麵圖,西側樓梯間的鏡子被紅圈標註,旁邊寫著:滿月時,鏡子會變成門。但必須有人留下,否則門不會打開。

我們正想仔細研究,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不是被暴力破壞,而是鎖自己旋轉打開的。門外空無一人,但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紅色腳印,通向樓梯方向。

明晚月圓,張浩合上日記,眼神變得異常平靜,我們得做好準備。

月圓之夜,整棟宿舍樓異常安靜。

明明是週五晚上,卻聽不到任何學生的喧嘩。走廊的燈光比平時昏暗,像是電壓不穩,投下搖曳的陰影。我們從窗戶望出去,月亮大得不正常,呈現出病態的橘紅色,表麵佈滿血管般的紋路。

鏡子、鹽、手電筒、刀...張浩清點著我們準備的物品,聲音異常冷靜,還有這個。

他拿出一個小瓶子,裡麵裝著透明液體。

這是什麼

水銀,他笑了笑,笑容有些扭曲,我從實驗室偷的。守則冇說,但林遠的日記提到,水銀可以暫時阻擋'它'。

我忽然注意到張浩的異常——他的瞳孔變成了細長的豎縫,像貓科動物一樣。當我盯著看時,它們又恢複了圓形。

你...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從來冇有這麼好過。張浩的聲音裡帶著奇怪的共鳴,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我能感覺到它在我體內生長,柯陽。不疼,隻是...溫暖。像喝了很多酒。

他脫下外套,我驚恐地發現他的後頸處鼓起一個拳頭大小的包,皮膚被撐得透明,能看到下麵有什麼東西在有規律地搏動。

張浩!你的脖子——

我知道。他平靜地摸了摸那個腫塊,它在適應我的身體。日記上說,這是成為'守門人'的過程。林遠當年也經曆了這個。

我後退幾步,撞到了桌子。守則從我的口袋裡滑出來,落在地上自動翻到最新一頁,上麵滲出鮮血形成新的文字:

30.

時間到了。

31.

一個必須留下。

32.

不要相信張浩。

張浩看到這些字,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著尖銳的、非人類的聲音。太晚了,柯陽。我已經看到了真相——我們都在循環裡。你以為你是第一次經曆這個嗎

他猛地撕開自己的襯衫——他的胸口皮膚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蠕動,正是《宿捨生存守則》的內容。那些文字像活物一樣在他皮下流動,不時凸起形成模糊的人臉形狀。

我看到了全部七次循環,張浩的聲音越來越不像人類,每次都是你逃出去,而我留下來成為新的'它'。但這次...我想改變結局。

宿舍的燈突然全部熄滅,隻有血紅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在黑暗中,我聽到張浩的身體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聲和骨骼重組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亮起時,站在我麵前的已經不再是張浩——他的四肢拉長到不合理的程度,皮膚上佈滿蠕動的文字,臉部隻剩下一個巨大的、佈滿利齒的嘴。隻有眼睛還是張浩的,充滿痛苦和哀求。

快...走...那個怪物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西側...鏡子...

我抓起裝備衝向門口,回頭看到張浩的身體正在分裂,從脊椎處裂開,伸出數十條黑色觸手。它們蠕動著爬向牆壁,開始在上麵書寫新的規則。

走廊比平時長了一倍,兩側的宿舍門全部大開著,每個房間裡都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用張浩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天花板上垂下黏膩的黑色絲線,碰到皮膚會留下灼燒般的疼痛。

西側樓梯間被一堵磚牆封住了,但磚縫裡滲出暗紅色的光。我用手電筒砸向牆壁,磚塊竟然像腐爛的肉一樣鬆軟,輕易被砸出一個洞。

牆後是傳說中的鏡子——但它已經不再是普通的鏡子,而是一扇泛著水銀光澤的橢圓形門戶。鏡麵波動著,映照出的不是我的倒影,而是一條通往黑暗的隧道。

柯陽...

我猛地回頭,看到張浩——還是人類形態的張浩站在走廊另一端,滿臉是血地向我伸出手,幫幫我...

就在我猶豫的瞬間,他的臉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麵猙獰的真相。我轉身跳進鏡子,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穿透全身。

穿過鏡子的過程像是被活生生拆解又重組,每一寸皮膚都在尖叫。當痛苦終於停止時,我發現自己跪在宿舍樓外的草坪上,背後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整棟青鬆樓的窗戶同時爆裂,無數鏡子的碎片像雨一樣落下,但在接觸地麵的瞬間消失不見。四樓的一個視窗,我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已經看不出人類形狀,隻有無數規則文字組成的扭曲形體——正在窗後注視著我。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校方對外宣稱煤氣泄漏事故,青鬆樓暫時關閉維修。張浩和王立的存在被徹底抹去,就像從未出現過。我嘗試向警方報告,但所有證據都消失了,連我手機裡他們的照片都變成了模糊的陰影。

唯一留存的是那本《宿捨生存守則》,它現在看起來又變回了普通的紙質小冊子,隻是最後一頁多了一行字:

33.

當你以為逃脫時,正是循環的開始。

一個月後,我接到學校的宿舍重新分配通知——青鬆樓維修完畢,我被安排到404宿舍。

搞錯了吧我質問宿舍管理處的老師,那間宿舍...

老師疑惑地看著記錄,404有什麼問題嗎上個學期是張浩和王立住那裡,這學期他們都退學了,正好空出兩個床位。

我的血液凝固了,你說...張浩和王立

對啊,你們不是好朋友嗎老師遞給我鑰匙,對了,還有個轉校生明天到,就住你們剩下那個床位。記得給他講講宿舍守則。

走出管理處,我翻開手中的《宿捨生存守則》,發現第一條規則變了:

1.

歡迎來到404宿舍,柯陽同學。請確保新室友閱讀並遵守所有規則。

最後一頁,新鮮的墨跡正在慢慢浮現:

34.

宿管老李會在明天早上拜訪你。

35.

這次,試著彆讓他們死得太快。

36.

記住,是你選擇了循環,因為唯一比麵對'它'更可怕的,是成為'它'。

我抬起頭,看到青鬆樓四樓的某個視窗,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向我揮手。陽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的卻是血紅色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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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怪談:規則與詭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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