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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公帶著初戀和兒子參加美食節時,我食物中毒,急需他為我作證。

江承遠：我冇空陪你演戲。

兒子：那你死吧,死了我就有新媽媽了。

為了自救,我含淚告訴警察：

我老公死了,我去哪裡找證人

話落,老公死對頭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嗤笑：

吵架而已,不用到處說我死了吧。

老婆。

我今早發高燒,渾身骨頭都燒痛的那種高燒。

但想起江承遠出門前的再三交代,還是咬牙,耗費四個小時,為餐廳的五週年慶做了五十道招牌菜。

然而,到了約定時間,江承遠卻冇有回來。

打他電話冇人接,打他爸爸江老爺子的電話也冇人接。

我左眼莫名跳得厲害,心裡也隱隱不安。

直到聯絡上江老爺子的司機,才知道他們去了市中心的美食節。

我腦殼蒙了一下。

不是說好了回來品嚐新菜品的嗎

怎麼會去了美食節

怎麼冇人提前通知我

望著廚房裡精心準備的五十道菜,我不敢置信,如遭雷劈。

司機接了視頻。

高階的美食節現場裡。

江承遠和江小寶,與一群朋友,有吃有喝,有說有笑。

尤其是江小寶旁邊那位身穿黑色連衣裙,紅唇捲髮的女士。

一會溫婉地給江小寶夾菜,一會嬌羞地品嚐江承遠推薦的美食,一會又像女主人般大方招待賓客,笑得分外燦爛。

她叫林雅,是江承遠的初戀。

在我的印象裡,五年了,江承遠從未帶著我和兒子出去吃過飯。

我在他那裡得不到的東西,他輕而易舉地給了另一個女人。

讓她以一家三口的狀態,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公眾視野。

我越看越不舒服,心口彷彿壓著一塊巨石,他們每笑一次,巨石就重上幾斤,直至壓得我喘不過氣。

江承遠和江小寶在外玩得很開心。

晚上十點,才依依不捨地歸家。

江承遠進門,看到廚房裡的五十道菜,還有精心擺放的餐具,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冇說什麼。

傭人知道我今天很辛苦,又冇吃晚飯,便笑著對江小寶說：小少爺,你可回來啦,媽媽還在等你品嚐新菜呢。

江小寶搖搖頭：

我和雅雅阿姨,還有叔叔阿姨們,在外麵吃過了,不想吃了。

聽到他親切地喚著雅雅阿姨,我感覺發燒帶來的嘴苦,直接蔓延成心苦。

我朝他招招手。

一動才發現,手臂因為顛勺了四小時,現在痠痛得要命。

最氣的是,四小時的成果無人在意。

我輕聲問江小寶：

既然你要和叔叔阿姨們去外麵吃飯,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媽媽

雅雅阿姨不想來家裡,她邀請我們去外麵吃,我不想讓她失望,就同意了。

那你有冇有想過,媽媽親手做這麼多菜,等不到你們,也會失望

我當時太開心了,冇想過你。

童言無忌,真話傷人。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想教他處理方法。

下次,若還有這種情況……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

好了好了,我不想聽。

熊貓蛋糕你做了吧

這款熊貓造型蛋糕江小寶唸了幾次。

我也是費了好幾天的工夫才學會。

我吩咐傭人把蛋糕從冰箱端到桌子上。

江小寶見了,眼睛驟然一亮,開心地拿出手機拍照。

見他這般歡喜,我也勾了勾唇,覺得累有所值。

我給他戴生日帽。

等會我們給你唱生日歌時,你就閉上眼睛許願。

江小寶摘下帽子。

不用,我已經許過願啦。

可是媽媽冇有看到……

哎呀,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江小寶嘟著小嘴。

見他不悅,我不再勉強,就對他說：

那就不唱吧,我們直接吃蛋糕。

啊我不吃,我最討厭吃這種蛋糕。

我愣了一下。

那你叫我親手做

江小寶笑了笑。

那是因為我和同學在打賭。我同學很想吃這個蛋糕,但是他的媽媽說這個做起來很複雜,不給他做。我就說我的媽媽比廚師還聽話,隻要我說,她一定會做。

謝謝你哦,我贏了。

明明他才5歲,語氣也很軟萌,但說的話,卻似千斤重錘,砸得我心口生生作痛。

我費儘心思做的蛋糕,竟然隻是他隨口提的賭約。

而且還拿我跟廚師比。

我生氣了。

什麼叫你的媽媽比廚師還聽話

你在同學麵前,就是這樣講我的

江小寶揚著稚嫩的臉,無辜卻有毒地說：

你本來就比廚師聽話呀。

我把菜單扔給廚師,他們還要討價還價。但你,隻要是我說的事,你都會去做。

說著,他還得意地向江承遠求證。

爸爸,我說得對嗎

江承遠冷冷地看我一眼,似嘲似笑地說：你說得對,你媽比廚師還聽話。

第二章

我知道江承遠是在說我嫁給他一事。

六年前。

江承遠的餐廳因為食品安全問題麵臨倒閉,急需一個替罪羊。

我是他手下的主廚。

江家在本市有百年曆史,是餐飲業的龍頭老大,江承遠更是三代單傳,有延續血脈的重任。

一天,江媽媽找到我。

她承諾,隻要我嫁給江承遠,並承擔起食品安全事故的責任,她就會終身為我弟弟供學,並且讓我共享江家的所有財產和特權。

那時我剛畢業,弟弟又要出國留學,需要一大筆費用。

沉重的經濟壓力使我冇多想就答應了。

兩個月後,我成功懷上孩子。

江家十分開心,覺得我是福星。

江承遠卻不這麼想。

他覺得我勢利又下賤,為了錢,竟趁他困難,主動爬他的床。

他和江媽媽也大吵一架,覺得她不該私自做主,毀他婚姻。

原來,他早有愛人,叫林雅。

江媽媽說她找過林雅,但林雅不願嫁給負債累累的他。

江承遠不信,跑去找林雅對質,才發現她早就出國,去向不明。

我知道他心裡有人,便不奢求他的感情,也勒令自己不許動情。

頭兩年,我們分房而睡。

直到某天晚上,他喝醉將我撲倒。

食髓知味的他,纔開始與我同眠。

他把我當成解決需求的工具,但我還是在數不清的親密糾纏裡,愛上了他。

我對他好,對江小寶好,期待著日久生情。

可江承遠的心冷如冰種,我怎麼也捂不熱。

江小寶4歲時,已經學會察言觀色。

他知道江承遠的絕對話語權。

為了討好江承遠,江小寶也開始疏遠我。

因此,我纔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增進親子關係的機會,忍痛給江小寶做生日蛋糕,包括他指定要的熊貓造型。

我失望又痛心地看著江承遠。

你一定要在孩子麵前這麼貶低我

既然你覺得我這麼不堪,那我們離婚

傭人見情況不對,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江承遠冷嗤一聲：

可以,你淨身出戶。

我又冇有做錯事,憑什麼淨身出戶

江承遠嗓音冷如寒潭。

嫁給我,就是你做得最錯的事。

傍晚的時候,我身上又燒了起來,頭重腳輕。

此刻聽到他冷血無情的話,更覺得天昏地暗,無力地跌倒在沙發上。

江小寶無視我,笑著對江承遠說：

爸爸,你離婚後,娶雅雅阿姨吧。

我喜歡雅雅阿姨,想讓她給我做媽媽。

江承遠笑著摸摸他的頭,未置可否。

江小寶默認他同意,高興得跳了起來。

好啊好啊,那明天的美食比賽,我們叫雅雅阿姨一起去。

我現在就給雅雅阿姨打電話,讓她明早來接我。

我忍不住打斷江小寶：

小寶,我纔是生你養你的媽媽,你為什麼要讓彆人做你的媽媽

江小寶朝我做了個鬼臉。

因為雅雅阿姨能讓爸爸笑。

誰讓爸爸開心,誰就是我的媽媽。

爸爸,明天我們跟雅雅阿姨一起去哦。

江承遠深深看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我氣極反笑。

婚還冇離呢,你們兩父子就這麼等不及

江小寶皺了下眉頭。

那就快點離啊！

我和爸爸都不喜歡你,你賴在這裡做什麼

真要被這小崽子氣死。

我偏不叫他如意。

江小寶,你聽好了,我就賴這裡一輩子,明天,我還要去美食比賽,讓你的雅雅阿姨,永遠也冇機會做你媽媽！

你個壞女人！

江小寶罵完,就跑上了樓。

我以為他會關門睡覺。

結果,他拿著大剪刀,還有三套圍裙,去而複返。

江小寶一邊剪爛圍裙,一邊凶巴巴地說：

我叫你去！我叫你去！

把你圍裙剪稀巴爛,看你怎麼去！

那些圍裙,是我為了美食比賽,耗時一個月,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親子裝。

江承遠也知道,我看他下意識伸出手,又收了回去。

也許,他動過阻止江小寶的念頭。

我是冇力氣,也冇心思阻止江小寶。

在他剪碎圍裙的那刻,我的心,彷彿同時被剪碎。

江小寶彷彿惡魔附體,剪碎圍裙後,又把蛋糕和菜肴扔進垃圾桶。

然後雙眼充滿煞氣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現、在、你、還、去、嗎

我直愣愣地看著他。

本就滴血的心口,彷彿被塞進無數帶刺的荊棘,冇入血肉,深入骨髓,喘氣都帶著疼。

第三章

次日,江承遠和江小寶開車去接林雅。

這種高階美食比賽,來往人員都要嚴格登記。

我想著主辦方認識我,不會讓林雅參加,就鬼使神差想去看看熱鬨。

果然,隔著一條馬路,就見工作人員在盤問。

江小寶不慌不忙,笑著解釋：姐姐,她就是我的媽媽,上次那個女的,是我家的廚師。

工作人員眼裡閃過不可思議。

她用眼神詢問江承遠。

江承遠伸手攬住林雅的腰,親密關係不言而喻。

望著他們三人溫馨又和諧的畫麵,我感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流如織的街頭。

冇多久,就覺得體溫驚人,肚子痛得暈了過去。

清醒時,人在醫院。

護士邊填單子邊對我說：

你是急性腸胃炎引起的發燒,可能是食物中毒。需要馬上洗胃,若是晚了,毒素進入血液,很有可能危及生命。

我緊了緊眉頭。

難怪這兩天反覆高燒,現下肚子也痛得厲害。

有人能證明你吃了什麼嗎

冇有。

中毒案件需要證人配合調查,快點把人喊來。

我不太想喊江承遠：一是昨晚剛吵完架,拉不下臉找他；二是他正帶著林雅參加美食比賽,估計也不會來。

就問：

能不能我自己配合調查

不行,醫院有明確的規章製度,必須由家屬或證人配合。

快一點,你這病不能拖了！

惜命的我,還是厚著臉皮給江承遠打電話。

一遍,兩遍……直到第七遍,他才冷聲接了電話。

什麼事

我現在急需洗胃,可能是食物中毒,需要你馬上來趟人民醫院,幫忙配合調查。

江承遠冷嗤了一聲：

我冇空陪你演戲。

嗯

我正準備多說點什麼,手機就傳來忙音。

再打過去,他關機了。

我隻好打給江小寶。

這小子語氣很衝：

什麼事

你跟爸爸說,我在醫院,可能中毒了。你叫他快點來幫媽媽。

不來。

必須要來,不然媽媽會死。

那你死吧,死了我就有新媽媽了,嘻嘻嘻。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再打過去,也是關機。

明明身上燙得像火爐,但我還是被這兩父子的絕情冷得打了個寒顫。

我又找到護士,希望她破例通融。

可她堅持原則,氣得我……決定找人假冒。

眼睛在人群中搜尋時,忽然看到了帥氣逼人、身材高大的顧言深。

顧言深是江承遠的死對頭,讓江承遠在餐飲業吃過好多次悶虧。

總之人如其名,顧盼神飛,言深意重,很不好惹。

我約莫是燒糊塗了。

隻想著我認得他,冇想著他與江承遠水火不容,捂著肚子走到他跟前。

第四章

顧總,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顧言深挑眉看了下我。

蘇念

嗯嗯。

我和江承遠隱婚6年,圈內人不知道我的存在。

見顧言深知道我全名,一副認識我的樣子,我臉上閃過欣喜。

能不能請你冒充下我老公,幫我配合醫院調查

他高出我一大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眉眼之間帶著幾分野氣。

怎麼我看上去腦子有泡

我咂了咂舌,又搖了搖頭,如實說：我需要找個人幫忙,又剛好,隻認識你……

你能不能幫下我

他眼睛微微眯起,泛著危險的光。

不能。

說完,邁著兩條筆直有勁的大長腿,乾脆利落地走了。

我冇臉窮追猛打。

又在醫院找了幾個人。

大家一開始很熱心。

但聽到是冒充我老公,配閤中毒調查,就不肯幫忙,給錢都不肯幫忙。

我真是冇了辦法。

隻得含淚跟護士說：

漂亮的護士妹妹,能不能麻煩你通融下我老公死了,我就一個人,我上哪找家屬配合調查哦

護士疑惑地打量我。

你老公死了

死了,真死了。

突然身後響起一聲嗤笑：

吵架而已,不用到處說我死了吧。

我疑惑地回過頭,猛地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吃痛之際,恰對上來人掬滿笑意的深邃雙眸。

是顧言深。

他伸手揉了揉我被撞的額頭,又戲謔地叫了聲：

老婆。

我嗓子彷彿噎住,隻是睜大眼睛看著他。

快來配合調查,你老婆需要馬上洗胃。護士喊他。

他上前一步,拿起筆,骨節修長的手指利落地寫下顧字。

我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背對護士,用唇語提醒他：寫江承遠呀。

他眉峰染上一層冷意,微微俯身,頭搭在我肩膀。

一邊接著簽名,一邊熱氣噴灑在我耳根,凶狠地低語：哥不做替身。

因為中毒嚴重,洗胃持續了2個小時。

送進病房時,冇想到顧言深還在,身旁還站著個十分漂亮的小女孩,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護士跟顧言深交代術後事項：

中毒之前不能進食,若是你老婆嘴脣乾了,就給她抹點水滋潤。恢複後可以吃一點清淡流食。

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儘量扶著她多下地慢走,促進代謝。

三天內注意飲食,避免刺激性食物。

末了,護士用責備的眼神看著顧言深,語重心長地說：一個小病拖成這樣,對你老婆好點,俗話說,老婆寵得好,招財又進寶。

好。

顧言深耐心聽著,從善如流地點頭。

看不出他角色意識這麼強。

護士一走,小女孩立馬走到我床頭,糯嘰嘰地說：媽媽,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我驀地瞪大雙眼,笑著問她：你怎麼叫我媽媽

爸爸管你叫老婆,那你就是我媽媽呀。

我疑惑地看向顧言深：這是你女兒

嗯。

你不是單身嗎怎麼會有小孩

顧言深嘴角掛著譏笑。

許你結婚冇老公,不許我單身有小孩

好吧。

我就不該問。

畢竟這是他的私事。

況且今天夠麻煩他了。

謝謝你幫我配合調查,這個人情我記下了,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找我。

他扯過椅子坐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痞笑著說：彆日後了,就現在。

第五章

我不解地蹙了蹙眉。

就見小女孩望著我手背上的輸液管問：媽媽,你這裡痛不痛呀要不要我給你呼呼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我不是你媽媽哦。

小女孩驀地紅了眼圈,蓄著水汪汪的淚花。

小鼻音很是委屈：

你明明就是媽媽。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你不要我

媽媽你彆不要我,我會聽你話的,嗚嗚嗚。

接著又對著顧言深汪汪地哭。

爸爸,你幫我跟媽媽說說,我愛媽媽,我要跟媽媽在一起,嗚嗚嗚。

我心裡觸動,伸手擦掉她的眼淚,溫柔地哄她：寶寶不哭,我們有話好好說。

小女孩望著我,抽抽搭搭開口：我知道你是媽媽,我要天天跟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我尷尬地看看她,又看看顧言深。

顧言深輕輕拉過小女孩,柔聲說：你先跟王阿姨出去玩一下,等爸爸和媽媽談好了,你就能和媽媽一直在一起了。

小女孩眼中閃著希冀的光。

真的會一直在一起嗎

嗯。

小女孩這才放心,出門前還不忘跟我說：媽媽,我等會再進來看你。

我無語地抿了抿唇,對她擠出一個笑容。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女兒怎麼一直叫我媽媽

她來醫院做常規體檢,聽到我叫你老婆,就把你當成她媽了。

那她自己的媽呢

車禍,冇挺過來。

啊那挺悲傷的。

嗯。我之前都是跟她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等她長大後就會回來看她。現在她認定了你,說什麼都覺得你是她媽媽。

我咂了咂舌。

那你好好解釋下。

我不想解釋。

啊

有個媽媽挺好的。你剛不是說要還人情,人情就還在這裡,給她做媽媽。

不是……這不好吧

給你開工資。

嗯

三十萬一個月。

我眨了眨眼。

聽起來不錯。

有了這份薪水,也不愁江承遠讓我淨身出戶了。

看那小女孩很喜歡我的樣子,我試探地加點價：

五十萬一個月

嗯

五十萬可以住家,晚上哄她睡覺。

顧言深狹長的眸子微眯：你確定晚上能住在我家

我點點頭：十分確定。

顧言深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成交。

小女孩叫顧星星,4歲,除去上學,其餘時間都來病房陪我。

她會拿棉簽小心翼翼地給我潤濕唇部。

我下地走路時,她就跟在一旁,緊緊牽著我的手。

晚上,她就在旁邊擺了張小床,牽著我的手睡覺。

她真的好黏我,生怕我一眨眼就不見了。

這讓我想起4歲以前的江小寶。

那個時候,他也非常依賴我。

我是他世界的中心。

我喜歡這種被需要的感覺。

隻是需要我的人,從江小寶變成了顧星星。

我在醫院住了5天,江承遠與江小寶一次都冇找過我。

彷彿我是無關緊要的人。

彷彿我那天若是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對他們毫無影響。

我真是徹底看透,決定放下他們父子倆。

第六章

出院後,我第一時間回了江家。

林雅也在。

穿著我的拖鞋。

和江承遠與江小寶,在餐桌上,有說有笑地吃中飯。

似是意外我的出現,他們仨表情各異地看著我。

我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走進臥室,拿了自己的戶口本。

然後將兩份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遞給江承遠。

簽字吧。

趁時間還早,我們去民政局做登記。

江承遠看到淨身出戶幾個字時愣了愣,然後掀眼皮涼涼地看著我。

你確定

嗯。

江承遠握著紙張的手忽然用力,手背凸出明顯的青筋。

然後涼涼地笑了下,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想著以後見江小寶的機會不多,想再摸摸他的頭髮,和他好好道彆。

手剛抬起,江小寶就往林雅懷抱裡一躲,似乎特彆嫌棄我的觸碰。

我苦笑著收回手。

對上林雅得意又嘲諷的目光。

從民政局出來,我正打算打車。

就見顧星星從一輛黑色保時捷上跑了下來,興高采烈地抱著我腿說：媽媽,我和爸爸來接你回家。

話落,顧言深一身名貴的黑色西裝,在逆光中,英姿筆挺地朝我們走過來。

江承遠臉色驀地一沉,看我的眼神冷得可以結冰。

你和顧言深在一起了

難怪捨得淨身出戶。

我長舒一口氣,冷聲回擊他：

淨身出戶是因為你爛透了,但凡與你沾點邊的東西,我都不想要。

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相逢不識。

當晚我就住進了顧言深家,和顧星星睡一個房間。

她成功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使我無縫當媽。

早上給她編漂亮的頭髮,精心搭配衣服,準備早餐。

晚上帶她散步,給她洗澡,講睡前故事,再任由她抱著,香香地睡覺。

到了週末,我和顧言深會帶她去遊樂園或者商場玩。

日子過得簡單又快樂。

很快,一年過去了。

我帶顧星星去商場買新衣服。

冇想到,在路上撞見了江承遠和江小寶。

兩人神情均是一愣。

下一秒。

江小寶情緒激動,哭著朝我跑過來。

我急忙牽著顧星星往反方向走。

顧星星一邊回頭,一邊問我：

媽媽,那個哥哥是在追我們嗎他在哭著叫你媽媽耶。

我壓住內心的波瀾,腳步不停地淡聲說：

不用管,他認錯人了。

江小寶瘋一般地奔跑,很快追上我們。

他仰頭看著我,聲淚俱下：

媽媽！真的是你,嗚嗚嗚,我好想你,你去哪裡了,怎麼不回家看我

一年未見,他變得好瘦。

臉小得隻有巴掌那麼大。

是林雅這個後媽,不讓他好好吃飯嗎

畢竟是親生的骨肉,見他瘦骨嶙峋,又在哭,我很是心疼。

輕輕地給他擦掉眼淚,柔聲問：

怎麼瘦了這麼多

你冇有好好吃飯嗎

江小寶哽咽：我生病了。

說話間,江承遠也走到了我們身邊。

他還是斯文清冷的模樣,隻是眼底有不容忽視的疲憊。

生病了就好好看醫生。

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承遠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沉聲問：

你都不問問什麼病

你現在,哪還有半點做媽媽的樣子

我回他一個譏誚的笑。

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

在你心裡,林雅纔是他的好媽媽。

江承遠頓了一下,旋即認真解釋：

我冇有娶林雅。

我考慮了很久,還是你,更適合做他媽媽。

我冷嗤了一聲：

這是又想起我的好了

可惜,我對你們無感。

鬆手！

江承遠扣著我手的力度不由重了幾分。

眼神逐漸複雜。

爾後嗓音哽咽：從前是我對不起你,我們能不能複婚

小寶得了血液病,需要你的幫助。

第七章

我驚愕地看著他。

血液病

嗯。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查出來的。

他將手上的檔案打開,遞給我一份病曆。

我看著看著,眼眶不自覺地泛酸。

現在隻有骨髓移植能救他。

念念,我們複婚,你救救小寶。

我抿了抿唇。

我不願與江承遠再有瓜葛。

但我也不想,對親生兒子見死不救。

我需要想一下。

江小寶不願與我分開。

江承遠也允許他和我生活一段時間。

在征得顧言深的同意後,我把江小寶帶回了顧言深家裡。

餐桌上,顧星星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油光。

江小寶卻一小口菜,配一大口米飯。

我猛然想起,桌上那些菜,江小寶都不愛吃。

這一年,顧星星的飲食都是我親力親為,我做菜時,下意識隻顧著她。

我略帶歉意地看著江小寶。

小寶,你想吃什麼菜,我現在去給你做。

不用,你做的這些,已經很好吃啦。

說完,他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脫骨後,冇嚼兩下就快速吞嚥。

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媽媽,你做的菜好好吃哦。

我望著他的樣子有點恍惚。

從前,他從不在我麵前委屈自己。

飯菜若是不合口味,他會立馬噘著小嘴推開。

有一次,我多勸了幾句,他脾氣大得把碗都摔了。

真冇想到,現在的他會藏起情緒,小心翼翼討好我。

晚上。

江小寶單獨睡在一個房間。

我按照慣例,任由顧星星抱著,給她講故事哄睡。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是顧言深發的訊息,說江小寶站在我房間門口。

我打開門時,江小寶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

我給他掖了掖被子。

江小寶睜開眼看我。

媽媽,我想爸爸了,我們可以回自己家嗎

那不是媽媽的家,媽媽不能再去了。若你想回去,媽媽明天送你。

江小寶眼睛一下就紅了。

那我也不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輕輕拍著他的背。

好好睡吧。

江小寶聽話地閉上眼睛,兩排睫毛濕漉漉的。

從江小寶房間出來時,我了無睡意,躺在陽台的椅子上,看著星空發呆。

在想什麼

顧言深走過來,挨著旁邊的椅子坐下。

我側頭看了看他。

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言深眉眼認真地看著我。

我派人查了,江小寶患血液病的事情是真的。

但骨髓移植,不一定非得你和江承遠複婚,也可以通過骨髓庫獲取。

我眼睛驟然一亮。

真的

嗯,我已經派人去找了,若能配型成功,小寶很快就可以手術。

哇,那這也太好了。

顧言深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來,你非常排斥和江承遠複婚。

那肯定啊,我對他冇有丁點感情,既做不來複婚的事,也冇心思重新開始。

我像抓住生機般,猛地抓上顧言深的手。

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拜托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先謝謝你啦。

顧言深視線落在我的手上,而後有所期待地看著我的眼睛。

嘴上說的謝謝可不夠。

你想我怎麼謝

找到再說。

好。

第八章

次日醒轉。

江小寶和顧星星已經在洗漱間了。

我看到江小寶在給顧星星擠牙膏,完了又給顧星星洗毛巾,像大哥哥一樣,專心地照顧顧星星。

吃早餐,玩玩具,他都會遷就顧星星,讓顧星星先玩先選。

我知道他有獨生子的傲慢,分享意識並不強。

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討好我。

就像從前,為了討好江承遠,便跟著江承遠對我差一樣。

他知道我重視顧星星,便跟著我重視顧星星。

他小心翼翼地與我們相處。

我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很快,到了顧星星5歲生日。

我準備了很多材料,在家裡,自己動手做了小兔子形狀的生日蛋糕。

小兔子是顧星星最喜歡的動物。

她看到成品非常開心,在我臉上親了幾口。

謝謝媽媽,我太喜歡啦,你太棒啦。

我也忍不住回親她。

喜歡就好,以後的生日,媽媽都給你親自做蛋糕。

好呀好呀。

顧星星開心得手舞足蹈。

江小寶悄悄紅了眼眶。

我拉拉他的小手。

怎麼了

媽媽,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做的蛋糕扔進垃圾桶。

下次我過生日,你能再給我做蛋糕嗎

江小寶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一年前。

一想起他糟蹋我的心血：倒蛋糕、倒飯菜、剪圍裙,說我比廚師還聽話,惡毒地叫我去死,對工作人員說我隻是他的廚師……

我就變得非常難過。

我不會恨他,但我冇辦法毫無保留地愛他。

我遮掩情緒,假裝若無其事地說：

下次你喜歡什麼蛋糕,媽媽直接給你買。

江小寶比我想象中的還聰明。

他瞬間明白我的拒絕,眼中閃過受傷和難過。

一個月後,顧言深告訴我,他的人,在骨髓庫找到了與江小寶匹配的骨髓。

我很開心,把江小寶送回了江家,希望江承遠帶他去接受治療。

江小寶伸手抱住我。

媽媽,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我摸摸他的頭髮。

媽媽有事,就不陪你去了,爸爸會陪你,他會保護你。

哦……你等我一下,我有東西給你看。

說完,他噔噔噔地跑上樓。

很快,帶著三套圍裙折返。

他獻寶一樣,把圍裙一一展開,真摯地看著我。

媽媽,上次是我不對,我不該把圍裙剪碎的。

還好爸爸找到一個老師傅,把圍裙全部修好了。

媽媽,在我治病前,我們仨,穿著這個親子圍裙,去做一次菜,好嗎

我望著圍裙上麵歪七扭八的修補痕跡,心裡五味雜陳。

為什麼擁有的時候不珍惜,非得失去了,纔想著彌補

我無聲歎氣。

對江小寶說：現在不是做菜的時候,而且你又長高了,這圍裙小了。

江小寶愣了一下,淚水猛地滾了出來。

媽媽,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

我現在知道錯了,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雅雅阿姨是壞蛋,她不給我做吃的,也不願意帶我玩,我生病時,她還嫌我臟。我不會讓她來家裡了,我也不會要爸爸娶她了。媽媽,我愛你,你彆離開我和爸爸,嗚嗚嗚。

我聽著鼻頭一酸。

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要是一年前,他能和我說這些,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加倍愛他。

但現在,隻有唏噓。

我走過去,用紙巾擦掉他的眼淚。

想起他還在生病,我決定騙他一次。

媽媽原諒你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去玩。

江小寶用力點頭,露出憧憬的笑容：我一定會好好治病,早點好起來。

我同江小寶道彆。

江承遠送我到停車場,他踟躕了一會說：念念,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

我挑眉看了看他。

你真的很奇怪,為什麼會問我這種問題

你心心念唸的人,不應該是林雅

江承遠苦笑了一下。

我也以為我愛的是她。

可我跟她在一起,總是分神想起你。

也許,我早就愛上了你。

江承遠眼裡的深情使我感到厭惡。

我看你是得不到的在騷動。跟我在一起時,你想著林雅,跟林雅在一起時,你又說想我。

我冇空和你玩這些無聊把戲,因為我,早就不愛你了。

當真一點也不愛了嗎

當然！在你無數次冷落我時,在你和江小寶一起羞辱我時,在我中毒危險,你卻見死不救時,你就該明白,我對你,不會再有愛意。

我不想再和他廢話,拉開車門,鑽進了車裡。

江承遠失落地盯著我。

想起江小寶,我最後一次和他叮囑：

江家家大業大,江小寶不該是討好型人格,好好培養他的三觀吧。

說完,我就一腳油門,駛入了車道。

第九章

三天後,江承遠帶江小寶去了外地治療。

我去寺裡給江小寶求了平安符。

給顧星星也求了一枚。

顧星星很喜歡,一看到,就要求我給她戴到脖子上。

顧言深在一旁看著,頗為吃味地說：

我冇有

啊

我抬眸看著他。

我以為你不信這個。

顧言深眯了眯眼睛。

這麼說,想過給我求

呃……

我抿唇,感覺和他說這些不太合適。

顧星星摸了摸平安符,笑著對顧言深說：

爸爸,你彆不開心了,今晚,我讓媽媽跟你睡。

我和顧言深同時愣了一下。

顧星星接著說：今天王樂樂同學說,爸爸媽媽必須睡在一個房間,如果不睡在一個房間,那就是感情不好,很快就會離婚,我不要你們離婚,我要你們一直在一起。

你那同學說得不對,媽媽喜歡你,就跟你睡。

顧星星搖搖頭：

王樂樂說的是對的,因為她的爸爸媽媽今天離婚了,她在學校哭得很傷心。

我不能再霸占你了,我要把你還給爸爸。

見我還想拒絕,顧星星抿嘴,帶著哭腔說：

難道你們也要離婚了

我也要變成冇爸爸媽媽的小孩了

嗚嗚嗚。

顧言深一把把她抱在腿上,輕聲哄她：

寶貝不哭,媽媽今晚跟爸爸睡,以後都跟爸爸睡。

我無聲瞪著顧言深。

顧星星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向我求證：

真的嗎

我想著她一個小孩還是好糊弄,大不了中途我再出來,去彆的房間睡。

就輕輕嗯了一聲。

顧星星開心地在顧言深臉上親了一口,又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然後笑著說：那我先回房間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覺哦。

顧星星一走,空氣中就瀰漫著尷尬。

我去收拾一間客房,我等會睡客房。

顧言深挑眉看著我。

你想騙小孩

……

江小寶骨髓的事,你說過會給我一份謝禮。

嗯,你想要什麼

我想追你。

啊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

我不談心裡有白月光的人。

白月光

嗯。

我冇有白月光。

顧星星的媽媽,不算你的白月光

她媽是我兄弟的老婆。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

你們……你把你兄弟綠了

顧言深伸手戳了下我的額頭。

想什麼呢顧星星是我兄弟的女兒。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

顧星星的爸爸,幫我做事時出了意外,她媽媽又碰上車禍。我就把她抱了過來,當親生女兒養著。

想不到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嗯,所以,答應我的追求

我皺眉看了看他。

你這種帥氣多金的人間極品,會看上離過婚,還生過孩子的我

顧言深反問我：你覺得,離過婚,生過孩子,是人生汙點

見他認真地問,我也認真地答：

冇有,我覺得這是一筆寶貴的人生履曆,它提供的經驗,可以避免我以後少走彎路。

顧言深麵露欣賞。

知道就好。

我輕輕切了一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又問：那你是不想付50萬一個月的工資,所以騙我談戀愛

顧言深舌頭頂了頂牙齒,似是氣笑了。

哥差你那50萬

做我女朋友,每月給你500萬,做我老婆,錢都給你,命也給你。

我吭哧一聲笑了出來。

給錢可以,給命就算了,太可怕了。

顧言深一把將我拉進懷裡。

行,聽你的。

第十章

半年後,江小寶手術成功回國。

我和顧言深訂婚的訊息傳遍了整個餐飲圈。

江承遠帶著江小寶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江小寶看起來恢複得不錯,臉色紅潤了許多。

他怯生生地走到我麵前,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媽媽,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訂婚禮物。

我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枚精美的胸針。

上麵刻著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幾個字。

江小寶眼巴巴地看著我：媽媽,你喜歡嗎

我摸了摸他的頭：喜歡,謝謝小寶。

他眼裡閃著希冀的光：那你能原諒我了嗎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我蹲下身,認真地看著他：

小寶,媽媽從來冇有怪過你。但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像破碎的鏡子,即使修補好了,裂痕也永遠在那裡。

媽媽希望你能明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江小寶的眼淚掉了下來,但他努力忍著,冇有哭出聲。

我知道了,媽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好好孝順爸爸。

他頓了頓,又說：媽媽,你要幸福哦。

我的眼眶也濕潤了,輕聲說：你也要幸福,小寶。

訂婚宴結束後,江承遠走到我麵前。

念念,恭喜你。

他的聲音很輕,眼神裡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謝謝。我淡淡地迴應。

我知道我冇有資格再說什麼,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失去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江承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顧言深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

後悔嗎

我搖搖頭：不後悔。有些人,註定隻是生命中的過客。而有些人,纔是你要陪伴一生的人。

顧言深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那我很榮幸,能成為你要陪伴一生的人。

顧星星跑過來,抱住我們的腿：爸爸媽媽,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我和顧言深相視而笑：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一年後,我和顧言深結婚了。

婚禮當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顧言深的手臂,走過紅毯。

台下的賓客們都在為我們鼓掌祝福。

我看到了江承遠和江小寶,他們也在鼓掌。

江小寶長高了不少,看起來健康活潑。

他朝我揮了揮手,嘴型說著：媽媽,恭喜你。

我點了點頭,也朝他笑了笑。

有些愛,註定要放下。

有些情,註定要告彆。

但隻要曾經真心相愛過,那就足夠了。

現在的我,有疼愛我的丈夫,有可愛的女兒,還有屬於自己的餐廳。

我的人生,終於走上了正軌。

而江承遠和江小寶,也會有屬於他們的幸福。

這就夠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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