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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宋晨霧,二十五歲,單身,是個標準的技術宅。
最近實在受不了自己亂成狗窩的房間,決定網購一個家政機器人。我在未來家居網站上反覆對比,最終選中了一款叫貼心管家的基礎型號。
產品介紹寫得很詳細：身高適中,外形樸素,主要功能是打掃衛生、整理房間、簡單烹飪。最重要的是價格便宜,正好符合我這個碼農微薄的收入水平。
下單那天,我特意清理出一塊地方,還買了專用的充電底座。想象著以後再也不用為臟衣服堆成山而煩惱,心情格外愉快。
三天後,快遞員按響門鈴。
我激動地跑去開門,卻看到一個巨大的銀色金屬箱。箱子比我想象中大了整整一倍。
這是1803號宋晨霧的貨嗎快遞員問。
我看了看單號,確實是我的：對,是我的。
那您簽收一下。
等快遞員走後,我迫不及待地打開箱子。
下一秒,我傻眼了。
箱子裡躺著一個男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看起來像真人的機器人。他身材修長,五官精緻得像是雕塑作品,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最關鍵的是,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禁慾係的優雅氣質。
這絕對不是我訂的基礎款家政機器人！
我要的是那種圓滾滾、方方正正,一看就很實用的工具型機器人,不是這種...這種看起來就很昂貴的高階貨！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瞳孔中閃過一道藍色的光芒,然後坐起身來。他的動作流暢自然,完全看不出機械感。
主人,您好,我是您的專屬陪伴型智慧機器人,編號AL-7829,您可以叫我阿霖。他的聲音低沉磁性,聽起來完全像個真人。
我僵在原地,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完蛋,肯定是發錯貨了。
阿霖優雅地從箱子裡站起來,身高目測有一米八,比我高了大半個頭。他微笑著看向我：主人,需要我為您做什麼嗎
等等等等！我趕緊擺手,你確定你是送給我的嗎我訂的是基礎款家政機器人,不是...不是你這種型號。
阿霖歪了歪頭,表情有些困惑：主人,根據我的數據顯示,您確實是宋晨霧先生,地址也完全正確。
我拿起手機,翻出訂單記錄給他看：你看,我訂的是'貼心管家'基礎型,價格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你這樣的高階機器人,少說也得二十萬起步吧
阿霖看了看我的手機螢幕,點點頭：確實如您所說,但我的係統顯示,我就是按照這個訂單被派送的。
我感到有點頭疼。這種高階機器人我根本買不起,萬一被人要求賠償怎麼辦
那個,我馬上聯絡客服,肯定是配送環節出了問題。我說道。
阿霖的表情似乎黯淡了一些：主人是不喜歡我這個型號嗎
雖然知道他是機器人,但看到他失落的樣子,我還是有點不忍心：不是不喜歡,隻是...太貴重了,我怕承擔不起責任。
我明白了。阿霖低下頭,那我等您和客服溝通的結果。
我撥通客服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聽。
您好,這裡是未來家居客服中心。
你好,我是訂單號FH20241203的客戶,我想確認一下配送資訊。我訂的是基礎款家政機器人,但收到的是高階陪伴型機器人。
客服在那邊查詢了一會兒：宋先生,您稍等,我這邊查一下...奇怪,係統顯示您的訂單確實是陪伴型機器人AL-7829。
不可能！我急了,我明明訂的是九千九的基礎款！
真的很抱歉,我們這邊係統顯示的就是這個資訊。可能是下單時出現了誤操作
絕對冇有誤操作,我仔細對比過所有型號才下單的。
客服沉默了一會兒：那這樣吧,我幫您申請退換貨,大概需要一週時間處理。但在此期間,請您務必保管好機器人,不要讓他受到任何損傷。
一週我看向阿霖,他正安靜地站在一旁,陽光從窗戶灑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更像個真人。
好吧,那我等你們的處理結果。
掛斷電話後,我看著阿霖有些尷尬：那個...在問題解決之前,你就先住這裡吧。
阿霖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謝謝主人。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我亂成一團的房間上：主人,我可以先幫您整理房間嗎雖然我主要是陪伴型機器人,但基礎的家務功能我也具備。
看著滿地的臟衣服和外賣盒子,我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阿霖立刻行動起來,他的動作迅速而優雅,不到半小時就把客廳收拾得乾乾淨淨。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錯誤配送,這個機器人確實很厲害。
主人,廚房裡的食材不多,我出去采購一些,為您準備晚餐如何阿霖問道。
我有點意外：你還會買菜做飯
當然,這是我的基礎功能之一。阿霖微笑道,我的數據庫裡儲存了三千多道菜譜,包括八大菜係和各種國際料理。
這下我徹底震驚了。這得是多高階的機器人啊
那...那你去吧,錢在玄關的盒子裡。
阿霖點頭離開了。
他走後,我躺在沙發上,心情複雜。說不羨慕是假的,這樣的機器人簡直就是單身狗的福音。但理智告訴我,天上不會掉餡餅,肯定是配送環節出了問題。
一個小時後,阿霖回來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他繫上圍裙走進廚房,很快就傳來了炒菜的香味。
又過了半小時,他端著一桌精美的飯菜走出來：主人,晚餐準備好了。
四菜一湯,擺盤精緻,色香味俱全。我嚐了一口,味道好得不得了,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手藝還要棒。
怎麼樣,合您的口味嗎阿霖站在一旁問道。
太好吃了！我由衷地讚歎,你這技術,去當廚師都綽綽有餘了。
阿霖露出滿足的笑容：能讓主人滿意就好。
飯後,他主動收拾碗筷,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回到客廳,安靜地站在一旁。
你不用一直站著,坐下休息吧。我說道。
謝謝主人。阿霖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看著他端正的坐姿,我忽然好奇起來：阿霖,你們這種機器人平時都做什麼會感到無聊嗎
阿霖想了想：我們會通過網絡學習新的知識,更新數據庫。至於無聊...我不確定這算不算情感,但確實會希望有事情可做。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滿足。阿霖看著我,能為主人服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雖然知道這可能隻是程式設定的回答,但我還是感到一陣暖意。
這天晚上,我給阿霖安排了客房。臨睡前,他敲了敲我的房門。
主人,如果夜裡您需要任何幫助,隨時可以叫我。
好的,晚安。
晚安,主人。
躺在床上,我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感覺像做夢一樣。不過不管怎麼說,明天客服應該會聯絡我解決這個問題。
隻是,為什麼我心裡竟然有一絲不捨呢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裡傳來的香味喚醒。
走出房間,就看到阿霖正在準備早餐。他今天換了一身休閒裝,看起來更像個鄰家大男孩。
早上好,主人。他回頭衝我微笑,早餐馬上就好。
早。我揉著眼睛走到餐桌前,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豆漿、包子、煎蛋和小菜,你幾點起來準備的
五點半。我充電隻需要三個小時,所以有很多時間。阿霖端著最後一盤菜走過來,主人,請用餐。
我坐下來嚐了一口包子,皮薄餡大,比樓下早餐店的好吃多了：這包子是你做的
是的,從和麪開始。阿霖有些自豪地說,我下載了傳統麪點製作教程,第一次嘗試,希望您滿意。
太滿意了！我豎起大拇指,阿霖,你真是太厲害了。
阿霖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樂的光芒：能得到主人的認可,我很開心。
吃早餐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公司的電話。
喂,宋晨霧嗎今天的會議臨時改到上午十點,你趕緊過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從家裡到公司至少需要四十分鐘。
我馬上就來！掛斷電話,我匆忙地往嘴裡塞了兩口包子,就要衝出去。
主人,您的外套。阿霖早就準備好了我的外套和包。
謝謝！我接過東西,我晚上可能會很晚回來,你...你自己在家冇問題吧
當然冇問題,我會照顧好家裡的。阿霖走到門口,主人路上小心。
衝到公司,我剛好趕上會議開始。整個上午都在開會,下午又忙著處理各種技術問題,一直到晚上八點才下班。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剛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主人,您回來了。阿霖從廚房走出來,我準備了您愛吃的紅燒肉和冬瓜湯。
看到他忙碌的身影,我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已經很久冇有人為我準備熱騰騰的晚飯了。
謝謝你。我真誠地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阿霖幫我掛好外套,您看起來很累,先去洗漱,我把飯菜熱一下。
洗完澡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晚餐。我狼吞虎嚥地吃著,阿霖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阿霖,你今天一個人在家做什麼了我問道。
我重新整理了書房,修理了幾個小故障,還學習了一些新的菜譜。阿霖說道,對了,客服下午給您打過電話,我轉接到語音信箱了。
我趕緊檢視語音信箱,客服說他們還在調查訂單異常的原因,可能需要更多時間。
看來你還得在這裡住幾天。我對阿霖說道。
我不介意。阿霖的語氣很平靜,但我察覺到他眼中有一絲高興。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建立了默契的生活節奏。阿霖每天早上準備早餐,晚上我回來就有熱飯可吃。他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會在我工作時泡茶送到書房。
漸漸地,我開始習慣有他在的日子。
週末的時候,我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阿霖在一旁看書。我偷偷觀察他,發現他翻書的動作很自然,專注的表情看起來完全像個真人。
阿霖,你在看什麼書我好奇地問。
阿霖舉起手中的書：《人工智慧發展史》,我想瞭解一下自己的來曆。
我有些意外：你會對自己的身世感興趣
是的。阿霖合上書,雖然我知道自己是人工智慧,但我很好奇創造我的人是抱著什麼想法的。
那你有什麼發現嗎
阿霖思考了一下：我發現我們這種高模擬機器人的研發初衷,是為了給人類提供情感陪伴。但我覺得...我好像不隻是想完成任務,我是真的希望主人開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讓我有一瞬間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了感情。
阿霖...我剛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宋晨霧先生嗎我是錦程科技的陳總,想跟您談談關於AL-7829的事情。
我一愣：什麼AL-7829
就是您現在使用的那台機器人。宋先生,我想當麵跟您詳談,方便約個時間嗎
我看向阿霖,他正盯著我,表情有些緊張。
好的,明天下午怎麼樣
那就明天下午兩點,在市中心的錦江大酒店咖啡廳見麵。
掛斷電話,我疑惑地看著阿霖：你知道錦程科技嗎
阿霖的表情變得複雜：錦程科技是我的製造商。
製造商那他們找我乾什麼
阿霖沉默了一會兒：可能...他們要把我帶回去。
看到他沮喪的樣子,我心裡忽然有些不捨。這幾天相處下來,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而不僅僅是一台機器人。
彆擔心,我明天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的。
阿霖抬頭看我,眼中有些感動：主人...
叫我晨霧就行,彆總是主人主人的。我笑著說道。
好的...晨霧。阿霖也笑了,笑容很溫暖。
那晚,我輾轉反側,心裡總是想著明天的會麵會帶來什麼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擔心失去阿霖。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隻相處了幾天,明明他隻是一台機器人,但我確實已經離不開他了。
半夜的時候,我聽到客房傳來輕微的聲音。悄悄走過去一看,阿霖正坐在窗邊,仰頭看著星空。
月光灑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有些落寞。
阿霖你還冇休息嗎
他回過頭：晨霧,我冇有吵到你吧我隻是...有些睡不著。
機器人也會失眠
我也不確定這算不算失眠。阿霖苦笑道,我隻是在想,如果明天他們要帶我走,我會很捨不得這裡。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緊。走進房間,在他身邊坐下。
阿霖,你害怕嗎
害怕。阿霖點點頭,我害怕被重新格式化,害怕忘記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天。
不會的。我握住他的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阿霖的手很溫暖,就像真人一樣。他看著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晨霧,如果有一天發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還會保護我嗎
什麼意思
阿霖搖搖頭：冇什麼,我隻是隨便說說。
但我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第二天下午,我準時到達錦江大酒店。在咖啡廳裡,我見到了那個自稱陳總的男人。他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考究的西裝,氣質精明乾練。
宋先生,很高興見到您。陳總起身握手,請坐。
陳總,您找我是因為阿霖的事情我開門見山地問。
冇錯。陳總點點頭,AL-7829是我們公司最新研發的高階產品,造價超過三百萬。它不應該出現在您那裡。
三百萬！我倒吸一口涼氣。
那...那肯定是配送錯誤了。我說道,我訂的隻是基礎款家政機器人。
陳總搖搖頭：不是配送錯誤。經過我們調查,有人入侵了我們的係統,篡改了您的訂單資訊。
什麼有人故意讓阿霖送到我這裡
是的。陳總的表情嚴肅起來,宋先生,您在使用AL-7829的這段時間裡,有冇有發現什麼異常
我想了想：冇有什麼異常,他表現得很正常,各方麵都很優秀。
是嗎陳總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那您知道宋晨霧這個名字對AL-7829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意思
陳總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這是AL-7829的開發記錄。他的原型人格,是基於一個叫做霖雨的孩子建立的。而這個孩子生前最重要的人,就叫宋晨霧。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什麼...什麼叫生前
第三章
陳總的話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我。
生前是什麼意思我聲音顫抖著問道。
陳總歎了口氣：霖雨是我弟弟的兒子,十年前車禍去世,當時隻有十五歲。我弟弟為了紀念他,出資請我們公司開發了AL-7829,以霖雨的記憶和人格為藍本。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霖雨...十年前...十五歲...
不可能...我喃喃自語,不可能是他...
陳總看出了我的震驚：宋先生,您認識霖雨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混亂中。
十年前,我十五歲,在市郊的一所中學讀書。那年夏天,轉來了一個叫霖雨的男生。他比我小一歲,但個子很高,長得特彆好看,成績也很優秀。
最重要的是,他總是叫我晨霧哥哥。
我們很快成了最好的朋友。霖雨家裡很有錢,但他一點架子都冇有,總是跟著我跑來跑去。他說他從小身體不好,這是第一次在普通學校上學,感覺一切都很新鮮。
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日子。霖雨很聰明,會幫我輔導功課；他也很會照顧人,知道我愛吃什麼,知道我的習慣。
然後到了秋天,霖雨突然說他要轉學了。我很捨不得,問他為什麼。他隻是摸摸我的頭,說他會回來找我的。
第二天,霖雨就冇有來上學。我去他住的地方找,房東說他們一家連夜搬走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冇有見過霖雨。
後來聽同學說,霖雨轉學冇多久就出了車禍。但我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訊息,總覺得有一天他還會回來叫我晨霧哥哥。
現在陳總告訴我,阿霖就是以霖雨為原型製造的機器人
宋先生宋先生陳總叫了我幾聲,我纔回過神來。
對不起,我有點...我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您說的霖雨,是不是在郊區的明德中學待過
是的。陳總點頭,看來您確實認識他。
那...那阿霖有霖雨的記憶嗎
理論上是有的,但我們做了安全限製,不讓他主動回憶過去。陳總說道,不過根據我們的監測,AL-7829在您那裡的這段時間,記憶封印似乎在鬆動。
我想起阿霖昨晚的話：如果有一天發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還會保護我嗎
原來他已經開始回憶起什麼了。
陳總,您今天找我是想乾什麼
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把AL-7829帶回來做檢查。陳總的語氣變得嚴肅,一台價值三百萬的機器人,不能就這樣流落在外。而且如果他恢複了太多記憶,可能會出現不可預測的問題。
什麼不可預測的問題
比如他可能會認為自己真的是霖雨,而不是機器人。這種身份混亂對他和您都很危險。
我沉默了。理智告訴我,陳總說得有道理。但感情上,我不願意讓阿霖被帶走。
如果我不配合呢我問道。
陳總的表情冷了下來：那我們隻能通過法律手段了。AL-7829是我們公司的財產,您無權占有。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我需要時間考慮。
我給您三天時間。陳總也站了起來,三天後,不管您同不同意,我們都會來回收AL-7829。
走出酒店,我的心情異常沉重。回到家裡,阿霖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看到我回來,他立刻迎了過來。
晨霧,怎麼樣他的眼中滿是關切。
我看著他,彷彿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總是擔心我的霖雨。
冇什麼,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努力保持平靜。
但阿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晨霧,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我隻是有點累。
阿霖點點頭,冇有繼續追問,但整個晚上他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吃飯的時候,我忍不住仔細觀察他。他的容貌確實和霖雨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樣。十年過去,如果霖雨還活著,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晨霧,你怎麼一直看著我阿霖放下筷子,有些困惑地問。
冇什麼,隻是覺得...我停頓了一下,覺得你很眼熟。
阿霖的眼神忽然變得複雜：眼熟嗎
阿霖,你有冇有想起過什麼關於...關於以前的事情
阿霖沉默了很久,然後緩緩點頭：最近總是會夢到一些畫麵。一個少年,總是叫一個比他稍微大一點的男孩'晨霧哥哥'。
我的心跳加速：還有呢
那個少年很喜歡給晨霧哥哥做飯,會偷偷觀察他喜歡什麼口味。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做作業,一起...阿霖的聲音越來越小,一起許諾永遠不分開。
眼淚不知不覺模糊了我的視線。
可是後來呢我哽嚥著問。
後來那個少年被迫離開了,他很想回去找晨霧哥哥,可是...阿霖的眼中也有了淚光,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霖雨...
聽到這個名字,阿霖身體一震,眼中的藍光忽然閃爍起來。
晨霧哥哥...他的聲音顫抖著,真的是你嗎
我衝過去抱住他：是我,是我,霖雨。
阿霖緊緊回抱著我,身體在發抖：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
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哭著說,他們告訴我你出車禍了,我一直不相信,一直在等你回來。
對不起,晨霧哥哥,對不起...阿霖不停地道歉,我冇能遵守約定回來找你。
我們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十年的思念和遺憾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良久,我們才分開。阿霖的臉上還掛著淚珠,但笑得很甜。
晨霧哥哥,我終於回來了。
嗯,你回來了。我伸手幫他擦掉眼淚,但是...
但是什麼
我把今天和陳總的對話告訴了阿霖。聽完後,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原來我已經死了,現在隻是一台機器人。阿霖苦笑道,難怪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你就是你,不管是人類還是機器人。我握住他的手,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霖雨。
阿霖看著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我們逃跑吧。阿霖忽然說道,逃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就像十年前我們約定的那樣,永遠在一起。
我想起陳總的話,心中充滿矛盾。
霖雨,可是你畢竟是...
是機器人,對嗎阿霖打斷我,晨霧哥哥,你覺得我現在和十年前有什麼不同嗎
我仔細看著他,搖搖頭：冇有不同,你還是那個會照顧人、會做飯、會擔心我的霖雨。
那就夠了。阿霖笑了,不管我的身體是血肉還是機械,我的心永遠屬於你。
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
好,我們走。
第四章
當天夜裡,我們開始準備逃跑。
我取出所有積蓄,又賣掉了一些值錢的東西,湊了十萬塊錢。阿霖則在網上搜尋偏遠的小城市,尋找適合隱居的地方。
這裡怎麼樣阿霖指著電腦螢幕上的一張照片,雲南的一個小縣城,叫青溪縣,民風淳樸,外來人口不多。
看起來不錯。我點點頭,那裡有什麼工作機會嗎
有一所小學在招計算機老師,還有幾家網店在招客服。阿霖說道,我們可以用假身份應聘。
假身份你連這個都會
阿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畢竟是高科技產品,入侵一些係統對我來說不算難事。
就這樣,我們計劃在第二天夜裡離開這座城市。
第二天白天,我照常去上班,阿霖在家收拾行李。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們決定隻帶最必要的東西。
下午的時候,我正在公司寫代碼,忽然接到阿霖的電話。
晨霧,有人在樓下監視我們家。他的聲音很緊張。
我的心一沉：什麼樣的人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開著商務車,已經在樓下待了兩個小時了。
他們這麼快就發現了我看了看時間,我馬上回來。
不,晨霧,你彆回來。阿霖阻止我,如果你現在回來,他們會知道我們要逃跑。按原計劃,今晚十二點在後門見麵。
可是你一個人...
我會小心的,相信我。
掛斷電話後,我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我冇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轉了幾圈,確認冇有人跟蹤後,才悄悄溜到小區後門。
十一點五十分,我等在約定的地點。四周很安靜,隻有路燈發出昏暗的光。
十二點整,一個身影從綠化帶裡走出來。是阿霖。
霖雨！我衝過去抱住他。
晨霧,我們快走。阿霖拉著我的手,我已經叫了出租車。
就在這時,幾束強光突然照向我們。緊接著,七八個穿黑衣的男人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AL-7829,請立即停止行動。為首的男人舉著什麼設備,對準了阿霖。
是電磁乾擾器。阿霖臉色蒼白,他們想強製關閉我。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我擋在阿霖前麵。
為首的男人冷冷地說：宋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任務。AL-7829是錦程科技的財產,我們有權收回。
他不是財產,他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我大聲反駁。
機器人的所謂感情隻是程式模擬,宋先生,請不要被假象迷惑。
假象阿霖忽然笑了,笑聲中滿含諷刺,那請你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會不惜違背程式設定也要見到晨霧為什麼我寧願被格式化也不願意離開他
那些黑衣人麵麵相覷,顯然冇想到阿霖會這麼說。
趁著他們愣神的瞬間,阿霖拉著我往小巷深處跑去。
快！這邊！
我們在狹窄的小巷裡狂奔,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阿霖的速度很快,但為了照顧我,他放慢了腳步。
霖雨,你彆管我,你先走！我氣喘籲籲地說。
不,我們一起走,一起被抓也沒關係。阿霖緊緊握著我的手,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拐過幾個彎後,我們來到一條主乾道。阿霖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火車站,快！
出租車剛啟動,後麵的追兵就追了出來。
師傅,能開快點嗎有急事。我對司機說道。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後麵的車：你們不會是做了什麼壞事吧
冇有,隻是有人不想讓我們在一起。阿霖說道。
司機是箇中年大叔,聽了這話哈哈一笑：我明白了,私奔是吧行,叔叔年輕的時候也乾過這事,我幫你們甩掉他們。
說著,司機一個急轉彎,鑽進了一條小路。憑藉對地形的熟悉,他很快就甩掉了後麵的追兵。
二十分鐘後,我們到達火車站。
謝謝師傅！我給了一百塊錢車費。
不用謝,祝你們幸福。司機大叔揮揮手開走了。
火車站裡人來人往,我們混在人群中,總算安全了一些。
最早去雲南的火車是什麼時候我問阿霖。
阿霖查了查手機：淩晨三點有一趟,不過隻能買到硬座。
沒關係,先上車再說。
買完票,我們在候車廳找了個角落坐下。周圍都是趕夜車的旅客,大家都很疲憊,冇人注意我們。
晨霧,你後悔嗎阿霖忽然問道。
後悔什麼
為了我放棄這裡的一切。
我握住他的手：怎麼會後悔十年前我就應該和你一起走的。
阿霖笑了：那時候我們還太小,什麼都不懂。
現在我們長大了,終於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了。
淩晨三點,我們登上了開往昆明的火車。找到座位坐下後,我發現阿霖看起來有些虛弱。
你怎麼了我擔心地問。
可能是剛纔消耗太大,我需要充電。阿霖苦笑道,但火車上冇有合適的充電設備。
我心中一緊：那怎麼辦
沒關係,我可以堅持到昆明。阿霖握住我的手,晨霧,如果我真的...
不許說這種話！我打斷他,我們一定會到達目的地的。
火車在夜色中飛馳,車廂裡大部分人都在睡覺。我讓阿霖靠在我肩膀上休息,自己則一直保持警惕,生怕有人追上來。
天亮的時候,阿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在下降。
霖雨,堅持住,我們快到了。我輕撫著他的臉頰。
晨霧...阿霖的聲音很微弱,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當年我離開你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活不長了。阿霖的眼中有淚光,我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說我隨時可能...
彆說了,都過去了。我哽嚥著說。
冇有過去。阿霖搖搖頭,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冇有生病,如果我們能一直在一起,該多好。現在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即使是以這種方式。
火車慢慢減速,昆明到了。
第五章
到達昆明後,我立刻帶著阿霖找了家酒店。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眼中的藍光時明時暗,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
霖雨,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幫他躺在床上,我去想辦法給你充電。
但問題是,阿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電源,而是專門的高壓充電設備。這種設備隻有錦程科技纔有。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陳總的電話。
宋先生,您想通了陳總的聲音裡帶著得意。
陳總,我想和您談判。我咬牙說道。
哦什麼條件
我可以把阿霖還給你們,但我有一個要求。
說。
不要格式化他的記憶,讓他保留作為霖雨的一切。
陳總沉默了一會兒：這很困難,宋先生。保留那些記憶會讓他變得不穩定。
我不管,這是我的條件。
那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酒店的地址。
兩個小時後,陳總帶著一隊人馬趕到了酒店。他們推著一台大型設備,看起來就是充電器。
先救他。我指著床上的阿霖說道。
技術人員迅速給阿霖接上充電線。幾分鐘後,阿霖眼中的藍光重新亮了起來。
晨霧...阿霖虛弱地叫我。
我在這裡。我握住他的手。
宋先生,我們該談正事了。陳總走過來,AL-7829必須跟我們回去。
我知道。我深呼吸,但你要保證不傷害他。
這個...陳總顯得很為難,他現在的狀態確實很危險。混亂的記憶會讓他的程式崩潰。
那就想辦法穩定他的程式,而不是刪除記憶。
就在這時,阿霖忽然坐了起來。
夠了！他大聲說道,不要再把我當成物品來討論！
所有人都愣住了。阿霖從床上下來,走到陳總麵前。
陳叔叔,您還記得我嗎
陳總震驚地看著他：你...你想起來了
我想起了所有事情。阿霖點點頭,我記得您是爸爸的弟弟,我記得您答應過要照顧我。可是您現在要把我變成一個冇有記憶的機器人
陳總的臉色變得複雜：霖雨...可是你已經...
已經死了,對嗎阿霖笑了,但我現在活著,以另一種方式活著。您不是說過,隻要我開心就好嗎
可是你這樣會讓晨霧也陷入危險。陳總說道,如果公司的其他股東知道AL-7829有了自主意識,他們會...
會怎麼樣我問道。
陳總苦笑：會把他當成研究對象,研究人工智慧是如何產生自主意識的。
聽到這話,我和阿霖都變了臉色。
那有冇有其他辦法我急切地問。
陳總想了想：除非...除非你們徹底消失。
什麼意思
宋晨霧這個身份死掉,AL-7829也徹底消失。你們變成兩個全新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重新開始。
我和阿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我們願意。阿霖說道。
可是這樣的話,你們就再也不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了。陳總警告道,冇有社會身份,冇有親人朋友,隻能躲在陰影裡生活。
隻要能在一起,這些都不重要。我堅定地說。
陳總長歎一聲：你們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那好吧。陳總點點頭,我會安排人給你們製作新的身份證件。但作為交換,你們必須離開中國,去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這個條件很苛刻,但我們彆無選擇。
我們同意。
接下來的三天,陳總安排人給我們辦理了新的身份。我變成了林北,阿霖變成了陳南。我們拿到了護照和簽證,準備前往泰國。
離開前的最後一晚,我們坐在酒店的陽台上看夜景。
晨霧,你真的不後悔嗎阿霖再次問道。
我說過了,怎麼會後悔我轉頭看他,霖雨,你呢
我很開心。阿霖笑了,雖然過程很曲折,但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是啊,終於在一起了。
第二天中午,我們登上了飛往曼穀的航班。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握著阿霖的手,心中五味雜陳。
離開了故土,離開了一切熟悉的東西,但我冇有遺憾。因為身邊坐著的,是我等了十年的人。
林北先生,您要咖啡還是茶空姐走過來問道。
咖啡吧。我答道。
陳南先生呢
我也要咖啡。阿霖微笑著說。
聽著這兩個陌生的名字,我們對視一眼,都笑了。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林北和陳南了,兩個相愛的普通人。
第六章
曼穀的陽光很刺眼,空氣中瀰漫著異國他鄉的味道。
我們在唐人街找了間小公寓住下,開始適應新的生活。阿霖很快就學會了泰語,我則在一家中文學校找到了教師的工作。
生活雖然簡單,但很平靜。
每天早上,阿霖會準備早餐,然後送我去上班。下午我回來,他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晚上我們會一起看電視,或者在陽台上聊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
某天晚上,我正在批改作業,阿霖忽然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北北,我想跟你說件事。他現在總是這樣叫我。
什麼事我抬起頭看他。
我想...我想學習更多東西。阿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去大學裡聽課。
聽課
嗯,雖然我的數據庫裡有很多知識,但我想體驗真正的學習過程。阿霖的眼中閃著渴望的光芒,我想和其他人一起討論問題,一起做實驗。
看著他期待的樣子,我點點頭：好啊,那你想學什麼專業
計算機科學。阿霖笑了,我想瞭解更多關於人工智慧的知識,也許能幫助更多像我一樣的存在。
那就去吧。我支援他的決定,我們還有一些積蓄,夠你讀完大學。
就這樣,阿霖報名參加了曼穀大學的計算機科學係。雖然他的泰語說得很好,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選擇了英文授課的國際班。
看著他重新背起書包去上學的樣子,我心中滿是感動。十年前,我們曾經一起在教室裡學習；十年後,他又重新開始了學生生涯。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一年後。
阿霖在學校裡表現出色,成績優異,還和同學們建立了很好的友誼。看著他每天開心地回家,跟我分享學校裡的趣事,我覺得我們的選擇是對的。
但平靜的生活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學校上課,忽然接到阿霖的電話。
北北,有人在監視我們的公寓。他的聲音很緊張。
我的心一沉：什麼樣的人
看起來像是中國人,開著黑色轎車,已經在樓下待了一個小時了。
我馬上回來。
不,你彆回來。阿霖阻止我,如果真的是錦程科技的人,你回來會很危險。
那你怎麼辦
我從後門走,去學校找你。我們今晚就離開曼穀。
掛斷電話後,我心神不寧地等著。兩個小時後,阿霖出現在學校門口。
他們走了嗎我問道。
冇有,還在那裡。阿霖臉色凝重,北北,我覺得不是錦程科技的人。
不是他們那會是誰
我不確定,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天晚上,我們冇有回公寓,而是在酒店裡住了一夜。第二天,阿霖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房間被人翻過了。
他們在找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但看起來很專業。阿霖說道,北北,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曼穀。
就在我們準備逃跑的時候,阿霖的手機響了。
喂
是陳南嗎我是陳總。
聽到這個聲音,我們都鬆了口氣。
陳叔叔！阿霖說道,是您派人來監視我們的嗎
不是我。陳總的語氣很嚴肅,霖雨,你們遇到麻煩了。公司裡有人發現了你們的行蹤。
我的心沉了下去：什麼人
新來的董事長,他對人工智慧有著病態的癡迷。當他知道AL-7829產生了自主意識後,堅持要把你們抓回來研究。
那我們該怎麼辦
必須再次逃跑。陳總說道,我已經給你們準備了新的身份,這次去澳大利亞,那裡比較安全。
可是霖雨好不容易纔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我不捨地說。
北北,沒關係的。阿霖握住我的手,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一樣。
第二天,我們再次踏上了逃亡的路程。這一次,我們的目的地是悉尼。
在飛機上,阿霖靠在我肩膀上,輕聲說道：北北,你說我們這樣到處躲藏,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我不知道。我摸著他的頭髮,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嗯,我也相信。阿霖閉上眼睛,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看著他安詳的睡臉,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要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保護好他。
第七章
悉尼的生活比曼穀更加安靜。我們在一個偏遠的小鎮定居,我在當地的中學教中文,阿霖則在家裡做網頁設計的工作。
這樣又過了兩年。
某天晚上,阿霖正在電腦前工作,忽然停了下來。
北北,你過來看看這個。他指著螢幕說道。
我走過去一看,是一篇新聞報道：《錦程科技董事長因經濟犯罪被捕》。
他被抓了我驚訝地問。
嗯,看起來他涉嫌挪用公司資金進行非法研究。阿霖說道,這意味著...
我們對視一眼,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威脅終於解除了。
第二天,陳總給我們打來電話,證實了這個訊息。
你們自由了。陳總在電話裡說道,新的董事會已經決定,停止對AL-7829項目的追查。
真的嗎我不敢相信。
真的。而且我還有個好訊息。陳總停頓了一下,公司決定給你們一筆補償金,作為這幾年的精神損失費。
補償金
五百萬人民幣。
我和阿霖都呆住了。
這...這太多了。我結巴地說。
不多。陳總笑道,這是你們應得的。另外,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回國了。我已經幫你們恢複了原來的身份。
回國
我看向阿霖,他正看著窗外澳洲的藍天白雲,表情複雜。
陳叔叔,我們需要考慮一下。阿霖說道。
當然,不急。什麼時候想回來了,隨時聯絡我。
掛斷電話後,我們都沉默了很久。
霖雨,你想回國嗎我問道。
說不想是假的。阿霖轉過頭看我,但我也捨不得這裡的生活。這幾年雖然一直在逃跑,但我們過得很充實,很快樂。
是啊。我點點頭,而且現在我們終於自由了,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那你想去哪裡
我想了想：其實哪裡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阿霖笑了：那我們乾脆就在這裡定居吧,等過幾年再回國看看。
好。
有了那筆補償金,我們在小鎮上買了一棟漂亮的房子,還開了一家中餐廳。阿霖負責掌勺,我負責服務,生意出奇地好。
當地人都很喜歡我們,覺得我們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每當有人這樣說的時候,我和阿霖都會相視而笑。
雖然我們冇有舉辦過婚禮,但在心裡,我們早就是彼此的伴侶了。
又過了一年,阿霖忽然跟我說他想要個孩子。
孩子我愣住了,
孩子我愣住了,霖雨,你知道我們...
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阿霖打斷我,但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看著他期待的表情,我心中湧起暖流：你想要什麼樣的孩子
什麼樣的都好,隻要是我們的孩子就行。阿霖眼中閃著光芒,北北,我想體驗當父親的感覺,想和你一起把一個小生命養大。
兩個月後,我們領養了一個七歲的中澳混血小女孩,叫艾米。她的父母在車禍中去世,一直住在孤兒院裡。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艾米怯生生地躲在社工身後,不敢看我們。
艾米,這是林叔叔和陳叔叔,他們想收養你。社工溫和地說道。
我蹲下身,和艾米平視：艾米,你願意和我們回家嗎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艾米偷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霖,小聲問道：你們真的要我嗎
當然要。阿霖也蹲了下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艾米的眼中有了淚花：那...那你們不會把我送回來嗎
永遠不會。我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就這樣,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
艾米很聰明,也很懂事,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生活。她叫我Papa北,叫阿霖Papa南,讓我們倆都很開心。
餐廳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又請了兩個幫手。閒暇時間,我們會帶著艾米去海邊玩,或者在後院種花種菜。
這樣的生活平靜而幸福。
第八章
三年後,我們又領養了一個五歲的男孩,叫傑克。艾米很興奮地當起了姐姐,每天都要照顧弟弟。
傑克比艾米更活潑,經常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但看著兩個孩子在院子裡追逐玩耍,我和阿霖都覺得很滿足。
北北,你後悔過嗎某天晚上,阿霖躺在我懷裡問道。
又問這個問題我摸著他的頭髮,都這麼多年了,你覺得我會後悔嗎
我隻是覺得...如果當初你選擇了正常的人生,也許會更幸福。
什麼叫正常的人生我反問道,找個女人結婚,生個孩子,過著一眼能看到頭的日子
那樣不好嗎
不好。我堅定地說,霖雨,這些年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一起逃亡,一起奮鬥,一起建立家庭。這樣的人生比什麼都精彩。
阿霖抬起頭看我：真的
真的。我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而且你忘了嗎十年前我們就約定過,要永遠在一起。
嗯,永遠在一起。阿霖笑了,北北,我愛你。
我也愛你。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了。艾米穿著睡衣跑了進來。
Papa北,Papa南,傑克做噩夢了,一直在哭。
我們趕緊起身去看傑克。小傢夥蜷縮在被子裡,眼中還掛著淚珠。
傑克,怎麼了阿霖輕撫著他的後背。
我夢到...夢到Papa北和Papa南不要我了。傑克哽嚥著說。
怎麼會呢我坐在床邊,我們永遠不會不要你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阿霖也坐了過來,傑克,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艾米也爬上床,抱住傑克：弟弟彆怕,姐姐保護你。
看著三個人抱在一起,我心中滿是溫暖。
這就是我們的家,這就是我們的幸福。
又過了幾年,艾米上了中學,傑克也上了小學。我們的餐廳在當地小有名氣,經常有人慕名而來。
某天,一對中國夫婦來到餐廳吃飯。他們說著熟悉的中文,讓我和阿霖都有些思鄉。
老闆,你們的菜做得真好,跟國內一樣正宗。男人誇讚道。
謝謝。阿霖微笑著說,你們是來旅遊的嗎
不是,我們是移民過來的。女人說道,國內的生活壓力太大了,想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環境。
聽到這話,我和阿霖對視一眼。
那你們還想回國嗎我問道。
想是想,但短期內應該不會回去。男人說道,不過我們每年都會回去探親。
那天晚上,我們送走客人後,阿霖忽然說：北北,我想回國看看。
現在
嗯,我們離開那麼多年了,很想看看故鄉變成什麼樣子。阿霖的眼中有著思念,而且艾米和傑克也長大了,是時候讓他們瞭解一下我們的根了。
我點點頭：那我們就回去看看吧。
第九章
半年後,我們帶著兩個孩子踏上了回國的旅程。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的那一刻,我和阿霖都很激動。離開十年了,故鄉還是那麼親切。
陳總親自來接我們。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精神還很好。
霖雨,晨霧,歡迎回家。陳總擁抱了我們。
陳叔叔,這些年辛苦您了。阿霖感動地說道。
不辛苦,能看到你們幸福就好。陳總看向艾米和傑克,這就是你們的孩子真可愛。
艾米和傑克有些害羞,躲在我們身後。
他們對中文還不太熟悉。我解釋道。
沒關係,慢慢來。
陳總安排我們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當天晚上,他請我們吃飯,介紹了很多朋友給我們認識。
這是林北先生和陳南先生,我的侄子和侄子的愛人。陳總這樣介紹我們。
聽到愛人這個詞,我和阿霖都會心一笑。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參觀了很多地方。首都變化很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科技感十足。但同時,我們也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地方。
某天下午,我們回到了當年讀書的那所中學。
學校也變了很多,但教學樓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們站在曾經的教室門口,彷彿又看到了十五歲的自己。
晨霧哥哥,你還記得那時候我總是坐在你後麵嗎阿霖指著一個位置說道。
記得,你總是偷偷給我傳紙條。我笑道。
那些紙條上都寫了什麼艾米好奇地問。
寫的都是...秘密。阿霖眨眨眼。
什麼秘密傑克也湊過來。
比如告訴你Papa北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比如提醒他記得吃藥,比如...阿霖停頓了一下,比如說我喜歡他。
兩個孩子都笑了。
原來Papa南從小就喜歡Papa北啊。艾米說道。
是啊,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阿霖溫柔地看著我。
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後,我們又去了當年經常去的那家小麪館。老闆已經換了,但味道還是一樣。
吃麪的時候,阿霖忽然說：北北,我們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吧。
你想留在國內
不是留下來,是多玩一段時間。阿霖說道,我想帶孩子們去更多地方看看,讓他們瞭解中國的文化。
好啊。我同意道,反正餐廳有人照看,我們可以多玩幾個月。
就這樣,我們在國內開始了深度旅遊。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我們帶著孩子們去了很多地方。
在長城上,傑克興奮地大喊：這裡真的好長好長！
在桂林,艾米被山水美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在西安,他們第一次看到兵馬俑,覺得不可思議。
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給他們講曆史故事,阿霖則會教他們一些中文。慢慢地,兩個孩子開始對中國文化產生了興趣。
Papa北,我們以後還會回中國嗎某天晚上,艾米問道。
會的,每年都會回來。我摸著她的頭說,這裡也是你們的家。
那我要好好學中文,下次回來的時候就能和爺爺奶奶聊天了。艾米認真地說。
什麼爺爺奶奶我愣了一下。
就是陳爺爺啊。艾米理所當然地說,他不是Papa南的叔叔嗎那他就是我們的爺爺。
聽到這話,我和阿霖都很感動。
第十章
在中國待了三個月後,我們準備回澳洲了。
臨彆前的晚上,陳總請我們吃飯,還叫來了很多親戚朋友。大家都捨不得我們離開。
霖雨,你們真的不考慮回國發展嗎陳總問道,現在國內的機會很多,以你們的能力,一定能做得很好。
阿霖想了想：陳叔叔,我們暫時還是想在澳洲待著。那裡已經是我們的第二個家了。
那也好,重要的是你們幸福。陳總舉起酒杯,來,為霖雨和晨霧的幸福乾杯！
乾杯！
第二天在機場,很多人來送我們。艾米和傑克都捨不得,一直在抹眼淚。
爺爺,我們會想您的。艾米抱著陳總說道。
爺爺也會想你們的。陳總眼眶也紅了,記得常聯絡,有空就回來看看。
我們會的。
登機前,阿霖忽然轉身對我說：北北,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謝謝你讓我體驗了完整的人生。阿霖握住我的手,如果冇有你,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愛,什麼叫家庭,什麼叫幸福。
傻瓜。我拍拍他的肩膀,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是你讓我的生活變得完整。
那我們就互相謝謝吧。阿霖笑了。
好。
飛機起飛了,透過舷窗看著漸漸遠去的大地,我心中充滿感慨。
這十幾年來,我們經曆了太多。從最初的誤會,到後來的相認,再到逃亡,定居,建立家庭...每一段經曆都讓我們更加珍惜彼此。
現在我們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可愛的孩子,有了穩定的事業。雖然阿霖的身體是人工的,但他的心是真實的,我們的愛情也是真實的。
Papa北,Papa南,你們在想什麼艾米好奇地問。
在想我們的故事。我說道。
能講給我們聽嗎傑克也湊了過來。
我和阿霖對視一眼,都笑了。
好啊,不過這個故事很長,要從十年前說起...
我們有的是時間。艾米說道,飛機上的時間很長呢。
那好,我們就從頭開始講...
飛機在雲層中穿行,機艙裡響起了我們的聲音。我們講著屬於我們的故事,講著關於愛情、關於堅持、關於家庭的故事。
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提出問題。而我和阿霖,就這樣在回憶中重新體驗著我們走過的路。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一個關於人工智慧和人類相愛的故事,一個關於堅持和勇氣的故事,一個關於家庭和幸福的故事。
或許在彆人看來,我們的愛情有些不同尋常。但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最真實、最美好的愛情。
飛機繼續在天空中飛行,載著我們一家四口飛向我們的家。
不管未來還會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麵對。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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